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政女王,我愛你 (八十二)飛蛾撲火也甘願

作者 ︰ 鏡未磨

今晚的飯局有十足的彩頭。

江南贏了官司,而紀夢溪進來時就說了,贏的漂亮!連他那些審理本案的同事都那麼說。

紀母眼含喜色,雖然以紀家的經濟條件,紀家的兒媳婦可以不用很會賺錢。但紀母喜歡事業獨立的女性,不僅可以做好紀夢溪的賢內助,也該很明事理。不比那種閑置在家的,整日家長理短,豪門是非多,不比普通人家。

笑著問江南︰「今天很辛苦吧?听說你們律師打官司不容易,吃完飯早點讓紀夢溪送你回去休息。」

江南的確很累,法庭上說了太多話,連大腦也是急速運轉,忽然停下來,就像很不適應,有休克的錯覺。扯出笑︰「好。」

雙方父母第二次見面,之前紀夢溪帶著紀母登門拜訪過一次。彼此認識了,很有話聊。即便江南坐在一旁只吃東西,不言不語也不會冷場。

依江南的意思,沒打算今晚吃這頓飯。一場硬仗剛打完,由里而外的疲憊。除卻官司,幾乎所有的事情都是一波三折,江南早上還想,官事結束後不管輸贏,第一時間回家睡覺。沒想到會被直接拉到這里吃飯,推門進來除卻紀父,雙方父母都在,頭當即就大了。

紀夢溪為她拉開椅子,笑得很溫和。

小聲說︰「我也是臨時接到命令,他們自己約的時間。」

江爸爸耳尖,頜首望過來︰「是我定的時間,你紀伯母來好多天了,也該進地主之誼了。」

紀母對這個時間沒什麼意見,來這里的心意本來就是要跟江家的人把孩子的事情定下來。而且她也過來許多天了,打算這兩日回去。本來紀父也要過來的,臨時有事又月兌不開身,紀母順便帶他表示過歉意。

其實江南不是不滿意,感覺力不從心,怕自己精力不足招待不周。

實則幾個長輩說話,反倒沒太有小輩摻言的地方。

紀夢溪知道她這一天下來很辛苦,庭審從上午八點多一直延續到下午,短暫休息的時間都沒有,中飯也沒顧上吃。別說他多心疼,這會兒把她愛吃的東西一股腦的夾過去。

「多吃點兒,我們吃飽了就閃人。」

紀夢溪平時在眾人面前絕對的謙謙君子,一湊到自己老媽面前,就會露出幾分孩子氣,一看就是被長輩們寵大的。

兩人很快就吃飽了,現代的年輕人飯量沒有很大的。而那邊幾人還說得如火如荼。

紀夢溪主動站出來說︰「叔叔,阿姨,媽,你們慢慢吃,我先跟江南回去了。」

江南拿上包,跟幾位道過再見後出來。

紀夢溪伸手拉上她的,兩人並肩往電梯里走。紀夢溪一時間頗有感慨︰「看來你是對的,當初如果你不是那麼勇敢,堅持要給劉春玉無罪辯護,就不會有她的今天。看來你賭一次是對的,否則那點兒微薄的東西對她來說跟沒得到一樣。」

這樣的感慨從中院出來時她就有了,不說感慨萬千也差不了多少。之前的矛盾掙扎記憶猶新,那是段痛苦且不見光的日子,除了薄南風幾乎沒人贊同她,有了後來的勇氣只覺是突破萬險。不是她的功勞,如果不是薄南風,她連這樣做的勇氣都沒有,還只會兀自苦惱。所以說今天庭審的勝利最應該告訴的就是他,可是她還是聯系不上他。

江南發現她又開始想他,知道這樣很不好。又像是沒有辦法的事,連她自己都控制不了。越是見不到,越是覺得想,而且這想念隨著時間的推移一寸寸放大,逐漸清析起來。甚至今天在法庭上她還有一瞬息的恍神,想起為薄南風辯護的時候,他不羈的陳述,說她當日的衣服漂亮。結果她今天就穿了當時那件襯衣長褲,覺得自己傻得要命。

手掌慢慢抽回來,這樣被紀夢溪牽著,心里卻在想另外一個人,江南覺得快要瘋了。

只是一切來得太快,不給她回神的時間。

出了電梯,紀夢溪拭探她的額頭。

「看著不精神,是不是又輕微燒?」紀夢溪也知道江南壓力一大就會有這樣的毛病。

江南搖頭︰「不是,有點兒累。」

想問他,如果雙方老人今晚就把事情敲定了怎麼辦?想想又覺得傻了,到了這個年紀早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哪里還有什麼如果。

有什麼心神不寧的,一切都在料想的可接受範圍之內。即便紀母不擅自主張的過來,紀夢溪也是打算等官司結束帶她回紀家走一趟的。

江南做事不說件件利落,但極少這樣輾轉反側的時候。看什麼都沒有心情,只想快點兒回家里睡。

被紀夢溪牽著出來,听到他跟人打招呼。

轉首望過去,是一個跛腳的中年男子。見到紀夢溪眉開眼笑,先表達謝意︰「您就是那天的法官吧,真得謝謝你,我去法院了,申請到二千元的救助款,孩子的學費交上了。如果不是你提醒,真不知道怎麼弄。」

紀夢溪不過言語上提醒一句,算職權範圍內該做的事。問他︰「你在這里干什麼?家是附近的?」

男子搖頭︰「不是,我家是城東郊區的,我在這里的後廚找了個打零工的工作。」

江南難怪听著熟悉,想起劉春玉也是那里人。隨口問了一句︰「城東郊區哪里的?」

男子打量她一眼︰「陳家。」

「那里啊。」轉首對紀夢溪說︰「我這段時間為了劉春玉的案子去過幾次。」那里的人不算富裕啊,雖然是城郊,經濟發展卻沒被帶動起來。

男子听到熟悉的名字略顯激動︰「哦,你也認識劉春玉,我們住得很近。」接著又一陣感嘆︰「人真是說沒就沒啊,王金龍跟我關系一直不錯,其實他那個人不壞,就是壓力太大,生活有壓力,家里遇到那麼多不順,本來已經很焦灼了,他的岳父岳母又不太看得上他,整日冷言冷語。王金龍算是被逼瘋了。但他其實對劉春玉還是很有感情的,死之前跟我喝酒的時候還說,他對不起劉春玉,這輩子沒能給她幸福,他就不該活,非得死在劉春玉手里才能贖罪安心。沒想到真沒了。」

紀夢溪送人回去時,男子言語中透出的惋惜一直在江南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之前有一個諾大的疑問一直不得解析,劉春玉認準是在王金龍的酒里下了藥,否則他那個體格,劉春玉根本殺不了他。但勘驗結果卻顯示沒有藥物成份。他們在最後的辯護過程中,也是利用體力懸殊這一點推翻有預謀的故意殺人。如果不是情況緊迫出其不意,劉春玉不在任何外力驅使下想殺害王金龍很難。其實江南在辯護的時候暗中疑惑,那些藥到底去了哪里?

現在終于想明白了,根本就是王金龍有意尋死。想來劉春玉要殺他,他一開始就知道,假裝服下那些藥,心甘情願被她殺死。江南覺得,他是存有希冀的,想要劉春玉被判死刑跟他生死相隨,又想讓她能夠月兌罪好好活著。所以他死了,卻沒服下那些藥讓警方證據確鑿。

江南剎時間心里說不出的感觸,靠到車窗上想落淚。他們是有愛情的,用自己特有的方式愛著對方,雖然無可奈何,到底有多少愛卻只有他們自己最知道。

慶幸有生之年遇到薄南風,讓她這一次站起來沒有繼續懦弱下去,救回劉春玉一條命。只怕就連王金龍,也是希望她好好活著的。

紀夢溪常年在各種復雜案件里行走,也听江南說起迷藥的事,再听完男子那一番話,心里也想出個七七八八了。攥上江南的手,類似感慨︰「你這一次真的是做對了,我們都錯了。所以,江南,你真的很了不起。」

江南一直想听一句肯定的話,許久前听到了。這一刻又听到,卻怎麼也笑不出來。

看了紀夢溪一眼︰「如果不是薄南風,我根本不會這麼做。其實這些年我常常很矛盾,不想妥協,想按著自己的想法做。可沒有哪一次是不妥協的,我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勇氣,即便贏了官司,有的時候仍舊很苦惱,甚至分不清是對是錯。直到遇上薄南風,是他說可以做,在我最懦弱最需要激發的時候給了我一句肯定,才讓我懂得什麼叫心安理得。哪怕真的賭輸了又如何,有些人值得並寧願冒這樣的險,因為有些人活著,不單是有條命在就足矣。每個人看待生命的價值不同,什麼才叫得到滿足也一定不同。夢溪,你說是不是?」

紀夢溪狹長眼眸中徹底濃雲滾滾,黑不見底。早在他知道薄南風是景陽總裁的時候,就知道那人有怎樣的遠見和見地,不能只用一個二十四歲年輕人會有的東西去估量。卻沒想到他是這樣一個乘風破浪,孤勇剛健的人!

百味陳雜的看向江南,有些東西他不得不去想。早在許多年前所有認得江南的人,都覺得這是一個懶洋洋的小姑娘時,他便一眼看穿她骨子里有一種極尖銳的東西,像有一天會破土而出,長成最明媚健康的樣子。他想到那樣的江南該是極惹人注目的,便一心想將她藏起來,總算那些東西只是些萌芽,一直沒有長成擎蒼的樣子。卻原來,她需要那麼一個人出現,一踫到,就深入骨髓,把所有暗生隱藏的能量激發出,讓她像顆夜明珠般璀璨。

五年後再遇到,第一眼瞧見的江南仍舊安逸,原來不是她按著誰預期的樣子在成長,而是那個能促使她生長的人,還沒有遇到。

紀夢溪將人送到樓下,囑咐︰「案子都結了,早點兒休息吧。」

江南問︰「你不上去坐坐?」

紀夢溪將人攬過來吻在額頭。

「不上去了,怕影響你休息。明天我給你打電話。」

江南跟他道別︰「那好,你開車慢點兒。」上樓後縮到沙發上打電話,開了共放,女音公式化的悅耳,提示她電話關機,再拔,依舊如此。江南一遍遍的拔下來,直到指尖發麻,扔下後去洗澡,呆板又機械,似乎不知道自己在干什麼,這幾天卻日日如此。

紀夢溪沒直接回家,找了地方喝酒。

他很少有這樣的習慣,哪一天想喝了,家里什麼酒都有,喝多喝少倒頭就睡。現在不行,紀母不住酒店去家里住了,知道他平時沒有自斟自飲的習慣,這個時候喝酒免不了會讓她擔心。

紀夢溪又覺得不醉一醉,心里便沒法消停。

中間紀母打來電話,說她已經到家了,問他什麼時候回去。

紀夢溪按著太陽穴,安撫︰「媽,我遇到一個朋友,聊一會兒就回去,不會太晚,你先休息吧。」

「好,那你別太晚,自己小心點兒。」

杯子在手中打了幾個轉,紀夢溪微一頜首一飲而盡。拿上外套回去。

一推門進來,紀母從沙發上站起身,就猜她不會早睡,非等到他回來不可。紀夢溪是整個紀家的獨苗,從小集萬千寵愛于一身長大,紀母身上掉下的肉,自然格外疼他,好算紀夢溪不是什麼紈褲的世家子,素來懂事,很少讓紀母擔心。

「媽,不是讓你先休息,又等我。」

「我以為你一時半會兒回不來,想著要給你做什麼宵夜吃。」給他倒了一杯水,問他︰「把江南送回去了?」

「嗯,早送回去了,她這幾天太累了,想讓她早點兒休息。」

「來,跟媽聊會兒天。」紀母拉著紀夢溪坐到沙發上,有些事裝在心里很多年,現在似乎是時候說出來。

「以前你死活不肯娶秦雪,媽那麼逼你,你恨不恨我?」

紀夢溪執著杯子的手驀然頓住,有情緒,抿壓一口清水壓下去。

紀母扯過他的手,輕輕的拍︰「你不說媽也知道,你恨過。以前你說你喜歡江南,非她不娶,我不理解那是一種怎樣深厚的感情,沒想到取舍對你來說那麼難。如果不是我跪下求你,媽知道你不會放開她的手。說到底是我當年做得過份了,如今我看到你看她的眼神,才明白你是怎麼樣的喜歡她。傻孩子,你這個清淡的性子,看到江南的時候連眼神都不一樣了。媽還從來沒見過一個人幾乎可以瞬間影響你的情緒,那個感覺跟五年前你同我說起她的時候,是一樣幸福的表情。

這幾天晚上我思來想去,越發覺得對不住你。秦雪當年就活不長了,她是多麼任性,而我們又是多麼自私,要把你的幸福搭進去。這些年我也常問你爸,當年我們那樣做是對是錯?覺得是把你給耽擱了。如果五年前我們不那麼為難你,你跟江南早就已經在一起了。這五年媽媽看你一個人孤單的過,連笑都很少有,也從來不交往女孩子。更加確信自己當年是做錯了。我們那麼多理智的成年人,當年如何要為難你們幾個孩子,秦雪她從小就任性,這一點我們都知道,不能因為她快要死了,就讓你放棄幸福跟著妥協。當時你放手了,也拉不回她的性命,還好今天你又和江南走到一起,否則媽媽真擔心是毀了你的幸福。」

紀夢溪盯著波光粼粼的水杯,有種無力穿透四肢百駭,連話都不想說。即便美夢依舊,隔著幾年的時光,也不是再續前緣。有些東西看似如初,哪里不一樣了,只有他們自己最知道。

一個道理隱在道義之下,他們那麼多人花了那麼長的時間才想明白,有人年紀輕輕,卻一下看得通透,這是什麼道理?

紀夢溪聲音沉沉︰「媽,以前的事情,不要再提了。我也累了,上去洗個澡。您早點兒休息吧。」

紀母跟著站起身,叫住他又說;「媽準備明天回去,也來了很多天了,回去跟你爸爸說一下你和江南的事。至于你和江南訂婚的事和她的父母都商量得差不多了。只等選個好日子,你們可以先準備禮服之類,早點兒準備時間充裕,以免不合心。」

江南沒有起床的時候,紀夢溪打來電話。

「江南,我送我媽去機場,她今天回去,讓我跟你說一聲。」

江南本來睡眼惺忪,听到後一個激靈坐起身。

「啊!你怎麼不早點兒跟我說阿姨今天早上回去,幾點的飛機?我現在去還來得及吧?」江南風風火火的就要下床。

紀夢溪隱隱笑出聲來,全是寵溺的味道。

「就是刻意不跟你說,讓你好好睡。不用來送她,你接著睡吧,我媽她也是這個意思,就是跟你說一聲。」

江南抓了抓亂蓬蓬的頭發,很愧疚︰「你把電話給阿姨。」

紀母一張口更客氣︰「小南,把你吵醒了吧?」

「不是,阿姨您要回去怎麼不提前說一聲,來不及送您,而且之前一直忙也沒抽出時間陪您四處逛逛,實在不好意思。」

「我也是昨晚才決定回去的,你和夢溪的事跟你爸爸媽媽都商量得差不多了,我得把好消息帶回去。知道你這段時間很辛苦,好好休息,都是自已家人,不用客套。」

兩人寒暄幾句掛掉電話。

江南身姿一仰重新躺回床面上,卻睡意全無。時常看電視看小說,里面有太多的惡婆婆,听說嫁入豪門很恐怖,不是一般善男信女所能招架。可是看到紀夢溪和紀母,覺得他們反倒更高人一等的知書達理。江南只能用運氣好來定義,苦情戲里的落網之魚被她給踫上了。如此一來,嫁給紀夢溪有多種好,天時,地利,人也和,她還有什麼可琢磨不定

江南打電話把這種感覺說給宋林愛听,她是情場高手。

宋林愛很明確的告訴她︰「如果一個人是心甘情願很想要嫁給一個人,不會有這麼多的思量和比對,你這樣分明是在拿好處誘惑自己。我想問,你說服自己了嗎?」

江南一個激靈,被宋林愛的這個「說服」給刺激到,什麼時候嫁給紀夢溪要對自己威逼利誘了?這個人不是她所能嫁的最好的人選麼?江南抱著腦袋嗡嗡︰「愛愛,你能不能說幾句寬心的話給我听?」

宋林愛素來凌厲,想听婉轉的,不如打給孫青。那是個堪稱菩薩心腸的女人,定然不舍得荼毒她。宋林愛嘆口氣,還是要實話實說︰「江南,有些東西其實你自己已經想得很清了,我說得再好听,真假你還是一下能分辨得出。如果你現在不是二十八歲,而是十八歲,我真會鼓惑你朝著心里的感覺去吧,跟你愛的那個在一起。可現在你要結婚了,你也知道我一直是個很現實的女人,不是我想現實,是生活真的沒法不現實。結婚以後不單只有愛情就可以,脾氣,共同語言,經濟,太多致命的東西了,所以我才說紀夢溪合適,你懂了嗎?」

江南緊緊捏著電話,指尖泛白,覺得自己似乎是真的懂了。

「愛愛,先不說了,我有點兒事要出門,以後打給你。」太急迫了,衣服來不及換就出去了。

只攥著一塊手機,車鑰匙在茶幾上隨手抓了起來。等車子開到景陽的時候,給林樂打電話。跟宋林愛通電話的時候突然想起林樂來景陽上班了,而薄南風也在這里,一個公司的職員總會遇上的吧?!

江南這樣想著,竟格外雀躍。以前一個人日日見,避閃不及,真若消失了,才發現世界連同心里的一塊地方都空了去。

正好午休時間,林樂本來在用餐,接到江南的電話後跑出來,看她一眼,張口問︰「遭遇打劫了?」這廝雖然不講究,但出門的時候好歹也不會穿家居服。

江南顧不上自己的穿著,扯著她的胳膊︰「哎,你看到薄南風了嗎?」

林樂定定的瞧了她一眼,下一秒搖頭。

「沒看到,你找他干嘛啊?」

江南當即挫敗,又不是太信︰「真沒看到?他也在這個公司上班,你們職員都不踫頭的麼?」

林樂沒有騙她,自打她來景陽上班,一次也沒看到過薄南風。她也納悶呢,竟有這樣的老板。

反握住江南的手︰「真沒看到,他幾天沒來了。你穿成這樣急著出來,就是為了找他?」

江南不說雷厲風行數多年,職來本身造就了她不是個習慣軟弱的人。這一刻卻眼眶潮濕,快速垂下眸子掩飾情緒,只說︰「是有點兒情事。」

林樂看了一下時間,拉她去附近的咖啡館坐。

江南才有時間打量她,發現一段時間沒見林樂變化很大,以前雖然也很時尚,但品牌和妝容不如現在講究,整個人細膩又精神。

「樂樂,這段時間一直忙,還沒來得及祝賀你。」

林樂知道江南喜歡喝什麼,直接幫她叫了咖啡。

「別這麼說,上次吃飯就落下你了,哪天有時間我單獨請你。官司打完了嗎?和紀夢溪打算什麼時候訂婚?」

「官司結束了,至于什麼時候訂婚,日子由他們選。」

林樂一臉羨慕︰「真好,你都已經嫁出去了,還找個紀夢溪那種既帥又有錢的法官當老公,江南,要幸福啊。」

不絕于耳的祝願听到心里總像壓抑。

江南在朋友面前不想強顏歡笑,除了父母似乎全世界都知道她喜歡薄南風,連紀夢溪都知道,而這種喜歡還沒有足夠的時間淡下去,她不可能太過由心歡喜的。

林樂見她不說話,伸手過來拉她。

「江南,你不會喜歡薄南風吧?」

江南沒有回避︰「是啊,我就是喜歡薄南風。」

林樂一臉驚訝。沒想到江南這麼坦率。

「真的假的?你不是不喜歡比你小的男生?」

「可感情的事誰說的準呢,我也以為我不喜歡,但我還是愛上他了。」

林樂驚得合不攏嘴,唏噓︰「你不會打算和他在一起,不跟紀夢溪訂婚了吧?」

江南搖頭︰「不是那樣。而且薄南風現在整個人都消失不見了。」

林樂默了一下,才說︰「江南,我覺得你跟薄南風不合適,你的性格太需要一個男人來照顧你了。而紀夢溪剛好是那種溫和可以包容你的男人。而你們五年前曾經在一起過,你那麼的喜歡他,跟他在一起,一定會很幸福的。」

這樣的說勸眾口一詞,江南之前才听到,所以現在不是很想听。

道理她都懂,不比任何人的淺顯,只是心很難管束。

岔開話題說些其他︰「你現在的工作怎麼樣?」

林樂皺眉︰「我一個新人,什麼東西都不懂,覺得挺累的。不過這里的待遇不錯,我想好好的干下去。」

江南鼓勵她︰「加油,慢慢來,等到適應了做起來就會得心應手。」

沒聊上兩句江南就要走了,林樂正好也得回去了。兩人約好改天一起吃飯,林樂跟江南揮了揮手,向景陽大廈里走去。

江南沒有立即離開,盯著那棟輝煌的樓隅看了會兒,覺得特別的窩心。不知道一個大活人怎麼就無聲無息的消失了,就說他那個人不靠譜,听林樂那意思已經有段時間不來上班了,這樣的人能保得住飯碗才怪。

「薄南風,你混蛋!」江南不知怎麼,像中了邪,沖著景陽大廈撕心裂肺的喊了嗓。就跟心里特別不痛快的時候,幾個小姐妹去江邊趁著夜黑風高,肆無忌憚的喊幾嗓,心里就會變得格外痛快。

可現在明顯跟那時候不同,景陽大廈前不說人來人往,依稀的幾個人還是有的,連帶過路的,紛紛扭過頭來看她,一臉的不可思議。

林樂也才走到大廈門口,听出是江南的聲音,回頭望過去,瞠目結舌。江南有的時候是有些孩子氣,但不會在眾目睽睽之下,除非她喝了酒,可她也知道她今天沒喝酒。能這樣說明真是積壓得快要瘋掉了,只怕連自己做的什麼都不知道。

她真是沒想到江南會愛上薄南風,她認識江南不是一兩日,她知道,能讓江南情緒如此癲狂的,定然是她執著的。

林樂若有所思的看了眼,轉身進去,側身時不禁怔愣。不遠處的大理石柱上斜身靠著抽煙的,分明就是薄南風。額發很長,擋去一側桃花眼,嘴角的弧度淺薄卻也明顯。林樂思忖著要不要湊上去跟他打聲招呼,想到什麼,只當視而不見扭頭上樓了。

江南知道自己出了糗,可她不在乎,心里痛快不少。也知道薄南風壓根听不到,但那不能否認他就是個混蛋。

上車離開,快到家了才想起來出門的時候忘記拿包,而鑰匙還在那里面。狼狽到家都回不去,大晌午的時候直接跑去買醉了。

江南的酒量絕對談不上海量,四五罐下去就已經醉了。模索手機打電話,沒想到這一次竟然通了。一時感覺很委屈,張口嗚咽︰「薄南風,你是混蛋麼。你跑到哪里去了,姑女乃女乃喝多了,姑女乃女乃的鑰匙也落在家里了,姑女乃女乃回不去家了可怎麼辦?」

那邊明顯怔了下,的確是縷男音。

問她︰「那姑女乃女乃您現在在哪兒呢?」

江南終于找到他了,就想揚眉吐氣︰「姑女乃女乃憑什麼告訴你,姑女乃女乃又不想見到你。」吸了一下鼻子︰「我在正青春。」

那邊似笑了聲,千叮嚀萬囑咐︰「姑女乃女乃你可千萬別亂跑,我馬上過去。」

離正揚本來才跟相親對象接上頭,江南的電話就打來了。記得以前給薄南風做證人的時候彼此存過號碼,結案了就再沒刻意聯系,便靜靜的躺在電話薄里。

離正揚站起身︰「不好意思,今天突然有點兒急事,我姑女乃女乃出了點兒問題,改天再約吧。」

對面的小姐還沒坐熱,男主角卻被他姑女乃女乃的一個電話招走,一臉郁悶。

離正揚趕來的時候人早醉得不輕,他一貼上去,抓住他的衣袖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

「嗚嗚……薄南風……」

離正揚盯著她一張臉愣了下,江南很少化妝,所以這樣的哭法,如水洗一般卻不見半點兒花臉的狼狽。只是好奇她現在的樣子,離正揚每次見她都是以職業女性出場,無論氣勢還是妝容通通出類拔萃,此刻認不得他是誰,哭得毫無防備像個孩子。

西裝外套被她緊緊抓著,已經罵到薄南風的祖宗輩上。離正揚覺得好笑,揚起眉毛,將人抱起來往外走。

江南怎麼回的家都不知道,一覺醒來人就已經在床上了。

不過她做了夢,夢里薄南風回來了,就坐在她的床邊,身體溫度明顯,連香氣都覺得熟悉,她緊緊抓著他安心得匪夷所思,幾天來從沒睡得這麼安穩過。薄南風用指月復摩挲她的唇角,仿似責備她喝得太多,俯身咬下來,帶著懲罰性的味道,江南當時覺得疼,又很眷戀那樣的感覺狠狠的回咬她。直到透不過氣來,他松開她攬到懷里,喘息著讓她好好睡。

江南最招架不住人這樣的輕聲哄騙,沒幾下便能睡著。

怕他離開,又怕真的只是一場夢,閉著眼楮喚了嗓︰「薄南風。」

他「嗯」了聲音,說他還在。她便真的睡死過去。

醒來後房中空空如也,只有光輝,是屬于暗夜中的燈光霓虹,從窗子里透進來。所以恍惚之後,悵然若失。又覺得他沒有騙她,他說︰「我還在。」卻不是一直在,所以她醒來,無論是夢還是哪一個,孤身一人也沒什麼不可思議。

一伸手踫到床邊的便條,離正揚留下來的。

江南讀到最後的署名,差點兒咬掉自己的舌頭,喝多了就犯傻,竟然把電話打到離正揚的手機上去了。說過什麼,做了什麼,完全不記得了,其實她很不想承認她的酒品並不怎麼好,所以不知道有沒有做什麼混帳事。

後來出門的時候發現門鎖完好,自己的鑰匙就放在茶幾上,看來離正揚幫她請了開鎖工。

想打電話說聲謝謝,難以啟齒,最後只發了條短信,斟酌字句,最後只說︰「今天我喝醉了,打錯電話麻煩你了,謝謝你把我送回來。」

沒想到離正揚會回她,而且回得很晚,她都快睡著了,收到他的兩個字︰「好重。」

江南將頭埋進被子里苦嘆一嗓。

難得休息一天,紀夢溪帶她去看禮服。

出來的時候還在猶豫︰「現在看會不會太早了?」日期都還沒有訂。

紀夢溪很了解家長們的行事作風,一旦說了,吉日挑起來其實很快,到時候再籌備這些只怕要來不及。

「趁現在工作不忙先選好,款式合適尺寸或許會不合適,也好有時間做調整。」

他說得有道理,江南也找不出什麼理由反對,這些事雜七雜八,很有得忙,正好現在手里沒案子,不籌備更待何時。

路上兩人一直不說話,江南靠著窗子都快睡著了。

紀夢溪側首看過來,問她︰「昨晚沒睡好?」

江南「嗯」了聲,她這幾天晚上的睡眠都不好,閑下來了,反倒夜不能寐。時常大半夜爬起來看電視,坐在沙發上听樓道里有聲音總會很警覺,越是那樣越沒有困意,有的時候覺得困了,天卻已經快亮了。

紀夢溪一臉心疼的樣子︰「是不是晚睡習慣了,所以閑下來反倒睡不好?」

江南訥訥︰「可能是那樣。」

紀夢溪決定試完禮服帶她去醫院看看。

這家店是S城最有名的店,以前江南陪同事來過一次,很喜歡,無論款式還是布料,都很時尚新穎。

紀夢溪的衣服好說,男人但凡稱個場合的都穿西裝,而他素來穿手工制作的,不用刻意準備。

來這一次是專為江南準備的。

店員帶她去挑最新的款式,看她的氣質覺得有合適她的,也會主動推薦。考慮到是訂婚宴,一般這樣的場合免不了敬酒,中間繁復的事情很多,建議穿修身簡潔的,這樣行動起來會比較方便。

江南看了幾件她推選的覺得不錯,卻沒說選定哪一件。轉身的時候看到一款雪白的顏色的,通體都是白色,胸口有晶瑩明亮的白鑽。身後是長長的魚尾紋設墳,一層層的暈染開,泛起白浪一般。江南指著那件,不覺然笑起來︰「你說,穿上那件會不會感覺像是下雪了?」

紀夢溪看了一眼笑起來。

江南卻僵住,胸口疼得厲害。

店員刻意說︰「那條比較適合酒會穿,倍顯華麗。」

紀夢溪直接說︰「就這一件吧,拿給她試一下。」

江南被怎麼帶上二樓試衣間的,都不甚明了,一直跟在店員身後,四周是明亮的色澤,更加晃得她心神不寧。穿上了嫁衣,才感覺這是要成為別人的新娘子了,哪里來得悲情,讓她連微笑都學不會。

本來是標準身型的設計,江南穿上以後卻略顯得大了,她最近太忙,又瘦了不少。

店員看了一下,問題不大,就腰上稍稍用別針關一下,就能看出效果。她去找別針,讓江南先下去給紀夢溪看看。

江南提著長長的裙擺從試衣間里出來,才注意到二樓的牆壁上貼的都是鏡面,穿透式的,整個空間都似羅列起來,空間大到不可思議。江南頭腦發暈,似一時記不得來時的路,是從左邊的樓梯上來?還是右邊?她提著裙擺兩邊打量,急得喉嚨酸痛。奔走的時候猛然看到鏡中的自己,高跟鞋,曳地裙,像極了落荒而逃的仙度瑞拉,想起那天在醫院里的長廊上,也像這樣急得哭起來。那時是找一個人,這回是在找一條路,她不過就是沒有方向感,又不是白痴,通往樓下的路又怎麼可能找不到。她想找的,根本就不是這一條路。

還有她的王子,到底是哪一個?全天下的人幾乎都一眼看出她的真心,而她的真心就在她的肺腑中,怎可能不比其他人清析。

江南從樓上下來。

紀夢溪抬眸,唯一的感覺就是每走一步都搖曳生姿,那是一團明亮的雪白,壓不去她的半點兒風華,白皙的皮膚仿如透明,珍寶一樣璀璨。

這是他最想娶的女人,從許多年前開始,許多年後終于夢想成真。

紀夢溪笑容溫和︰「好看。」

江南走近來,想扯出一個微笑給他,動一動嘴角,卻已濕透顏。

她還算是一個耿直的女人,否則不會沒頭沒腦的正義。最懦弱的一次便是現在,敢愛不敢言!沒人知道她多喜歡薄南風,也沒人知道她多麼小心意意,她不過是太喜歡他了,所以怕極了他會離開。

以為不擁有便不會失去,可是她這樣難過,只怕會一輩子。比起會失去,又好到哪兒去?

紀夢溪若有似無嘆氣,伸出手幫她擦淚。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他不是猜,是篤定。

江南哽咽了一聲,攥緊他伸過來的手,盯緊他︰「紀夢溪,你不是問我怎麼會睡不好麼?薄南風消失了,我很想他,怕他晚上回來了我听不到,于是我就一直坐在客廳里等他,整夜整夜的等,從來不敢睡覺。我很想嫁給你,覺得這是最幸福的選擇,可是我們回不去了。我愛上的薄南風,我有那樣的預感,到死都不會再愛上別人了。我想要勇敢一次,哪怕是飛娥撲火。紀夢溪,真的對不起你。」

紀夢溪覺得自己就是在等這一刻,連功課都做足了,真正到來的時候,還是心痛不可遏。

這是個狠心的丫頭,五年前單純傻氣,五年後為了愛依舊可以奮不顧身。但這樣的江南,真是讓他沒法不喜歡。

若說他敗了,只是敗在五年的光陰上,敗在他對江南的喜歡上。才會被薄南風這樣算計,心知肚名中他的圈套放手讓她離開。薄南風說的對,以前她經受過那些痛苦,再不欠他什麼了,如果他還有那麼些喜歡她,就不要為難她,在她做出選擇的時候請放手讓她離開。這是對她最好的成全,和最大的撫慰,是他紀夢溪欠了江南的。

紀夢溪覺得這一刻是對當日在法院停車場薄南風那番話的應驗,那個男人算計好了會有今天,江南的心思薄南風懂,他的心思薄南風依舊懂。包括他們的軟肋他都掐得很正,薄南風知道他真心實意喜歡江南,不會看她被撕扯得鮮血淋淋,那人亦舍不得她疼,便請他這一刻到來的時候高抬貴手。紀夢溪簡直哭笑不能,指月復輕輕磨蹭她的臉頰,有太多的舍不得。

舍不得放手,舍不得讓她嫁給別人,也舍不得她疼。這個女人他在青春年少的時候遇到,喜歡了太多年,早不知道再怎麼去喜歡別人,而她卻要永遠的離開了。

紀夢溪慢慢扯出笑,有淚滑出眼眶。把江南拉近了,抱在懷里。

「既然那麼愛他,你去找他吧。」

------題外話------

沒辦法,今天寫不到見面那一刻了,反正這就是鐵定在一起的表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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