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來這里吃飯,完全是因為溫柔跟卓越說,她快餓死了,非常非常滴想吃肉。後者一尋思,這周圍,就這里的肉最地道,就把她帶這兒來了。
還真別說,他選對地方了,溫柔還真挺中意,瓷壇子剛端上來,她就跟個饞貓兒似的,兩眼楮發著綠光的直咽口水。
瞅她那樣兒,卓越就忍不住笑道︰「急什麼,肉全都是你的,沒人跟你搶。稍涼涼再吃,別燙到嘴。」語氣里是難掩的寵溺,聞聲者輕易的就能感受到。第八十三章
老話說的好,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瓢崴。看著溫柔長的嬌小縴瘦,食量是絕對的驚人。一壇子蒸肉,足有二十片,卓越只更夾了兩筷子,其他的全部被她消滅掉。連卓越這種向來無肉不歡的主,都乍舌不已。
還真是餓壞了,卓越暗道,拿面紙擦了擦她油汪汪的嘴巴,上面連沾了瘦肉碎渣。
溫柔吃了口濃湯,溫溫的十分暖胃。滿足的拍拍飽月復,沖著卓越笑眯了眼︰「真好吃——」
「要是喜歡,下次再帶你來。」
「嗯。」
看著她用力的點頭,卓越頭糟覺的疼寵著一個人,原來也可以讓自已這麼的快樂。其實,幸福並非遙不可及,有時候它真的可以離你很近很近。
這一頓飯吃的兩人都挺滿意,直到結完帳互摟著對方腰往外走的時候,還都笑眯眯的心情好。只是這笑容只保持到距離大門不到五六米遠的距離,便戛然而止。
這是一家老店,裝修風格古樸典雅,一水兒的木制風格。大門也不例外,紅木的門楣框架,垂掛著兩串玉石風鈴。有客人進來時,開門就會听見清脆悅耳的鈴聲,讓人不自覺的放松下來。
卓越攬著溫柔走到大堂的時候,門外的風鈴響了,幾個人從外面進來。同他們倆走了個踫頭。
要說這會兒正是飯口人多,進進出出的也都挺正常,就是遇見熟人也沒什麼稀奇。打個招呼,客套兩句就算完事兒。實在不行,交情深的拉回去再接著喝幾盅。
可偏偏眼下遇著的這兩撥人,卻不屬于上述的任何一種情況。
卓越和進來的這撥人剛打了個照面,臉上的笑容當時就收斂住了。同他一樣,走在最前頭的男人,也立時僵在原地。
「總裁,怎麼不走了?」賈慶年落後一步,緊跟著商末堯。沒提防他突然停住了腳步,慣性的朝前走了兩步,這才反映過來。
商末堯沒出聲,眼楮瞅了眼卓越,跟著落在摟著他腰,一副親密狀笑的甜甜的溫柔身上。那笑容單純純粹,沒有半分作做成份在里面。間接說明了笑容的主人心情真的是很好很好。
卓越只愣了下,見他沒有什麼反應,摟著溫柔的肩頭,帶著她忽視幾人的存在,從旁邊繞過去,就往外面走。
一直沒有出聲的商末堯,卻在雙方擦身而過最後那一剎那,拽住了溫柔的胳膊,像是隱忍到了極限,聲音又沉又啞,像是免強從嗓子里擠出聲來︰「……你怎麼會跟他在一起?」其實他想問,你這幾天過的好不好,可是話一出口就全變了。
溫柔睜大眼楮,看了他好一會兒,才開口問︰「我以前是不是認識你,怎麼覺得你很熟悉?」
她這句話一出口,商末堯本就不太好看的臉色,越發的嚴重,拽著她手臂的大手不自覺的用力握緊︰「你說什麼,再說一遍?」陡然拔高聲音,讓本來像有火在里頭燒的嗓子干渴的癢,忍不住低頭咳嗽兩聲。抬起了頭,臉上帶著不太正常的紅暈。
震驚的不光是他,卓越也因為溫柔的這句話而渾身一震。她竟然在這種情況下,還對他有記憶。這說明了什麼,她一直都把他當成了非常重要的人,才會在失去主意識後,潛意識里仍然有他的影子。
之前威爾拉住她的時候,她害怕的躲進了他的懷里,當時還覺得很高興。現在看起來,她對他更多的是雛鳥情結什麼的。失去記憶醒來的第一眼看見的就是他,所以才會產生依賴親近這樣的情緒。
而眼前的商末堯,卻是什麼都沒做就,只是簡單的踫面,就讓她不再畏懼,揚著小臉兒問他們是不是認識。
卓越覺得,如果再不阻止,他真的就會失去她了。硬攬著她的肩膀,不再搭理引起她情緒波動的那人,朝門外走。
商末堯當即低喝道︰「站住,沒有解釋清楚前,你們倆個誰都不許走。」嗓音吵啞的厲害,說完一句話就忍不住咳嗽。
可能是兩方人停留的時間過長,侍應生開始過來好言相勸︰「客人有什麼不愉快的,可以坐下來談。光站在這里對恃著也解決不了什麼問題。」他表達的方式十分含蓄,卻不難讓人明白他的意圖就是想讓他們讓路,別擋在中間影響其他客人。
誰都沒理會他,卓越想要早些離開的心思並沒有變,于其跟他在這里干耗著,不如索性來個痛快,讓他死了心也挺好。隨即貼著溫柔的耳朵邊兒,哄誘著道︰「乖,你去告訴他你怎麼了。」
溫柔就像是個听話的布偶女圭女圭,睜著那雙清澈到能映出人心的眼,微昂著頭沖著商末堯道︰「我什麼都不記得了,如果你認識我,能告訴我是誰嗎?」
還不等商末堯回答,賈慶年終于想起了這張讓他覺得眼熟的臉來,驚訝叫道︰「你不是那個公主,叫什麼來著?溫柔,對,就是溫柔。」
一直悶聲不響的小助理郭濤,這會兒也擠過來,站在溫柔面前,難掩興奮的問她︰「哎,妹妹,你失憶了?」像不知道這事兒多有趣兒的架勢,生怕爛子不夠大似的。
商末堯滿腦袋都回響著‘失憶’這個詞,根本無法相信這種事會發生在自已的身邊。對于溫柔已經完全記不起兩人從前的事,感到驚怒和惱火。三年的婚姻生活,就這麼平白無故的說被抹去就被抹去,憑什麼,憑什麼!
「溫柔,原來我真的叫溫柔。」溫柔喃喃道。從威爾口里听見過,那時正趕上她害怕,也沒往心里去。這會兒被人提起來,才算確定自已就叫這個名字。
卓越把她又往懷里摟了摟,沖著仍然無法緩過神兒來的商末堯道︰「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那就請你放開手。小柔,我們走。」硬是拉過了她的手臂,扳著她的肩膀往外走。
商末堯眼楮直勾勾的看著自已僵在半空中的大手,手掌心里空空如也。直到門口玉石風鈴聲響起,他才恍然清醒,朝著門外漸行漸遠的背影望去,高大的身形晃了晃,眼前一黑,‘咕咚’暈了過去。
溫柔和卓越住的這幢公寓小區門前有塊空地,物業安置了幾樣簡單的健身器材,一些住戶們經常在閑瑕的時候,來這里健身、聊天、打發時間。
兩人從老店回來時,天已經擦黑了。
卓越去停車,溫柔就先下來了。路過空地那塊兒正好看見有個女乃女乃帶著小孫子在那里玩耍。小孫子將將會走路,還不是太穩當,偶爾還會摔跤,追著只電動的小鴨子,搖搖晃晃的十分可愛,就忍不住停下了腳步。
小鴨子‘嘎嘎’的邁著八字步,扭著肥碩的,跑到了溫柔腳跟前,小寶寶女敕女敕的小手抓了兩下沒抓著,抬起圓乎乎的小臉兒,含乎不清的吐出幾個單音字︰「要要——要要——」
小寶寶大眼楮又黑又圓,眼睫毛濃密的小兩把小刷子,紅紅的小嘴嘟嘟著,溫柔被萌的不行,抓起小鴨子遞到他手里︰「給你,寶寶——」
那小娃兒也不知道誰教他的,瞅著溫柔,尋思了尋思,往前邁了兩小腳,湊到跟前,在她臉上‘吧嘰’的親了口。
寶寶女乃女乃呵呵直樂︰「這小子,看見美女就走不動道兒了,可色了。」
「寶寶,真可愛。」溫柔親了親他的小臉蛋兒,笑眯了眼。
這兩大一小都挺高興,誰都沒不意到危險正悄悄在靠近。
他們所在這幢公寓樓屬于新建小區,隔了一條街緊臨著的是片老樓,其中有一戶家里養了條藏獒,這狗天性凶猛,到了晚上听到動靜就亂吠,十分的擾民,周圍的鄰居也投訴了多次,這家人倒是把狗弄走了段時間,可最近不知道為什麼又給弄回來了。
要說這家人也極其不負責任,夫妻倆吵了架,女的領了孩子回了娘家,男的跟狐朋狗黨出去喝酒,兩天都沒著家,也忘了家里還有條狗等著喂的事兒。
餓急眼的藏獒不干了,硬是掙月兌了狗鏈,從半開著的窗戶,借著一樓搭起的雨蓬跑了出來。
當時,一樓的老人正在門口伺弄著幾盆花草,猛的被它撲倒在地,還沒來得及看清楚是什麼東西,就被撕咬的面目全非。
老人發出的慘叫聲,驚動了家里其他人,可等他們出來,老人已經倒在血泊里,那頭藏獒已經跑出老遠,竄進了旁邊的小區。
當時,公寓樓的門衛正在吃飯,就覺得一個黑影從眼皮子底下經過。他先是愣了下,緊跟著走出來。正好看見那狗的背影,掙斷的狗鏈拖在地上,隱隱還听見嘩啦的響聲。
這個時間,小區里的人正多,可別讓它把誰再咬傷了。門衛基于責任,放下筷子,提了警棍就追了過去。
也合該是要出事兒,小區空地上,小寶寶正玩兒的開心,張著嘴咯咯的笑,童音清脆響亮,傍晚小區又挺靜,聲音傳出去挺遠,那條惡狗聞著聲就過來了。
因為天色也暗,兩個大人的注意力又全都放在小娃子身上,當意識到危險時,惡狗已經近在眼前。
「小心啊——」門衛追上來,大聲提醒。
他這聲吼,徹底刺激了惡狗。呲著尖牙,朝著小寶寶就撲了上去。
「啊——」女乃女乃嚇的當時就不能動彈了,渾身血液都像被抽干了一樣。眼睜睜的看著自已的孫子就要喪在狗嘴下。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這時,一直逗弄著小寶寶的人有了反應。
溫柔一直蹲著和小寶寶玩兒,感覺到危險,猛一抬頭,就看見那條惡狗露出凶相,當時就站起身。下一秒鐘,惡狗流著涎水就撲了上來。幾乎想都不想,下竟識的抬腳,一個側旋踢,‘嗷嗚’惡狗慘叫著飛了出去。
一百多斤的家伙砸在地上‘呼咚’聲,震的周圍地表皮都發顫,壯碩的身體躺在地,抽搐了幾下後就不動了,暗色的血從狗嘴里淌出來。
門衛上去踢了兩腳,確定它已經死了,回頭沖著溫柔翹起了大拇指︰「好樣的,真是好身手啊。」這當場能踹死頭藏獒的腿力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看著這女孩子嬌小的個頭,秀秀氣氣的樣子,還真是高人不露相啊。
溫柔免強扯出記笑容,如果不是光線暗,會看到她此時臉色蒼白,恍惚走神,身體還在微微的發抖,緊握的拳頭用力到骨節白到泛青。
小娃兒的女乃女乃抱起孫子,一個勁兒的朝她說謝謝,溫柔搖了搖頭︰「沒什麼的,快抱小寶寶回去吧,他估計也被嚇到了。」
「是,我知道。姑娘,你沒事兒吧?」老人到底是心細,看出了些端睨。見她直勾勾的眼神,像是受了過度驚嚇。雖然她那一腳又狠又準,可怎麼說都是女孩子家,一點兒都不受影響,又怎麼可能。
「哦,我沒事。」溫柔再次安慰的笑笑。老人這才抱著小孫子走了。
門衛去找人幫忙,過來把狗抬走。一時間,就剩下溫柔,目光落在不遠處的死狗身上,怔怔的出神。
就在惡狗騰空撲來的那一瞬間,她直覺的踢出那一腳後,就清醒了。腦袋里像過電影一樣,把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全都過了一遍。
卓越停好了車子,拿著鑰匙從車庫出來,就看見溫柔站在那里發呆,走過去想摟住她的肩膀。剛一伸出手,就見她猛的回頭,目光帶著警覺,又利又凶。當時就怔住,緩了兩秒才道︰「你怎麼了?」
瞅著眼前的男人,溫柔不可避免的,腦海里閃過那些床上交纏的畫面。盡管她處在無主意識狀態下,可兩人有了親密關系卻是不爭的事實。這讓她該如何面對他們之間新的一種關系。
遲遲不見她有反應,卓越關心的又問了句︰「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乖,讓我看看?」扳過她的肩頭,仔細的看著她的臉。
肩頭上傳來他手掌心的溫度,溫柔像被燙著了似的撥開往後退了兩步。
這個動作出乎卓越的預料,雙手還僵在半空中,隨即意識到了什麼,眼楮微眯,遲疑道︰「你——清醒了?」
「……不錯,我醒了。」
這一晚,溫柔回到了她自已的小窩,與卓越一牆之隔,躺在床上怎麼都無法入睡。
這兩天發生的事情,超出了她接受的範圍內。同一個不熟悉的男人上了床不說,還纏綿的火熱,那感覺清晰刻骨,真的是想忘都忘不掉。
溫柔敢打賭,隔壁的男人絕對是故意的。只要一想到他像禽獸一樣,恨不能得把拆吧拆吧嚼爛乎了吞進肚子里,狂野的勁頭,她就忍不住臉熱耳赤,心燥氣短。
口口聲聲說不想跟他有牽扯,這回好了,睡了不能再睡了,以後還怎麼面對他?真是要了命了!
對于溫柔來說,值得煩惱的事情當然不只怎麼面對卓越這一件。之所以能這麼順利的被釋放,威爾功不可沒。她向來是個恩怨分明的人,再加上當時回擊卒二時,他裝瘋賣傻的丟出那顆霹靂蛋,也算是救過她一回。倘若他再懶皮糾纏,她也不好冷臉把人打出去。至于商末堯,現在想必也已經知曉了她真實的身份,會不會因為她的欺騙,而采取更加嚴厲的報復,以他睚眥必報的個性,極有可能。還有石井琛,既然已經知道朱赤的死是她所為,遲早會來找她算這筆帳的。
如果可以的話,溫柔真想找個地方躲起來,再也不需為這些事情傷腦筋。可問題是,這四個男人,如狼似虎,哪個也不好惹。真要是那麼做,只會把他們一個個都逼急了,別再到時候挖地三尺也要把她揪出來,那樣的話,她真就只有哭的份兒了。
再說,她也不想在往後的幾十年,每天過著提心吊膽的日子。如果,她的人生注定只能走這麼遠,既便早已預知危險就在前方不遠處,那麼,直面迎對,就是她唯一的選擇。
世間常道,萬事皆因緣,有因必有果。她既然種下了惡因,必然要承受惡果。倒也沒什麼好說的。
潮起潮沒,月落日升。
就算麻惱再多,這日子總是要過下去。這世道,沒有誰都行,沒了錢卻是萬萬不行。
溫柔也尋思了,天宮那麼大的場子都容不下小小的一個她,更何況是其他地方。商末堯之前不知道她的身份,尚且那麼做,這回知道她隱瞞了這件事,以他的個性,八成不會善罷甘休。
于其找到工作被開除掉,很可能連工資都拿不到,還不如自已做主,干點兒什麼小買賣。看那些街頭小攤販們生意也都不錯,應該挺賺錢的。她也要求不高,能掙個吃喝,稍有富余就成。
越尋思越覺得這是個好主意,溫柔當即收拾了下,拿著錢包就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