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門商業大亨 第四十八章 愛蹭飯的大少爺

作者 ︰ 沈淚盈

顧劉氏頓時變了臉色,「娘……」

但是顧老太太卻不顧她的阻攔,步履矯健地向外走去,一路來到顧清梅的屋子里。

顧清梅正倚在炕琴上縫手袋呢,看到她掀起簾子進來,不禁微微皺了下眉頭,從這老太太那次逼著全家人給姑媽家的孫女湊頭面首飾那次起,她心里就煩透了這老太太。

顧老太太偏著身子坐到炕沿上,和顏悅色地說︰「梅子,听說妳現在掙了不少錢?」

顧清梅的心中頓時敲響了警鐘,「也沒有多少錢,不過就是畫幾個花樣子罷了,能賺多少錢啊?」

「祖母跟妳商量個事,妳姑家的孫女成親,也沒多少陪嫁,既然妳這有錢,不如借女乃女乃一百兩,讓女乃女乃去給妳表佷女置辦個莊子,陪嫁過去,也有面子不是?」

顧清梅心中暗道,果然,這老太太一出現,除了要錢就沒旁的事情。

她放下手中的針線,認真地看著顧老太太,說︰「祖母,按理說,您開口了,我不能拒絕您。」

顧老太太道︰「我就知道妳是個好孩子!」

可是顧清梅又道︰「只是我四哥這邊要成親,我手中的錢,連給他蓋房子都不夠,您沒瞧我這沒黑沒白地做活計,就想多賣幾個錢,給我四哥再存點錢。」

顧老太太不信地撇了撇嘴,「梅子,妳可別唬我,我雖然年紀大了,可我不糊涂,妳現在身上穿的戴的可都跟從前不一樣了,若是說妳沒錢,那我是萬萬不信的。」

顧清梅道︰「祖母,我沒說我沒錢,我手里的確是有一點錢,可是這錢是要給我四哥蓋房子和娶媳婦用的,我是真的不能給您。」

顧老太太聞言勃然大怒,突然站起來,快走了幾步來到顧清梅面前,揚手就給了顧清梅一記響亮的耳光。

顧清梅沒想到這老太太竟然說動手就動手,不禁被打懵了,這老太太的力氣奇大,她白女敕的臉頰上頓時就起了五個紅紅的印子。

她用手捂著臉,惱火地瞪著顧老太太,咬牙切齒地說︰「祖母,俗話說得好,家丑不可外揚,您可別逼我去找族長評理!」

顧老太太躺到地上就開始打滾,「哎呦,我這個命怎麼這麼苦啊,孫女不孝啊,竟然忤逆我……」

顧劉氏一看土老太太又開始撒潑了,不禁懊惱地說︰「娘,您這是做什麼?地上涼,您快起來吧!」

但顧老太太卻壓根就不听勸,只是躺在地上打滾,「不孝啊——忤逆啊——」

顧清梅被氣得兩肋生疼,眼前金星亂冒,差點月兌口而出「保安,把她帶走」,但是她瞬間想起來,自己身在古代,只得壓下心頭的憤懣,開口道。

「祖母,一百兩銀子,我真的不能給您,若是給了您,就沒錢給我四哥蓋房子了。但是以後,我可以每個月貼補您一兩銀子,這一兩銀子,您樂意自己買東西就自己買東西,樂意貼補姑媽就貼補姑媽。這是我最後的底限,您若不答應,我現在就去找族長評理!」

顧老太太翻身從地上爬了起來,也不去撢掉身上塵土,而是虎視眈眈地瞪著她,「妳說話算話!」

顧清梅點點頭,「我說話算話!」

顧老太太理直氣壯地伸出手來,手心朝上湊到她面前,「那妳先把這個月的月錢給我!」

顧清梅打開抽屜,從抽屜里拿出錢袋,取出一兩碎銀子放到她手上。

就見顧老太太一張滿是溝壑的老臉頓時笑得跟朵菊花似的,她拿起一塊碎銀子放進嘴里咬了咬,然後滿意地點了點頭,笑道︰「梅子啊,我就知道這麼多孫子孫女里,只有妳是最孝順的。」

顧清梅抽搐著唇角說︰「祖母,以後每個月的初一,我會讓我娘把月錢給您送過去!」

「好好。」顧老太太答應著,攥著那兩塊碎銀子,扭著走了。

顧清梅將手肘撐到炕桌上,按住自己正在抽痛的太陽穴,她可真是受夠了這些人的無恥嘴臉。

顧劉氏滿臉不自在地說︰「梅子,妳祖母就是那樣的人,妳可千萬別動真氣,若是氣個好歹的可怎麼是好?」

顧清梅道︰「我沒事,就是有些頭痛,娘,您去族長哪里,把四哥要宅基地的事情跟他說一聲,找他要三畝宅基地,然後告訴他,咱們現在住的房子,還有三哥的房子,全都交出去。等蓋了房,咱們全家都搬進去,回頭您再跟大伯母也商量商量。雖然早就分了家,但是咱們家住了新房,卻仍然要大伯母住舊房子,怎麼也說不過去。」

「三畝?」顧劉氏听到她竟然想要這麼大的地方來做宅基地,不禁有些咋舌。「咱們干啥蓋這麼大的房子?」

顧清梅淡淡地說︰「一個房頭一個院子,若不是手頭的錢不多,三畝我還嫌小呢。」

顧劉氏想了想,「罷了,妳是個心里有算計的,只要妳手里的錢夠就行。」

這邊顧劉氏去族長家要地暫且不提,顧清梅隨後讓顧少瞳出去把自己的三哥給叫了過來。

顧清泳笑嘻嘻地走進來,也不肯坐下,就跟得了多動癥似的在下邊晃悠,「梅子,妳找我?」

顧清梅道︰「三哥,我四哥要說親了,我得給他蓋一間房子,可是爹是個老實的,也指不上,這件事我想拜托給你。」

顧清泳馬上大包大攬道︰「這有什麼問題?妳就瞧好吧!」

顧清梅道︰「我讓娘去跟族長申請三畝地,到時候房子蓋好了,咱們全家都搬進去,所以蓋房子的時候,你不準克扣油水。」

顧清泳的臉頓時就紅了,「梅子,妳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妳三哥我是那樣的人嗎?」

顧清梅似笑非笑地昵著他笑,「你是我三哥,我還不知道你嗎?三哥,咱們是兄妹,你一直也都這麼疼我,我不會看著你日子不好過的,你缺錢跟我說,我有就會給你,不過可不許你出去坑蒙拐騙去。」

「行了,我知道了!」顧清泳有些不自在。

顧清梅道︰「等地到了手,你去找個會畫圖的工匠,把圖紙畫好,我瞧了以後,才準動工。這幾天,你先找懂行的泥瓦匠,打听清楚料錢和工錢。」

顧清泳點點頭,「行,這事就交給我吧!」

顧清梅打開抽屜,拿出錢袋,從里邊拿出二兩銀子遞給他,「這錢你先拿去零花,只一點,不許你去耍錢,不然我要翻臉的!」

顧清泳不好意思地把錢接到手中,「成,我拿這些錢請那些泥瓦匠們喝酒。」

快到晌午的時候,顧劉氏回來了,說族長打算明天去慕容山莊找管事的說這事。

顧清梅知道這種事情一天根本就辦不完,也不著急,只是耐心地縫著她的手袋。

雲深走進來,看她手上正在做奇怪的活計,不禁開口道︰「小姐,妳不是答應給那位慕容公子繡帕子嗎?怎麼還不繡?反而做這麼個奇怪的東西?」

「哎呀——」經她一提醒,顧清梅才想起來,自己答應了慕容羽給他繡帕子,頓時苦起臉,趕忙把手里縫了一半的手袋丟給雲深。「妳會針線吧?」

口中問著,也不待她回答,便直接道︰「妳幫我把這手袋縫了,哪里不懂再來問我。」

說著,她下了炕,穿上一只鞋子,單腳蹦著來到衣箱跟前,打開衣箱從里邊翻出這次進城買的一些料子,找了塊深藍色的細棉布出來,這棉布原本是買來給她爹做小褂的,不過她買的多,想來剪一塊做帕子也沒什麼。

雲深趕忙跑過來扶住她,「小姐,妳要找什麼叫我找就好了,妳才傷了腳,若是再摔可怎麼辦?」

「沒事沒事!」顧清梅無所謂地說著,又用一只腳蹦到炕邊,坐了回去。

她把炕桌上的茶壺茶碗什麼的拿了下去,放到一邊,然後將布鋪到炕桌上。

雲深看著,嘴唇翕動了一下,本來不想說的,可是最後還是忍不住道︰「小姐,那慕容公子身份貴冑,用這等棉布做帕子,怕是配不上他的身份。」

「有什麼配得上配不上的?」顧清梅沒好氣地說。「擦汗用的帕子,自然是棉布的最吸汗,絲綢的那種中看不中用。再說了,他又沒規定我一定要做絲綢帕子給他,反正是我做,到時候做得了,他愛要不要!」

雲深只好閉上嘴巴,坐在一邊,不自在地低頭幫她縫著手袋,卻不時地抬眸瞥她一眼。

顧清梅用尺子量了尺寸,用劃粉劃了線,剪了一塊四四方方的深藍色棉布下來,讓顧少雅幫忙熬了糨糊,抹在棉布的四條邊上,晾干了。

之所以要在棉布上抹糨糊,是因為布太軟了,不好繃邊,抹了糨糊之後就比較好縫了。

然後在針線笸籮里找了天藍色的線。

她針線活不是特別好,不過女人總是對這種事情有天分,倒不至于不會。

而且她天生聰明,秦碧華之前一天到晚的在她這里做針線,便是看她也能看會三成。

她先將手帕子繃了個邊,然後就有些發愁了,慕容羽是個男子,她總不成繡些花花草草的東西在上邊,想著,她突然眼前一亮,拿了用柳條燒的炭筆在上邊寫了一首詩,然後挑選了米白色的絲線。

「小姐……」雲深看著她聚精會神地穿針,忍不住又開口道。「小姐,妳忘了分線了。」

「分線?」顧清梅不解地抬眸望著她。「什麼叫分線?」

「就是……這絲線太粗,不能直接繡花,應該把線分開這樣繡出來的花不至于太厚,不然的話,看起來會比較蠢笨。」

顧清梅尷尬地笑了笑,趕忙按照她說的,把手中絲線分成了兩股,解釋道︰「我之前撞傷了頭,以前的事情都忘了。」

轉天下午的時候,族長來了,說慕容山莊的管事的答應了,然後拿了尺子,帶了顧雲白老兩口去丈量了土地。

在村西頭挨著莊稼地的地方,給量出三畝地來,做好了標記。

顧清梅把三哥叫了過來,讓他先找人起草圖,正好是麥收季節,麥收完了,還得再種一季快熟的蔬果,這些天也沒人能抽空出來給蓋房子。

顧清泳雖然不著調,不過好在他這不著調的毛病倒是有些交游廣闊,很快就找了個人按照顧清梅的要求開始畫草圖。

又到了休沐的時候,顧清陽回來了,把顧清梅要霍錦華幫忙做的戒指帶了回來。

顧劉氏將這樁婚事講給他听,他的神情異常平靜,沒說什麼,也沒提反對意見。

轉天,又輪到顧家莊有集市。

一大早,顧清梅就讓四哥幫自己把攤子佔上了。

雖然她如今已經跟慕容羽簽了賣身契,並答應慕容羽會把以後畫的所有的花樣子都賣給他,但是她之前印了五百套花樣子,總不能放在家里養蟲子,所以打算賣完為止。

陸續的,別的攤販也都把攤子擺了起來。

顧清梅看到已經有人開始來趕集了,便招呼著顧少瞳和顧少雅幫自己看著攤子,還有雲深,也被她叫出去幫忙。

顧清陽依舊拿了書,坐在攤子後邊,好防止登徒子的出現。

顧清梅的生意依舊好到爆。

顧家莊有個傻姑娘,賣花樣子送戒指的消息早就在十里八鄉的大姑娘小媳婦中間傳遍了,不少人都是特地趕來討個便宜的。

就在她忙得暈頭轉向的時候,五里外的慕容山莊的某個房間里,卻躺著一個無聊的男子。

慕容羽躺在床上,眼楮直勾勾地看著頭頂的承塵。

在他的耳邊,仿佛不停地響起一個女子的聲音。

那個聲音的主人說,做不到一輩子只有她一個女人的男人,她不會嫁!

他不禁覺得好笑,得是多蠢的女人,能說得出這樣的話?

房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隨風從門外走了進來,「大少爺,我娘要我去顧家莊的集上再買些花樣子,說是打算回都城的時候好送人,你要不要去?」

他懶懶地坐了起來,「反正也沒事情可做,去逛逛也好。」

「這位大嫂,這是妳的花樣子,還有戒指,一共五錢銀子,拿好了。」顧清梅將一套花樣子和一個銀戒指交給一個少婦打扮的女子,然後拿出手帕子抹了一下額頭上的汗珠。

老天,若是每次做生意都忙成這樣,可真是要累死人了,她們這邊四個人守著攤子,仍然忙得要死。

突然,一個十兩的銀錠子出現在她眼前,緊接著,響起一個男子的嗓音,「我要二十套花樣子!」

她本能地揚起頭,去打量對方,畢竟,會來買花樣子的男人實在是太少了。

結果這一看,她不禁有些發呆,這個男子……看起來好像很眼熟。

「哎呦,這小伙子,你一個大男人,也來買花樣子啊?」一旁的幾名婦人見到有男子來買花樣子,忍不住就調戲起人家。

隨風淡定地笑著,對周圍的噪音充耳不聞,只是兀自道︰「顧姑娘,請給我二十套花樣子,我娘在妳這里買過花樣子,覺得很好,所以讓我來多買一些,她好拿去送人。」

「瞧這小伙子,多孝順啊,小伙子,你娶妻了沒?」旁邊的婦人見他孤身一人,不肯放過他,依舊七嘴八舌地調戲他。

顧清梅終于認出來了,原來他是慕容大少的貼身侍衛,好像叫什麼隨風的。

她不禁笑道︰「你叫隨風是不是?回頭幫我多謝令堂的捧場!」

她說,將手邊的花樣子數了二十套,又拿了二十枚銀戒指,一並遞給他,「這是二十套,你數數。」

「不用數了,顧姑娘不會少給我的,對了,我家少爺在那邊的茶攤子喝茶呢,讓我順便請顧姑娘過去同他說句話。」隨風說完,沖她點點頭,轉身走了。

顧清梅後退了幾步看過去,果然看到慕容羽坐在不遠處的一個茶攤子上正在喝茶,兩只眼楮就跟兩支探照燈似的瞧著她,唇邊還噙著淡淡的笑意。

顧清梅趕忙轉身道︰「四哥,你幫我看一下攤子,我有點事,去去就回。」

說完,她拔腳就往屋子里跑,在抽屜里拿出幫他繡好的帕子,然後轉身跑出去,打算把這帕子給他。

「嗨——」她笑嘻嘻地在茶攤子里找到她。

他不禁擰起眉頭,「妳的腳傷好了沒?就跑這麼快?」

「已經差不多了,不是很痛了。」她無所謂地說,然後把手里的帕子遞到他眼前。「喏,你要的帕子。」

他不禁滿頭黑線地四下瞧了瞧,這丫頭,可真是一點都不知道什麼才叫矜持。

她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送帕子給他,他真是服了她。

不過他還是面不改色地把帕子接了過去。

她笑嘻嘻地問︰「你今天要不要留下來吃飯?你要是留下來的話,我讓我娘給你包餃子吃。」

「好啊!」他欣然點頭,看著她被曬得通紅的小臉道。「妳怎麼也不弄個篷子,就這麼曬著,若是把皮曬破可怎麼辦?」

「沒事的,我今天最後一天擺攤子,以後就不擺了。我的攤子很忙,我先回去了,再見!」說完,她轉身就跑。

「哎——」他出聲晚了一點,竟然沒能叫住她,不禁有些哭笑不得,這丫頭,性子也太急了。

他笑著搖了搖頭,低下頭瞅著手中的帕子。

就見深藍色的棉布帕子上,在右上角用天藍色的絲線繡了一行小字,似乎是一首詩——

「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請君誓上凌煙閣,若個書生萬戶侯?」他忍不住念出帕子上的詩句,一雙漆黑的眸子,忽然變得無比深沉邃遠,就似一潭無波的潭水,忽然被翻攪出無邊的水花。

他看著她大步遠去的身影,唇畔的那抹笑意忍不住漸漸加深。

「這個丫頭……」他萬萬沒想到,這丫頭竟然如此知曉他的心意。

隨風在一旁低聲道︰「少爺,你要是真的看上這個丫頭了,我去找顧家莊的族長,讓族長把她給您送過去。」

慕容羽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信不信如果我真的這樣做了,這丫頭就敢趁我睡覺的時候用刀子捅死我?」

隨風一瞪眼楮,「她敢!」

「她可比你想象的膽子要大得多!連方毓都敢往死里打的人,還有什麼可怕的?我警告你,別做蠢事,若是壞了爺的事,別怪爺不留情面!」

他是真的喜歡上了這丫頭,喜歡到……他都舍不得讓她給自己做妾,舍不得她受這份委屈。

就連他自己都說不出是為什麼,就是讓這丫頭在他的心里扎了根,發了芽。

他想,他或許不該讓她一個人這麼累,或許,應該由他來幫她想法子,幫她擁有一個足以匹配自己的身份。

想著,他站起身,大步走了過去,進了顧家的院子。

顧清陽放下手中的書冊,忍不住好笑地看著他,「慕容公子,又來趕集呀。」

「我來蹭飯!」慕容羽大咧咧地說。「梅兒剛才說,今天讓你娘給我包餃子吃。」

「梅兒?」顧清陽語調奇怪地重復了一遍他對小妹的稱呼,看著他的眼神更加奇怪,這男人跟自己的妹妹很熟嗎?

「反正大家以後都是姻親,姑娘來姑娘去的,難免生分。」慕容羽一雙銳利的眸子緊緊地盯著他,唇角勾起一抹調侃。「听說你跟曉萌定親了,我還沒恭喜你呢。」

「還沒下小定呢,算不得定親。」顧清陽完全沒有被他的調侃影響到,站起身,走進正房,拎了個馬扎放到陰涼處,淡淡地說。「慕容公子請坐,我去給你沏壺茶水。」

慕容羽不客氣地坐了下去,順手拿起他放在凳子上的書,見那是一本《史記》,他隨便翻了翻,突然一愣,就見這本《史記》的扉頁上,赫然印著穆郡王府的印章。

他勾了勾唇角,不動聲色地將書放下,扭臉瞧著顧清梅從屋子里跑出來,忍不住笑道︰「妳跑慢點,別再崴了腳了。」

顧清梅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你真嗦!」

顧劉氏從屋子里走出來,怯怯地給他施了個禮,「大少爺,您怎麼有空過來?」

慕容羽沒有托大地坐在那里,而是站了起來,笑道︰「我隨便來逛逛,伯母不用多禮,听說伯母包的餃子好吃,我想嘗嘗,不知道伯母願不願意賞我幾個吃?」

顧劉氏嚇得畏畏縮縮的,陪著笑臉道︰「大少爺看得起,我馬上就去給大少爺包餃子。」

顧清梅又忙了一上午,終于把客人都打發了。

她瞧著花樣子已經賣得差不多了,便讓雲深她們收了攤子,清點了一下剩下的花樣子,留了幾套日後備用,剩下的,讓顧少雅把那賣花樣子的方婆子請來,全都以成本價處理給她了。

她已經跟慕容羽簽了契約,以後再有花樣子只能給他,所以就算有了新鮮的樣子,也不能印出來賣了。

听說她以後都不賣花樣子了,方婆子還著實惋惜了一陣子。

「小姐……」雲深點了錢箱子里的錢,有些手足無措地說。「一共是八十三兩。」

「放起來吧!」她讓雲深把錢鎖進衣箱,然後把鑰匙要了過來,自己貼身放了。

倒不是她不放心雲深,而是不放心大哥大嫂,有了前車之鑒,再加上少瞳經常添油加醋地同她說以前大哥大嫂曾經做過的那些事,她生怕他們會趁自己不在家的時候來偷錢,只好小心一些。

尤其現在家里正準備蓋房子,正是需要錢的時候,如果大哥這個時候再犯渾,誤了四哥的婚事,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了。

顧少瞳掀開門簾,不過沒進來,探著小腦袋瓜道︰「小姑,餃子熟了,女乃女乃叫妳去吃飯。」

「哦,走吧雲深,咱們先吃飯去。」顧清梅帶了雲深走出西里間,顧少雅正忙得熱火朝天的,在灶邊煮餃子呢,灶台上有幾盤剛剛盛出來的餃子。

顧清梅端了兩盤,送去了四哥的房間。

顧清雷早就被叫了過來,陪著慕容羽說話。

至于顧清泳,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今天不在家,所以也就沒過來。

「吃飯了!」顧清梅把餃子放下。

慕容羽走過來,伸手想捏個餃子,顧清梅眼疾手快地把他的手給拍開。

「洗手了嗎你?」她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等著,我給你們打水去,不洗手不許吃飯。」

慕容羽看著她嬌俏的身影快速地消失在門口,不禁哭笑不得,這丫頭……是真的一點都不怕他。

顧清陽在一旁瞅著他的神情,眼神中蒙上了一層陰翳。

顧清梅很快地打來一盆水,「洗個手再吃飯。」

三個男人一起洗了手,這才紛紛坐下。

顧少瞳送了筷子和醋碟子過來,並送來了一瓶老陳醋。

慕容羽抓著筷子夾了個餃子,咬了一口,突然皺起眉頭,「這是黃瓜餡的餃子?味道好奇怪!」

顧清梅笑道︰「這是黃瓜餡的,里邊加了雞蛋和蝦干,味道怎麼樣?」

「味道還不錯……」他苦著臉道。「就是沒有肉!」

「黃瓜餡的餃子,就是要吃個清香的味道,放肉做什麼?」她笑吟吟地瞥了他一眼,轉身走了出去,又從灶台上端了兩大盤餃子過來。

顧清雷道︰「鄉下地方,菜蔬多,慕容公子別嫌棄。」

「不會,這種吃法倒還蠻新鮮的。」

「那你就多吃點,娘和大伯母包了很多,足夠你們吃的。」顧清梅說著,轉身走了出去,她剛剛走出房門,就听到院門口傳來一個響亮的嗓音。

「梅子——」

她本能地打了個哆嗦,扭臉一瞧,只見上次來給四哥提親的三姑女乃女乃從外邊走了進來,在三姑女乃女乃身後,還跟著一個水靈靈的小丫頭,這小丫頭不過十二、三歲的模樣,身上穿著一身蔥心綠的衫裙,頭上梳著個元寶髻,歪七扭八地戴了好幾朵鮮花。

在這小丫頭的臂彎里,還挎著個小包袱。

她皮笑肉不笑地開口道︰「三姑,您怎麼來了?」

「我今天是特地來找妳娘的,她在沒?」三姑女乃女乃瞧著東廂房門口的兩名侍衛,壓低了嗓音問。「梅子,這是什麼人啊?」

「沒什麼,是我哥的朋友。」顧清梅含糊地說。「三姑,我娘在她屋里吃飯呢,剛出鍋的餃子,您一塊兒吃點。」

三姑女乃女乃不客氣地說︰「那我今天趕的時候好,我就喜歡吃餃子。對了,小玉呀,這是妳梅姐姐。」

三姑女乃女乃身後那個小丫頭偷眼瞥著她,嬌滴滴地喚道︰「梅姐姐!」

顧清梅微微抽搐了一下唇角,沖她點點頭。

三姑女乃女乃笑著,挺拔著她那五短的棒槌身材,領著小玉走進顧劉氏的房間。

顧雲濤和顧雲白哥倆坐在炕上喝酒,顧劉氏和顧孫氏則坐在下邊吃飯,看見她來了,妯娌倆趕忙站起來,陪著笑臉道︰「他三姑來了,今天怎麼有空過來?」

「這不是找妳有事嗎?」三姑女乃女乃說著,對身後的小玉道。「小玉,快叫人啊?在家里怎麼告訴妳的?這是妳二舅媽,那是妳大舅媽。炕上那兩位一位是妳大舅舅,一位是妳二舅舅。」

小玉趕忙一一見禮。

三姑女乃女乃沖顧劉氏使了個眼色,「這說話不方便,咱們換個地方。」

顧劉氏也不好拒絕,只好帶著她來到西里間。

三姑女乃女乃一看見雲深,頓時就驚艷得瞪圓了眼楮,「哎呦,這是誰家的姑娘啊?長得可真水靈?」

顧劉氏也不好說什麼,只是道︰「雲深,妳去給三姑端兩盤餃子來。」

三姑女乃女乃一听說要吃餃子,便轉移了目標,揉著肚子道︰「我這一天天跑的,可真是有些餓了。」

顧劉氏便問道︰「他三姑,妳這個時候過來,到底有什麼事?」

「我上門,自然是好事,妳瞧我這外孫女怎麼樣?」她伸手一指低著頭站在一旁的小玉。

顧劉氏似乎猜到她的來意,臉頓時就黑了,尷尬地說︰「挺好的。」

「這孩子叫小玉,今年十三了,跟著她爹還念了兩年書,識文斷字的,最是聰明伶俐。我琢磨著,妳家陽哥兒是個有出息的,我也不求別的,就讓這丫頭給陽哥兒當個鋪床疊被的使喚丫頭吧。」

顧劉氏聞言,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他三姑,妳的好意我們心領了,這不是委屈了孩子了嗎?」

「委屈什麼呀?窮家小戶出來的丫頭,不就是給人使喚的命?」三姑女乃女乃不以為意地說。「這孩子手腳最是勤謹,日後妳家陽哥兒念書,就讓她在一邊給磨墨,打扇子。二嫂子,不是我說妳,陽哥兒將來是要考舉人,中進士的,身邊連個丫頭都沒有,多讓人笑話啊。」

顧清梅知道這位三姑女乃女乃來了,肯定沒好事,早就躲在外邊偷听了,此時听到這里,頓時就被雷著了。

她哪里猜不到三姑女乃女乃的心思?

什麼做丫頭?這分明就是給她四哥找了個妾,而且還是強塞性質的。

最可笑的是,這位三姑女乃女乃為了把外孫女塞進來,把輩分都給搞亂了,她和顧雲白是一輩的,卻讓自己的外孫女管顧清梅喊姐姐……

顧清梅趕忙撒腿就往東廂房跑。

進了東廂房,她壓低了嗓音道︰「四哥,不好了,三姑女乃女乃帶了她的外孫女過來,說要給你當丫頭,不過依我瞧,她分明是想讓這丫頭給你當妾。」

顧清陽聞言,頓時就被口水給嗆著了,嘴里正在嚼著的餃子噴了一桌子。

慕容羽和顧清雷十分無語地看著他,得,這餃子也別吃了,全糟踐了。

顧清梅同情地繼續道︰「而且這次是打算強塞個丫頭給你做妾,人都帶來了,我看著似乎連行李都捎來了。」

顧清陽咳嗽得臉紅脖子粗的,也顧不得喝口水壓一壓,趕忙起身去了正屋。

顧清梅轉身想跟去瞧瞧四哥打算怎麼應付三姑女乃女乃的逼婚,慕容羽卻一把拽住她。

「我還沒吃飽呢,妳把這收拾收拾,再給我上一盤餃子。」

顧清梅看著桌子上的一片狼藉,忍不住好笑,「你還吃得下去?」

慕容羽淡淡地笑道︰「沒什麼吃不下去的,收拾干淨就好了。」

「那你等著。」顧清梅笑著把桌子上的幾盤盤子里剩下的幾個餃子都倒在了一起,然後端去院子的角落里,倒進了狗食盆里。

在農村,幾乎家家戶戶都養狗防賊,她家也不例外,養了一只土狗。

顧清梅將盤子拿進堂屋,顧少雅剛好又煮好一鍋餃子,她端了兩盤,拿進東廂房,又急忙忙地跑了回去偷听。

顧劉氏正苦著臉跟三姑女乃女乃那打擂台呢,「他三姑,這事真的不行,你們家小玉雖說不是什麼大戶千金,好歹也是她爹娘的心尖子,哪能給我們陽哥兒當使喚丫頭呢?」

三姑女乃女乃皮笑肉不笑地看著她道︰「二嫂子,既然妳這麼說,不如干脆就讓陽哥兒收了小玉得了。她如今也十三了,讓她服侍陽哥兒一兩年,也就能圓房了。」

「這可使不得。」顧劉氏急道。「陽哥兒已經訂了親了,如今媳婦還沒過門,怎麼能先納妾呢?」

三姑女乃女乃雙手叉著腰打斷了她的聲音,「二嫂子,我是把妳當成了個好人,才想把自己的孫女嫁來妳家的,誰知道妳竟然存了這樣的心思,這般輕視我們。口口聲聲說妳家陽哥兒沒有功名之前不娶妻,這一轉眼就攀了個高枝,妳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顧清陽陰沉著臉孔,一個箭步沖進了屋子里,他冷冷地瞪著三姑女乃女乃,「三姑,妳這話是不是有些過分了?我顧清陽不偷不搶,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訂門好親事,怎麼就成了攀高枝了?」

三姑女乃女乃沒想到他會進來,不禁有些尷尬,陪著笑臉道︰「陽哥兒,不是三姑說你,那種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咱們莊戶人家出身的人怎麼能娶呢?一個個嬌滴滴的,肩不能擔擔手不能提籃,什麼活計都干不了,怎麼能服侍得了你?你以後是有大出息的,身邊自然得留幾個能服侍你的人才行,三姑也是為了你好。」

顧清陽冷笑道︰「這麼說,我還得謝謝三姑了。」

「咱們是一家人,謝什麼?」三姑女乃女乃仿佛沒听出他語調中的嘲諷,笑吟吟地說。「陽哥兒,三姑疼你,所以有這好事才想著你。男子漢大丈夫,誰沒有個三妻四妾?日後你當了官,身邊要是沒有幾個服侍你的人,說出去多讓人笑話?」

顧清陽沉下臉,「三姑,多謝妳的好意了,不過我已經決定了,此生只娶一個妻子就夠了。」

三姑女乃女乃不高興地瞪著他道︰「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懂事呢?三姑也是為了你的將來打算。」

顧清陽不客氣地說︰「我的將來,自有我爹娘為我打算,不敢勞三姑操心,三姑畢竟是個外人。」

一句話便堵得三姑女乃女乃險些昏過去,她伸手指著顧清陽道︰「陽哥兒,可見你是攀上高枝,有了出息了,這眼里就沒人了。」

顧清陽板著臉孔道︰「三姑若是沒有別的事情,我家中還有客人,不便招呼三姑,三姑還是早些回家吧,也免得家人著急!」

「你……」三姑女乃女乃沒想到這小子竟敢下逐客令,頓時氣得臉色鐵青,瞪著顧劉氏道。「二嫂子,真是妳教出來的好兒子,竟然如此目無尊長!」

顧劉氏趕忙陪著笑臉道︰「他三姑,孩子小,不會說話,妳別跟他一般見識。」

「好,那我不跟他一般見識,我只問妳,你到底要不要留下我們小玉?」

一旁的小玉垂著頭,眼淚不住地在眼圈里打轉。

她本來是沒什麼心眼的小丫頭,外祖母突然就找上門,跟她娘也不知道說了什麼,就讓她收拾了兩件衣裳帶她出來,說是要給她攀個高枝。

她也滿心歡喜,沒想到才一來,就讓人把她給嫌棄了,自然會覺得傷面子。

話說三姑女乃女乃為什麼這麼執著地一定要跟顧清陽攀親,要從五日前說起,她想把孫女小秀嫁給顧清陽的事情泡湯以後,就十分麻利地給孫女另找了一戶人家,所以打算買些繡品給孫女做陪嫁。

恰好遇到悅和繡莊買繡品送鹽巴,有這樣的便宜事,她哪能不去呢?所以一大早就跑到悅和繡莊來排隊。

沒想到顧清梅那天在城里多管了一遭閑事,結果崴了腳,被慕容大俠英雄救美的這一幕全落進了她的眼中。

後來她多了個心眼,跟在繡莊里做事的親戚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英雄救美的那一位是慕容山莊的大公子。

當下她的腸子都悔青了,暗道自己不該放過這門好親事,便是孫女跟顧清陽果真八字相克,也該把這門親事攀上,只要能給顧清陽生個一男半女的,自己日後的榮華富貴也跑不掉了。

能和慕容山莊的大公子扯上關系,這種機會去哪里再找啊?

可是孫女已經說了親事,想退是不可能的了,她就把主意打到了自己的外孫女身上。

不過她沒想到的卻是,昨天在城里遇到顧雲治家的,從顧雲治家的口中,她得知,顧清陽竟然已經麻利兒地說了親,而且據說對方還是揚威鏢局的大小姐,她頓時就慌了,今天才急忙忙地跑了來,打算逼著顧清陽收了自己的外孫女當小妾,好把他身邊的位子佔上。

日後自己也好攀個高枝。

顧劉氏為難地看了一眼小兒子,就見小兒子面容沉肅地望著她,她一咬牙,開口道︰「他三姑,如今老四還沒娶妻,就要納妾,這事確實不靠譜。若是等日後,他媳婦生不出孩子,再找妳給他納妾。」

「娘——」顧清陽听顧劉氏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不禁惱火地叫了一聲。「我不會納妾的!」

門外的顧清梅听到娘竟然這麼說,本能地搖了搖頭,暗道娘好糊涂,這樣的話也敢隨便往外說,若是日後,田曉萌果真無所出,以這位三姑女乃女乃的性子,鐵定會賴上娘的。

到時候人家用話一堵,娘拙嘴笨腮的,早晚得逼著四哥納了妾。

三姑女乃女乃一听顧劉氏松了口,心中也松了一口氣,又換上了笑臉道︰「二嫂子,我就知道,妳是個明白人。小玉我就給妳留下了,人我都給妳帶來了,妳沒理由再讓我往回帶,不然的話,就是逼這孩子去死去。好了,我先走了。」

三姑女乃女乃說完,就往外走,一掀簾子,剛好看見站在門口偷听的顧清梅,不禁笑起來,「梅子,妳是有大出息的,日後若是能攀上高枝,可千萬別忘了提攜提攜我。」

顧清梅沒動地方,笑吟吟地瞅著她道︰「三姑這就要走?」

「還有事呢,梅子,妳給我讓個路,讓我過去。」

「三姑還是再留一會兒吧,有些事,咱們得說清楚,不然的話,日後出了什麼事,我們也不好交代。」顧清梅硬是站在那里,沒有把路讓開。

三姑女乃女乃的表情頓時就變得有些不好看,「梅子,妳這話是什麼意思?」

「也沒什麼意思。」顧清梅淡淡地笑著。「就是我有些搞不清楚,妳家小玉是以什麼身份留在我家?」

三姑女乃女乃不耐煩地說︰「不是都說了嗎?讓她給你四哥當個使喚丫頭!」

「但是使喚丫頭得有賣身契才行,妳家小玉又沒賣給我家,我們怎麼能把她當成使喚丫頭呢?」顧清梅不緊不慢地說。

「您看,就連小丫在我家,都是有賣身契的,我可是花了十兩銀子買的她。您若不信,可以去跟族長打听,族長可以作證的。小玉不是無家可歸,也不是有家不能歸,更不是家里的日子過不下去被賣給我家的,就這麼著住在我家里,不合適吧?」

三姑女乃女乃心里不禁「咯 」一下,猛地想起來,上一次,自己來給孫女小秀提親,就是這個丫頭從中作梗,把這樁婚事給毀了的,暗道自己從前沒看出來,這丫頭原來是個不好惹的。

她皮笑肉不笑地說︰「親戚里到的,沒必要簽什麼賣身契吧。」

顧清梅也皮笑肉不笑地說︰「既然是親戚里到的,我們怎麼能留下小玉姑娘伺候我四哥呢?第一,這親戚的面子上過不去,第二,對小玉姑娘的名節有損,至于這第三點嘛……」

說到這里,顧清梅拉長了音,「雲深,妳過來!」

雲深聞言,趕忙走了過來,「小姐,您叫我,有什麼吩咐?」

顧清梅笑道︰「三姑,您瞧這丫頭怎麼樣?」

三姑女乃女乃眯著眼楮,瞧著雲深那張美奐絕倫的臉孔,似乎已經猜到顧清梅要說什麼。

果然,顧清梅不等她說話便道︰「她叫雲深,是我新買的丫頭,就是為了讓她服侍我四哥的。而且我四哥的未婚妻是城里揚威鏢局的千金,日後過了門,肯定會帶來自己的丫鬟婆子,到時候,四哥身邊有的是人服侍,就連雲深都得回到我身邊,哪里還有小玉的地方呢?除非三姑願意把小玉賣給我們,不然的話,我們可不敢留下她。」

三姑女乃女乃還沒來得及說話,小玉突然「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從三姑女乃女乃身後擠了出來,撞開顧清梅,撒腿就往外跑。

她雖然是個只有十三歲的孩子,但是不傻,听到顧清梅這番話,又怎麼不知道人家是在嫌棄自己?

若是這樣她還願意留下,也未免太沒臉了。

顧清梅險些被她撞倒,不過好在雲深就在一旁,及時把她扶住。

「小玉——」三姑女乃女乃一見外孫女跑了,氣得狠狠地瞪了一眼顧清梅,伸手指著她的鼻子道。「妳這死丫頭,我家小玉要是有個好歹,我跟妳沒完!」

顧清梅氣定神閑地說︰「三姑女乃女乃還是快點追上去瞧瞧吧,可別真的讓小玉出了什麼事,到時候把屎盆子扣我們頭上,我們可吃罪不起,又不是我們請了三姑女乃女乃過來的。」

反正已經撕破臉了,她也不在乎什麼後果了,她只知道,自己絕對不能讓小玉進這個家門,不然的話,日後肯定是家無寧日。

倒不是因為小玉,而是這位三姑女乃女乃。

三姑女乃女乃狠狠地跺了下腳,飛奔著跟了出去,「小玉,妳別跑了!」

顧劉氏著急地從屋子里走了出來,「梅子,妳怎麼把她給招惹了?這下可糟糕了,萬一她出去壞了妳和妳四哥的名聲可怎麼辦?」

「就算我和四哥的名聲壞了,也不能讓小玉留下來,不然的話,跟田家沒法交代。」顧清梅說著,輕輕地撇了撇嘴,不就是危機公關嘛,沒什麼大不了的,就看誰先下手為強了。

想到這里,她開口道︰「娘,妳去吃飯吧,這件事妳別管了,我心里有數!」

她掀起門簾走進屋子里,從腰間拿下鑰匙,打開衣箱,從里邊拿出二十串錢來,用一個包袱皮裹了,又拿了十兩銀子出來,放進錢袋里。

然後鎖好衣箱,轉身走了出去,徑自來到三哥家。

顧清泳今天沒在家,方美瑤正領著幾個孩子吃飯呢,見她進來,不禁有些驚訝,因為顧清梅極少到她家來。

「梅子,妳怎麼過來了?吃飯了沒?一起吃點吧,我今天炖了幾個豬蹄。」方美瑤知道,她如今是財神爺,可不敢怠慢,趕忙站起來招呼她。

顧清梅沖方美瑤使了個眼色,笑道︰「謝謝三嫂,豬蹄我就不吃了,我還有事,我找妳說幾句話!」

方美瑤知道,她肯定是有話,不想當著孩子的面說,便掀起門簾走了出去,「梅子,來西里間說話。」

顧清梅跟著她來到西里間,在炕沿上坐下後,把手里的包袱放到炕上,解開以後,露出里邊的銅錢。

方美瑤有些吃驚地問︰「梅子,妳這是做什麼?」

顧清梅就把三姑女乃女乃的事情給說了一遍,包括上次給小秀說親的事全說了。

方美瑤頓時露出譏誚的神情,「三姑女乃女乃也真好意思,她家的女兒沒人要了,硬往咱家塞。」

「說的不就是這話。」顧清梅嘆了一口氣。「三姑女乃女乃那人,小肚雞腸的,今天吃了這個虧,背後還不定怎麼敗壞咱家的名聲呢。」

「她敢!」方美瑤氣得高聲嚷了起來。「她要是敢敗壞咱家的名聲,看我怎麼修理她。」

「所以我今天才來找妳,這事我是沒法子了,也只有三嫂才能解決。畢竟咱們是一家人,我和四哥丟了面子,也等于妳丟了面子。」顧清梅說著,低聲在方美瑤耳邊說了個主意。

方美瑤听了以後,一拍大腿,「梅子,這事交給我吧,我下午就去!」

顧清梅笑著又從錢袋里拿出十兩銀子,一並放到那些銅錢上,「這些錢就是給妳的本錢,若是不夠用,再來跟我說。」

方美瑤心中很高興,不過口中卻客氣道︰「我們平常玩的小,都是一兩個銅板的賭注,便是輸上一天,也不過輸上一二百錢罷了,妳給我這麼多錢做什麼?」

顧清梅道︰「若是有剩下的,給孩子們多買些吃的。」

說著,她站起身,便回了家。

而方美瑤,急匆匆地吃了飯,便拿了幾串錢去了顧雲治家里,扯著顧雲治媳婦攢了個牌局。

鄉下人,冬天的時候貓冬,沒有農活干,唯一的娛樂活動也就是打馬吊,所以村子里的人都會打牌。

顧雲治的媳婦是最擅長此道的。

方美瑤上來,便是一徑的輸錢給她,閑談間,便說起三姑女乃女乃這檔子事。

同行是冤家,顧雲治的媳婦當時就氣了個人仰馬翻,把那三姑女乃女乃一通大罵。

畢竟顧清陽的婚事是她一手操辦的,又拿了顧清梅十兩銀子,若是婚事被攪合了,她哪里有臉再在村子里立足?

這媒婆的嘴一向都是又損又毒的,沒幾天,三姑女乃女乃的事情就在周邊的幾個村子里傳開了。

三姑女乃女乃頓時就成了這十里八鄉的笑柄,原本外孫女沒能塞給顧家,她便有些氣不順,如今又听了這些閑言閑語,頓時就氣得要死要活的。

轉天,快晌午的時候,顧雲白扛著鋤頭從外邊進來了,到了院子里,放下鋤頭,拿下脖子上的毛巾,撢了撢身上的土,然後進了堂屋。

雲深和顧少雅正在堂屋里做飯,自從顧少雅手上的傷痊愈,便包攬了顧清梅家大部分的活計,唯一可惜的是,她的手指頭上缺了一小塊骨頭,原本豐滿的手指尖凹陷了下去,看起來是個遺憾。

見到顧雲白進來,她親熱地招呼道︰「爺,你回來啦!」

雲深也匆匆地起身,招呼道︰「老爺,您回來了!」

雖然管一個住土坯房的佃農喊老爺,听起來是一件十分諷刺的事,但她卻謹守著她的本分。因為她知道,這是自己現如今唯一的生路。

「嗯!」顧雲白淡淡地答應了一聲,便進了里邊的淨房洗臉和擦洗身子。

對于女兒一徑兒地往家領人的行為,他基本是視而不見,不管也不問。

他剛洗了把臉,顧老太太就來了,直接進了顧清梅的西里間。

顧清梅正坐在桌子跟前埋頭畫畫呢,本來沒想理她的,但是不由分說,一坐到炕沿上,笑眯眯地叫道︰「梅子。」

听到這個聲音,顧清梅不禁激靈靈打了個冷戰,她穿越過來也有段時間了,這個老太太不來則已,一來就沒好事。

但她的身份是晚輩,面子上還是要顧一下的,于是放下畫筆,起身皮笑肉不笑地說︰「祖母來了,有事嗎?」

雲深正坐在炕上做活,她初來乍到的,也沒有換洗的衣裳,好在顧清梅買了不少衣料,便丟給她,由著她自己做。當然,也可以幫她做幾件。

見到顧老太太進來,她趕忙下了炕,去給顧老太太倒茶。

顧老太太笑得臉上的皺紋堆得跟朵菊花似的,「我昨天晚上做了個夢,夢見觀音菩薩了,想著去觀音寺還原,正好明天是十五,妳跟我一起去吧。」

「去觀音寺?」顧清梅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她這邊有一大堆的正經事要做呢,怎麼會有時間陪著她去上香,所以她猶豫了一下,沒有馬上應承下來。

顧老太太馬上板起臉來,不高興地說︰「怎麼?妳是我的孫女,我讓妳陪我去觀音寺上個香都不行嗎?」

顧少瞳正盤腿坐在炕上跟著雲深學做針線,從她進來便一直察言觀色著,此時見她生氣,忍不住怯怯地說︰「小姑還要畫花樣子,不如我陪老祖去。」

------題外話------

每天都有題外話,都不知道要說點什麼了,鮮花,鑽石,猛烈地向我砸來吧……說這個可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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