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倉庫起火這事,至今官府都沒個明白的了斷,他何以如此肯定是人為放火?雖然我有這方面的懷疑但也只是自個的猜想,並沒有實際的證據,他又何來的把握說得如此肯定?齊磊雖然平日里看似不太正經,但從接觸這幾日來看他也不是個信口雌黃的人。他一定是知道些什麼才會如是說的。
看我的架勢也是一定要問個所以然來才會作罷,而于這事齊磊倒也沒有要瞞下去的打算,所以他回答的倒是爽快,「先前你所有促銷的方法確實是余有銀泄露給杜家的,不過放火這事倒是杜儒巧指使人干的余有銀並不知情。至于我,則是因為眼紅姑娘的生意,所以一直在暗中關注,踫巧才知道這事的。」
先前老是懷疑余有銀跟杜家聯合起來搶我豆腐秘方,放火燒我倉庫,沒想到還是錯怪他了。想到這里便忙問︰「余有銀呢?他現在何處?」
齊磊面上紋絲不動的但看我的眼神卻多了分探究,不過仍是答道︰「倉庫事發那夜,他跟瘋了似的找上門去尋杜儒巧拼命,被杜府的總管著人打斷了腿,現下白天跟著一眾花子在城東門乞食夜里宿在城隍廟。」
听到這里,我再也坐不住了,便飛也似的往城東門奔去。
待到了城東門見沿牆坐著一溜的花子,一個個或唱或敲擊面前的盆碗乞求來往的路人布施,哪里還識得出余有銀。正急燥間旁邊有人扯我的袖子,回首一看齊磊居然也跟來了。見我望向他,便沖一眾花子中一個形情木然的花子呶了呶嘴,我定楮仔細看去正是余有銀。現下的他形情木然,胡子拉雜的那有半分當日的模樣。
憶及初見時那個清秀靦腆的大男孩,心,有些隱痛。這段時間心里一直怨著他恨著他,那天氣極之下說的話也是極及傷人,見了他今日的模樣我才驚覺,其實自己才是那個夠狠的人,傷他如此之深。如果他不是遇見我,如果不是因為我執意要他過來幫忙的話,那麼今日的一切也就不會發生了,他也不會因我落得如此田地。
當我看到他那條裹著繃帶仍透著血漬的傷腿時,心里那股愧疚便似潮水般地沖擊著我所有的感官,心里有個聲音在不斷地提醒自己,是我害了他!眼楮澀澀的,可我強撐著不敢眨一下,因為我怕眼中的液體會懦弱地流出來。
余有銀似感應到有人在注視他,緩緩地抬頭望過來,待看到是我時便拿起身邊的拐杖瘋了似的急著離開,可愈是急切手腳便愈不听話,幾次摔在地上。
「有銀!別這樣跟我回去吧,張媽跟余叔他們一直擔心著你呢!」我緊走幾步趕前扶住他,眼淚再也抑止不住流了下來。
他也不知打那來的力氣一把推開我,冷聲道︰「我不是什麼有銀,這位姑娘你認錯人了。」說罷又掙扎著要走
「有銀!」我又待追去,卻被齊磊一把拖住,不解中正待掙月兌旋即听他揚聲說︰「這種窩囊廢你追他作甚!」
「齊公子!」我不由憤然地瞪著他。這人添什麼亂呀。
「男子漢大丈夫活于天地之間,仰不能無愧于天,俯不思為父母盡孝,尚要年邁高堂為己所犯之錯抵過,如此苟活不是個窩囊廢又是什麼?」至此我已明白齊磊的用意。再看向余有銀,他全身僵硬地在原地杵了約一刻鐘,仍拖著傷腿執意去了。
追了兩步我忍不住哭喊︰「有銀!」
「放心!此人本質不壞只是一時糊涂,過些時日他自會回去的,給他點時間罷!若是他連父母都可棄之不顧你也就無需再找他了。」齊磊在我身後篤定地說。
雖然心里著急,想想齊磊說得也有道理現下是不能逼他太急,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去了。
第二天齊磊就起程回京了,不過他走之前放下話來,這店里的一切營運及人員的調度均由我說了算。既是如此那麼我頭一樁要做的事,便是扳倒利民百貨。
杜儒巧,我可以不計較你以前待杜若嫣的種種,但是你現在為了一己之利,居然連縱火傷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都能做得出來,我自是不能饒你。
當看了高執事送來的杜家進貨的價格明細後,這才知道原來他進貨的價格比著原來給我的供貨價格還要便宜,難怪他可以夸下海口說任何貨物均可比我店鋪的便宜一文錢。看來這事要說厲害,齊磊才是真正的狠角。讓我們兩家打得要死要活的,他倒在一旁納涼偷笑等著受益,這個齊公子,我今日是真的領教他的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