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妃狠絕色 趕狗入窮巷

作者 ︰ 一溪明月

毒妃狠絕色,趕狗入窮巷

老太太愕了片刻,一個激靈,明白過來。1

猛地扭過頭,狠狠瞪著柳氏,咬牙切齒地道︰「好,你可真好!」

鄭媽媽生怕她受激過度再暈過去,輕聲安慰︰「別急,事情還沒查清楚呢!」

「冤枉!」柳氏臉色漲得緋紅,大聲道︰「老太太不能听她一面之詞!我不懂醫理,什麼藜蘆,更是頭一回听到!怎麼知道它到底反什麼,惡什麼?用一包不知道從哪里弄來的藥渣,就想把毒害老太太的罪名往我頭上栽!呸,做夢!」

杜蘅淡淡道︰「不錯,我現在沒有辦法證明,這包藥渣就是當天祖母服用過的。欞」

柳氏松了口氣,態度變得咄咄逼人︰「你想栽贓,也要找個象樣的法子!信口雌黃可不成!」

杜蘅看著她,忽然笑了︰「柳姨娘,我好象沒說藜蘆是你放的吧?」

柳姨娘愣住,瞪視著她的眸子里,盛滿了憤怒︰「別跟我耍嘴皮子!你這麼說,人人都知道是在針對我!凹」

「怎麼不說是你做賊心虛!」紫蘇冷笑。

柳姨娘大怒,罵道︰「你是什麼東西,敢這麼跟我說話!」

杜蘅笑了笑,話鋒一轉︰「祖母當天晚上吃的是藥膳,菜譜父親也看過,我有沒有胡說八道,父親應該最清楚。」

「謙兒,」老太太強忍著翻騰的怒火︰「蘅丫頭說的,是不是真的?」

杜謙面上神情很是復雜,半晌沒有做聲。

做為醫者,最清楚老太太的病癥,心知杜蘅說的,九成以上是真話。

可是,他的女人竟然下毒害他的母親,這讓他情何以堪?

當著女兒女婿的面,他丟不起這個人!

「是不是?」老太太怒了。

他猶豫許久,終于點頭︰「有可能∼」

「老爺也不能肯定,對不對?」柳姨娘越發地有了底氣︰「退一萬步說,就算二小姐說的是真的,府里上上下下這麼多人,怎麼知道藜蘆是誰放的?」

「是啊,」杜蘅順著她的話道︰「要證明這一點,本來也不容易。好在,藜蘆是有毒藥物,剛好屬于受管控的類別。」

柳姨娘愣住︰「什麼意思?」

不是說,這東西到處都能買到,根本查不到來源嗎?

紫蘇輕蔑地道︰「意思就是,雖然京里每家藥鋪都有,卻必需憑大夫的藥方購買,且造冊登記,以備查詢。」

「所以,」杜蘅從袖子里拿出一張紙,輕描淡寫地道︰「我花了點功夫,拿著父親給祖母開的藥方,派人到藥鋪去查,終于找到了那家藥鋪。」

她把紙條遞給杜謙,繼續道︰「這上面寫明,初一巳時三刻,有人從他店里買走了二錢藜蘆。」

杜謙瞪著那張字條,臉上青紅交錯。

「除了添加了一味藜蘆,其與的跟父親給祖母開的藥方,並無二至。」杜蘅知老太太不識字,輕聲解釋。

血色瞬間自柳姨娘的臉上褪去,變成雪一樣慘白。

她翕了翕嘴,強辯道︰「一張藥方,證明不了什麼。」

「的確,」杜蘅點頭︰「單憑這張藥方,只能證明有人對祖母意圖不軌,卻不能證明誰是幕後主使。」

「若不是有人在老太太的藥里做了手腳,令老太太暈厥,老爺也不會信了曾高子的鬼話,听憑他把二小姐帶走,險些送了二小姐的性命!」紫蘇直視著她,眼里的仇恨令她寒毛直豎。

柳姨娘被逼得移開視線,本想要反駁,動了動唇,終是沒能說出一句話。愛夾答列

鄭媽媽忍不住多了一句嘴︰「那也不能證明,是柳姨娘做的。」

「祖母若還有疑問,」杜蘅淡淡道︰「藥鋪的掌櫃已在門外等候,可以親自問他。」

不等杜謙說話,紫蘇立刻轉身挑起簾子出門,很快帶了個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進來。

玄參低下頭假裝替柳氏整理膝上搭著的薄毯,順勢悄悄往後挪了一步,退到了陰影里。

這個細節,落到了夏風的眼中,不覺眸光微微一冷。

「小人蔡贊,是仁和藥鋪的掌櫃。」看到一屋子的人,中年男子只微微愣了一秒,立刻滿面堆笑,躬身行了一禮︰「給老太太,杜大人,杜公子,杜小姐請安。」

近來杜家的大少爺莫名其妙瞎了雙眼,在京里傳得沸沸揚揚。

眼前的男子溫文爾雅,玉樹臨風,一看就不是杜松,深夜還能于內院逗留,只可能是小侯爺夏風了。

但他在京城里混了這麼久,早就知道,越是大宅門里齷齪事越多,這種時候,精明外露,不如裝糊涂。

「胡鬧!」杜謙連連頓足。

自古同行是冤家,杜家的丑事被他知道了,不知要傳成什麼樣?

他到臨安時日尚淺,本就沒有什麼根基,名聲一臭,更是舉步維艱了!

杜蘅只裝沒有听到,沖蔡贊福了一福︰「蔡掌櫃,本月初一巳時三刻,是否有人到你店里購買過藜蘆?」

「是~」

「買藥之人,蔡掌櫃可還有印象?」杜蘅又問。

「是個丫頭,年紀在十六七歲的樣子,中等個,白皮膚大眼楮,長得很俊。」蔡贊看一眼紫蘇,道︰「衣服跟這位姑娘的一樣,很是體面。」

夏風不禁暗自點頭︰這人倒是個謹慎的,話說得簡潔,除必要的陳述並無一字贅言。

但又句句扣著要害,短短一句話,不但描述了那人的輪廊,更是將嫌疑的對象,鎖定在一個極窄的範圍里。

紫蘇穿的一等丫頭的服飾,在府里,一等的丫頭還不到二十個。

若再加上外貌,年紀,符和條件的,只有六七個了。

如果猜得不錯,杜蘅接下來,必然要從這里入手了。

不,或許她心里早有答案,只是為了堵住那人的所有退路,才這般大費周章!

這麼想著,忍不住再看了一眼玄參。

玄參頭已經低得不能再低,身子完全藏到了陰影里。

「若是你再看到她,還認得出來嗎?」

「認得。」蔡贊先是肯定的點頭,接著解釋︰「藜蘆是管制藥,是我親自接待的。而且那一整天,除了她再無其他人購買,是以印象很深刻。」

「紫蘇,」杜蘅不急不緩地吩咐︰「你去請大薊,木香,連翹,玄參,丹參,桔梗,青蒿……」夏風忽然叫了一聲︰「玄參!」

玄參渾身一顫,倉惶地抬起頭來,一雙大大的眼楮里氤滿了淚花。

夏風唇一彎︰「給我倒杯茶。」

「是∼」玄參無奈,只得從陰影處走了出來,執起茶壺斟茶。

她的手,抖得十分厲害,茶水不停地灑出來,有幾點濺到了老太太的衣服上。

「怎麼搞的,」鄭媽媽忍不住抱怨︰「連杯茶都不會倒!」

老太太若有所覺,望著她的目光驀地變得凌厲起來,語氣森然︰「是你,對不對?」

她這一問,所有的人目光都刷地集中到了玄參身上。

玄參越發害怕,連杯子都握不穩,叮當一聲掉落地面。

蔡贊輕「咦」一聲,指著她道︰「就是她!是她到藥鋪買的藜蘆∼」

撲通,玄參再也撐不下去,雙膝一軟,跪倒在地。

「多謝蔡掌櫃,改日再登門道謝。」杜蘅沖他點了點頭,吩咐︰「紫蘇,送客。」

蔡贊是個聰明人,自然不願意卷進別人家的是非中,離得越遠越好。

「忘了本的小昌婦!」他一走,柳氏立刻先發制人,尖聲叱罵︰「枉我這些年一心對你,著意栽培,沒成想竟養了個白眼狼!你,你竟敢處心積慮加害老太太!來人,把這黑了腸子的賤婢拖下去,杖斃!」

她聲色俱厲,玄參伏在地上,只是低泣,連頭也不敢抬。

「你,你……」老太太氣得面青唇白,哆嗦著唇,話都說不出來!

夏風,平日總是帶著溫雅的微笑的眼神,此刻變得冰冷而殘酷。

仿佛,只要他此刻手里有刀,就會毫不猶豫地砍向她。

「柳氏,事到如今,你還以為別人會信你這一套金蟬月兌殼的把戲?」

在這充滿了憤怒的目光中,柳姨娘忍不住輕輕地顫抖了起來。

「賤婦!」杜謙抬手,狠狠扇了她一記巴掌。

柳姨娘捂著臉,尖聲哭道︰「冤枉啊,這全是玄參這賤蹄子自作主張,奴婢全不知情!你們不能憑她一句話,胡亂冤枉我啊!」

「這麼多人,這麼多證據,你還想狡辯?」杜謙氣得直發抖。

「我沒做,要我怎麼承認?」柳姨娘堅決否認︰「奴婢沒見過曾高子,也不認識什麼藜蘆,這都是二小姐事先做的圈套,想誣陷于我!」

「姨娘,」鄭媽媽長嘆一聲︰「你,還是認了吧!」

一件二件,還可以說是二小姐挾私報復,這麼多人,這麼多證據全都指向她,要人怎麼幫她?

「不!」柳姨娘死硬到底︰「不是我,我沒做過!是柳亭家的怕二小姐知道二弟偷了夜明珠!玄參,她,她與人有私情,被二小姐撞破!她二人私下做主,與我全無關系!」

「柳姨娘!」柳亭家的一听這話,氣得臉都紅了︰「你可不能沒良心!我豁出命去幫你,怎麼這會子竟反咬我一口呢?那死鬼男人偷了二小姐的珠子,跟我有什麼關系?我為什麼要殺二小姐滅口?殺了她,難道這事就掩蓋得住嗎?」

玄參也哭道︰「是姨娘要我去買的藥,藥方也是她偷出來給我的!為防有人認出老爺筆跡,留下後患,交待我上街找代書寫信的把藥方重新抄了一遍!我認字不多,怕我弄錯,特地將藜蘆寫在了紙上。」

說著,從袖子里掏出一張字條,呈到杜謙手里︰「老爺請看,這是不是姨娘的字跡?」

杜謙揚起手里的宣紙,一步步逼到她身前,罵道︰「賤婦,罪證確鑿,還敢抵賴!」

老太太手足冰涼,捂著胸口直嚷︰「反了,反了!」

萬萬料不到玄參竟然還留有證據,柳氏尖叫一聲,不顧一切地縱身撲過去搶︰「賤人,你竟敢出賣我!我殺了你∼∼∼」

「啊∼∼」玄參見她神情恐怖,狀若瘋狂,駭得連退了數步,撞到炕沿上。

柳氏卻因傷重,無法維持平衡,只撲了一半便狠狠一跤摔在了地上,發出 當一聲巨響。

「跳梁小丑!」夏風不屑地撇了撇嘴。

杜謙搶過夏風手里的馬鞭,用盡全身的力氣狠抽下去︰「我讓你再害人,叫你再百般抵賴!」

「啊∼」柳姨娘疼得滿地翻滾,嘴里嚷道︰「饒命,老爺饒命!我只想嚇嚇二小姐,並沒想害她性命,更不敢害老太太。老爺,你一定要相信我啊!」

一屋子人都冷冷看著,誰也不肯開口求情。

「如此沒有尊卑廉恥,不顧倫常道德,心狠手辣的毒婦,留你在世上還有何用?」杜謙打得累了,把馬鞭往地上一扔︰「來人,把她拉下去剃了頭,送到庵里做姑子去!」

「不,不要!」柳氏趴在地上,緊緊抱著他的腿︰「我不要去庵堂!松兒還未娶親,荇兒,葒兒都沒許人!我若是去了庵堂,傳出去還有誰跟咱們結親?」

她不提幾個兒女還好,一提,杜謙越發惱怒,掙了幾下沒掙月兌,火起來一腳將她踹開︰「你還有臉提?松兒已給你害得盲了雙目,留你在府上,只會連累兒女!不如死了干淨!」

柳姨娘見此路不通,忍痛爬到炕邊。

抱不到老太太的腿,就趴著炕沿,苦苦哀求︰「老太太,我侍候了你二十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求你看在往日的情份上,饒我這一回!」

老太太一臉厭惡︰「送她到庵堂里做什麼,留著去害別人麼?拉出去,杖斃!」

一听要杖斃,柳姨娘反而不哭了,躺在地上,翻著兩只眼珠,森森地道︰「我看誰敢?」

她在杜府掌了二十年的家,積威已久,進來的兩個粗使的僕婦,一听這話,嚇得不敢動。

「拉出去!拉出去!」老太太捶著床,大聲喝叱。

「杜謙,你個忘恩負義的王八犢子!」柳姨娘豁出去,大聲罵道︰「要不是我,你會有今天?做夢!進了太醫院,出息了,想過河拆橋了?想得美!你敢動我,我就把你的丑事全抖出來……」

杜謙又羞又怒︰「閉嘴!你這賤婦,滿嘴噴糞,什麼髒話臭話都敢往外迸!」鄭媽媽見勢不妙,抄起一塊抹布沖過去堵住她的嘴,抬了頭沖嚇呆了僕婦喝道︰「愣著做什麼,還不把人拉出去?」

「放開,唔唔∼」柳姨娘拼命搖著頭,充了血的眼楮狠狠瞪著她。

老東西,敢落井下石,等逃過這劫,看我弄不死你!

鄭媽媽給她怨毒的目光瞧得心里直發慌,下意識地撇過頭去,不敢再看。

「拉出去,亂棍打死!」老太太怒喝。

僕婦顫顫兢兢過來,架起她拖到院子里。

一會功夫,就听到「 里啪啦」的板子聲響了起來。

紫蘇只覺暢無比,唇邊浮起一絲微笑。

杜蘅卻垂了頭,默默數著板子,約模挨了三十來下,估模著柳姨娘的一條命也去了七八成,這才緩緩走了出來,跪到炕前︰「祖母∼」

老太太微惱︰「你還想怎樣?」

話到這個份上,今晚的事,如何還看不明白?

蘅丫頭掌握了一切證據,一開始卻什麼都不說,一個勁地扮柔弱,裝糊涂。等到好處都撈夠了,這才跳出來,講事實,擺道理,拿證據,所有人都成了棋子,被她利用,織就了一張天羅地網,一步步將柳氏的退路堵死。

最後趕狗入窮巷,痛打落水狗!

「求祖母,饒柳姨娘一命。」杜蘅垂著眼,輕聲道。

夏風立刻不滿地蹙起了眉︰柳氏不死,後患無窮!

「你說什麼?」老太太幾疑听錯了。

她費盡心機,布了這樣一個局,難道不是為了取柳氏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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