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錦眨著水靈靈的美眸,說的煞有其事,一番據實而說的模樣,又帶了幾分可*憨態。
「外祖母都是老太太了,錦姐兒還用美這字形容外祖母,若是被人听了去,可不叫人笑話了去!」老太君說著,伸手指了指如錦的額頭,甚是親昵的模樣。
傅夢瑤瞧見了,放在裙擺上的一雙手緊緊的攥了起來,萬萬沒有想到這小丫頭如此會說話。
不給如錦再說話的機會,笑著挽住老太君的手︰「母親,這些天若兒雖是病了,卻依舊記掛著母親,親自為母親繡了幅屏風,女兒這便讓人抬了來讓母親瞧瞧可好?」
老太君眼光一閃,這才注意到自個兒竟不自不覺和錦姐兒親近起來了,又瞧向自個兒的嫡親孫女,嬌女敕的臉色有些蒼白,是染了風寒的原故,心頭不禁疼了幾分,忙對著傅芷若慈*的道︰「是若姐兒的心意,祖母自然要瞧瞧。只是比起這屏風,祖母還是更喜歡我們若姐兒身體健康,今個兒早上可有好好吃藥?這臉色怎麼不見好?!」
傅芷若柔柔一笑,心中得意,祖母最疼的到底還是她這個嫡親孫女,軟軟的道︰「祖母莫擔心,若兒有好好吃藥,大概是坐得有些久了,臉色才會有些差。」頓了頓,又瞧向如錦,很是親近的道︰「不過即是為了錦姐兒,也是值得的。」
如錦眉頭微微一揚,暗笑,看來傅芷若也不是個好對付的主,幾句話便將錯處歸到了她身上,暗指她來得太晚,還將自個兒臉色差的原故歸至她身上。
想著,眸中閃過一絲光芒,站起身朝著老太君屈了屈身,低著頭道︰「老太君,都怪錦兒的不是。」聲音十分輕,帶著濃濃的自責和難受,緊接著又道︰「昨個兒錦兒晚上為了趕出要送給老相爺、老太君,還有各位舅舅舅母,姨母姨父,各位姐姐妹妹的鞋子,睡得晚了,今個兒一早剛天亮才起……如錦住得地方離相府有些距離,又趕了一個多時辰的路到相府……讓老太君等久了,還害得若姐兒加重了風寒,都怪錦兒。」聲音愈來愈小,好似自責的一塌糊涂。
傅夢瑤和傅芷若眼光暗閃,如錦這話清清楚楚的解釋了來晚了的原故,還是合情合情,若是再責怪于她卻顯得太不近情義。
老太君眼光閃了閃,因得傅夢瑤和傅芷若的開口,已然緩過神來,知自己不該對如錦過于親近,只是也不好再怪罪如錦來晚了,點了點頭道︰「錦姐兒事出有因,自然不能怪錦姐兒,快坐下罷。」
如錦微微抬頭,見老太君笑著,只是神情和語氣卻與方才有了不同,自然也是知道老太君為了傅芷若不可能與她太過親近,也不介意,來日方長……眨了眨眸光,似還有些愧疚的樣子,卻是乖乖的應了聲,坐回到老太君身邊。
「正巧若姐兒繡了屏風,錦姐兒做了鞋子,借著大家伙在,都哪上來讓大家瞧上一瞧吧。」老太君又笑著提議道,對自己嫡親孫女的繡藝可是甚有信心的,相信錦姐兒這江南丫頭定然比不了她的若姐兒。
「母親說得甚是。」傅夢瑤說著,便吩咐了丫環去取傅芷若繡好的屏風。
「是,老太君。」如錦也是乖巧的應了,朝著綠瑤吩咐了聲。
老太君又吩咐了聲,領著綠瑤往以後如錦要住的院子去了,行禮方才被相府的下人提到那里去了。
「哇哇……」幾個丫環剛出了屋,屋子里就響起了一陣啼哭聲。
哭的是是長房朱氏的孫子曦哥兒,正由女乃娘抱著站在一邊,不知何故哭了起來。
「女乃娘,曦哥兒怎麼了?」朱氏見自個兒寶貝孫子哭了,急忙朝著女乃娘問道。
女乃娘急急哄著三歲的曦哥兒,方才還好好的,也不知他怎生突然哭了,朝著朱氏︰「大夫人,曦哥兒大概是餓了…」
曦哥兒不說話,依舊「哇哇」的哭著,在女乃娘懷里掙扎,好似十分討厭女乃娘的懷抱。
老太君見自個兒嫡親的重孫哭得如此厲害,也是著急了,朝著邊上的嬤嬤吩咐︰「桂嬤嬤,快些去準備些吃的給小小少爺。」
「是,老太君。」桂嬤嬤急忙轉身出屋,往安楓院的廚房走去。
曦哥兒是相府的嫡重長孫,老相爺和老太君對他的疼*不亞于若姐兒,定要伺候好了。
女乃娘又哄了會兒,曦哥兒依舊哭個不停,朱氏心疼,親自抱了去。
恰巧曦哥兒的親生母親陪曦哥兒的父親去了外省,要過許久才能回來,不若曦哥兒親生母親一哄,他即便不哭了。
「曦哥兒乖,怎麼哭了?…呦呦…哭得祖母心都疼了。」朱氏十七歲便生了長子,因此如今三十九歲便做了祖母。
曦哥兒听了自個兒祖母的問話,胖呼呼的小手揉了揉眼楮,又指向地上︰「不要抱抱…要走走…」稚女敕的聲音,顯得有些模糊不清。
眾人恍然,原來是想自個兒在地上走走才哭了,倒是她們太緊張了些。
朱氏一笑,吩咐了女乃娘,讓他扶著曦哥兒走路,又小心翼翼的放了曦哥兒在地上。
女乃娘自然不敢怠慢,蹲著身子,小心萬分的伸手護著曦哥兒。
「曦哥兒,來,祖女乃女乃這兒來。」老太君見這麼小個人兒在地上走來走去很是歡喜,伸了伸手慈*的道。不禁憶起兩個兒子和一個女兒幼時的情景,恍如過去不久,如今卻是兒孫滿堂了,只覺得自己是個有福的,當初嫁給了相爺,如今子女兒孫都在身邊,也算圓滿了。
曦哥兒身子微微抖著走著,听了老太君的喚聲,小眼兒 轆轆一轉,「咯咯」一笑,到底是小孩子,早就沒了方才哭時的可憐模樣,朝著老太君走去,還女乃聲女乃氣的喚著︰「祖女乃女乃抱抱…」
听得老太君那叫一個憐惜和歡喜,滿心眼里都是曦哥兒了。一把抱起了曦哥兒,才三歲的孩子倒也不覺得重,抱到懷中,親了一口曦哥兒的小臉蛋,又一口一個「小心肝、小寶貝兒」的喚著。
朱氏瞧了,不由抿嘴一笑,倒多虧了她那長媳爭氣,生下了老相爺的嫡重長孫,有曦哥兒在,長房的地位也算穩固了。
不過其她的人瞧了卻是另一番滋味,老太君的另幾個媳婦也只能是嫉妒的勁。
而傅夢瑤和傅芷若的心思卻不同了,母女兩人都是老相爺和老太君捧著護著長大的,在相府中的地位也是超然的,只是這曦哥兒生下來之後,老相爺和老太君的目光多少轉移了,倒對這曦哥兒更多了分疼*,不由得讓母女兩人嫉恨不已。
眾人的心思各異,曦哥兒卻是不懂的,在老太君懷中漂亮的小眼珠兒轉著,瞧見如錦時,微微一頓,隨後雙手伸向如錦,軟軟的喚著︰「漂亮姐姐…抱抱…」
老太君愣了愣,隨後笑著道︰「曦哥兒,可不能喚姐姐,該喚表姑了。」
如錦瞧著曦哥兒天真可*的小臉蛋兒,心頭不由得軟了起來,又想起前世那個可憐的還未出世的孩子,不禁一陣心酸,若那孩子能平安出事,定也能向曦哥兒一般可*討人喜歡吧?!
「抱抱…」曦哥兒依舊朝著如錦伸手喚著。
老太君見狀,只能朝著如錦︰「錦姐兒,既然如此,你便抱抱這磨人的小玩意吧。」
如錦愣了愣,瞧著曦哥兒,嘴角揚起暖暖的笑意,應了聲,便伸手從老太君懷中小心翼翼的抱起了曦哥兒。
曦哥兒也順勢環住了如錦的脖子,溜溜的小眼睜得甚大,咧著小嘴,很是開心的模樣,撲在如錦懷中,又女乃聲女乃氣的道︰「香香…香香…曦哥兒喜歡…」
如錦聞著從曦哥兒身上傳來的些許小孩童的女乃香氣,听著他軟軟的聲音,心頭更軟了。
只是這番景象卻是驚住了朱氏和屋里的人,甚至是老太君。
曦哥兒除了要親生母親、朱氏、老太君和女乃娘抱之外,甚少要別人抱;更何況如錦對曦哥兒來說全然是個陌生人,方才要如錦抱,已經讓屋里的人愣了愣,此時…見曦哥兒如此粘著如錦,更是驚訝了。
正巧,傅夢瑤的丫環進了來稟報︰「老太君,各位夫人姑娘,若姐兒的屏風取來了。」
「抬進來吧。」傅夢瑤急忙吩咐,嘴角勾起得意的笑容,接來下該是她的女兒的風采了,又不經意的瞧了眼抱著曦哥兒的如錦,暗哼,這江南的戶商賤民怎麼能和她的女兒相比!
隨後兩名丫環將傅芷若繡好的屏風抬進了屋里。
是一幅牡丹屏風。
簇簇牡丹次序有列的盛開著,色彩清麗,把牡丹的活生生的繡了出來。
只賞牡丹,便覺姿態優美,玉笑珠香,冠絕群芳。玉龍國百姓一向把牡丹看作是寶貴吉祥,繁榮幸福的象征,繡如此一幅牡丹屏風給老太君,可是極其用心了。
再細細看其刺繡,針法豐富,雅艷相宜,線條明快,圖案工整絹秀…沒有可挑剔之處…
「祖母,若兒繡這牡丹屏風繡了三個余月,希望祖母能夠喜歡。」傅芷若朝著老太君溫婉柔和的道,心中卻極是得意的。在這盛京之中,她傅芷若不光是身份高貴,相貌清麗,連才氣也是極高的,刺繡可比繡娘的繡工。
老太君自是歡喜萬分,瞧著這幅屏風都舍不得挪眼了,對傅芷若的用心很感欣慰,不由得對她又多了幾分憐惜和疼*。
「喜歡…祖母定是喜歡…且不說這牡丹屏風繡得有多活靈活現,單說是若姐兒繡的,祖母又豈有不喜歡之理!」
傅芷若听後,笑意更深了,卻是謙虛的道︰「祖母喜歡便好,若兒獻丑了。」
如錦抱著曦哥兒,抬眸瞧向牡丹屏風,眸光微微一閃,不得不承認,傅芷若的繡技比她要好得太多,畢竟她是重生之後才學刺繡,只有半年罷了。
「母親,丫環怎麼還沒把錦姐兒做的鞋子拿來?」傅夢瑤似好心的開口問道。
老太君想也是,給錦姐兒安排的客院離安楓院不遠,不該去了如此久。
正想讓桂嬤嬤去瞧瞧,綠瑤便進了屋,手上卻拎著兩個大包袱。將兩個大包袱放到地上,朝著上首彎腰行了禮。
如錦見了,低眸瞧向懷中的曦哥兒,笑著柔聲道︰「曦哥兒,先讓女乃娘抱著可好?」
曦哥兒卻搖了搖頭,微嘟小嘴,小眼珠可憐汪汪的瞧著如錦︰「曦哥兒要香香…抱抱…」
如錦微微一愣,曦哥兒說的香香大概是她身上的清香吧,雖然有些無奈,卻也不忍放下曦哥兒,只能朝著綠瑤使了個神色,又朝老太君喚道︰「老太君…」
老太君瞧了眼賴在如錦身上的曦哥兒,雖然有些許不悅,卻也沒有辦法,畢竟曦哥兒還小,只能道︰「錦姐兒便抱著曦哥兒吧,讓丫環拿出來即可。」
如錦和綠瑤都應了聲。
綠瑤蹲子解開了兩個包袱,里面的靴子和繡花鞋頓時顯現在屋里眾人的眼前。
綠瑤首先拿了一雙淡青色的繡花鞋,到了老太君前面彎腰呈上。
如錦在一邊,笑著道︰「老太君,錦兒听聞老太君喜*竹子,錦兒便做了淡青的鞋樣,在上面繡了竹子,只是繡藝遠遠沒有若姐兒的好,還望老太君不嫌棄。」
桂嬤嬤接過綠瑤手中的繡花鞋,再彎腰拿到老太君面前。
老太君拿在手上,端詳了一番。這繡藝雖沒有若姐兒的好,卻也是較精巧細膩,色彩與鞋樣很是和諧,針法活潑,極富詩情畫意。
加上又是自個兒喜歡的竹子樣式,別出心裁,不自覺便歡喜上了,笑了笑道︰「外祖母怎麼會嫌棄,這繡藝雖然沒有若姐兒的好,也是錦姐兒對外祖母的一番心意。」想著若姐兒,便將繡花鞋遞給了桂嬤嬤︰「桂嬤嬤,好生藏著吧。」
傅夢瑤向微嘴角,哼,母親到底還是想著她和若兒的,只是…母親和這江南小丫頭終究是有嫡親的關系…她必須早些想法子將這江南小丫頭除了,以免影響她和若兒在相府的地位!她好不容易才能有今日,怎能讓一個小丫頭破壞了!心中又有了一翻恨意,傅君瑤,當年讓你撿了一命,逃去了江南,如今為何還要你的女兒回來送死!
綠瑤又拿了一雙繡花鞋呈到傅夢瑤面前,如錦在一旁道︰「姨母,錦兒听聞姨母喜菊花,便用了淡黃的鞋樣,在上面繡了菊花,希望姨母能夠喜歡。」
傅夢瑤愣了愣,隨後笑著接過繡花鞋,忍著心中的厭惡,很是溫和的道︰「錦兒有心了,姨母很喜歡。」
緊接著,依次下去大房朱氏,二房邊氏,三房楚氏,四房莫氏,還有傅芷若等幾個與如錦同輩的,如錦都有準備了繡花鞋,而且每一雙都是跟著她們各個的喜好而做。
除了傅夢瑤母女,收到鞋子的人都對如錦所送的鞋子有幾分歡喜的,只是老太君都放明話了,要桂嬤嬤好生藏著,她們也只得藏著了。
包袱里剩下的的靴子是老相爺,還有那些舅舅哥哥弟弟的,幾雙繡花鞋則是今個兒沒到場的其她女眷的。
如錦讓綠瑤將剩下的鞋子將給了不在之人同院的,如老相爺的交給了老太君,大房舅舅的交給了大房朱氏,曦哥兒父母親的也交給了朱氏……
「曦哥兒也要…要漂亮鞋鞋…」曦哥兒從方才便睜大了小眼瞧著那些鞋子,見沒自己的份,女乃聲女乃氣的喊道,才三歲倒像是個小人精了。
如錦朝著曦哥兒輕聲安慰道︰「表姑還來不及給曦哥兒做,等會就給曦哥兒做,做好了給曦哥兒送去可好?」
曦哥兒一听,點點胖呼呼的小腦袋︰「嗯…」
老太君瞧了眼如錦和曦哥兒,揉了揉腦袋,似有些乏了,開口道︰「好了,你們也都認得錦姐兒了,老身也有些乏了,你們都退下吧。」
「是,老太君。」屋內的女眷們紛紛起身,朝著老太君行了禮,依次退了出去。坐了這麼許久,也覺得累了,甚是無聊,倒巴不得早些回去,看戲也不能急在一時。
「大房家的替老身送錦姐兒到客院去吧。」老太君朝著正要到如錦身邊抱曦哥兒的朱氏道。
朱氏微微一愣,隨後便屈身應了︰「是,老太君。」
「錦姐兒,你先回屋去歇息歇息,待你外祖父下朝回來了,外祖母再使人去喚你前來。」頓了頓,又道︰「若有什麼需要,跟外祖母來說即可。」
如錦微微一笑,起身想將曦哥兒還給女乃娘或是朱氏,曦哥兒的小手卻緊摟著她的脖子,不肯松手,無奈,只能抱著曦哥兒朝老太君微微屈了屈身,柔聲道︰「多謝老太君照撫,錦兒明白了…錦兒不擾老太君歇息了,錦兒告退。」
「兒媳婦也告退了,老太君好好歇息。」朱氏也屈了屈身,心中暗叫不好,雖然她想看戲,卻也不想牽著自己或是長房。不想自個兒孫子會如此喜歡錦姐兒,老太君為著若姐兒不會喜錦姐兒,反倒會當錦姐兒是刺。錦姐兒畢竟是個庶出的,還搶了嫡女的若姐兒的夫婿,在相府的位置十分微妙,認真說起來也只是當表姑娘來相府暫住的。曦哥兒對錦姐兒如此相粘,怕是會連累了長房。
見老太君點點頭應了,如錦抱著曦哥兒,朱氏,綠瑤,青碧,還有長房的下人都緩緩退出了屋子。
出了安楓院,朱氏便瞧向曦哥兒道︰「曦哥兒,表姑該累了,祖母或女乃娘抱你可好?」
曦哥兒卻是連連搖頭,似賴定了如錦的模樣,嘟著粉女敕女敕的小嘴︰「曦哥兒要香香…香香…」
朱氏听了曦哥兒的話,本是十分無奈有擔憂的,只是不一會兒,眼光眯了眯,走近了如錦些,便聞鼻尖傳來了一陣清香。心下不由得一頓,這清香……方才在老太君的屋子里,女眷多,都擦了胭脂水粉,或是帶了香包,香味很是混亂。這錦姐兒身上的清香也被蓋了去,沒人注意…可是到了外面,再一聞,錦姐兒身上的清香不像是一般的胭脂水粉或是香包,只覺得有些不同之處…
想著,便朝著如錦開口問道︰「錦姐兒,大舅母冒昧,想問問錦姐兒用的是什麼香包,倒是讓曦哥兒如此歡喜。」
如錦抱著曦哥兒,心中柔軟一片,似填平了前世失去孩子的痛苦空虛,笑了笑回答道︰「回大舅母,錦兒沒有用什麼香包。」
朱氏听了眼光微微一滯,又問道︰「不用什麼香包?那這清香是哪里來的?」
「回大舅母,錦兒自打生下來,身上便帶有微微的清香,錦兒也不知是如何一回事。」如錦如實回答,目前在相府之中,她的敵人只有傅夢瑤母女,也可以加到老相爺和老太君。
「自打生下來便有的嗎?」朱氏輕聲重復,眼光中多了一抹復雜。
以往給老太君請安時,無意間听起老太君提及過一次,老太君的娘家母親本來只是一位繡娘,只是從生下來那一刻便帶著淡淡的清香,因為這陣天生帶著的清香,得以嫁給當時一位侯爺。因此老太君一生下來便成了郡主,往後嫁給了相爺,只是老太君生下來卻沒有帶著淡淡的清香,一直覺得有些遺憾。
這錦姐兒竟然也有天生帶有的香味!又想起听相府老嬤嬤暗自提及的話,說那傅夢瑤幼時和老太君不太相像,倒和早就逝去的葉姨娘有些相像。而且後來說這話的老嬤嬤無故失蹤了,自此之後相府便無人再說起這般話語。
朱氏是個玲瓏的,細想之下,便覺得處處有蹊蹺,弄不好……身子微微一抖,不敢再想下去…若真是那般,這相府怕是要翻天了…她只是要瞧戲,犯不著為了些沒著沒據的陣年往事去趟渾水!
想著,便笑著道︰「原來如此,竟是天生帶有的…想來錦姐兒定是個有福氣的。」
如錦微微一笑︰「大舅母說笑了。」
「錦姐兒可累,曦哥兒不懂事,倒是讓你受累了。」
「不累,曦哥兒可讓錦兒抱,錦兒反倒覺得高興,一點也不累。」
另一邊,傅夢瑤和傅芷若並沒有回院子去,而是留在老太君的屋子里。
老太君微微眯了眯眼,瞧向自個兒女兒,開口道︰「瑤兒不走,可是在擔心那個小丫頭?」
傅夢瑤並不忌諱的點點頭︰「是,母親……那丫頭今個兒可是讓亦宸親自駕車送來的…」眼中滿是擔憂,原本她想若兒也並非要夙亦宸不可,奈何若兒自己死心眼,死心塌地喜歡著夙亦宸…而且,如今出現了沐如錦是傅君瑤的女兒這一變故,可以利用此事,讓老太君厭惡沐如錦,也好早些除了沐如錦。所謂斬草除根,為了能保住如今的身份,如今的生活,她必須斬除一切危害到她的人!
「瑤兒不必擔憂,不過是個小丫頭,想來亦宸那孩子也是一時興起…待那丫頭在相府住久了,好好相勸,相信她會明事理,把亦宸那孩子讓回給若姐兒的。」老太君沒了之前的態度,提到如錦時的不喜之情也沒了。
瞧著老太君改變的態度,傅夢瑤愈發擔憂起來了,只是這麼一陣子的相處,老太君對那丫頭的不喜便沒了,若是…傅夢瑤不敢想下去,她必須加快動手除了如錦!
傅芷若也是瞧出了老太君的轉變,眼光斂下,是嫉恨不滿…只是隨後便抬眸,伸手捂著嘴咳了起來,咳得似十分厲害。
老太君眼一抬,瞧向傅芷若一陣心疼,忙道︰「沒眼力勁的,還不快給若姐兒倒水。」
「是,老太君。」丫環們也是一驚,急忙倒了水遞給傅芷若。
傅芷若卻是捂著嘴不動,咳得愈發嚴重了。
老太君和傅夢瑤都是一陣急色和心疼,不知傅芷若怎生會突然咳了起來。
「快…快去請大夫來!」老太君急忙喊著吩咐。
有丫環急急應了,跑出去請大夫了。
傅芷若的丫環急急輕撫著她的後背,為她舒緩空氣。
傅夢瑤也起了身,走到女兒邊上,替了丫環為她撫背,又著急擔憂的問道︰「若兒,怎生突然咳起來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好些沒有?」
傅芷若沒有回答,捂著嘴依舊咳著,咳得似喉嚨都快啞了,臉色愈發蒼白,眼眶出了淚水。
老太君瞧著滿是心疼,卻又無法,只能干著急,問著「好些了沒?」
傅芷若又咳了一陣子,方才緩緩停了下來,向微「咳咳…」了幾聲,紅著眼眶瞧向老太君,嘶啞著聲音道︰「祖…咳咳…祖母…母親…咳咳…若兒…咳咳…若兒無妨…只是…咳咳…突然有些胸悶…」
「若兒,來,先喝口水。」傅夢瑤滿是心疼,端了杯茶給她。
只是見自個兒女兒接過茶杯時,投給她的眼色,微微一愣,隨後緩過神來,眼光一亮,朝著傅芷若微微點了點頭。
「母親,女兒去為若兒去取些冰鎮蓮子來。」傅夢瑤瞧著老太君微微屈身道。
老太君急著傅芷若的狀況,沒有想太多,揮了揮手︰「快去快回。」
傅夢瑤應了聲,便帶著一名丫環出了屋去。
到了安楓院外,傅夢瑤吩咐了丫環去取冰鎮蓮子,而她則在院子不遠處站著。直到去請大夫的丫環請了大夫來,傅夢瑤與那大夫悄然的說了幾句話,又給了大夫一張銀票,給了丫環一錠銀子。
那大夫和丫環便笑著往安楓院走去了。
老太君和傅芷若等了不一會兒,大夫便來了,是盛京較有名氣的大夫,以往經常給傅夢瑤母女把脈。
大夫來後不多久,傅夢瑤也取了冰鎮蓮子來了,進屋時朝著正讓大夫把脈的傅芷若暗暗的使了個眼色。
「大夫怎麼樣?若姐兒怎生突然咳起來了?可是風寒染重了?」老太君見大夫為傅芷若把完脈,便急急問道。
大夫起身,朝著老太君拱了拱手︰「回老太君,姑娘的風寒確是加重了些,而且又在屋子里坐得久了,悶了氣,加上思郁憂心過重,才會如此。」頓了頓又道︰「定要讓姑娘好好歇養,放寬心,心情愉悅,方才能好轉,不若……」
老太君眼色一緊,急忙又問道︰「不若如何?」
「回老太君,不若只怕姑娘的風寒和心病會愈來愈嚴重,到時便難以治愈了,恐會留下病根。」
老太君閃了閃眼光,點點頭︰「有勞大夫了,桂嬤嬤,又大夫去領賞吧。」
桂嬤嬤應了聲,帶著大夫離去了。
待大夫走後,老太君疼*的瞧向傅芷若,開口道︰「若姐兒莫憂心,祖母知你的心思,定會讓你如願,若姐兒只需放寬了心好好休養,那個丫頭祖母會想法子對付的。」
傅芷若眸光深處閃過一抹得逞,卻是依舊微微咳著,朝著老太君,虛弱的道︰「若兒多謝祖母…只是…咳咳…祖母莫要傷了錦姐兒…咳咳…她畢竟是祖父的庶外孫女…咳咳…」
老太君听傅芷若如此說著,心中又多了一抹憐惜和疼*,點點頭︰「若姐兒不必掛心,祖母自有分寸,定讓你如願嫁給亦宸那孩子。」
傅夢瑤听了老太君的話也是暗自一笑,瞧向自個女兒,到底是她的女兒,聰慧不已,如此一來,老太君對那小丫頭又會有不喜之意了。不過光有老太君使手段還是不夠的,她要的是那小丫頭,不…她要和傅君瑤有關…和她所有身世有關的人和東西全部消失在這世間!
老太君哪里知道傅夢瑤母女的心思,又寬慰了傅芷若一翻,讓傅夢瑤扶著傅芷若回去歇息了。
待傅夢瑤母女離開後,老太君便朝著回來了的桂嬤嬤問道︰「桂嬤嬤,你說有什麼好法子讓錦姐兒那丫頭放棄了王爺的長子!」
桂嬤嬤是相府的老嬤嬤了,當年隨著老太君陪嫁過來,是老太君的心月復丫環,心思甚是細膩。
听了老太君的話,微微愣了愣,知老太君是為傅夢瑤母女。可是…桂嬤嬤心中卻一直存著一絲疑惑。老太君生傅夢瑤時,差些難產至死,也導致了不能再生孩子。因此對唯一的嫡女很是寵*,所以桂嬤嬤只怕因著這份過多的寵*讓老太君迷了眼。
她是陪著老太君長大的,老太君幼時的模樣她也是有幾分記得的。傅夢瑤幼時的模樣與老太君一點兒也不相似,和葉姨娘反倒有幾分相似,後來慢慢長大了才和老太君有些相似起來。而另一個庶女傅君瑤幼時的模樣反倒與老太君有幾分相似,只是當時兩個姑娘都太小,不好下定論。後來傅君瑤無故消失了,更不能懷疑兩位姑娘的身份了。
只是,再後來…葉姨娘母子竟又是相繼無故而逝,其中太過蹊蹺。
當年老太君生下嫡女後,便昏死過去了,而她一心只顧著老太君,也沒有注意察看老太君的女兒…葉姨娘是個心機重的,說不定在那時…以前的她都是不敢想下去的,傅君瑤也消失了,若是她與老太君胡亂言語只怕會引來殺身之禍。
但是,現在…傅君瑤的女兒卻回來了…方才她注意到了曦哥兒的話,那錦姐兒身上散著獨特的清香,雖然被屋子里其它的胭脂荷包香味摻雜了,不過她還是聞出來了…因為那清香和老太君的娘親太相似了……
這麼年來的疑惑瞬間在桂嬤嬤的腦海中閃過,愈想愈不對勁,愈想愈心驚,直覺得不安起來……
「桂嬤嬤…」老太君見桂嬤嬤不回答,一臉呆愣的樣子,微皺臉喚道。
桂嬤嬤緩過神來,眼光一閃,急忙收回神思,彎腰︰「是,老太君。」
老太君瞧著桂嬤嬤斂了斂眼光,又道︰「老身問你,可有什麼法子能讓錦姐兒那小丫頭將亦宸讓給若姐兒。」
桂嬤嬤眼光又是微微一閃,知道還不能將心中的疑惑告訴老太君,這幾十年來老太君對傅夢瑤母女的疼*她是瞧在眼里的。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便是這個理!
想了想,便低著頭道︰「老太君,老奴可否直言?!」
老太君未想桂嬤嬤還此一反問,愣了愣,點頭道︰「你是我身邊的老人了,又是與我一同長大的,有什麼話便說吧。」
「是。」桂嬤嬤應了聲,依舊低著頭接著道︰「老太君,老奴知老太君疼*若姐兒,可是…老太君有沒有想過讓若姐兒嫁給亦宸公子,若姐兒是否真的能過得快活?」
老太君听了桂嬤嬤的話,又是愣了愣,老臉皺起,頓了片刻,再瞧向桂嬤嬤道︰「那依桂嬤嬤所言……」
「老太君,老奴以為,若姐兒該有更好的歸宿,老太君是真心疼*若姐兒,該為若姐兒尋為疼*若姐兒的夫婿!便像老相爺待老太君一般。」桂嬤嬤畢竟伺候了老太君一生,有些話別的下人不好說,她卻是可以說的。說這話不光是為了錦姐兒,也是為了若姐兒和亦宸公子,更不想讓她的主子做出臨了還後悔莫及的事。
老太君听著,眼光又斂了下去,桂嬤嬤的話她又何嘗不知。可是若姐兒是個死心眼的,認定了亦宸,便定要亦宸做她夫君了的。
「唉……」沉默了片刻後深深嘆了口氣,不想會踫到這般事情。若姐兒是她和相爺捧在手里長大的,若姐兒想要的,她和相爺都會盡力辦到……如今……眼光一閃,又道︰「話喝是如此說,但若是讓亦宸對錦姐兒那丫頭死了心又當如何?依著若姐兒的溫婉才華,老身想總能奪得亦宸的心吧。」
桂嬤嬤一愣,偷偷抬眸瞧向老太君,見老太君臉上露出一抹深思,心下一驚。伺候了老太君一生,對老太君自然甚是了解了。老太君露出這般神色,便代表了要使什麼手段…老太君會對新來的錦姐兒使什麼手段……?!
「桂嬤嬤,你去物色一個條件好些的公子,錦姐兒畢竟只是個商戶之女,在盛京給她物色個世家公子或是官家公子,讓她嫁了去,也算是不錯了。」老太君說得理所當然,畢竟錦姐兒是商戶之女,也只是相府的庶出。
「老太君…只怕錦姐兒是不會願意嫁給其他公子的。」桂嬤嬤說這話只是想阻止老太君的想法,只是沒想到……
「若是她不願,便想法子讓她願意,若是生米成炊,她是不願也得願了。只是…這是最後的手段,若那丫頭肯好好嫁去別家,那就最好不過了……」老太君沉聲說著,全然沒有方才的慈*之色。畢竟是在侯府長大,又在相府當了大半輩子的主母,手段自然是不缺少的,狠起來的時候亦是個不手軟的。
桂嬤嬤心頭一驚,沒想到老太君竟會用如此手段去對付錦姐兒…若當年葉姨娘換了兩個孩子,若傅君瑤才是老太君的嫡女…那錦姐兒便是老太君的嫡親外孫女…所謂紙是包不住火的,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若此事是真,若在老太君還在世時揭發開來…這後果…
「老太君,錦姐兒畢竟還是個半大的孩子,老太君不若先與她好言相勸,許她會肯的。」事到如今,桂嬤嬤也只好先想法子緩了老太君的手段,再做打算。
老太君微微眯眼瞧向桂嬤嬤,怎生總得桂嬤嬤是在幫錦姐兒那丫頭?!想著便開口問道︰「桂嬤嬤與錦姐兒以往可是見過?」
桂嬤嬤猛得睜眸,知老太君有些懷疑自己了,急忙彎下腰,神色語氣卻是不變︰「老太君,老奴和老太君一般,今個兒是第二次見錦姐兒,第一次是在皇宮。」
老太君見桂嬤嬤神色不見,老臉緩緩松開,想是自己多慮了,桂嬤嬤跟了自己一輩子,自然會與她一般幫著她的孩子的。
想著便應了聲︰「嗯…也是,你一直跟在我身邊,除了這兩次也不會有別的機會見那丫頭了。」
「是。」桂嬤嬤又應了聲,再拿眼偷瞄了眼老太君,見她緩了神色,松了一口氣,只是心中的石頭卻愈發沉了,該怎麼樣才能查清當年的真相?!到底該如何做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