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言沒有如自己預想的那樣睡去,她沒有成為睡美人。昏迷了一天時間,便慢慢醒了過來。再次醒來的時候,便是在謹花閣里。睜開雙眼看見的是熟悉的擺設,又有些可笑的扯起嘴角。自己竟然滿心歡心的布置這樣一個地方。映入眼簾的,便是三三兩兩的夜明珠。
她奮力的爬起來,身子一度往後陷,但是她依舊不管不顧的爬起來。
「嘩啦」擺放在書桌上的夜明珠被她推倒,卻沒有破碎,在地上滑來滑去。謹言的眼眸毫無溫度,毫無顏色。她看著一切的東西。突然又笑了起來「呵呵」推了又有什麼用,自己穿的,自己用的,自己的所有一切不都是錦穹給的嗎?有本事把自己毀了啊。謹言笑著笑著眼淚便流了下來,一滴接著一滴如雨一般落下。
听見聲響的惜蝶馬上走了進來。墨蝶和化蝶還呆在暗門里照顧雙生子,只有她一個人被命令回來照顧謹言。惜蝶並沒有見到錦穹本人,只是听見暗衛對她的傳話。于是便很快趕回了謹花閣。「小姐」惜蝶見謹言又即將摔下去,馬上走上前接住她,詫異于謹言過于輕的體重,擔憂的喊了句。
謹言由著惜蝶扶著她,慢慢又站了起來。看著她的眼神越發沒了焦距,臉色越發蒼白起來。突然又想起了什麼,于是說道「快,你幫我翻出那道聖旨來」
「什麼聖旨?」惜蝶疑惑的問道,扶著謹言的手更緊了些。
「就在書桌下面那個紅檀的盒子,給我拿過來」
「哦哦」惜蝶扶著謹言落座在一旁,已經入了深秋,四處都蓋上了窗簾,將風格擋在外。將謹言扶好坐在墊了絲綢毯的座位上,便轉過身去尋那紅檀盒。
連忙走到書桌旁,左右看了下,便在書桌的桌底下面的最深處找到了謹言口中的紅檀盒。上面已經落了一層細細的灰塵,雖是如此,但是吹口氣之後又變成了如新的盒面。想來是沒有放太久的。惜蝶端著盒子,快步走上前,放在謹言手旁邊,接著又去沏茶倒水,謹言的臉色太蒼白了,嘴唇幾乎要開裂了。
無神的謹言呆呆的走在一旁,見著盒子的時候,眼眸之中的眸色微微攢動了一下。接著歸于平靜。她轉過身,正對盒子,然後雙手顫抖的拉開盒環,慢慢的打開它。里面放著三樣東西。其一是《毒噬》其二是錦穹給的碎鑽夜明珠其三便是那道聖旨。修長的指尖波動著聖旨,然後拿出來。
「呼」她輕呼一口氣,然後展開。
聖旨發出撕拉一聲,便被謹言打開,接著上面開始掉落很多細微的黑色碎粉,慢慢的傾倒完。聖旨上面的紙面全部消失,隨著那碎粉一起流逝而去。謹言手中展開的聖旨,一個字也沒有。
「啪」縴手一扔,將聖旨朝著前面扔了過去,只見它被丟棄在地面上,橫幅展開,正好落入惜蝶的視線。倒好茶水正好轉身的惜蝶,見著聖旨的時候微微一愣,然後連忙走上前。
「我真傻,真傻」自己怎麼就沒有想到呢。錦穹為何莫名其妙的把那個碎鑽夜明珠給自己,竟然傻傻的一直蒙在鼓里。原來他早就算計好了,先用這道聖旨騙自己回來,,聖旨上面用的根本就不是墨水,而是打成紙墨的碎粉。毛筆蘸了之後會慢慢變干。接著在賜給自己碎鑽夜明珠,兩者相斥發生了磁場效益,放在一起久了之後之前寫好的字跡就會被吸收,只要一展開,便會流淌干淨。
這就是最最簡單的磁場原理。
錦穹,原來你早就想好了。謹言拿起盒子之中的碎鑽夜明珠,端詳了一下,手輕輕一放「啊」站在一旁的惜蝶跟著驚叫了一聲,伸著手想要去抓,結果撲了個空。這個夜明珠不和剛才的那個一樣,竟然在落地的一瞬間變成了碎鑽石,不在是圓形,而是變成了許多三角形的碎鑽。「呵」謹言看著這個完好的夜明珠變成千萬個小鑽石,突然覺得好熟悉。
這不就是他和她之間的那道情嗎?
她的情被他拿起又放下,接著碎成粉末。烏維單于,也難怪你會要她傷心。謹言回過神來,見著惜蝶驚魂未定的模樣。突然想起來,自己都不知道碎鑽夜明珠會變成那個模樣。可是剛才惜蝶露出的表情,很明顯是很怕被打碎。她怎麼知道?心中的疑慮又跟著出來,謹言感覺要一種異乎常人的壓力。後脊梁竟然有些發涼,她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斷。轉過頭,看著來不及收起表情的惜蝶,認真的問道「惜蝶,你和錦穹什麼關系?」
惜蝶听著她的話,神色跟著變了,接著又迅速恢復「奴婢是小姐帶來的人,怎麼會和陛下有關系」
可惜謹言在觀察錦穹的微表情觀察久了,就慢慢習慣,接著沒有錦穹裝的好的人的微表情她幾乎都能看見。而惜蝶,顯然是沒有錦穹會裝。剛才那眼楮上下翻動,睫毛顫抖的模樣。明顯是心虛,被人說中了什麼真相。
「若你在撒謊,就給我滾」謹言嚴肅的說道,一字一句透著讓人不敢小覷的威嚴。
惜蝶迅速下跪,頭埋的低低「小姐,奴婢」
「說實話」謹言不看惜蝶,平視前方。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她無所謂了。
「奴婢奴婢其實其實是蛇閻門三行右護法。是陛下派到小姐身邊監視監視小姐的」惜蝶唯唯諾諾的說道。不敢看謹言一絲一毫的表情。
謹言感受到了自己的顫抖,身上又開始不住的發涼,就連惜蝶就連惜蝶都是他身邊的人。「你是說根本沒有什麼蛇閻門的追殺,一切都是你編造出來的。你自己就是蛇閻門里面的人。那麼路途上面的毒和追殺又是怎麼回事?」身邊的一個接著一個背叛你,算計你,她終于看清了自己,看清了這個皇宮。
「那是蛇閻門催促人的標志就是陛下命令奴婢加快速度前往暗夜,以能趕上花魁游行」惜蝶埋著頭,她幾乎能感受到謹言那銳利的眼光。心虛的不敢抬頭。
「花魁游行。哼,他還真是每一步算的厲害」謹言扯扯胸前的發絲,一股深沉的涼意由心而生。原來從最初開始,她就是在自作聰明,她一步一步,不過是順著錦穹布下的網,竟然還毫不偏移,毫不扭轉。「我是異世人的事情他也知道」
惜蝶鄭重的回答著「奴婢沒有特意相告。不過前些日子陛下問起來了,奴婢就說了」
她終于有一種被人徹底背叛的感覺了。原來被人徹底掏出老底,被人徹底出賣,是這種感覺。很難受,很難受,一種窒息的難受。謹言的眼淚再一次如絲線一般掉了下來,淚水沾濕了她的臉頰。她楞楞的坐在那里,感覺到自己已經沒有一絲力氣了。
手心的溫度如果等于心的溫度的話,那麼此時此刻,謹言的手心,冰冷奇寒。
她原來不過是一個布偶,一個傀儡女圭女圭,一個被人從頭耍到後的白痴。
她原來不過是一個十足的笨蛋,十足的倒霉鬼。剛剛進ru身體就開始被算計,還一直自作聰明的繼續往後走。
「和親的事情又是怎麼回事」聲音幾乎冰冷到零下的溫度,混著這個深秋,夾著淒涼悲哀一並涌來。
惜蝶感覺到了謹言巨大的悲傷,看著地上慢慢被打濕,眼淚也跟著流了出來,哽咽了幾下,繼而說道「上官墨玉小姐,是信絕門的人」
一楞,接著釋然。
上官墨玉,就是那個長得溫婉,猶如一朵青蓮的女子。她是上官勛君的妹妹,也是最初的牽線人。錦穹就是通過她的手,把自己慢慢往陷阱里面推去。「哈哈哈哈哈」笑著哭,謹言終于體會那是感覺。
笑著哭,不是過于快樂,就是過于悲傷。
「子妃娘娘求見瑞雪皇後」外面的侍女突然連名帶姓額通報。謹言的眼楮迅速睜大。
瑞雪。
華如雪。
錦穹,原來你早就在為她的取締鋪路了。
手中的醉琉璃顯現出淡紫色。
謹言卻沒有多看一眼。
「惜蝶,幫我打扮」
既然如此,那麼,寧為玉碎,不為瓦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