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轉過街角,就有一大堆人吵吵嚷嚷的阻了去路,原是想繞過去不想理的。
「二小姐」
但小丫鬟的一聲輕呼倒讓我住了腳步,不禁仔細打量起人群中著紅綾的女子,她頭上的發髻些亂,滿面怒容,姣好的臉上透著嬌橫,眉目間有何氏的影子,只是少了些何氏的世故深沉。
這就是我的妹妹?心里不禁一愕。倒也是個亮麗的女子。
「蠢奴才,還不給我將死里打。」杜思嬌沖著呆在一旁邊的幾個奴才喝道。復又沖已縮在地上,渾身是血仍是瞪大了雙眼狠狠盯著她瞧的男孩厲聲說︰「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嘴硬,還是他們的拳頭硬。」
話還沒落音,一幫奴才見主子發了話,拳頭便雨點似的落在地上那孩子身上。那孩子人雖不大倒還真有些骨氣,只管拼命咬了牙,卻是半聲都不吭,雙眼益發恨恨地盯著杜思嬌。
眼看著這些人真下了狠手,心便氣憤起來,又听旁邊的人議論才知道,也不過是一個餓得慌了的孩子,在杜家的飯莊里偷了幾個包子,被追得沒了路,不巧又差點掀了杜小姐的轎子,這才惹禍上了身。偏生人雖低賤卻生了一身的傲骨,憑人家怎麼打卻是不肯求饒,才惹得杜小姐急了眼。
不就是幾個包子嗎?難的還真打算要了人家的命。就算這男孩再怎麼不對,打成這樣也就夠了,對方畢竟還是個孩子。
雖然我現在的年齡也就十七歲,但內心深處我還是保留現代時二十一歲的心智,所以在我眼里他也還只是個半大不小的孩子。
那孩子又咬牙受了幾拳,不禁悶哼了聲,竟然暈了過去。幾個正在動手的奴才看這陣勢也有點怕了,便住了手。
「這小王八糕子沖撞了小姐還敢詐死,給我再往狠里打,讓他記住,下次看到咱小姐也長點記性。」一個看來是管事的,眼瞅著杜思嬌沒發話,便在旁邊眥著黃牙支使著幾個奴才接著打。
「住手!」實在是忍無可忍,終是出聲了。「畢竟是個孩子,也就幾個包子,還真打算要了他的命嗎?」
「小姐!」蘭兒攔我沒能攔住,不由在一旁急得跺腳。
「是你?」杜思嬌初見我也是一驚,復而雙眸溢上一層不屑與敵意。「前兒個不還要死要活的嗎?怎的,這會倒有了這心思來管這門子閑事了。」
是以前的杜若嫣太不濟事,還是這女子的臉皮太厚?搶人家老公,逼得人家上吊,這會還敢在大庭廣眾之下若無其事是地揭人傷疤。夠狠!
我這口氣還沒咽下呢,那邊倒有個不知死活的送上門給我解氣來了。
「喲!喲!喲!我說小姐,你前會子不會是傷得太厲害了,想來腦子也傷著了吧。要不我說怎麼經了這麼一遭,不僅說話氣粗了,膽也跟著變大了……」
「啪!」清脆聲響過後,我不由攏了手在身後,用袍子遮了輕輕地揉著。這一巴掌我用了全身的力氣,黃板牙那臉看著就似發了的饅頭似的腫了起了,自己這會子手也痛得厲害,但面上仍是不動聲色。慢慢踱到那個黃板牙面前,定了眼看他︰「我再怎麼不濟事,終歸也是個主子,什麼時候你一個奴才也敢騎到我頭上撒潑作威了,想來是我一向膽子不夠大,倒是讓你小瞧了。」
那奴才倒沒想到我真敢打他,不由愣了神。倒是杜思嬌,給氣得臉上五顏六色的很是好看。「我說你打狗也得看主人吧。」半晌方恨恨地說。
「听到沒有,你在她眼里也不過就是一條狗。」我湊近黃板牙,不放過他臉上掠過的任何表情,冷聲說︰「不過也是,一個奴才,做得久了,連奴才的本份都丟了,也就跟一條狗沒什麼區別了。」看著他的臉上由最初的難以置信,到怒火中燒,到打心里的害怕,再到恢復奴性,面上一派恭敬。不由得打心里冷笑。看來不管到了哪朝哪代,這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說的都是道理。
再慢條斯理地踱至杜思嬌面前,俯視她,還好身高上原就佔了優勢,看來在氣勢上壓倒她也不是問題。
「做大戶人家的當家主母,這架勢雖是要拿足了,但以齊家的身份地位,可能更願意這未來的當家主母能賢良淑德。」眼看著她快要爆發了,趕緊給了她一帖下火的藥「還望你別污了杜若嫣這幾個字。」後來這句話也只是讓她能听到而已,這大街上的人來人往,還是小心使得萬年船吶。
杜思嬌倒是極快反應過來了,不由得心花朵朵全開在臉上了,「謝謝…成全!」居然還高高興興、開開心心地沖我施了個禮。想來這也是破天荒頭一遭,從蘭兒那張得足可以放下一個大鴨蛋的嘴就猜得出來。
我想她原來還是想說謝謝姐姐成全的,可能跟我顧慮的一樣,也就說得含糊其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