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政女王,我愛你 (八十一)怕再遇不到這麼喜歡的人

作者 ︰ 鏡未磨

這一頓飯吃的時間不短,吃下來歡聲笑語。

本來紀母是坐著紀夢溪的車來的,回去的時候卻讓紀夢溪先去送江南,說她自己打車回去。

江南早听紀夢溪說他媽媽每天出門都有專職司機跟著,這會兒跑到陌生城市來了,而且還是一個人,他肯定不放心。就說;「阿姨,不用,讓夢溪送您回去吧,我自己開著車過來的,而且又是在這里長大,閉著眼楮都很熟悉。」

能看出紀母很中意江南,過來拉上她的手。

「那好吧,你自己開車小心。哪天工作不忙有時間了,陪阿姨四處轉轉。至于拜訪你父母的事,哪一時他們方便,我讓夢溪帶著親自到府上去,畢竟這次不聲不響過來,是我做得不周到。一起吃飯的事,我和你的爸爸媽媽再定。」

意思已經很明顯,就是商談兩人的婚事。

紀母一直說自己這回處事不周,但江南能看出來實則處處客氣處處講究,一看就是名門走出來的,連細微之處都十分注重。

紀夢溪今天是格外高興的一個,攬著紀母上車前對江南笑笑︰「晚上給你打電話。」

江南在家長面前很規矩,他說什麼她只是乖乖點頭。

一直目送兩人離開,才轉身去提車。之前飯桌上有說有笑,沒發現哪里不妥,這一會兒安靜下來了,就覺得心里空蕩蕩,至于那是一種什麼滋味江南也說不明白。握著方向盤失神良久,還疑惑車子怎麼不移位?想清後猛拍自己的腦袋瓜子,才想起發動引擎。

沒想好要去哪里,其實這幾天就是東住一天西住一天,跟漫無居所的人一樣。等想好得回孫青家拿文件的時候,車子已經不知不覺開到自家的小區里來了。

早過了吃晚飯的時間,夜空上零星點點,似乎很久沒見到星星了,已經快要忘記城市的夜空上有這種東西。江南趴在方向盤上看了一會兒,直到脖子發酸才下車上樓。走到樓門口的時候看到一樓的大媽,都在這棟樓住了很多年了,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彼此都很熟悉。

看到江南熱切的打招呼︰「哎,江南,有段日子沒見了,是不是跟男朋友吵架了?」

「呃?」江南一愣,懷疑大媽年紀大了,把她和別人記差了。擠出一個笑︰「不是,這幾天住我媽那里。」

大媽咂咂舌,明顯是不信。

「別說了,我們都听到了。今天兩個人還在樓門口吵得那麼大聲,江南,不是大媽說你啊,你們現在年輕人就是太不拿感情當一回事了,吵吵鬧鬧是難免的,但也別太較真,吵過鬧過就得了,你男朋友都為你得抑郁癥了,你該原諒他就得原諒他,別把孩子逼出事來。」

江南听得一個頭兩個大,當時只顧情緒激動,完全忘了場合,就信口開河,樓下說話只要稍微大聲可不是整棟樓都能听到麼。江南哀嚎,剎感無地自從,這張老臉沒處放了,以後鄰居們要怎麼看她?

大媽本來還想多說兩句,神色一轉扭過頭︰「哎,江南,那不就是你男朋友,瞧瞧,把孩子折騰的……」

江南早顧不得她說什麼,順著目光望過去。薄南風正從樓門里出來,大夏天的穿著短款風衣外套,時不時咳一嗓,看來是身體極不舒服,整個人無精打采的只顧著低頭走路。

昏黃的燈光將他修長筆挺的身姿拉出長長的影,每走一步軟棉無力都有微微搖晃的錯覺,

江南不過想跟他算清關系,實則心里有多喜歡他只有自己最知道。薄南風這樣入鏡了,怎麼可能不心軟。快速朝他跑過去,喊住他︰「薄南風,你干什麼去?」

薄南風這回真沒注意到她,听到有人喚他,有些遲緩的轉過身,吸了兩下鼻子。

像不能跟她好好說話,淡淡應了聲︰「去醫院。」又燒上來了,吃了藥也不管用,冷得受不住,非得去醫院不可了。

江南還是很擔心︰「你自己去?」

薄南風左右瞄了眼,眯起眸子;「你看到其他人了?」

江南無語,拉上他就走。

「我送你去吧。」

薄南風只在睡著和病著的時候看著最乖巧最懂事,這一會兒把頭倚在車窗上,安靜的閉著眼,似乎是睡著了。無數光與影從他消瘦俊美的臉顏上滑閃而過,落下斑斕而落寞的影。

江南應著微薄的光還是看到他的臉色不好看,而這樣熱的天他還在瑟瑟發抖。想起車上有一件外套,翻找出來給他披上。

薄南風沒睜眼,只微微的動了下,將外套抱緊。動作時踫到江南的手,竟冰得乍人。

江南徹底心疼起來,伸手攥上去,掌心一片冰冷。而薄南風像意識渙散,下意識順著熱源找上來,得來不易,所以反手抓住緊緊不放。江南一只手還在開車,一只手被他緊緊攥著按在懷里,不用多久熱傳遞之後跟著冷卻下來。

薄南風像個小孩子,估計是睡夢中覺得太冷了,抱緊她一只手臂後扔是覺得不夠,順著找到她,江南一個怔愣的當空,他已經倚身過來抱著她的手臂枕到了她的肩膀上。

喃喃囈語︰「冷……」

江南用側臉蹭蹭他的頭,他身上有好聞的香水味和沐浴水的味道,將車開得再快一些。告訴他︰「很快就不冷了。」

薄南風覺得自己做了一個溫暖的夢,許多年沒有這麼溫暖過,就像簌簌冬雪的季節有陽光照進來,他再不是孤身一人,而是依偎著誰扎進那束陽光里,難怪會這樣溫暖,他感覺很幸福!

恍然叫她的名字︰「江南……」

江南滯了一下,低頭看他,薄南風的呼吸近在咫尺,就這麼一點兒細碎的溫度。她抬手撫上他的眉眼,覺得心里異常難過,從沒有這麼心疼過一個人。真覺得是前世欠了他的,才要這麼沒完沒了的牽扯不清。

到醫院後將人喚醒,薄南風桃花眸子迷離成一條縫隙。怔愣的看著她,分不清今夕何夕,就跟睡意朦朧不清的時候,整個人又萌又毫無防備。

「這是哪里?」

「醫院啊,打上針褪了燒就不會那麼冷了,來,下車。」江南拉著他下來,發現他可真是病得不輕。懶洋洋的,不想動彈。所以才會任由她擺布,靜靜的跟在她身後,一只手被她緊緊的牽著往前走。

醫生量過體溫之後責怪江南︰「都燒到四十度了,怎麼才來醫院?」

江南被訓斥得十分冤枉,顧不得那麼多,只問︰「他這樣不會燒壞吧?」

「不會,打了針今晚就能退燒。他得的是重感冒,一定得治徹底了,否則反復燒極有可能燒出別的病來。」

江南取了藥回病房的時候,小護士已經給薄南風扎好針出去了。病房里靜悄悄的,只有輸液管里的液體點點滴滴的墜落,而床上人很安靜,仿佛已經睡熟了。

是心情,是夜色,可能與病房里的燈光也有關系,靜靜的淌了他一臉,顯得他那張臉過份的蒼白與憔悴。

江南心口堵著什麼,眉間憂色很重。坐到床邊看他半晌,手指抬起,撫平他打結的眉毛。在溫度褪下去之前一定還很不舒服,薄南風好看的眉毛緊擰著,有他任性時的風範,慢慢的擰成川字,連嘴角也會跟著抿緊。

水印子打到被子上,江南慌張的去抹。手已經被人一把攥住,緊緊的,他的掌心漸漸回暖,有淺薄的溫度。定定的盯緊她,眼里全是明亮的燈光,分外灼熱。

江南企圖抽回,可試了幾次徒勞。仿佛害怕失去,他就一動不動緊緊的抓住,連表情都沒怎麼變。江南漸漸不再反抗,懷疑他還沒有完全醒來,分明就是意志模糊。他半夢半醒的樣子江南不是一次見過,有的時候即便跟你說話,實則半個意識都是睡著的。

薄南風感覺掌心里的手安靜下來,握著她的力道也漸漸松緩。笑著望向她,目光中迷情翻滾︰「我夢見你了,夢到你終于想要嫁給我,穿著長長的婚紗,素白一片,像冬天里的第一場雪,漂亮不可方物。」笑意漸漸融化,明明擴散開來,卻又消失不見︰「我在夢中就知道那一定只是個夢,雖然不是真的,但我仍舊覺得很幸福。」

江南覺得自己一定是哭了,有大片大片的水漬滴下來,但她自已並沒有什麼感覺。只覺得手掌那里筋連筋,骨連骨,跟著他的體溫一起又冷又熱的。

薄南風沒有松開她的手,恍若笑出來︰「你趕我離開的那天晚上我坐在江邊想了一夜,覺得我那樣實在沒有必要,其實你也沒有什麼好。不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女人,不溫柔,生活邋遢,沒有方向感,如若真的跟你在一起了,一定又是我照顧你,何況你從來還都瞧不起我。到底為什麼就*上你了呢?就為那天酒吧里你笑靨如花的驚鴻一瞥便搭上我的後半輩子會不會很不值得?我還年輕,也不是沒有能力,為什麼非得要這樣作踐自己。我對自己說,薄南風,天下女人多得是,何必非她江南不可呢?我那樣想著,快要把自己說服了,就真的打算放手。可恍惚間就跟做了場夢一樣,醒來得突兀,太舍不得了,連心都是疼的,發現果然只能非你不可!

我害怕現在一放手,就再踫不到這麼讓我喜歡的女人了,所以,我還是想這麼痛苦的掙扎下去。遇到你,我的腦子便開始不好用。是啊,殺人,我怎麼能那麼冒險把生命交到你的手里,我什麼樣的好律師找不到,可我偏偏只信你。你說我給你帶來麻煩,那個事故與我無關,明明早將隱患替你解除了,但我仍舊不想告訴你,無非就是想粘著你,順理成章的粘著你。

江南,你可以唾棄我,踐踏我,欺負我,那是你的權利。但你管不著我甘願被你唾棄,被你踐踏,被你欺負,想娶你,*你,心疼你,那是我的人權。如果你不願意,我們可以永遠沒關系。但我心里怎麼喜歡你,你也實在管不著。」

江南哽得厲害,氣都喘不順。心里亂七八糟的,卻還听明白他在江邊吹了一夜的風。

「你就是因為那樣才感冒的對不對?」

薄南風一雙眼似有千金重,勉強撐起一條縫隙,片刻就垂下。

「誰說我感冒了,瞎扯!我是被你拋棄得了抑郁癥。」他似笑非笑的嗓音越來越淡,尾音處徹底無聲。

江南靜靜的看了他一會兒,確定他是睡著了。一只手還被他攥在掌心里,越來越暖,仿要將她給融化掉。

她的夢中也曾有他不止一次的出現,什麼樣的都有,邪惡的,霸道的,哭著的,笑著的,就是沒有這樣病歪歪的,江南最不喜歡這樣沒有精神頭的薄南風。

「你要快點兒好起來。」

坐了很長時間,直到電話響起,才猛然回神。抽出手去接電話,江媽媽听說她今晚跟紀母一起吃飯了,問問她什麼感覺。

之前本來還有感覺的,不論是飯桌上的笑語連天,還是回來後的空空蕩蕩,感覺頗豐。被薄南風的事一攪和發現什麼感想都沒有了,差一點兒忘記之前一起吃飯的事。

江南坐在醫院的長椅上敷衍幾句。

「能有什麼感覺,開始的時候挺緊張,不過紀夢溪的媽媽很好說話,一頓飯吃下來還算開心。媽,你現在急著問這些干什麼,我哪天回去就跟你說了。」

江媽媽以為她在工作,應承︰「那行,哪天你回家里吃晚飯,咱們再說。」

江南嗯了聲掛斷電話。

沒有立刻回去,腦子里很混亂,呼吸也異樣困難,就坐在長椅上透氣。現在這樣不是她想看到的結果,以為那天過後,只有她一個人會很痛苦,而他依舊會活得自在,即便難過,也很輕微,睡一覺,過幾日或許就都過去了。從不覺得薄南風對她有多少看重,所以心神不寧,想在一起,怕在一起,就那樣幻得幻失。今晚听到他半夢半醒間說那句「我害怕現在一放手,就再踫不到這麼讓我喜歡的女人了。」原來他是這個樣子的喜歡她,而她卻一直都不知道。

江南覺得自己難過一點沒有什麼,但薄南風也這麼難過,一切就都混亂了。

電話又響。

江南木楞楞的去接,是薄南風的聲音,她背部一僵,挺直了身體。

「怎麼?哪里不舒服嗎?我馬上就回去。」江南站起身就要往回走。

薄南風不緊不慢︰「不是,哪里都很舒服,就心里不舒服,你又不肯走進來。」

江南愣在當場。

他似乎恢復一些精神,說話比之前有力氣,不陰陽怪氣了,嗓音沉沉︰「江南,你有沒有听過我唱歌?」

江南搖頭,不知怎麼就淚如雨下。想起此刻不是站在他面前,他根本看不到。哽了一下,說︰「沒听過。」

「我唱給你听听。」薄南風幾乎是笑著說。

他嗓音干淨磁性,說話的時候本來就很好听,沒想到五音這麼全,張口即听出悅耳。

那聲音近在耳畔,如同交頸而臥時他唱給她听。

怕寂寞

也怕你離開我

你如果*我請對我說

說不讓我寂寞

從來沒有听我說起吧

我感到連我也怕寂寞

每當夜幕悄悄的滑落

一個人的確會很難過

手提電話開著沒有響

常常獨自沉默到天亮

誰了解鬧市中竟有人在孤單

說不會離開我

說不會後悔

只有你可以驅散我的寂寞

我感到其實我很想你

總在每個孤寂的夜里

想著你

卻不敢告訴你

多麼希望你和我一樣

已經原諒昨天的遺憾

不想要再掙扎

在感情世界里

想著明天是我

不經意就想到難過

倔強勇敢又如何

這樣的繞梁之音,不絕于耳,江南卻听到哽咽無聲。長這麼大從沒這麼難過過,包括許多年前紀夢溪離開,她一個人站在午夜空蕩蕩的馬路上,被冰冷的大雨灌溉洗滌,心痛也沒說到達現在這種無法呼吸的地步。

她說不出話來,覺得是自己做錯了。就只能叫出他的名字,一遍遍︰「南風……南風……」

薄南風氣息也跟著斷裂了下,沒有停下,接著唱起。說他怕寂寞,說他很想她,一個人等她的夜晚才發現真的很難過……

江南轉身回病房,步伐大而倉促,听筒里一首歌已經唱完。

薄南風聲音低啞,像終于決定不再逗弄她,一本正經反倒讓人听了悲傷。

「江南,你這樣我看著也很難過。既然那麼不想看到我,還是我消失好了。」

江南哭得厲害,喉嚨里被破碎的「嗚咽」聲填滿,根本發不出聲音。想說,薄南風,你別走。沒等她說出來電話就已經掛斷了。

她快速跑回病房,大力推開那扇門,病床上空無一人,輸液瓶里還有沒輸完的液體。他果然是離開了,跟江南猜想得一模一樣。

江南握著電話的手指顫抖,轉身無頭蒼蠅一樣在醫院長長的走廊上打轉,本來就極沒有方向感的一個人,這會兒卻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不知道該往哪一邊走才能找到他。江南急得就要哭出聲來,就像午夜鐘聲響起,卻還不知哪個才是王子而就要被迫離開的仙度瑞拉。原本規整有序的醫院大樓成了迷宮,江南深陷其中找不到出不來,急得撕心裂肺。拔打薄南風的電話也沒人接,問路過的小護士只說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了。

看她淚流滿面,以為是重病患的家屬,告訴她︰「別著急,能行動說明情況還不是最糟糕。」

最後筋疲力盡,坐在車上想起她看過的一個故事,很喜歡那個叫做江承煜的男人,年少的時候*上一個人,認準了便死心踏地。再後來每次演唱會都會對著茫茫人海吟唱那一首歌,實則更是唱給那一個人听。

「……還記得我是你的誰,睡夢中可有我的臉,不可以鐵石心腸,把所有回憶忘掉……回憶是掌中的砂,紙箋上畫你容顏……」

江南覺得,那個女人一定會記得他一輩子。無論什麼時候听到,都會想起在他面前笑嫣如花的日子,怎樣被一個男人看成他的一世花顏。

江南就想,即便沒有今晚,她也可以像江承煜那樣記得薄南風一輩子。

找不到他了,再打電話都是關機。和他那幾個朋友一呼百應,個個不接她的電話。對面的門敲了又敲,樓上樓下的鄰居都被吵醒了,方確定薄南風此刻真的不在家里。

江南發現,除了這些她對薄南風像一無所知,沒問過他他的養父家在哪里,在搬到這里之前他住哪里,他的父母是怎麼離開人世的……她通通都不知道。

折騰到大半夜,才想起明天要開庭的事,手里還攥著一個人的命脈的,什麼都不敢多想了,洗了澡趕緊爬到床上睡覺。苦悶的日子由工作來填充似乎是最好的辦法,一心投入,其他什麼都不用想,還能事半功倍。

一圈人都知道江南要忙瘋了。

林樂請客吃飯的時候果然就露下了她。

「有沒有這麼忙啊?連吃頓飯的時間都沒有了。律師這個職業真不是女人該干的,你瞧江南都快成什麼樣了。」

孫青知道江南現在水深火熱,又忙工作,又忙家庭,如今這個關鍵時期是兩手都要抓,兩手都要硬,怠慢了哪一邊也不行。

「體諒體諒她吧,最近她煩心事夠多的了。官司正打得如火如荼,紀夢溪本來是審判長來著,還被被害者家屬以他跟辯護律師關系非淺為由給申請回避了,才走了幾步的案子又打回原形重新審理了。江南那天還給我打電話直呼郁悶。況且紀夢溪的媽媽前幾天來了,估計訂婚的事也被提上日程了,江南不忙才怪。」

林樂咂舌︰「是挺辛苦的。不過,她跟紀夢溪的事情就算定了吧?」

「**不離十。」

孫青吃了一口東西回她。

林樂點點頭,一臉羨慕︰「真好,江南也塵埃落定了,現在不就剩我一個人單著了。」

孫青催她︰「真的,你也快找吧,年紀不小了,別再拖了,早晚都得結婚。趁年輕還能找個好的。」

林樂一邊嘆氣。

「哪有那麼容易,說找就到找到了。我哪有江南命好,這一陣子桃花開得沒趕上她旺盛的。」

可今非昔比,江南現在也正被這朵朵桃花所累。

兩人一直聊得火熱,發現宋林*陷在沙發里一直不說話。

孫青推了她一把︰「怎麼了?」

還能怎麼?紙包不住火唄,昨晚宋媽媽給她上了大半夜的政治課。說于群打來電話,讓宋林*回家一趟,兩人把事談一談,看看這日子到底還能不能過下去。

宋林*一听就知道事情不妙,給于群打電話一問,原來于群當街跑出租的時候看到她上了常帥的車。

宋媽媽預感到什麼,追著好問,才知道原來這段時間她不在家里的時候也根本不在婆家。

劈頭蓋臉的罵她,最後想明白罵也不管用,開始苦口婆心的教導她。一直說到十二點多,還拉著宋林*不放手。

「說的什麼啊?」孫青問她。

宋林*撐著頭,晚睡又喝了酒,這會兒疼得厲害。

「還能說什麼,就說結婚過日子不容易,而且小九也這麼大了,讓我消停一點兒。」

孫青和林樂紛紛點頭表示贊成。

「阿姨說的也對,小九都多大了,你和于群也結婚這麼長時間了。于群那人挺好的,你還跟常帥那種人牽扯什麼啊,到頭來能有什麼好。你到底听不听勸啊。」

「是啊,**,我發現你這麼聰明的人,怎麼就*在這種事情上犯傻呢。男人跟名牌它絕對不一樣,習慣用哪一種牌子,排場體面,想得到不惜一切代價滿足自己的虛榮心。但這不會像貪戀一個有婦之夫有那麼大的危險性,這個道理你明白麼?」林樂湊上來問她。

宋林*眯著眼,性感的像是一只貓。她怎麼會不懂,大事小情,男歡女*,有她宋林*不明白的麼。只是人極難管得住自己的心,她現在對常帥絕不是像為一件奢侈品那樣的虛榮心,更多的是不甘,這也是她後來漸漸想明白的。

灌下一口酒,將林樂那半張臉推開。老生常談︰「你們別擔心了,我有數。用不了多長時間事情就都解決了。」掃了林樂一眼︰「你在減肥?」

孫青也發現林樂好像瘦了不少,側首看過來,連腿都細了。

「真減肥了吧?看出效果了。」

林樂坐回到原位上,坦言︰「是一直在減肥,不是去景陽上班了麼,每天跟那麼一群人混在一起,也不想讓自己太掉價了。」

林樂一張臉本來就長得可以,這會兒再一縴細,整個人都顯得精神不少。

孫青嘖嘖嘆︰「果然看著比以前有氣質了,**不說,我還真沒注意看。跟我們說說,這幾天在景陽工作感覺怎麼樣啊?對了,薄南風不也是里的職員,你見過他吧?他在那里混得怎麼樣?」

還有人及上薄南風在景陽混得好麼,林樂暗暗嘆。

「不在一個部門,不怎麼見面,再說我才去幾天,跟他也就撞見過一次,不過他混得不錯。」林樂受人恩惠,保密這樣簡單的事還是得信守承諾。實則自打去景陽還沒見過薄南風,一般的景陽員工根本不太知道薄南風本尊,只听說他們的總裁平時很少去公司。每次又乘專人電梯,不是高層元老,哪有榮光隨隨便便見到。

宋林*站出來說了句公道話。

「其實單論薄南風本人,我是覺得他不錯,各方面條件都沒得挑。只是跟紀夢溪一比,我還是覺得江南跟他不是最合拍的。江南跟紀夢溪各方面都合,婚後的矛盾肯定會少,結婚和戀*絕對是兩回事。」

孫青點頭,她也這麼覺得,所以那麼喜歡薄南風,在江南選擇紀夢溪的時候還是保持沉默。過日子是個技術活,但兩個人當然還是坎坷矛盾越少越好。這樣一比對,紀夢溪就比薄南風感覺靠譜一些了。

宋林*早退,被一通電話招走了。

她說是于群,林樂和孫青不是特別相信。

宋林*站在門口等了一會兒,于群的出租車開了過來。宋林*打開車門上去,一股子煙味。

「以後就不能不讓你的客人抽煙?」空氣不好,接下來的客人怎麼受得了。

于群沒看她,嗓音沉悶。

「我抽的。」

「你什麼時候煙癮變這麼大了?」

于群打著方向盤不說話也不看她,才覺得兩人已經冷戰很久了。而她也不關心自己很久了。

哀莫大于心死,心一橫,把車開到路邊停下,意欲跟她攤牌。

「我知道你跟我過日子一直過得不舒坦,只怕早就後悔了。現在這樣,我也覺得特累特沒意思,我們離了吧。」

宋林*不可思議看他,沒想到離婚這樣的字眼會從于群的嘴里听到。以往都是火大時逞英雄的吼一吼,哪一次宋林*要真說離了,他不哭著求到宋家來?

現在于群氣焰沉沉,听起來似乎動了真格。宋林*瞪了他一會兒,甩過頭︰「你別發瘋,我不離。」

于群吼起來︰「你現在這麼折騰,不就是跟我過夠了,想離婚麼?宋林*,你這樣沒哪個男的能他媽的忍受得了。」

于群鮮少跟宋林*大聲講話,宋林*嚇了一跳,偏過頭仍是那句︰「我不離。」

于群還想再說,她已經撲了上來吻他。于群將她當成一個瘋女人扯開,宋林*便又粘上來,兩個人死死的較著勁,一場溫情更像是氣惱時的動起粗。宋林*是親他也是咬他,于群許多天沒感受這樣灼熱,漸漸喘息濃重撕咬成一團……

江南上午開庭,所以起得格外早。

破天荒的自己做了早餐,不是簡單的牛女乃面包,只是手藝很不到家,蔬菜粥煮得清湯清水,不知那樣恰到好處的粘稠度薄南風是怎麼調合出來的。

又想到他,江南對于這種無處不在,感覺無奈。伸手拿過手機拔他的號碼,跟昨晚,乃至幾天來的結果如出一轍,千篇一律的關機。江南食之無味,拿起包出門。

一出樓門看到紀夢溪,倚在車身上抬頭往上看,看到她家那一層。

這樣的動作很稚氣,江南笑出聲來︰「你不用每天過來接我,很麻煩的。」

紀夢溪已經為她打開車門,舉手投足風範又紳士。

「麻煩什麼,我這幾天沒案子審。」

本來劉春玉這個案子該由他來審的,而且由紀夢溪擔任審判長簡直眾望所歸。可被害者家屬從哪里知道了他們的關系,前幾天開庭時當庭申請紀夢溪回避,而且批準了。

于是整個案子更換合議庭成員重新來審,江南本來提著一口氣,心髒有一刻幾乎要跳停。

因為劉春玉的司法鑒定出來之後,那一輪激烈的爭論對決中,紀夢溪還沒有被換掉,江南覺得最後劉春玉確定遭受刑訊逼供與紀夢溪的英明裁決有很大的關系。畢竟在中國審判慣例中極少有這種果敢的認定,他這樣又是大膽的破了常規。刑訊逼供幾乎遍地都是,很少有人像劉春玉這麼幸運遇上這樣的法官。

江南害怕紀夢溪一被申請回避,連這一部分事實都要被打回原形,重新發回審判再認定,沒想到這一部分會做為審判外的鑒定程序被排除,更換合議庭之後只重新進行無罪辯護那部分的審判。

江南听到這個結果之後,興奮得當晚的覺都睡不著。知道如果不是紀夢溪暗中和同事做了極尖銳的討論,劉春玉的這個案子不會拿出來被考究,引發思考刑訊逼供弊端在中國審判中存在的窘狀。

現在想起來,還是很想感謝他。

「夢溪,劉春玉這個案子之所以這麼順利,你真是幫了太多的忙了。」

紀夢溪打著方向盤,側首笑笑︰「說什麼呢,這還不是我一個法官該做的。再說那場確定劉春玉是否為刑訊逼供的辯護中,我真的是被你給爭服了,不光是我,其他法官也覺得你說得句句在理。私下里都說你這幾年歷練得越來越鋒利了。」紀夢溪晃了一下神,他說的真話,從什麼時候開始,覺得江南竟有如此鋒利的美。若有所思的鉤動嘴角,繼而道︰「證據確鑿,說辭精銳合理,即便中國不推行真的承認刑訊逼供,我們當法官的總不能睜眼說瞎話,太扭曲現實了你說是不是?」

說說笑笑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到中院門口了。

「你先下去吧,我去停下。」紀夢溪幫她解開安全帶。

江南抱著資料就要下去。

紀夢溪忽然叫住她,眼眸一深,還是問︰「找到了嗎?」

江南愣了下,半晌,搖搖頭。

紀夢溪把車開到停車場,卻沒有下來,抽起悶煙。他知道這些天江南都在找一個人,沒說上天入地,但那份心思他看得出來,卻只怕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而那個人又像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他從來不覺得有什麼是不受他掌控的,而如今卻像陷入一個莫名其妙的旋渦里。通通「身不由已」,「情不自禁」。真是這世上最可怕的詞匯,以前理不覺得。

紀夢溪問過江南︰「為什麼要找薄南風?」

江南不想瞞他,就跟他坦言︰「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那天他病得很嚴重從醫院里離開了,我擔心他一個人會出什麼事。」

江南說她不知道為什麼,紀夢溪很相信。她以為只是疼惜,其實她不是。薄南風眾星捧月可不是一個人,也只有江南會覺得他需要被當成孩子一樣的疼惜。但也只有一個女人這樣以為,心里才會軟軟的時刻想去疼*一個男人。

現在的江南,就在下意識那樣。

紀夢溪想起薄南風之前曾對他說過的話,那里的篤定字字頂天立地,不像一個碌碌無為的年輕人的狂放之詞。紀夢溪看到江南現在的樣子,忽然怕起來,或許這些疼,是有人刻意為她編排的程序。疼過了,就不*了,也有一種說法,是疼過了,才能看見*。他覺得,或許這些都是薄南風有意讓江南看到的。

畢竟她總是那麼傻。

審判進入法庭調查階段。

公訴人宣讀起訴書之後,由被告人劉春玉陳述。

劉春玉這一輪表現很好,起碼沒有緊張得語無倫次。把該說的或者不該說的搞混淆。一直工整的面向審判席,把她正當防衛的過程按著之前江南和許濤的交待完完整整的講述了一遍。

在接下來的詢問被告人環節,劉春玉的做答也是按著敘述案情時的主旨去說。

接著詢問證人,鑒定人。

首先是當晚的報案人。

說案發當晚看到劉春玉慌慌張張的從家里跑出去,等到過去看時,被害人王金龍已經死了。

公訴方問︰「當天你有沒有听到打斗聲?」

證人搖頭︰「沒有。」

許濤扶了一下鏡框,也說︰「我看你出據的證言表示當天你回來的很晚,而且喝了不少的酒是不是?」

「是。」

許濤點頭,面向審判席︰「法官,首先證人回來的時間極晚,早已過了案發時間,而且他喝了酒,處于頭腦不清狀態,對于案發當天是否發生過爭執打斗,起不到什麼說明作用。」

公訴方又傳喚另外兩位證人,都是劉春玉的街坊鄰居,證明案發當天的確听到兩個人的爭吵聲,不過只是一會兒。公訴方問起是否與案發時間吻合時,均搖頭否認。

江南質證。

淡然抬眸︰「你們是一起住了很長時間的鄰居吧?劉春玉和王金龍是否經常吵架?大約從什麼時候開始開始這樣?」

證人想了一下;「他們從這兩三年就這樣,關系似乎不好。不過也不是每次都听到他們吵架,只是王金龍老是打劉春玉。」

江南緊追不舍︰「你是說,他們並不會時常吵架,即便有的時候王金龍打她,而你們並沒听到爭吵聲對不對?」

「對,都是看到劉春玉臉上有傷,猜想她又挨打了,實際上我們是沒听到。劉春玉就是這樣的性子,不會大吵大鬧。」

辯護一方提請證人出庭,系劉春玉多年的老鄰居。

證人稱,劉春玉性格溫婉,多年來一直受王金龍的毒打。而且下手很狠,經常看到劉春玉面目紅腫,還進過醫院。

另一證人稱,王金龍近兩年性情變得火爆,脾氣反復無常,易動粗。

公訴方不質證。

經過一系列證人及證言的出據之後,接著出示鑒定結論。

案發當天將被告人劉春玉逮捕之後的鑒定結果顯示,劉春玉身上有明顯的傷痕,痕跡明顯,是最近才遭受到毒打。對于被害人王金龍的勘驗結果則表明,他在被殺害之前喝過酒,體內有大量的酒精成份,沒有其他的藥物成份。

最後出示物證。

劉春玉提到的棒球棒和匕首。

鑒定結果顯示,棒球棒上有被害人王金龍的指紋,而匕首上有劉春玉的指紋。

公訴方和辯護方均不質證。

法庭調查完畢,接著進入法庭辯論階段。

江南集中精力,首先將案情和疑點整合。

「案發當日,沒有人親眼目睹案發過程。至于鄰居沒听到打斗,這一因素的存在並不異常,據證人所言,這基本是常事。所以不能由此推斷,就是劉春玉有預謀的殺人,所以才悄無聲息。而劉春玉身上有明顯的傷痕證明當日的確受到被害人王金龍的毒打,而棒球棒上也有王金龍的指紋存在,一切都符合劉春玉的供述,說明那一天王金龍的確對劉春玉實施人身傷害。而且王金龍喝了酒,人在意志不清的情況下行為癲狂,什麼樣的危險舉動都做得出,在他拿起棒球棒打向劉春玉時,已經嚴重且實際的威脅到了劉春玉的生命安全,此刻劉春玉在慌張失措的情況下拿起桌上的匕首捅向王金龍實屬正當防衛,是適時適度的保護自己的合法權益不受侵害,法律的明確規當人在合法權益受到侵害而得不到公方救助的時候,可以采取正當防衛,劉春玉此行此舉不僅符合法律規定,而且沒有過當……」

江南將許多日腦海中存儲的信息量提練精華,匯集而出。

許濤側首瞧她,密集而謹慎的做補充說明。

兩人一唱一合,路數刁鑽,氣勢宛如虎視神州雄踞**。

被告人做最後陳述時,劉春玉泣聲當場,說出的情愫和無奈感人心肺,江南知道句句為真,全是她掏心窩子的話,絕不是逢場作戲。

這個女人有這個女人的無奈,也是現實生活的無奈。

------題外話------

明天估計要在一起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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