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發現自己居然又不小心說出了現代的詞匯,趕忙轉移他的目標,「好了,快吃飯吧,不然都涼了。」
沒過多久,雲深便回來了,忙著將轉天去王府請安的東西收拾出來,包括顧清梅要穿的衣裳,都打點好了,又吩咐人服侍了二人洗澡水,才各自歇了。
轉天一大早,天還沒亮,雲深便起了床,隔著門將顧清梅給叫醒。
慕容羽滿心的不高興,可是又拗不過這女人,只得打著精神跟著她一同起了床,盥洗一番後,略用了些吃食,陪著她一起坐了馬車出門。
顧清梅依舊是不習慣坐馬車,坐了一路,暈了一路,好不容易才來到嘉郡王府。
這都城可不比那些小城鎮,四四方方一座圍牆,幾百戶人家,也算一城,這都城光是王府便有幾十座,每一座王府都得佔個十畝八畝的地,再加上什麼公主府、皇子府、將軍府、以及大小官員的宅邸,那佔地就海了去了,所以從將軍府這邊去嘉郡王府,實在是有些遠。
顧清梅下了車,便是一陣干嘔,一邊嘔著一邊琢磨,要不要干脆讓那三個手藝人把做風扇的事情給放一放,先把避震器給做出來,不然的話,照這樣的下去,她早晚暈車暈死。
慕容羽體貼地在一旁給她拍背,口中寵溺地說著︰「我說不讓妳來,妳偏來,如今坐馬車暈成這個樣子。來人,趕緊給夫人拿水囊來。」
蘇塵清從後邊的馬車上下來,趕忙拿了水囊過來,服侍顧清梅喝了兩口。
顧清梅緩上勁來,懊惱地說︰「我非做個帶避震器的馬車不可!」
慕容羽拿了條帕子給她擦嘴,笑著說︰「好好好,什麼時候妳做了帶避震器的馬車,也讓為夫舒服舒服。」
顧清梅看到王府門口的守衛都在用奇怪的眼神看著他們兩個,趕忙開口道︰「好了,別在這站著了,趕緊進去吧,也省得王妃久等。」
慕容羽便挽了她的手,帶著她從一旁的小角門走了進去。
繞過影壁牆,二人一路往王妃的院子走去,穿過前廳旁邊的月亮門,沿著一條寬敞的甬道前行了一段,進了一個有婆子看守的院門,這就是嘉郡王府的後宅。
這後宅修得好像花園子一般,一個大花園里,參差坐落著幾座院子,顧清梅來過這里,倒是不陌生,跟著慕容羽轉過一處假山,便往王妃的院子走去。
沒想到剛剛從假山旁轉過去,就見到兩個女孩子在那邊爭執。
一個身穿杏黃色襖裙的少女凶巴巴地指著另一個身穿翠色衫裙的少女頭上的步搖,「小蹄子,讓妳把妳頭上的步搖摘下來給我,妳听不懂嗎?」
身穿翠色衫裙的少女一邊向後退著,一邊抬手護著自己頭上的步搖,怯怯地說︰「這步搖是我大嫂送給我的見面禮,憑什麼給妳?」
「就憑我是嫡出,妳是庶出,妳不過是個奴婢生的賤丫頭,怎麼能比得上我的身份尊貴?這樣好看的步搖,戴在妳的頭上,簡直就是糟踐東西!」
听了那身穿杏黃色襖裙的少女如此咄咄逼人的一番話,慕容羽臉色一沉,開口冷聲喝道︰「霞姐兒,妳又欺負靜姐兒,妳是覺得你們二房如今出息了,還是覺得我們靜姐兒好性?」
原來那身穿杏黃色襖裙的少女是慕容羽的二叔慕容臨的女兒,名叫慕容文霞,生性刁蠻任性,仗著自己的父親乃是祖母嫡出,自己也是嫡出的身份,便見天的欺負慕容羽庶出的二妹妹慕容文靜。
慕容文霞听到他的聲音,先是嚇了一跳,回過神來便笑道︰「哎呦,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大堂哥帶了大堂嫂回來給祖母請安了,你們快些進去吧,祖母想必是已經等急了!」
顧清梅听她這三言兩語,竟似要把剛剛和慕容文靜的過節掀過去一般,忍不住心中暗暗欽佩,還是大戶人家鍛煉人,鎮日里勾心斗角的,不過一個小丫頭片子,就練出了如此的口舌與心機,自己前世枉活了三十年,竟然長了一顆死腦筋。
慕容羽神情一冷,一雙挾著寒霜的眸子掃過跟在慕容文靜身邊的那兩名丫鬟,冷聲道︰「妳們兩個都是死人嗎?看著小姐平白被人欺負,為何不大耳刮子打過去?」
那兩個小丫鬟一看,大少爺沖自己來了,全都嚇得瑟瑟發抖,噗通一下就跪了下去,口中只嚷著「饒命」。
慕容文霞見他理也不理自己,張口便訓斥慕容文靜的丫頭,順道指桑罵槐,忍不住笑道︰「大堂哥你也別惱,我不過就是瞧著靜姐兒頭上的步搖好看,想著和她換著戴戴,可不敢欺負了她。」
慕容羽更待說話,顧清梅卻暗中扯了他一把,然後笑道︰「你一個大男人,怎麼懂得閨中女兒的事?不過是霞姐兒想借咱們大妹妹的步搖戴戴罷了,又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也要你喊打喊殺的!」
說著,她對跪在地上的那兩名丫鬟道︰「妳們快起來吧,別怕,大少爺不是故意想要罵妳們的,清兒,一人賞個荷包,給她們壓壓驚。」
蘇塵清和蘇月冷這對姐妹,如今儼然已經成了她正式的保鏢,她無論走到哪里都要帶著這兩個人的,所以出門的時候也兼了丫鬟的差。
听顧清梅這麼說,蘇塵清便從手袋里拿了個小荷包遞給那兩個丫鬟,兩個丫鬟千恩萬謝地接了,然後低著頭默默地站到慕容文靜身後。
顧清梅便走到慕容文靜的面前,伸手扯住她一雙略有些冰涼的小手,笑吟吟地說︰「妳也是的,雖說妳是庶出,但好歹也是慕容家正兒八經的小姐,又是咱們家大少爺最疼愛的妹妹,不過是一支步搖罷了,什麼了不得的稀罕東西,也這麼眼皮子淺,便是送了霞姐兒又怎樣?有我在,還少了妳的頭面首飾不成?」
說著,她便從慕容文靜頭上摘了那支步搖,轉身笑吟吟地走到慕容文霞的面前,抬手便往慕容文霞的頭上戴去,「依我說,霞姐兒模樣生得俏,這玫瑰樣的步搖,倒真是更合霞姐兒。」
口中說著,便從自己頭上摘了一支用紅寶石嵌的孔雀樣式的發釵給慕容文靜戴到頭上,又挽了慕容文靜的小手,「以後妳若是看上什麼首飾,或是缺了什麼,就打發人去告訴我,別跟那小家小戶的丫頭片子們似的,一點眼力見都沒有。妹妹這是要去哪里?是已經給祖母請了安了?還是尚未請安?」
就憑慕容文霞那點道行,還想跟她斗,簡直是可笑。
慕容文靜怯怯地說︰「已經給祖母請了安了,正要去母親那里!」
「那妳就快去吧,等一下我和妳哥哥也要去給母親請安!」
「那我就先過去了。」慕容文靜悄悄地瞥了一眼站在一旁,陰沉著臉孔瞪著他們的慕容文霞,吞了口口水,便帶了兩個小丫鬟離開了。
顧清梅轉身,對慕容文霞視若無睹地挽住慕容羽的手,「相公,咱們去給祖母請安吧!」
說著,她便和慕容羽一起走進了前邊不遠處的一個院子。
慕容羽淡若一笑,鄙夷地瞥了一眼慕容文霞,他一直都有耳聞,這個堂妹欺負自己妹妹的事,以前也趕上過兩次。
他呵斥過慕容文霞,奈何慕容文霞一張巧嘴,極是會為自己辯解,每次都被她輕描淡寫地將事情給揭過去了。
她沒犯什麼殺人放火的大錯,他也不能真的把她怎麼樣,只能就這麼混著日子,盼著趕緊有人把她娶走也就是了。
畢竟後院的事,他一個大男人也沒法子日日盯著。
慕容文霞臉色鐵青地看著他們一行數人進了院子,動作粗魯地將顧清梅剛剛給她戴到頭上的步搖摘了下來,狠狠地丟到了地上,用力踩了兩腳,就跟踩傻父仇人似的將步搖踩壞,然後聲音森冷地對自己的丫鬟道︰「走!去給母親請安去!」
顧清梅那一番話,說得夾槍帶棒,可她又沒法子回嘴,在這個家里,她還從來都沒吃過這樣的虧,真真是氣死她了。
她在這邊生著悶氣不說,卻說顧清梅等人進了王妃的院子,來到正屋門口,門口看門的小丫鬟馬上橫身將眾人擋住,開口道︰「大少爺,大少女乃女乃,老夫人有令,若你們來了,不準進去!」
慕容羽便沖顧清梅笑道︰「我說不讓妳來,妳偏來,坐馬車暈成那個樣子,真是自討苦吃!」
顧清梅只是沖他笑笑,也不生氣,然後噗通一聲跪到地上,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朗聲道︰「孫媳給祖母請安了!」
說完,便起了身,低頭撢了撢裙子上的土,大大方方地說︰「相公,走吧,咱們去給婆婆請安!」
二人帶著充當丫鬟的蘇家姐妹走出來,沿著剛剛那條小路走了回去,準備去世子妃的院子,慕容羽眼尖,一眼就瞧見地上有個金燦燦的東西,便彎腰撿了起來。
「瞧,妳的好心讓人驢肝肺,挺好看的一支步搖,如今成了金疙瘩。」
「她不要正好,我拿回去熔了,還能重做。」顧清梅無所謂地從他手中把步搖給拿了過來,反手丟給一旁的蘇塵清。「清兒,給我收起來,這可是金子。」
慕容羽搖頭笑笑,「可別怪我沒提醒妳,我這個堂妹,可是個極有心計的。」
「那就看誰技高一籌了!」她從來都不怕對手有心計,她唯一害怕的只有那種胡攪蠻纏的人,就像顧老太太那樣的。
其實,她不是沒法子收拾顧老太太,只是她多少還念著自己的這個身子跟顧老太太是有血緣的,若是真那麼做了,搞不好會被天打雷劈,所以才會由著她胡鬧。
還有顧劉氏,這個女人是讓她最糾結的,自己的這具身體怎麼也是顧劉氏生的,自己得叫她一聲娘,雖然顧劉氏干了不少糊涂事,可是自己又實在挑不出什麼她什麼錯,顧劉氏只是想讓家里所有的人都能沾她點光,過上好點的日子,其實也是無可厚非。
家里的這些人,最終所求的不過就是財,只要能讓他們滿意便好,卻不像慕容家的人,為的就是把人踩到腳底下,或者直接針對旁人的性命。
這就是高門大戶和小門小戶的差別。
這段日子,她住在都城,可是沒少做功課,她給了顧清泳那麼多錢,讓他出來吃喝玩樂,不外乎是為了讓他多打听打听慕容家的事,對于慕容家的這些人和眾人的品行,她早就有了一個大致的了解。
不過此時直接接觸到,觀感更為直接。
高門大戶,真是步步驚心啊!
正說話間,卻看見一個容顏嬌麗的婦人走了過來,這婦人看起來大概三十出頭的樣子,打扮得端莊秀麗,如雲的青絲在腦後盤了如意髻,只斜插了兩根碧玉簪子,身上穿著深紫色只在領口和繡口繡著小白花的素色長裙,身後帶了兩個長得一模一樣,大概十五、六歲年紀的少年,一路行來,鵝蛋型的臉龐上帶了一些淡淡的愁緒。
「四嬸娘!」慕容羽停下腳步,同她打招呼,她便是慕容家的四爺慕容佑的夫人木氏。
木氏身後的慕容炎和慕容舟也趕忙向他和顧清梅施禮,「大哥,大嫂!」
顧清梅給木氏施禮後笑道︰「四嬸娘也來給祖母請安嗎?」
「是啊!」木氏的臉上勉強扯出一抹笑意,似有什麼煩心的事。
「時間不早了,四嬸娘還是早些去給祖母請安吧,我和相公先去給母親請安,回頭有時間去探望四嬸娘。」顧清梅一邊同這位四嬸娘說著客氣話,一邊在心中暗暗月復誹,古代人就是沒事找事,吃飽了撐的,一天到晚的給長輩請安,可見是沒什麼減肥活動了。
木氏沖她點點頭,向王妃的院子走去。
顧清梅看著她略顯瘦弱的身影,輕聲道︰「四嬸娘似乎有些不高興!」
「祖父說,炎哥兒和舟哥兒年紀大了,也該說親了,讓四嬸娘暫時留在都城,先別回四叔那邊。」慕容羽小聲同她解釋。
顧清梅听了,略微有些不解,「給兒子說親是好事,為什麼會不高興?」
「除了二嬸娘,誰在這個家里都住不舒服。妳來的日子淺,還沒跟那老妖婆正式過招呢,妳不知道,等以後日子長了妳就知道了。」慕容羽笑嘻嘻地說著,低頭瞄了一眼她的肚子,低聲道。「趕緊給我生個大胖小子吧,我都想當爹了。」
「去!」顧清梅不用看,都知道身邊那兩個丫頭現在正笑話她呢,忍不住氣得滿臉通紅,抬起腳來狠狠地踹了他小腿一下,這個混蛋,真是越來越口無遮攔。
「哎呦……」慕容羽趕緊哀叫了一聲,彎腰模了模自己被踹到的地方,心中暗道,也就這個女人膽子大,又敢罵他又敢打他,換了旁人,誰敢啊?
顧清梅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抬步向前走去。
「哎,等等我!」慕容羽一看老婆走了,趕緊追了上去,一把將她的小手抓住,握在手心里。
顧清梅掙了兩下沒掙開,只得由這個厚臉皮的家伙牽著自己的手,夫妻二人一同往慕容家的世子妃院子里去了。
江惋若早就听到婆子的匯報,知道他們夫妻過來,便站在門口,探頭探腦的,盼著她心肝寶貝一樣的兒子快點來。
慕容輝的兩名小妾陪著她站在門口,看著她翹首以盼的樣子,忍不住全都笑起來。
吳氏開口道︰「姐姐,依我說,您還是快進屋子里去坐著等著,莫要叫大少女乃女乃瞧見,不然的話,回頭該笑話您了。」
「呸!誰敢笑話我,我不過就是站這等著我兒子,有什麼可笑話的?」江惋若輕輕地啐了她一口,理直氣壯地說。
蘭氏在一旁笑道︰「可不就是要笑您離不開兒子嗎?人家都說,媳婦就是跟娘搶兒子的人,兒子有了媳婦就忘了娘,莫不是姐姐也怕咱們家羽哥兒也學外邊那起子混賬小子,有了媳婦忘了娘不成?」
江惋若忍不住伸出手去,一人掐了一把,「妳們兩個碎嘴的,是不是嘴里全都多長了條舌頭,如今連我都敢打趣起來。」
「我們哪敢打趣姐姐,呦,大少爺沒盼來,倒是把靜姐兒盼來了,姐姐,快坐下,受了靜姐兒的禮再說。」二人趕忙討饒,看見慕容文靜走了進來,吳氏笑著將江惋若扶到花廳的主位上坐了,自己和蘭氏卻站在了一邊。
她們兩個,一個是昔日的君氏老婦人教出來,另一個則是江惋若的陪嫁丫鬟提拔的,人品性情皆是出挑的,自成了姨娘那天起,便日日在江惋若跟前立規矩,同丫鬟一樣服侍著她。
雖然受著二房夫人的吃穿用度的克扣,但是好在有江惋若幫補著,日子也算過得不錯,這妻妾三人倒處得跟親姐妹似的。
慕容文靜走進來,給江惋若施禮,「母親,女兒來給您請安了。」
「好了,不用多禮了。」江惋若眼尖地看見她頭上的孔雀釵子,不禁輕輕「咦」了一聲,「靜姐兒,妳這釵子樣式可真是好看,我怎麼沒見過?」
說起來她雖然是世子妃,卻並不管著家事,管家的事都被王妃交給了自己嫡親的兒媳婦,那二夫人仗著自己是王妃嫡親的兒媳婦,對大房這邊一直是極盡克扣之能,雖然不敢明目張膽地沖她下手,卻沒少克扣慕容輝這兩名小妾和庶出子女的月錢,尤其是慕容文靜,按規矩該添加的頭面首飾什麼的總是給些分量不足或者不時興的樣式,做衣裳的料子也盡是給些發了霉的或者不值錢的料子。
江惋若但凡責問,二夫人便去責罰丫鬟婆子,給她換了,可是下回還是如此,她也不好撕破臉地跟她鬧起來,便只好自己偷偷地貼補他們。
若非江惋若手中有著不少私房錢,平日里經常拿出來貼補兩個小妾和庶出的子女,慕容輝的兩名妾室和庶出的子女,那穿戴還不如外邊小門小戶的呢。
所以突然看見庶女頭上戴了這麼漂亮的一支發釵,她難免好奇。
慕容文靜馬上紅了臉,怯怯地瞥了一眼顧清梅後,輕聲道︰「是大嫂剛剛送給我的。」
江惋若听了以後笑道︰「難怪我沒見過,妳這個大嫂是個極難得的,妳日後可一定要好好跟她親近親近。」
蘭氏听了卻沉下臉,「靜姐兒,妳怎麼好張口要大少女乃女乃的東西?」
慕容文靜頓時便紅了眼眶,委屈地咬住下唇,卻什麼都沒說,她一向性子溫婉,又是庶出的身份,平常的日子是一句話也不敢多說,生怕說錯了話會惹了禍,這個時候被娘質問,更是不敢還嘴。
還是一旁的小丫鬟輕聲為她辯解道︰「不是小姐要的,是……是大少女乃女乃看見霞姐兒要搶小姐的步搖,便將小姐的步搖拿去給了霞姐兒,又給了小姐這個的。」
江惋若聞言,頓時沉下臉來,「霞姐兒又欺負妳了?」
慕容文靜的頭頓時低低地垂了下去,聲若蚊吶地說︰「是女兒沒用,給母親丟臉了,還請母親息怒,莫要氣壞了身子。」
「越來越不像話了!」江惋若狠狠的一巴掌拍到桌子上,桌子上的茶杯都跳了起來。
「世子妃!」一旁的吳氏趕忙輕輕地為她撫背,在她耳邊輕聲道。「可千萬莫要忘了君老夫人臨終時的話,百忍成金!老夫人當初就是這麼一路忍過來的,才保了世子和咱們走到今天,您可千萬別在關鍵的時候犯糊涂呀。」
「可不是這個話。」蘭氏也趕忙勸道。
「您忘了上次的教訓了?老夫人剛剛過世的時候,您見二夫人克扣咱們的月錢克扣得不像話,去找二夫人理論了一次,結果還不是讓老夫人用不孝的罪名壓著,在祖宗牌位跟前跪了一天一夜?您就算是心疼我們靜姐兒,也不能不心疼自己啊,您也是上了年紀的人了,可禁不得老夫人責罰了。靜姐兒年紀小,便是吃點虧也無妨,沒听旁人說,吃虧是福嗎?左右她也到了年紀該議親了,回頭讓大少爺幫忙瞧著,有合適的公子,給我們靜姐兒找一個,嫁出去也就不需要再受這閑氣了。」
江惋若這才深吸了一口氣,幽幽地說︰「如今,我倒不如妳們的定力好了,妳說的倒也沒錯,咱們靜姐兒也該到了議親的時候了。」
慕容文靜听著母親和姨娘在說自己的婚事,不禁臊得粉面通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可是又想著,自己答應了大嫂在這里等她,便只得低著頭,站著沒動。
她們三個在這里說著,便有小丫鬟跑進來,說大少爺和大少女乃女乃來了。
須臾間,小夫妻兩個便一起進了屋,馬上有人給擺了拜墊,慕容羽和顧清梅雙雙跪下,給世子妃磕了三個頭。
江惋若趕忙起身親手把顧清梅給扶了起來,「快起來,在妳祖母那吃了閉門羹了吧?」
昨天一回來,她就听人說,王妃說了,若是他們今日來請安,不準他們進門。
顧清梅無所謂地說︰「祖母雖然不待見媳婦,但是媳婦該盡的孝道還是一定要盡的。」
不然的話,她這小門小戶出來的女人,又得被扣上一頂不孝的大帽子了。
江惋若聞言,便暗暗地點了點頭,心說兒子親自看中的媳婦果然不一般,若是換了旁人,能有這個機會,不去見那老妖婆,早就順坡下了,怎麼可能還會找上門去踫釘子。
她趕忙招呼兒子、媳婦並庶女在椅子上坐了,然後開口道︰「你們來得倒早,天不亮就出來了吧?」
「可不是。」慕容羽扭過臉,不悅地瞥了顧清梅一眼。「我說不讓她來,她非要來。」
顧清梅笑道︰「便是不給祖母請安,也得給母親請個安才是,而且這兩日忙,家中人又多,雖是見過幾位弟弟妹妹,但是也沒來得及說話。我如今也是做大嫂的人,自該和幾位弟弟妹妹們親近親近,也免得日後出了門,在街上踫上,都不認得,那豈不是鬧了笑話。」
慕容羽冷著臉,出口的語氣卻充滿寵溺,「就妳理由多!」
江惋若見她這番話說得不止合情合理,而且處處都透著友愛弟妹的意思,不禁十分開心,「妳有這個心,母親很高興,母親如今正好有一件為難的事,想問問妳的意見。」
顧清梅笑道︰「母親有什麼事情吩咐媳婦便是。」
江惋若便看向坐在一旁的慕容文靜,笑道︰「靜姐兒,妳去幫我瞧瞧,妳大哥大嫂都來了,英姐兒那個懶蟲怎麼還沒來?」
「是!」慕容文靜應了一聲,逃也似的跑了出去,模樣慌得就跟後邊有狗在追似的。
顧清梅見到她這個模樣,便猜到,婆婆搞不好想讓自己幫忙研究她的婚事。
果然,江惋若開口道︰「因為羽兒的婚事一直拖著,所以他下邊的弟弟妹妹們,婚事也都沒提。妳大妹妹的婚事剛剛議定,對方定了魯國公家的三公子,打算年底的時候讓她過門。如今,妳小妹妹年紀也大了,都十六了,我合計著也該給她說親了。妳小妹妹雖是蘭姨娘生的,但一直都是養在我名下的,便跟我親生的沒什麼區別。」
「可這嫡出和庶出到底不同,外邊那起子眼皮子淺的,難免看不起。高門大戶的嫡妻不會娶庶出之女,可若是找個小門小戶的,我又怕會委屈了這孩子。而且這孩子性子溫順,膽子又小,萬一咱們沒看準姑爺的性子,難免日後讓她受委屈。」
「母親這話說得極是,比咱們門第低,又但凡有些骨氣的,是斷斷不會主動上門的。可若是由咱們先提婚事,又實在是丟臉。」顧清梅捧著她說了一句。
「對了,我倒是想起來了。」世子妃本來端起一杯茶,突然想起什麼又給放下了。「那次曉萌跟妳四哥成親的時候,我記得見過一個少年,哎呦,那人樣子長的,可太俊了。」
「可不是!」吳氏在一旁笑著接道。「當時咱們還說呢,那莫不是謫仙下凡了?竟然比穆郡王府的表少爺還好看。」
顧清梅眨了眨眼楮,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她們說的是誰,不禁不好意思地笑笑,「我那時是個未嫁的姑娘,所以見的男客有限,並不知道母親和姨娘說的是誰。」
蘇塵清卻笑道︰「世子妃說的不會是玥姑姑家的大少爺吧?」
顧清梅愣了一下,想了一會兒才想明白她說的是誰,于是扭臉瞅著她道︰「妳說的是大姐家的庭軒?」
「對呀,就是他!我听說,玥姑姑家的庭軒少爺是顧家莊方圓百里的美男子,不知道迷倒了多少姑娘,偶爾出去趕集,後邊都能跟著一車的姑娘,只為了能多看他一眼。」
顧清梅想了想,突然皺起眉頭,搖了搖頭道︰「雖說年紀差不多,但是大姐夫才是個五品官,門第實在差太多了,而且我也沒跟他們處多長時間,這孩子什麼性情我全不知道,若是個脾氣不好的,豈不是坑了靜姐兒。」
她之所以會這麼說,便是想起大姐曾經和她說過,大姐夫在當官之前,脾氣不好,經常會動手打大姐,而且大姐的公公是個臭不要臉的老流氓,連兒媳婦都想調戲。
俗話說得好,人不可貌相,血緣這種東西,可是遺傳的,就怕庭軒從王家繼承下來什麼不好的遺傳因子。
若是外人想結這門親事,她自然會幫著大姐,可是自己的小姑子,她是斷斷不敢冒這個險的。
吳氏便捂著嘴巴笑了起來,「瞧大少女乃女乃這話說的,多老氣橫秋呀,怕是她嫁給了咱們家大少爺,就忘了自己也才十來歲的年紀了,一口一個這孩子的。」
顧清梅的臉頓時就紅起來,嬌嗔道︰「姨娘也為老不尊地取笑我,他是我外甥,就算他今年八十了,在我眼中,也得把他當孩子看。」
「哈哈……」眾人笑起來。
世子妃笑著說︰「旁的我也不說了,妳幫我打听打听,妳那外甥的人品,我再打听打听旁人,最遲明年,怎麼也得把靜姐兒嫁出去才行,不然的話,留來留去的,就該留成老姑娘了。」
「既然母親看上我那外甥了,我就打听打听,只是,這輩分是不是有點亂啊?」顧清梅不好再推月兌,只好暫時應下來,日後再想法子,不過又想著,一個是外甥,另一個是小姑子,這可是差著輩分呢。
「不打緊的,又不是同宗的。」世子妃無所謂地說。「這圈子就是這麼窄,一共就這麼些人,早就全都亂了輩分了。我若是不說妳不知道,不說旁人,單說魯國公夫人,按輩分算,可比我低了兩輩呢,咱們兩家還不是結了親。」
顧清梅這才明白,這些人其實壓根就不在乎輩分,于是笑道︰「倒是我少見多怪了。」
「那這事我就托給妳了!」
「母親說哪里話?媳婦為母親分憂是應當的。」顧清梅口上客氣著,心中暗道,自己這婆婆怕是早就看上庭軒那小子了,今天同自己說這話,不過就是想探探自己的口風罷了。
說話間,就見一個身穿粉紅色綾子襖,桃紅色百褶長裙的女孩風風火火地跑了進來,「母親,我來給您請安了。」
她聲音嘹亮地說著,扭臉便將視線鎖到了顧清梅的身上,笑眯眯地小跑了過去,牽起顧清梅的手道︰「大嫂,妳去我屋子里坐坐吧。」
這時,慕容文靜才踩著小碎步從外邊走了進來,給江惋若施了個禮後,靜靜地站到了一邊。
江惋若開口道︰「英兒,妳怎麼越來越沒規矩了?去給妳祖母請安沒?」
「沒有!」慕容文英是慕容羽一母同胞的親妹妹,性子最是干脆爽利,又有些大咧咧的,听了母親的問話,十分干脆地說。「我打發小丫鬟去跟那老妖婆說了,我人不舒服。」
江惋若有些無奈地說︰「那是妳祖母,別這麼沒規矩,讓妳大嫂笑話妳。」
「大嫂才不會笑話我呢,我已經听說了,剛剛大嫂過去給她請安,她都不讓大嫂進門。她不給咱們面子,咱們憑什麼給她面子?從今兒開始,我再也不給她請安!」慕容文英小嘴叭叭叭的,一連串話說出來,竟是連一點停頓都沒有。
顧清梅倒是有些意外,沒想到慕容羽的親妹妹竟然是這麼個護短的脾氣,不禁十分對自己的胃口,便站起身,對江惋若道︰「母親,大妹妹相邀,是我的榮幸,我過去大妹妹那邊坐一會兒。」
江惋若听了擺了擺手,「我這個女兒是個人來瘋,妳不用理她,羽兒,妳媳婦臉色不好,想是起得太早,又折騰了一路累著了,你趕緊帶她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母親……」慕容文英見母親竟然駁了自己的要求,不讓大嫂去自己的房間,不禁嬌聲撒嬌。
她知道自己這位大嫂年紀和她差不多,卻比她能干,早就想好好親近親近了。
「听話!」江惋若有些不耐煩地瞪了她一眼。「沒看見妳大嫂眼圈都黑了嗎?妳還鬧她。」
慕容文英這才仔細打量了一下顧清梅,果然發現顧清梅的眼底有著淡淡的烏青,不禁不滿地說︰「大哥,大嫂嫁給你,你也不知道好好憐惜她,讓她做了什麼累成這樣?」
屋子里的人全都有些尷尬,蘭姨娘笑道︰「我的二小姐,等妳出了閣,就知道他們做了什麼才會累成這樣了。」
顧清梅聞言不禁又羞又臊,「姨娘也真是的,拿我打趣也罷了,如今連大妹妹都一起打趣起來,還真是為老不尊。」
慕容文英雖然是個未出閨閣的少女,但是因為近日議了親,對夫妻間那檔子事也開始略有所聞,不禁也紅了臉,大聲嚷道︰「姨娘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這種混賬話也敢說,真是不知道妳這牙尖嘴利的娘怎麼生出靜姐兒這麼嫻靜的女兒?」
蘭姨娘听了也不生氣,只是笑道︰「許是當初二小姐和我家靜姐兒投錯了胎,依我說,妳這牙尖嘴利的勁兒,倒是像我,靜姐兒的性子倒有些像咱們世子妃呢。」
江惋若也笑起來,「我一直都是這麼說來著,這丫頭不光是牙尖嘴利像妳,就連這毛躁的性子都像妳,可不是投錯了胎。」
慕容羽淡定地笑著,站起身,「既然母親疼惜,我就先帶我娘子回去了,明兒再來看母親。」
江惋若一邊笑著,一邊沖他們揮揮手,「去吧去吧!」
慕容羽便在一片說笑聲中,離開王府,帶了顧清梅回他的將軍府。
坐在馬車里,顧清梅忍不住問道︰「那兩位姨娘好像跟妳娘關系挺好?」
她一直都以為,三妻四妾的家庭里,妻妾們還不知道要怎麼斗呢,便是說句話都得含沙射影的才是,沒想到在慕容羽家竟然看到個正面教材,這實在是讓人太不可思議了。
慕容羽摟住她的肩膀,讓她靠在自己身上,也好舒服一點,然後淡淡地說︰「吳姨娘是我祖母賞給我爹的,蘭姨娘是我娘從娘家帶過來的,都是祖母和外祖母精心教過的,她們兩個一直以來都很本分,又一直敬著我娘,我娘也跟她們要好,肯給她們臉面,所以她們處得還不錯。」
顧清梅又問道︰「你爹只有這兩個姨娘嗎?」
慕容羽瞥了她一眼,看著她臉上寫滿了八卦的神情,好笑道︰「心思不正的那些早就都發落了,我娘又不是傻子。」
顧清梅想著,剛剛看到自己的婆婆跟那兩個姨娘之間說說笑笑的樣子,好像很是親昵,實在是搞不懂這古人的心里都在想些什麼,當家主母竟然跟自己男人的小妾這麼親近,若是這事發生在現代,搞不好會被人說神經病的。
她歪著頭,看著他臉上的笑,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冷笑,「你是不是也想讓我跟你那幾個小妾這個樣子?」
他看出她臉上的那抹冷笑,趕忙笑道︰「我哪敢啊!」
她輕輕地啐了他一口,「你還有不敢的事?我的爺,這都城地面上誰不知道你活閻王的大名?」
「我要是活閻王,妳就是閻王老婆,我得讓妳吃得死死的。」他勾起她的下巴,低頭去她唇上偷香,心中暗嘆,自從遇見這女人,自己就跟鬼上身一般,行事說話都跟從前兩個樣,只是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出來給她看。
「你才是閻王老婆呢,我哪有那麼凶?」她沒好氣地捶了他一拳,卻被他順勢抓住小拳頭攬進懷中,櫻口旋即被他堵住。
她掙了兩下,沒掙開,只得軟軟地癱在他的懷中,任他予取予求。
少時,馬車終于停了下來,她一臉酡紅地被他從馬車上抱下來。
門口守門的侍衛見他們回來了,馬上跑過來道︰「將軍,宮里的席公公來傳娘娘懿旨,都在前廳等了半天了。」
「哦?」慕容羽一驚,趕忙將懷里的佳人放下,然後大步往前廳走去。
顧清梅不知道席公公是什麼人,但也能猜出來,肯定是從宮里來的,趕忙跟在他身後走進前廳。
前廳里孤零零地坐著個年紀大概四十幾歲的太監,模樣生得十分端正,濃眉大眼的,並不像旁的太監那麼娘娘腔,身上穿著一件寶藍色的絲繡夾襖,外邊罩了件深紅色的薄披風,頭上戴著黑色的紗帽。
見到他們進來,那太監趕忙站起身,抱拳躬身道︰「奴才參見將軍,見過夫人!」
慕容羽笑道︰「干爹,快坐,今天怎麼過來了?可是娘娘有事要吩咐我做?」
干爹?
顧清梅听到他對這太監的稱呼,眉梢不禁輕輕一挑,暗道以慕容羽的身份,怎麼會認個太監當干爹?
但是她卻無暇細想,只是幽幽下拜,「公公好!」
席公公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沖她躬身施禮,然後對慕容羽道︰「也沒什麼大事,就是娘娘想召見二位進宮,見見將軍夫人。」
「那得勞煩公公稍等一下,容我和內子去換件衣裳。」慕容羽听了,不敢怠慢,趕忙帶著顧清梅回去房間里。
路上,顧清梅不解地問︰「你什麼時候有個當太監的干爹?怎麼沒告訴過我?」
慕容羽板起臉,低聲斥道︰「不該問的別問!」
顧清梅被他斥責,也沒有不高興,心知這里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麼秘辛,便跟他一同回了自己的院子,嚷著讓丫鬟準備皇上賞的誥命衣裳,雙雙盥洗後,重新梳妝打扮了,然後回到前廳。
此時已是將近午時,但是他們也沒時間吃飯,急匆匆地就上路了。
好在顧清梅心眼比較多,趁著換衣裳的時候,吩咐蘇塵清去準備些點心,放在梅花攢心的點心盒子里,一輛馬車放了一盒,又備了水囊。
因為听慕容羽說,進宮的時候,身邊可以帶兩個丫鬟,所以顧清梅帶了蘇家姐妹。
眾人離開將軍府,上了馬車,一路來到皇宮之中。
佔地千畝的皇宮,氣勢無比恢弘,紅牆綠瓦,莊嚴無比。
皇宮四周一共有九扇大門,最高最大的中門只有皇上出宮的時候才能用,平常的時候,都關著,只有其它的八扇門供官員和下人們出入。
基本上,官員們出入走一扇門,太監宮女出入走一扇門,運糧食運水的走一扇門,每扇門的出入都是有規矩和制度的,不能隨便出入。
在官員出入的那扇大門的門口除了腰佩刀劍的侍衛外,還擺了張桌子,凡是入宮之外,必須要在此登記,離開之後,再做一次登記,到了關閉宮門的時候,再做核對,以免有人混進皇宮不出來。
眾人在門口出示了腰牌,登記了姓名和身份,然後在席公公的帶領下,沿著長長的宮道來到後宮。
顧清梅不著痕跡地打量著皇宮的景致,只見一座座亭台樓閣,或隱在竹林間,或建在荷花池畔,亦或藏在假山石後,鱗次櫛比,雕欄玉砌,景致悠然。
席公公將眾人帶進一處梅園,走進院門,繞過垂花門,就見院子里稀稀落落地種了十幾棵梅樹,此時不是梅花盛開的季節,樹上只有綠油油的葉子,在隨著徐風搖擺。
眾人從梅樹中間的青石板路上走過,迎面就是一座寢殿,黑底金字的牌匾上寫著「依痕宮」三個字。
來到寢殿門口,里邊有檀香的味道傳出來。
席公公停下腳步,對二人道︰「還請將軍和夫人在此稍後,容奴才進去稟報一聲。」
說完,他走進寢殿,不一會兒又走了出來,笑道︰「娘娘請將軍和夫人進去!」
顧清梅便神態莊重地和慕容羽並肩邁過門檻。
門口擺著一座紫檀木精雕而成的屏風,繞過屏風,只見偌大的寢殿中,擺著一個青銅的香爐,有冉冉的白煙從里邊冒出來,散著濃濃的檀香味道。
屋子里,稀稀落落地站著十幾個身著宮裝,妝容精致的年輕女子,她們好像木頭人一樣,無聲無息地站在兩旁,微微地垂著頭。
房梁上垂著鵝黃色的輕紗,有宮女無聲無息地走過來,分列兩旁,將輕紗撩起,待眾人過去,又將輕紗放下。
經過三道輕紗,前邊忽然出現一掛粉紅色的水晶珠簾。
席公公便在這掛水晶珠簾外停下腳步,躬身道︰「娘娘,將軍和夫人到了。」
「讓他們進來!」珠簾內,響起一個嬌柔悅耳的嗓音,這嗓音听起來仿佛有種異樣的魔力,可以安撫人心一般,如清泉淌過人的心間。
兩個小宮女走上前來,一左一右地撩起珠簾,露出坐在珠簾後邊的一個女子。
這女子生得艷若桃李,明艷動人,一張粉面,妝容異常精致,細長的眉,由螺子黛精心描繪,一雙細長的鳳眼,微微地眯著,瓊鼻高聳挺拔,口似櫻果,上邊點著桃紅色的胭脂。
她一頭烏黑的長發高高地束著三環宮髻,正中央戴著一支七尾餃珠鳳釵,偌大的一顆東珠垂在額前,泛著瑩潤的光芒。
在她身上穿著一襲深紫色的圓領對襟團花宮裝,內襯咖啡色的羅裙,脖子上掛著一串長長的通體碧綠的翠玉珠子。
二人在她含笑的注視下走了進去,顧清梅雖是頭一次進宮,卻姿態悠然,氣派十足,半點也沒有小門小戶東張西望的那種鄉下土包子的感覺,目不斜視地一路向前。
有小丫鬟在二人面前擺了拜墊,二人雙雙跪下,一同開口道︰「給娘娘請安!」
「快起來吧!」純妃語速極慢地說著,沖顧清梅伸出手道。「過來,讓我瞧瞧!」
起身以後的慕容羽,一雙銳利的眸子盯住了純妃身後的一架翠玉屏風,卻沒講話,只是目光略有些陰沉地在一旁站了。
顧清梅便在蘇塵清的攙扶下站起身,面帶微笑,走向純妃,在純妃面前站定後,將雙手遞過去,讓純妃握住。
純妃輕輕地握住她的手,低下頭,打量了一下她的雙手。
顧清梅的這具身體出事之前,也做過不少粗活,所以雙手都有繭子,不過經過這一年多的保養,好多了,手上除了薄薄的一層繭子,並沒有干燥月兌皮和裂口子。
------題外話------
致秋心自在含笑中︰親愛的,雖然你喜歡我的文讓我很開心,但是你一直送鑽石,讓作者壓力很大耶!寶貝,正常訂閱就好了,在很多人都去看盜版的今天,親願意花錢來看我的文,對我已經是很大的支持了,偶爾看的滿意的時候送作者一顆鑽石或者鮮花作者就會很開心了,你這樣每天送十顆,讓作者會覺得不好意思的,真的,別再這樣大手筆的送了,留下訂閱幣看文吧,作者知道你是支持我的,這就夠了!作者現在只求月票,有月票的話,狠狠地來砸作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