雖是失去了上官淺落的運籌帷幄,但是蕭晴國的軍隊卻在蕭傾雅的帶領下,沒有氣餒之勢,只是全軍好像都隨著公主的情緒而略顯低迷,在一場戰役結束時,眾人總會沉浸在無限的哀思之中。
好人會隨。蕭鄂陽暫時取代了上官淺落的位置,做了蕭晴軍中的副帥,可是他的心卻並沒有因坐上這樣的高位而有欣喜的感覺。每當看見蕭傾雅躲在背人的角落偷偷的抹眼淚,蕭鄂陽便覺得自己當初做了一個最惡毒的決定。
听聞蕭傾雅親口說出的經歷。蕭鄂陽曾經千萬次的試想過,若是把上官淺落換做是自己。他到底有沒有勇氣陪著蕭傾雅一起縱身跳下那高高的斷崖,有沒有勇氣陪著蕭傾雅九死一生。
「不,郡主所言差已。任某是奉了元帥之意來請副帥過去商議雜事的!」
「哦?」蕭鄂苗無趣的一擺手︰「什麼雜事?」禁不住好奇還是打听道。
「怎麼?有公務就連大姐都顧不上了?!」平日里都是蕭鄂苗給蕭鄂陽下逐客令,怎麼現在他倒是反過來,攆她走了,她就偏不走,偏要留在這里,倒要看看是這公務重,還是她這個郡主姐姐重。
他蕭鄂陽總認為自己的付出多,喟嘆得不到回報的同時,還將積怨恆加于他人的頭上。就好比他曾經瘋狂的嫉妒上官淺落,憑什麼上官淺落與蕭傾雅分開那麼久,卻在回來的同時依舊能得到蕭傾雅的愛。
「不合適?」蕭鄂苗嗤之以鼻的冷冷一哼︰「我看你這不是覺得不合適,而是善心沒地方使了,同情那短命的上官淺落。」蕭鄂苗怎麼看不出蕭鄂陽的變化,自從上官淺落死後,蕭鄂陽便與她和父親越發的格格不入了。zVXC。
「鄂陽啊,爹爹和姐姐都知道你對傾雅的心意,如今那礙眼之人儼然是不在了。你這一拖再拖的是何道理啊?!你沒看爹都這麼大歲數了,他老人家急著抱孫兒,你還不趕緊抓緊著把事情辦了?!」要說蕭王爺著急抱孫兒是假,蕭鄂苗想借著這個機會好好羞辱蕭傾雅一番才是真。
「軍師言重了,軍師不是也來這軍中帳找鄂陽有要事商議嗎?!」蕭鄂苗故作听不懂任軍事的弦外之音道。
不過,她這做姐姐的倒是好心,也不妨提點提點他,免得他們當他是盤菜,他倒還真敢把自己往餐桌上放。「蕭鄂陽我告訴你,咱們蕭王府的人壓根就沒那麼大的善心,且是也夠對得起蕭傾雅他們一家了。當初若不是上官家從中作梗,咱們的爹才該是今日的蕭晴王。」
「哼。」蕭鄂苗冷冷一哼,鄙夷的掃了什麼都不懂的蕭鄂陽一眼,宛似顯擺般的又繼續道︰「你還記得蕭傾雅犒賞三軍時舞的那曲江山無限嗎?這江山無限就當年上官淺落他娘舞過的一支曲子,而咱們蕭家便是拜了這一曲之賜,丟了蕭晴的大好河山。」
「現在說不合適。」蕭鄂陽又怎不知自己的姐姐幸災樂禍的心理,可是他蕭鄂陽卻沒有半點的壞心,他是一門心思的為了蕭傾雅好,上官淺落已死,若是他不娶蕭傾雅,那蕭傾雅或許就真得嫁個死男人,要不就親等著守寡,給蕭晴的子民看笑話了。
听聞此答案,蕭鄂陽的臉色一沉,他心中暗道,口中卻未說︰原來自己的父親竟與南陽相勾結,密謀造反。倘若不是上官世家,怕是這蕭晴的王位早已易主了。就在蕭鄂陽為得到這樣一個驚天消息而倍感驚愕時。帳外傳來了士兵的同傳。
而此時最令蕭鄂陽覺得可悲可嘆的,莫過于他的父親和姐姐。在眾人都在為上官淺落的死而哀悼之時,他們這二人卻是在偷笑。就好比現在。
「呦,我還以為是誰呢?!鬧了半天是郡主突然到訪。怪不得副帥竟是忙的連軍務都顧不得了。」任軍事一挑帳簾,禁不住低低的一聲。
「大姐。」蕭鄂陽低低的輕喚一聲,企圖好言相哄,哄走自己這難纏的大姐。
只是蕭鄂苗卻是鐵了心了,就打算留在這里,任蕭鄂陽怎麼說,她就是死皮賴臉的不走。
那長大後的上官淺落確實是千般好,萬般好。連她蕭鄂苗看見都不由得動了心,可是現在怎麼樣?!那好到世間絕無僅有的男人死了。這蕭傾雅還沒等嫁呢,就先守了寡。就光憑這一點就夠蕭鄂苗樂上好幾天的。現在這蕭傾雅還有得挑嗎?!不嫁她弟弟蕭鄂陽,難道等著回頭嫁個死男人?!死駙馬!這也行,反正她蕭鄂苗樂得看笑話。
蕭鄂陽也數不清,這是蕭鄂苗第幾次登門了︰「鄂陽,那事你可是對傾雅說了?!」
「還沒。」蕭鄂陽萬般不耐的冰冷回道。
「哼,說你蠢,你真是一點也不聰明!」蕭鄂苗狠狠地賞了蕭鄂陽一記譏諷的白眼︰「你以為當時的南陽來使是誰邀來的?」
「當時該是蕭晴王已繼位。那為何會蕭晴的大好山河該是我家的呢?!」若是蕭鄂陽沒有說錯的話,當時的蕭晴該是江山已定,按理說,既是如此就不該存在改朝換代的一說啊。其實一開始蕭鄂苗也不知這事情竟是這般,而是後來她覺得整件事情太過蹊蹺,比如父親看蕭傾雅跳那曲江山無限時的怨恨目光。就好似快要恨得咬牙切齒一般。所以蕭鄂苗才去向自己的父親追問的。而蕭王爺實在架不住女兒的再三央求,便將事情的始末從頭到尾說了個完整,卻忘記提點自己的女兒千萬不要將此事說給蕭鄂陽了。
「你說。」蕭鄂苗揚起一臉的殲笑,平日里,都是這蕭鄂陽自負得不行,他何時這麼低聲下氣過,向她問問題,還要說有一事不明,這擺明是想向她請教嘛,蕭鄂苗的自尊心突地攀升了一個高度,就憑這個,她也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為的就是讓她這個土包子一樣的弟弟長長見識。
蕭鄂陽怎不知自己的姐姐口中所說的事是什麼事!他自是心知肚明,只是一來是軍中公事繁忙,讓他有些月兌不開身,二來則是因為他心頭的矛盾,讓他在這個節骨眼上,也不知該怎麼跟蕭傾雅開口去提。
只是,現在蕭傾雅還沉浸在上官淺落死亡的哀痛里不可自拔,他實在是張不了這個嘴啊!
當然還有一幕也是蕭鄂陽想都未曾想過的,上官淺落竟有那麼大的毅力,為了當年的一件兒時舊事,竟是豁出性命不顧的去學洑水。這樣的一幕幕擺在眼前,每一幕都讓蕭鄂陽無比的汗顏。
現在他終于懂了,不是上官淺落的問題,而是他蕭鄂陽做的根本就不夠,不及人家付出的千萬分之一。還要再爭嗎?!蕭鄂陽多想再跟上官淺落以公平的方式競爭一次,可是卻沒了機會。因為上官淺落已死,這世間怕是再也沒有第二個男人願意如此為蕭傾雅付出了,就連他蕭鄂陽都做不到那般全心全意的付出。
「上官公子的喪事不可不辦,例如糊紙馬,紙人,殺牛宰羊啊……」任軍師正要一一給蕭鄂苗掰著指頭數。
「鄂陽有一事不明。」雖是听聞蕭鄂苗說出了這般駭人听聞之事,可是蕭鄂陽的頭腦轉的快,他自是從蕭鄂苗的話語中听出了端倪,打算詢問個明白。
因為往日,若是兵士稟告完畢,自是領命退出帶送信人進帳,而今兵士卻是靜立當下久不肯離去,且是眉宇閃爍,好似有事情想要稟報,卻礙于有蕭鄂苗在場而沒有全盤月兌出,見此情形,蕭鄂陽倏的一轉身,只面向蕭鄂苗︰「大姐,鄂陽還有公務在身,恕不奉陪。」
這樣的詢問,結果卻是退縮,他曾跟在蕭傾雅的身後,無數次的到過那斷崖的邊緣,只是朝下望了一眼,他便畏懼的想後退再後退。他根本無法想象,當時的上官淺落究竟是以何種的心態,跳的是那般的坦蕩。竟是連一絲的畏懼,遲疑都沒有。崖下那湍急的河水不等人,但凡上官淺落有些許的遲疑,那畏水的蕭傾雅定然會殞命于湍急的河流之中。
「報。副帥,營外有一人帶書信求見。」
「嗯,帶他進來。」蕭鄂陽低低一聲,卻發現事態不對。
「什麼?!」蕭鄂苗的一席話,說的蕭鄂陽萬分惶恐的瞪大了雙眼。他萬萬沒有想到,事情竟會是這樣,其實蕭鄂陽也曾經猜想過,家中怕是與上官家有什麼爭斗,不然他的父親與姐姐又怎會這般的對待上官淺落,卻不曾想,事情的緣由竟是如此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蕭鄂苗倒是先受不了的一擺手︰「行了,我還有事,就不耽誤你們了。這等雜事你們聊就好,不用叨擾我了。」最後蕭鄂苗還碎碎念道︰「還以為是什麼大事,結果竟是給那短命鬼辦喪事,真是晦氣!」多留一刻蕭鄂苗都先長。自是快步奔出了營帳。
「軍師……」待蕭鄂苗走後,蕭鄂陽連忙問道。任軍士無事不會登他這三寶殿,如今一來必有大事。
「蕭副帥,元帥喚您過去一趟。前線有南陽兵士捎給公主的一封來信,想請您先過目一下。」原來早在蕭鄂陽之前,老元帥已經知道這信來自哪里,要送給誰,更是出自何人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