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沒歇息好，也開始胡言亂語了嗎？
司馬夜淡笑著搖頭，最終離去。
就在流蘇還在著手商榷如何神不知鬼不覺潛入對方營地燒毀糧草時，外面就傳來一陣急報。
流蘇搖頭，將她的希望破碎。
笑得很是無邪，縴細尖銳的下巴對著她，像是一根針刺在她身上，有了淡淡冷意。
人一走，流蘇整個人頓時倒退而後，像是全身被抽干力氣一樣虛弱無力地倒坐在椅子上。
他像是感覺到雲笑風沉重的思緒，安慰道︰「鮮血一過，這場站夜很快就會過去的。」
雲笑風心神一震，萬千豪情壯志震撼地她那一瞬竟然不敢正視地偏過頭去。
「不，不是，領頭的是西和主將，北帝隨同在內，卻退身軍後，看樣子像是來觀戰的。」
「其余將士們隨本將出行！」
雲笑風疑惑不解︰「北水有十多萬將士穿插在內，剩下的都是西和軍，三十對三十五，還是不行嗎？」
這里地處平原，冬季干燥無比，怎麼會出現霧呢？
流蘇面色大驚，手上地圖滑落了也不知。
他似笑非笑地盯著她看，目光灼熱升溫，看得雲笑風的心亂了一拍。
最鎮定的當屬司馬夜，只見他閑適地，潔白如棉花般輕軟的手指輕輕叩打著案桌邊，目光沉沉，不知是深思還是假寐。
「兩位將軍？」雲笑風不由得凝眉。
雲笑風動了動嘴唇，卻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走吧，去城門。」
「西和將軍，還……還有北帝。」
司馬夜依舊淡笑如風，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而司馬夜見慣了沙場狼煙，看著下面那激烈的戰場畫面，習以為常地臉上沒有半點波瀾。
卻在著肅殺的戰場上變成了最美麗溫暖人心的弦音天籟。
「你們帶領一只小軍，現行出戰，主攻西和右勢力。」
「是，我不懂，至少我是不懂王爺的無情，王爺的冷血。」她伸出手，按在他胸口，問，「這里到底有多硬？能淡然談論別人生死卻不變一色，是不是這里根本就不曾存在過？」
記憶模糊中，那一個人，站在雨夜里，手里青峰冰冷的反射著泠白的月光，上面那一抹鮮紅像一朵開在鐵樹上的花朵，妖艷而美麗。
一個士兵手里拿著旗幟，氣都沒來得及喘一口便開始匯報道︰「將軍，大事不好了，西和主帥與北帝正帶領著三十萬大軍在城門擂鼓宣戰！」
雲笑風眉峰一拉︰「你又不是南燕人，自然說的風涼話好。」
雷聲滾滾，風雲天邊。
帶著蕭條的寒意，直逼人心。
耳畔邊冷不防的傳來一道聲音，是那麼的輕柔溫柔，像雲朵漂泊在空中般，淡淡的。
抵在他胸膛上還沒來得及收回來的手掌一下子僵硬在他胸口，一陣強有力的心跳透過她手心，傳到她心髒上。
他凝視著案桌上那一張縱橫交錯的底圖出神，過了一會兒才自言自語道︰「三十萬大軍……王爺帶了二十萬，南燕有十五萬，只是在被困期間已經有不少人被寒冷驅干了身體，剩下來的總計不過十萬，更別說那些士兵的精細度。」
兩人各自心思，沉默不言。
只是她沒有想到，僅僅是這樣都還不能對抗。南燕……在這一戰究竟終究是虧耗了。
看著一致沉默的兩人，嘆息著搖搖頭︰「還沒真的打進來你們就這麼氣餒，若是真的攻陷，豈不是更要驚慌失魂了？」
他的心有多硬，手段就有多冷！
日影西斜，夕陽火紅，像是用將士們的鮮血染出來的一樣。
他奄奄一息瑟縮在牆角，臉色蒼青，四肢僵硬半點溫度也感覺不到了。
從方向辨來，正是他們駐扎的營地。
西和軍駐扎地安置糧草的地方！
那麼，唯一有可能的就是……
「一朝功業萬古枯？」她哂笑著，不知是怒還是嘲諷。
那個地方正好是……
流蘇回首，視線在空中與司馬夜對撞。
鼓聲響如雷斧，戈箭細如牛毛。
雲笑風瞪大了眼。
雲笑風突然間想笑。
在帳篷里還沒商榷出政策就傳來了打戰的消息。
「笑風！」流蘇悉知她是為自己說話，但是此番還要仰仗司馬夜的兵力，現在不是說起話的時候。
人命微如草芥，生死不由己。活下這一輩子，還不若做一只浮游來的自在，來的輕松。
「十二副帥出列！」
司馬夜鳳眸一動，眼底湖泊瀲灩生輝。
雙軍交接，拼殺聲，嚎叫聲……不絕于耳。
雲笑風卻傲骨翩然，一副不甘服輸的表情，倔強而泠然。
「你別攔著我！」雲笑風往後一月兌，掙月兌開他的手的阻攔，食指指著司馬夜鼻子，款款數落，「司馬夜，你奉太子命令動身邊境就是為了助流蘇將軍一臂之力的，可是，你看看你來了之後做了些什麼，出了站在城門曬太陽，散漫不成調，你還做了些什麼！司馬夜，你是來打戰，不是來行駛王爺身段的！若是你在這麼什麼都不放在心上不惦憂的話，就算是抗旨，我雲笑風夜絕不與你為伍！」
淡淡的唇線微微向兩邊勾起，帶著桃花般的灼熠，又有著梨花般的清淺。
原本已經硬著頭皮，做好和司馬夜決絕的準備了，沒想到司馬夜听了後，不怒反笑。
雲笑風朱唇微動，點頭。
那顆心，也隨著他的跳動而起伏難平。何陣報知。
「本王的心雖是冷的，卻還是跳動著的。」
只是再一仔細辨別方向，她瞳孔頓時一縮。
就在這時，外面突然傳來急報︰「報……將軍，西和軍已經開始搭梯攻城門了，將士們都等候在城門，等候三軍號令，還請將軍快速拿主意。」
流蘇自然感覺到這份暗潮，身影一動，擋在雲笑風面前對著司馬夜賠禮道歉，同時也擋住了司馬夜射向背後人的冷冽箭矢。
原本激烈交戰的西和軍背後突然飄來一陣陣狼煙。
南燕的士兵，她是見識過的，沒有東陵的機智，沒有西和的殲詐，更沒有北水的狂壯。
烈日當空，照耀著斑白古銅色城門，泛著青色冷光，傳不進半絲陽光的溫度。
他的心，從來都不曾活過。
雲笑風莫名的蹙眉，游離在空中的眼與司馬夜無意相踫。
按住她的手壓在胸口。
流蘇蒼白的面色漸漸恢復正常，他揮了揮手，「本將知道了，下去！」
他若是沒有心呢？
雲笑風一直都注意這下面的戰況，這麼大陣勢的煙霧自然不會忽略掉。
司馬夜彎身撿起，平整的鋪放在案桌上，神色淡然，復問道︰「可是領戰的是誰？」
「你們帶領一半軍隊與北水將士抗衡，無需好戰，只要拖住那十多萬軍隊即可！」
快速觀看了戰勢後，流蘇站在高台上對著下面有條不紊地發號施令︰「左右先鋒听令！」
司馬夜笑了笑，對著他示意的點了點頭。
搖頭一笑︰「這個世界上就是這樣，弱肉強食，只有殺戮才能有希望。」
「是！」感應到那凝滯泛冷的異常後，士兵也不敢久留。
「所以，你這里至始至終都沒有溫暖過。」雲笑風嘲諷的笑意一轉，變成了同情，還有一絲憐憫。
雲笑風不是沒有經歷過戰場的人，但是見到這樣慘烈的場景還是心思萬千。
他卻笑了。
生邊那些狼匹的尸體早已滴干了血，被雨水沖刷著，匯成一道道好看的血湖。
雲笑風听了心底一寒，冷冷地笑了，笑得虛渺淒迷︰「為什麼人人就不能平等？沒有爭奪、沒有殺戮、沒有算計，該……有多好。」
卻為什麼現在卻像是被針扎了一下，感覺到了疼？
「笑風只是擔憂情切，無意冒犯王爺，還請王爺恕罪！」說著手拉了拉雲笑風的衣角，暗地用眼神示意。
兩人一起登上城門。
琉璃目彎成了一道好看的上弦月，流光四溢，眸中水光瀲瀲，深邃地好似能將人汲引進去般。
雲笑風不可能天真地以為糧草會自然燃燒起來，亦或者西和軍某個糊涂鬼燒火時發生了意外。
洪亮如雷鼓的聲音一陣一陣的響徹，帶著男兒們保家衛國的豪情，帶著揮灑鮮血的曠達無畏！
爽快地罵完，雲笑風近幾日的惡氣總算是出了。
而流蘇今日才想通了要用火攻。
「末將在！」
「笑風，你不是一般女子，又怎麼會不懂權勢與戰場，鮮血算得了什麼，哪一個太平盛世不是萬千白骨造就的，哪一位君王不是踩著森森骸骨步入九重寶塔的？」
「是！」
司馬夜笑容下的連白了幾分，卻只在轉瞬，已經恢復正常。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流蘇慌極反倒鎮定了不少，頓了頓，「前去城門！」
雲笑風面色蒼白，心中百轉千回。
……
像是被灼燒住了，慌亂的抽回手，上面余溫淡淡，仿佛還殘留著那一股淡淡的蓮花香。
流蘇騎在馬背上，身子半斜，遠遠地從城門下望過來，朝著這邊揮手，笑了笑。
雲笑風也安然一笑，雖然這一戰沒有勝利，卻是平局，這是個好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