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笑風心底冷笑著,卻像受寵若驚般惶恐著就要下跪,卻被司馬清風眼疾手快扶住。
「能為殿下效命是草民的福氣!不過……」說著頓了頓,「草民會選擇殿下有一半也是出于私心。」
司馬清風一听,來了興趣,好奇的哦了一聲。
雲笑風看著她背影,搖頭一笑。
一抬頭就看見窗邊兩個人,連忙奔過去,將一卷皇戈高舉過頭頂︰「殿…殿下,皇宮傳旨。」
司馬清風笑著,忽然臉色一暗︰「可惜母後已經去世了。」
漠然收回視線,語氣森冷︰「不是!」
雲笑風俯首︰「是!」
「殿下不妨明言。」
「你已經算到本殿下早晚會去嗎?」司馬清風拂了拂袖子,端了起一杯茶,看似心情不錯。
雲笑風頓了頓,「草民真實身份是天下四公子中的玉面書生,很早以前就和岳王有交集。不知道殿下還記得一個月前,司馬夜下令封查天下第一樓四海聚這件事嗎?」
「草……我不敢!」
雲笑風站在他身後,嘴唇動了動,卻也不知道說些什麼。
他眼神一動,像是深思著。
後宮中人,除了娘家,還有誰敢送東西進去?
他將信將疑地哦了聲,沉沉道︰「這倒是新奇了。」
司馬清風是東陵太子,怎麼可能平白無故重用一個身份不明的人?既然早晚都要被查出,還不如先說出來,這樣既能表明自己的忠心,還能讓他更加有信心掌控自己!
「他封查四海聚,捉拿樓中人威脅你,這是為什麼?」
他收扇雙手負在身後,好笑道︰「怎麼激動做什麼,本王只是想問問,以前是不是認識你,不然你做什麼對本王這麼有意見?難道本王就如此入不了小青你的眼?」
雲笑風搖搖頭,放下書,瞥了眼窗外。
司馬清風目光悠遠地穿透那些樹,久久不言。
接過聖旨,快速瀏覽完,轉身對她說道︰「一年一度的秋獵就要開始了,三日後,雲峰山,你準備一下,屆時隨同一起前去。」
司馬清風笑了笑,將目光伸向向窗外。
雲笑風拿著一只杯子,春日倒茶。
春日吐了吐舌頭,「公子你不是也猜不出來麼!哪里還好意思說我吶!」
想罷,又是一番苦笑。
雲笑風想了想,低聲道︰「娘娘愛花,想要做花中自由人,殿下大概也是不忍心讓娘娘夙願破空吧?」
雲笑風全身一顫,「草民……」
「是啊,誰知道呢……」一想起那個削弱的小身影。
這時有小廝走過來趴在地上,司馬清風踩著背上了馬。
「玉面書生就是四海聚樓主,月前,司馬夜為了自己利益而封查了四海聚,為了威脅草民還將四位草民視為至親之人四位大人關押到地牢,後來又推送至斷頭台上!當我趕往東陵時,已是為時已晚!現今四位大人都還下落不明!先是斷我棲地,再是斬我左右臂膀……此仇此恨,我雲笑風就算窮盡此生也誓必報復回來!」
走出去時,正好看見馬車邊負手站著的司馬清風。他半仰起頭,雙眼怔怔的望著遠方,挺立的鼻骨下薄唇緊緊抿在一起,尖利的下巴像是刀削般剛毅而唯美,他修長的身影籠罩在陰影中,一向溫潤的人看上去多了幾絲清愁,黑暗背影中透出絲絲寂寥。
就連空氣也慢慢冷卻了下去。
「是嗎?」原來司馬清風的母妃也不是當今皇後?
雲笑風背後一僵,被他灼亮的眼看得有些不敢直視,最後一咬牙︰「幾月前,我收到樓主信,說是岳王府中有人中了毒,還一口咬定是我手下莫晉下的,所以為了要到解藥,一直狠狠糾纏不休。」
「發生什麼事了?殿下看起來好像有些不高興?」
「謝殿下!」她頭一低,正要叩頭,卻被他一手攔住,將人從地上扶起來。
心中暗暗奇怪,秋獵在正常不過了,為什麼司馬清風卻一副表情凝重的樣子?
司馬清風想了想,突然臉色一變,「你是說……」
「是啊,听說皇上不肯,殿下難得倔得在乾坤殿跪了好幾天呢,最後還是辰妃娘娘,哦,也就是現在的皇後娘娘親自出面求情才勉強讓皇上松了口,只不過,當時只讓殿下移走了外面那幾棵零零星星的樹,沒想到這麼短時間就長得這麼多了。」
雲笑風僵硬地笑了笑,突然正色道︰「為了不引起岳王的懷疑,我隱藏了容貌,方才在岳王面前也是以雲九自稱,所以,為了不讓岳王懷疑,殿下以後還是喚我雲九為好。」
雲笑風好笑地放下茶杯,「皇上的心思是你個小丫頭能猜出來的嗎?」
「誰說我猜不出來了?」
「本殿下向來對天下四公子的事感興趣。」
「不敢?」儒雅的地收回視線,同時也收回了全部表情,變回了原本那個溫潤如玉的形象。「你混在本殿邊就是想憑借我挫殺司馬夜?」
「怎麼了?」雲笑風被她看得有些發毛,好奇地看了看自己,沒什麼不對的啊。
春日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探出頭︰「哪能啊,听府下人說那是殿下生前母妃喜歡的花,原本是種在皇宮的,後來殿下才央了皇上將那些樹移回府。」
「我信你。」他想了想,又說道,「以後別草民草民叫著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本殿下虧待了你去。」
「小青?」雲笑風蹙眉,她什麼時候告訴他自己叫小青了?
看他身手,應該不是那種怕打不到獵會丟臉的人吧?!
雲笑風穿上春日捧來的,說是前幾日府里裁縫為她定做的厚衣,手拿著一卷書斜靠在窗邊。
「雲九!」她嗆了聲,「雲上九霄!」
「草民不敢!」zVXC。
「有人中毒?」司馬清風手指一頓,「岳王府什麼時候出現了這麼一號人,竟然讓不屑一切的岳王竟然動了這麼大的怒?」
天下第一樓四海聚,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深秋的天氣和初冬相一樣,透露著絲絲寒意。
這才是第一次交鋒,沒想到自己就這麼沉不住氣了!
司馬清風听了略顯失望,「是嗎?本殿下還以為你們同為天下四公子,經常會聚在一起,應該相互很了解才是。」
「被司馬清風遺棄了?」耳邊飄來一道好听的聲音。
忽然外面傳來一陣響動。
春日哦哦了幾聲,有些疑惑︰「殿下去宮里的時候,也不見皇上下旨,還以為今年秋獵取消了呢,怎麼一回府就傳旨來了?」
走過去,「草民既是答應了殿下,就不會背棄自己的諾言!」
兩人雙雙回頭,正看見小金慌慌張張的身影小跑進院子。
雲笑風一驚!瞪大了眼看著他,忘記反應。
「暈酒?」是來趣的。
雲笑風邊想著,司馬清風已經先行離去。
「雲九在此多謝殿下了!」
雲笑風看了眼地上趴著的那個小廝,頓了頓,身影一動,飛掠上馬車。
「不知殿下還有何吩咐?」
說完就提著桌子上的茶壺,拿去換新茶了。
「綠萼是梅中聖品,可見疼花人的高尚品質和情操。」
心中那口氣這才松下去。
雲笑風吃痛皺眉。
雲笑風驚愕地抬頭,陽光下他半張側臉泛著拒人千里的冷漠,仿佛身在高寒,不願任何人觸及。
司馬清風漸漸走到她身邊,望著窗外的梅花樹,似乎陷入了回憶︰「那是我母妃身前最喜愛的花。」
她輕啐了一口︰「呸,誰是你的小春日啊,不害臊!」
雲笑風想了想問︰「今日進宮的除了殿下是不是還有岳王?」
直到手中茶杯被人取走,才回過神來。
「笑什麼,這麼開心?」揮手免去她的禮儀,司馬清風邊說著便走進房門,整個人看起來神清氣爽,似乎心情不錯。
她抿了幾口︰「剛才宮中傳了道聖旨,說是三日後秋獵,然後殿下就這樣子了。」
「去了倒也好……終是解月兌了,也不知道他守著這些樹是心懷一絲愧疚還是對另一個人念念不忘。」
雲笑風暗自皺眉,為什麼這一刻的司馬清風竟然和宴會上的相差了千萬里去?
司馬清風回頭看了她一眼,出神問︰「知道我為什麼冒著觸怒聖顏的大不逆之罪也要將這些梅花移走嗎?」
雲笑風求饒道,「看書千卷不如行路萬里,小春日是在路上走過的,小生哪里敢和小春日比啊。」
春日瞪了她一眼︰「公子念過書的人,奴婢說不過你!」
傳旨?司馬清風眼眸微動,有些疑惑,方才在宮里怎麼沒听到什麼消息,一回府就傳聖旨來了?
轉身後,她下意識地模了模自己的臉。
雲笑風一眨也不眨地望著那初吐芳蕊的點點小花瓣。
春日走到她面前,動了動嘴唇,好像有千言萬語,卻只化作一聲嘆息。
「但是岳王素來擅長偽裝,心思縝密,柴油不進,要報仇談何容易,無奈之下才會出此下策,委身在湘竹院做起了琴師。」
剛回過頭,就見司馬清風不知什麼站到了她背後。
剛才他試探的那一句,害得她險些以為自己的易容出現了破綻,還好沒有在他面前露出什麼馬腳!
有了交易關系,兩人之間的合作才能真正進一步,他才能對自己慢慢放下戒備!
他低聲笑了笑,「你是料定本殿下不會拿你怎樣嗎?」
司馬清風遠遠地望過來,臉上被月蒙上的一層暗霜這才慢慢褪去,笑了笑,聲音有著說不出的輕柔,「我以為你不會來了。」
春日身形一頓,探索的眼朝雲笑風身上瞥去,規規矩矩走到後面一輛馬車上。
「生死無怨?」他出神地盯著手中那盞茶,,默默念著這四個字,忽然笑了,快然道,「好!本殿下就許你這個諾言,只要你對本殿下誓死效忠,本殿下就幫助你完成這個願望!」
關于月前的事,他也略有耳聞,但是這和他又有什麼關系?
「草民從一開始對殿下有所欺瞞,還望殿下恕罪!」
「本王又沒有耳背,叫這麼大聲做什麼?」他揉了揉耳朵,像是不滿她突然吵到自己!
春日一眼就看見了雲笑風,上前稟告道︰「殿下,人來了。」
司馬清風眼神動了動,恍然一笑,「也說過同你一樣的話,若是你能早出生幾十年,恐怕能做上母後的知己呢。」
這樣可不好……
說著又要跪下去,司馬清風這回沒有阻止,偏過頭,一雙深沉的眼瞥向她,又像是穿過她在看其他。
那嫌棄的表情讓雲笑風更是氣煞,咬牙道︰「草民雲九,不是王爺口中的小青!」
雲笑風抿了抿唇,愀然地看著下面滿堂歡喜,心中卻清明無聲,什麼也融不進去般空寂。「深秋多涼,就快起風了。」
下一刻,他已經放開了她,轉身朝外走去。
「本殿下許你特權。」說完望了望天,「天色不早了,回吧。」
額前碎發在他眼瞼下投射出一段陰影,語氣冷漠,溫和不再︰「知道這些梅花是誰送給母後的嗎?」
雲笑風尷尬地笑著,「四人分居在各地,平日都是隱匿極深的,想要找到怕是難于登天。」
雲笑風一嚇,回過神來,冷冷地勾起嘴角,「這似乎不是岳王該過問的!」
他打斷她,問道︰「幫了你,本殿下有什麼好處?」
院外有幾棵梅花樹,在秋海棠過去的季節里,著實為這空蕩的院子增添了幾絲活氣。
「雲…九…」他拖長了聲音低聲念著,半眯起眼盯著她看,意味深長道,「在下有位故人,和雲九公子名字很像啊。」
雲笑風看了司馬清風的反應,也猜出了大概,沉默在一旁。
他直直地盯著她,仿佛要看穿她的眼,她整個人一樣。
「難道,是皇上?」
司馬夜退後一步,上下打量著她,搖搖頭︰「你全身上下一身玄青色,不叫小青叫什麼?」
「娘娘生得聖寵,又有個殿下這麼出類拔萃的親子,即便身處九泉,也能欣慰含笑了,殿下不必傷心。」
雲笑風斟酌了片刻,義正言辭道︰「只要殿下幫草民報了這個丑,草民一生定當為殿下鞠躬盡瘁,生死無怨!」
小金望了眼雲笑風,一如既往的不屑,下巴一抬也走了。
「是!」雲笑風垂下頭去,畢恭畢敬道,「素聞殿下愛惜良將才人,又心懷寬廣,所以才敢斗膽欺瞞殿下。」
「是嗎?」她漫不經心道,袖中雙手卻暗地下握了握,「王爺要是沒什麼事,雲九先告退了。」
雲笑風氣急敗壞︰「司馬夜!」
雲笑風托手惶恐道︰「娘娘金貴嬌軀,雲九怎敢高攀!」
雲笑風頓時哭笑不得,指著窗外的梅花問道︰「我見府里到處都是這話,難道殿下喜歡?」
一入宮門深似海,寄夢于花…宮中這類淒苦還少嗎?
雲笑風驚慌地抬頭,「岳王府防衛森嚴,手下還有高手無數,就算要查,也沒有半點線索。」
雲笑風頓了頓,走進去。
他臉色微動,疑道︰「你沒有查?」
雲笑風隨他目光望去,空曠的街道,寂寥地只剩下馬車行使的 轆聲。
「本殿下自然知道,關于你身份的事,已經派小金下去安排了。」
雲笑風正要朝後面一輛馬車走,忽然車簾一撩開,他正坐在里面對她說道,「上來。」
「奴婢都不敢說公子您是大膽還是太聰明了!殿下他……哎,你好自為之吧!既然殿下不追究你,以後跟在殿邊就好好獻忠心,殿下,不是你能算計得了的!」說完就跟著司馬清風的背影追去。
他哼笑了一聲︰「為了緬懷那個人,他不惜找替身,強迫別的女子變成她!而她,也笨也蠢,竟然為了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去改變自己,用盡心思去討好他,簡直就是自作自受!」
馬車骨碌前行,雲笑風坐在司馬清風對面,「對于天下四公子,我目前為止只見過執扇閻羅,另外兩個我也沒有真正見過,就連執扇閻羅,也只是有過一次交集。」
春日不服氣問︰「那你倒是說說,怎麼回事?」
「從此,你就是本殿下的人,要是被我只要你有什麼詭計或者半點背叛的……那後果絕對是你承擔不起的。」他笑著,握住她手腕的手卻源源不斷透露著迫人的寒氣。
她這麼一說,瞬間斬斷了司馬清風的尋找念頭,不過很快就恢復了剛才的興趣,「方才你說你和岳王之間,本殿下還有一些不明白的。」
……
春日不滿地抱怨,「公子,你一盯這梅花就是好幾日,倒是出去走走吧,別整天弄得跟個大姑娘似的,也不嫌悶得慌。」
「不該?」他搖搖頭,嘆息了一聲,沒頭沒腦問了句,「本王是不是認識你?」
雲笑風撲哧笑了聲︰「那有何難,十年樹木,百年樹人,只要有根在,還怕成不了氣候?」
春日白了她一眼︰「當然了,朝政時殿下和岳王都要去的。」
她低低一笑︰「那就對了!」
「額?」春日看著她故弄虛玄的笑臉,丈二模不著頭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