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穹輕柔的擁著沉睡的簫粒,小心的幫她在自己懷中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簫粒睡的很沉很沉,好像從來沒有睡的如此舒適過,總是要做夢擾亂心志的她五年後第一次安穩的睡下,殊不知是睡的地方變了,還是心境變了。她卻不知,有一雙金邊穿過的眼楮,注視著此刻安然無夢的她。
他亦不知自己的心境如何,細長的指尖觸模著她的臉頰,深深的望著這個失而復得的女子。似乎眼前的場景又轉換成五年前的相思崖頂,那個巧笑嫣然的女子,留著一縷淡然的輕弧,瀟灑離去,不帶一絲轉機。他沒見過如此偏激的女子,那句頂多是為了自己懲罰自己的話,時時刻刻的縈繞心頭,久久揮之不去。
「恩」睡的十分深的簫粒安然的發出一聲低吟。
她的眉眼刻入他的心中,劃過映紅色的印痕。錦穹抬眸,拙政園的風光一片靜好,時日過半,他便帶著簫粒來金幽園安頓,明早離開。上官在離去的時候只余下一句話,他至今還記得︰我游歷四國,見過的女子不計其數,有才情有美貌的女子更甚。女子為了夫棄兒失尋死的更是比比皆是,但我不得不承認,像她這種會為失愛,為自己而跳崖的,從未見過。我上官發誓,不將謹言找來還你,再不回都。說完,他便一甩繡袍,帶著一身溫雅消失。更是守著諾言,再未出現在錦穹面前一次。
也只有眼前這個女子,貌不驚雪,技不壓雪,卻一直安然處事,來回浮動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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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
對于此次宴會的主角上官墨玉,儼然是擁有了這個世間最福醉的生日禮物,一改前些日子以淚洗面的樣子,著一身女敕黃軟舌戲鴨裙,勾著殷離尋了香茗園住下。笑不離臉,看著自然大好,心情更好。
她未不少人牽線,從不想,自己這根紅線,竟然是哥哥牽上的。果然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啊。不禁大喊哥哥萬歲。攬著殷離,她便是攬著自己一生的幸福,即使此生無所處,也不後悔。
一層清涼的月光灑落,半彎的月兒透著未圓的淒悲。一彎清水緩緩流淌,荷葉崔條,紅蓮搖擺。只是那踏著荷葉之上的一縷拂動的竹影,負手而立,抬眸之下的一片清淡,更添一絲靜默。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
上官勛君還是那個模樣,淡然,溫雅,醇和,謙平。只是誰能望見那他那永達不到眼底的溫雅,誰能望見那墨黑的眼眸之中金銳下的無奈。他就這樣輕點著荷葉,單腳直立在葉間上,手中的折扇催下,青墨色的繡擺隨風而動,幽青的纏帶在水波中來回轉動。
清水之上映照的,是那一臉冷然的絕色之貌。
四下一片靜好,靜和之氣安然。他所需的,正是如此安靜的夜光,淒清,冷寒,孤寂。就像那四季開放的竹子一般,挺立修長的骨節,根根不相依。
深閨︰有點想寫關于上官勛君的小說,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孤冷竹墨不失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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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場愛情的漩渦里面,有人游的比較快,以第一名的優勝姿態多的頭籌。有人游的不上不下,于是深陷其中,難以自拔。而有一類人最幸運,他們游的慢,出場的太晚,于是還沒有來得及陷入,便發現了一縷池深重的漩渦。毅然決然轉身而去,尋找自己的那片靜柔之池。
于是灑下種子,抽出枝芽,日漸茁壯。
這里所指,便是前面先後出場的幾位,龍澤堯,暗夜梟以及花流。
龍澤堯常常出來客串,這里也不多說。
暗夜國結束了四國之戰之後,很快與伊珺簽署了永和的盟書,成為了伊珺底下的分國。其實這不是君王暗夜梟的不好,而是他和太後徹夜一日之後想出來的萬全之策,他們可以拼一戰,可是百姓傷不起啊。兩邦交戰,且不說誰勝誰負,有一個結果一定會出現,那就是民不聊生。
半城夜沙,兵臨池下,金戈鐵馬,與誰爭天下。一將成,萬骨枯,多少白發送走黑發。
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暗夜梟是個聖明的君王,自然有著和龍澤堯並駕齊驅的聰穎。他幾番斟酌之下,便夜訪伊珺宮,和錦穹夜談一日。
那一日是四國之戰差不多進ru白熱化之時,伊珺先吞並了北染,接著和陰壁簽約,轉而來至暗夜。暗夜國亦是動蕩不安,百姓不敢出城卻又不敢留在城內。將身家包裹隨身攜帶,以便遠走之用。喧囂肆起,塵沙之中夾著一絲冷冽。
暗夜梟夜訪伊珺,為的是黎明百姓,更為的是肩負的責任。
他見到錦穹時候有些驚訝,不知才大半年不見,他依然換了模樣。之前在暗香處所見著的男子,眉眼雖冷,卻有一絲暖意,還不算還隔離。然那一日在伊珺所見的錦穹,金甲披身,唇角冷冽,冰寒的氣息之中還夾著一絲血氣。養心殿內接連所點的燻香卻絲毫掩蓋不住他身上的那一片冷然。
就好像之前的那個錦穹,盡管冷,卻心暖。這個時候的錦穹,卻是心冷身冷。他的出現給主殿降了一層溫,連帶著他也一並走進那冰寒世界。
錦穹見他來也不多說,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隨即閉眼凝神。
暗夜梟不多繞圈,開門見山「你若滅了四國,要制謹言于何地?」四國之戰雖不可避免,但是首先打破這一平和的是伊珺,發布命令的雖是錦穹,然而導火索全是伊珺的瑞雪皇後。市井之人皆稱伊珺王之所以發那麼脾氣,甚至不惜兵戎相見,全是為了消失不見的瑞雪皇後謹言。伊珺王想移平四國,掘地三尺也要挖出瑞雪皇後的蹤影。
他不言,暗夜梟便繼續說。
「我不能隨意稱論什麼。此次來求和,是為了黎明百姓,我從來不怕和你兵戎相見。可是一將成萬骨枯,這一點你我皆知。即使謹言不是你的本意,可是導火索依然燃起,他日滅下四國,謹言這個紅顏禍水之名定會深入人心。等那個時候,別說找到她,估計你連想找都不行。戰爭的灼熱早已深入人心,一旦謹言卷土重來,試問天下又有幾人能心和。他們擔心的,不是你的瑞雪皇後如何如何,而是擔心你因為她又一次發起戰爭。天下之勢,合久必分。」他以謹言為引,開啟了這一段話,為的就是讓錦穹听進去。
謹言,已然成為錦穹逃避不了的毒藥了。
暗夜梟想著,還好自己轉身離開,遠處的穆凝添能一心為之。他又何必因為謹言而郁郁不得善終。
那個穿著金甲的人微微一顫,金眸又一次閃了出來。謹言,似乎她已經控制了他的心智,叫他難以別開眼目。那是一劑溫柔刀,卻刀刀割人心血。
他終于開口「為她,和書」
他要把謹言推入紅顏不是禍水的顛覆,他要暗夜梟營造出是謹言的出現,才避免了兩邦之戰。他要人們絕對信仰她,那樣才能更快找到他。
暗夜梟點頭,看了一眼這個銳利之下的一絲涼薄,微微嘆息。
美人香毒,早已深入爾等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