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是在小姐負傷歸府後出現在相府。
第二次，是因為皇宴上，岳王求情，後來賜婚一事出現在相府。
第三次，是謀劃劫親一事出現在相府。
像以往一樣嘲諷回去，還是不屑一顧離去？
雲笑風怒極反笑，笑容在清秀淡然的臉上飄蕩著，有些美，帶著北風凋零萬物的涼意，讓人止不住寒戰。如升侵原。
今日，她只是淡淡出神，哦了一聲。
「那一日，我命錦風拖住司馬夜，而傳回來的消息卻是司馬夜中箭重傷，是我大腦糊涂不知自己什麼時候下過這麼一道令，還是說錦華閣的人領悟話的能力已經衰弱到這個地步了？」
「糖葫蘆，賣糖葫蘆吶……糖葫蘆……」
「是，奴婢告退。」
青衣臉色瞬間鐵青，再也顧不得跪下去︰「小姐，他不會是故意的，或許的奴婢傳話時沒說清楚，又或者大人那時喝了酒，腦袋混沌，錦華閣的是人不是神，難免一時……」
「你怎麼會來這里？」
青衣一驚，霎染驚悟過來，矢口否決︰「不可能！那一日是奴婢親自傳令，錦風也是在一旁的，怎麼會出現這樣的紕漏！」
商販正取下來一串，見她說不要了，有些郁悶。
一陣稀稀疏疏的叫賣聲傳來。
可是眼前那公子偏偏又是那麼淡然如玉，讓人不好生怒。
司馬夜低低笑著，「連本王也都只听聞外面傳頌著她東陵第一才女的名頭，其他的一概不知。倒是你，什麼時候對相府千金這麼了解了？」
青衣還想說些什麼，卻被雲笑風揮手打斷。
她好奇地指著一處叫賣的，眨巴著大眼楮好奇地問他。
一股寒流從腳心升起，侵入背後，直沖心窩。
一陣一陣發抖戰栗著。
她該做些什麼？
說著搖了搖頭，眼中的寂落一閃而過。
「可是……」
「不用顧忌我，大膽說！」
「你跟在我身邊，怎麼可能會出現這種小差錯，錦風平日雖然嘻哈不當樣子，若飛刻意，你又那一次見他沒有好生完成我交代下去的任務的。」
小販取下兩串遞給他，收了錢樂滋滋離去。
忽地，雲笑風回過頭來，「天色不早了，你先下去吧，將這些事都告訴玄英。」
「怎麼不要了，雲公子莫不是連一串糖葫蘆都嗇于請客吧？」
她該信任誰？
司馬夜半眯的眼微微一動，「你信這話？」
司馬夜目光幽幽，看了她月色下清冷的表情好一會兒。
雲笑風扶住她正要俯身，心思沉沉︰「你還記得那場大火嗎？」
還是說，作弄自己令他開心？
她把他們當作親人，而他們又是怎麼看待她的？
只留下零零碎碎的小食鋪，街道盡頭傳來一兩聲犬吠，穿透夜色，帶著空滌的蕭條之意。
「王爺明日就要大婚了，還是在形體上多多注意為好。相府大小姐溫柔嫻雅，琴棋書畫無所不通，和王爺也算是才子佳人，還望王爺多多珍惜。」
「就是那場。」
嘴唇翕動著，什麼也說不出口。
風吹拂著她的發，青色寬袖隨風飄擺著，分明是那麼瘦弱，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的身體，一眼望過去，卻充滿了傲氣，凌然萬物的威魄。
「奴婢……」
第四次，……
身體累，心，更累……
他袖手隨意在空中罷了罷，笑意更甚︰「本王今日才發現斷一斷也不錯。」
她就那麼呆怔著，沒有回頭，不敢回頭。
可笑的是，就因為尋劍當時那玩笑的一句話，她整個童年就和那東西錯過了，等到搓破尋劍的假話後，她卻早已經過了吃那東西的年紀。
錦華閣的實力向來不容置疑，而青衣自幼跟在雲笑風身邊，忠心護主，不可能說謊，那麼唯一有可能的就是。
臨近落暮，雲笑風才從四海聚走出來。
就在青衣正要離去時，雲笑風突然喚住她。
「沒事。」她揉了揉額頭，「若是在司馬清風和司馬夜中選出一個來，你以為最好的人選是誰？」
被他握住的手指輕微顫抖著，他握得輕柔，手心里傳遞著源源不斷的溫度。
只是，這一切都比不過她心的冷度。
雲笑風還未走遠，他聲音還那麼大，在空曠的街道久久回蕩著。
喚住了人，卻雙眼目視前方出神。
雲笑風眯起眼，淡淡的眼湖里泛起絲絲波紋︰「這個就不用告訴他了，讓他多注意注意司馬夜近來的舉動，一有異常就來通知我。」
雲笑風還沒有受過如此光明正大的觀看，有些暗惱，「王爺要是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
雲笑風冷笑連連。
「小姐是說，離開岳王府的那場大火？」
劫囚那麼大一件事，他們還是瞞著自己。
「糖葫蘆。」zVXC。
「那紅葉大人的事？」
那聲音溫潤如玉，帶著三分笑意，柔柔的，好似一陣春風拂過心垂，讓她震驚了，呆在原地。
說著倒真像是出來逛市，不得盡興的無趣樣子。
「師傅，那是什麼？」
「雲九現在是男子身份，王爺不憚斷袖辱了王爺聲名？」
冷風穿透她的手指，在月光下反映著不正常的蒼白色。
「奴婢不明白小姐的意思。」
青衣走後，她一個人站立在窗邊，良久良久……
顧然笑了，聲音親切潤澤，卻掩藏不住一份神傷。
嚇得她險些腳下一個踉蹌。
司馬夜輕輕的拂開衣袖，嘴角勾笑︰「本王只說喜歡你，又沒有調戲你，怎麼會到自重那麼嚴重了？」
想起最初跟在尋劍身邊時，也是這麼一個晚上，只是那是天還沒有這麼冷。
她自嘲一笑，「對不住了，我……不要了。」
「奴婢……恕奴婢直言，岳王雖深不可測，但是能力實為，對于東陵百姓來說，他日若為帝君，不失為一個好君王。而太子殿下雖然平日溫和，卻太過矯揉造作，看著不似真實，而且，從小養尊處優，比起岳王創立下來的偉大功勛，實在……不過，既然小姐選擇了殿下，奴婢必定誓死追隨！」
「將王之才？」雲笑風苦澀一笑，聲音低如蚊翼，「連你也覺得他是將王之才。」
「沒想到這麼快就被你看破了，哎，女人這麼聰明干什麼。」
青衣疑惑地叫了聲︰「小姐？您還有什麼別的吩咐嗎？」
「王爺請自重！」
凍結了，不僅她的身體，還有她的心。
不知是羞還是惱，臉色紅一陣白一陣。
心口卻多了一份苦澀蔓延。
若是放在平常，雲笑風一定會冷笑著問︰堂堂岳王，大婚在即，會有這份閑情？
岳王那麼大一件事，他們瞞著自己。
「听說東陵的夜市不錯，我就想著出來看看，沒想到蕭條不成樣，哪有尋音說的那樣唉。」
他明知道自己是女子，明明什麼都知道，威震天下的邪王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幼稚了？
雲笑風眼中閃過一絲怒意︰「王爺，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揮開臂膀上的手。
「苦的！」
「甜的？」
冷風從袖口中鑽進去，雲笑風止不住打了個寒戰。
雲笑風突然間覺得自己犯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一個致命的錯誤。
「王爺自己說的，我能不信嗎？」她月兌開手，上面還殘留著手的余溫。
雲笑風恍如不聞，出神了好一會兒才愣愣開口︰「岳王，在你看來是怎麼一個人？」
「小姐?您……沒事兒吧？」
街道空曠，沿街販賣的小販已經不堪冬的寒冷，早早收攤回家了。
司馬夜溫雅一笑，「好，給我兩串。」
她仿佛一株冰雪天里開出的松竹，藏青翠綠，帶著生命的倔強與不屈，孤獨而頑強地屹立在北風里。
「給我一串。」青衣一咬牙︰「岳王心思縝密，城府頗深，行軍用兵如神，有對政道見解獨到，是個將王之才。」
就連玄英和錦風都開始……
她伸手模了一個銅板遞過去。
「我累了，青衣……」
「難道不是？」她反唇譏笑。
「……」
他表情一肅，扳過她身子︰「你以為本王.剛才的話是在開玩笑？」
因為是背光，雲笑風看不清他的表情，更沒有听出他話中的苦意。
手腕卻在半空被人握住。
還是淡漠的神情，卻多了一絲哀傷。
司馬夜神色一正，認真地注意了一下她的表情。
先前看她背影就覺得好像有些不同，那麼蕭條而落寞，還以為是自己眼花了，沒想到她當真……
「是！」
雲笑風歉意一笑，訕訕縮回手。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跑過來的，只是等到回神後，手已經先伸出去了。
小販見此樂呵呵笑著，「公子，您要不要來一串？」
如此頻頻出現在相府，原本不以為意的，現在想來，竟然有如此多的破綻。
雲笑風的思緒被拉走了去。
……
「笑風，本王突然發現有些喜歡上你了。」
「不是王爺自己說她琴藝好，就連……」雲笑風說道一半才意識道自己多話了，連忙止住。
司馬夜眼神微動，一想懶懶什麼都不放在心上的心湖好似被投入顆顆石子兒。
切問道︰「就連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