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我娘親怎樣了?」床榻邊,寧筱一臉緊張地望著這位須發花白,從鄉里請來的老大夫。
「寧公子且放心,令堂只是操勞過度,休息不太好而已。老朽開些寧神補氣的藥,再好好休養幾天便可以了。」說著,這老大夫便寫了一貼藥方,交給寧筱。
寧筱取過藥方看了看,又陪這老大夫說了一會話才親自送他離開。
不過當這老大夫走了之後,寧筱隨手就將他開的藥方扔到一邊。
要知道,寧筱的母親姜氏本來就是一位醫者,寧筱本人雖然沒有系統地學過醫,但耳濡目染之下,一些簡單的醫理藥理,還是懂的。這老頭開的藥方,還真是如他所說一樣「寧神補氣」。
說白點,就是吃不死人。當然,也治不好病。
這是一些老郎中診斷不出病癥的時候,隨便開來對付病人家屬用的。寧筱如果真按他所說去抓藥給母親吃,才真是腦袋進水。
不過寧筱也听母親說過,剛才那位老頭其實也有幾分本事,並非表面看來那麼不靠譜,但就是醫德有些不好罷了。如今連那老頭也看不出什麼問題來,似乎母親這病還真的有點棘手。
只不過,作為自小接觸醫藥的人,寧筱對簡單的醫理還是懂的。現在母親姜氏雖然還是昏闕不醒,但氣息悠長,脈象也穩定,應該暫時不會有什麼問題。
從身體下手找不到解決的辦法,也更加證實了寧筱一開始的想法。母親姜氏,有可能是被人奪走壽元了!
但就算知道,自己也沒有任何辦法啊。作為凡間的普通人,自己可沒有能力與鬼神溝通。
「要不要直接去才縣上任,然後從那幽冥雲台中查探……不行,攸弟和小妹連自己都照顧不好,別說照顧娘親了。可惡!」
就在寧筱眉頭緊鎖的時候,寧攸和寧芷兩小一直在旁看著。見到母親昏睡不醒,哥哥又愁眉苦臉的樣子,小丫頭寧芷忍不住說道︰「哥哥不是認識關帝爺爺嗎?不如去找關帝爺爺吧……」
「找關帝?怎麼找?」寧筱下意識地問出這話。
小丫頭睜大烏溜溜的眼楮,語帶天真道︰「鎮子里就有關帝爺爺的廟啊,去那里不就能找到嗎?」
啪!
一言驚醒夢中人!
寧筱猛地擊掌,繼而拍了拍寧芷的腦瓜道︰「芷兒真是聰明,哥哥怎麼就想不到!」
卻是寧筱將心思都放到幻書那里,完全沒想過這個問題。而且根據《博聞之書》所說,凡人只能使用一些低級的幻書,至于高級的幻書,不是用不了就是只能使用極少的一部分力量。
強大的幻書,都是修士才能使用的!
寧筱腦袋瞬間清醒,與其將希望寄托在不能確切存在的幻書上,還不如利用好自己手頭的資源。
到才縣尋找幻書,當作最後迫不得已才使用的手段好了!
這邊小丫頭也不知道究竟怎麼回事,但听到哥哥贊自己,一雙大眼楮歡喜得彎成了月牙兒。
寧芷的話確實提醒了寧筱,他雖然沒有與鬼神溝通的能力,但既然見過鬼神,就知道那些祭祀的廟宇並不是什麼擺設。自己的禱告,那些鬼神肯定能听到。
只不過,寧筱也沒必要去找關帝那麼高級的神明。寧筱自己就是城隍,雖然還沒上任,但城隍金印就在手中,足以證明他的身份。而民間傳說中,城隍手下還有土地以及各路鬼神。寧筱所住的村子里,不正好有一座土地廟嗎?
除了詢問娘親的情況,寧芷這個提醒還為寧筱一直所煩惱的上任城隍的問題找到突破口。
只要能撬開那些土地陰神的嘴,上任城隍究竟有什麼困難,肯定能一目了然。
想到這里,寧筱叮囑了弟妹要他們在家中看著娘親,別周圍亂跑,然後就幾步沖回房間。將城隍金印、玉筆等城隍套件拿出來放入懷中之後,寧筱卻是瞥見關帝所贈的那卷軸,似乎與昨晚所見有些不同。
最明顯之處,莫過于原本密密麻麻的字跡,現在竟然只剩下幾行。
卷軸的變化,讓寧筱有點發熱的腦袋冷靜了一下,心中同時暗道︰「我就算去那土地廟問話,但陰陽有別,那土地要回答我的問題,估計還是要通過報夢的方式才行。」
寧筱不是懷疑報夢這東西,只是主動權不是掌握在自己手中,感覺不夠靠譜而已。畢竟,這可是關系到自己母親的性命。
想到這里,寧筱開始仔細打量起卷軸上面的內容來。
只見卷軸抬頭,乃是「破靈術」三個篆體大字。也幸好寧筱平時涉獵甚廣,對一些古字也有研究,否則就真的看不懂了。
而後面的內容,則是圍繞這「破靈術」詳細講解。
「世間萬物皆有靈,而人則是萬靈之長。此修行之法乃借人心中一點靈力為己用。一人之力,或有不逮;然若能聚萬萬人之力,則上可撼山河,下可驅鬼神!聚靈之法,當……」
這次,寧筱終于看懂了卷軸所寫的內容了,可不是傳說中的神仙中人的修行之法?
只不過,這卷軸所載的修行之法,好像與寧筱平時所听,需要煉丹藥,吞靈氣的修行之法有所不同。
寧筱本就是天資聰穎之人,這篇修行之法也說得直白。因此寧筱很快就得出自己的理解。如果沒有錯,這篇修行之法的根本應該是聚人力,就是將人心中的一點靈力借為己用。
仔細一想,這篇修行之法倒是跟城隍的身份相符。畢竟,無論是土地灶君城隍,還是更高層次的關帝龍王,在天下各地有這麼多廟宇,為的不正是得香火,聚人力嗎?
而往往,香火、供奉越多的神明,法力也就越強。
這一刻,寧筱福臨心至,瞬間就明悟自己這個猜測是正確的。
「按照這篇名為《破靈術》的修行之法所說,只要聚集到足夠多的人力,就可以上撼山河,下驅鬼神。我也不求撼山河、驅鬼神那麼厲害,但修煉之後,跟鬼神溝通應該沒有問題吧。這樣的話,我不就可以親自問村里那土地,娘親身上發生了什麼事,這可比報夢靠譜多了!」
想到此節,寧筱的心情當即變得好了起來。同時仔細閱讀卷軸後半部分的具體修行法門。
《破靈術》的修煉方法其實並不復雜,特別是入門階段。如果是土地、城隍這樣的陰神就相對更簡單了,立廟,塑像,只要有誠心者來上香,就能得到靈力。當然,靈力大小,要視乎對方的心誠程度。
至于陽間的凡人,也能修行,只不過比陰神麻煩許多。畢竟,凡人有肉身,不能直接接受他人心中的靈力,必須經由觸媒接收。這個觸媒,其實跟陰神的塑像一個道理,只不過陰神可以直接跟塑像融為一體,能夠直接獲取靈力。而有肉身的凡人,就需要借由觸媒吸納靈力,然後再通過觸媒使用力量。
這兩者並無高下之分,不過陰神更方便而已。
至于觸媒,是什麼都可以,就算一顆米粒也沒有問題。當然,觸媒越好,以後使用靈力的時候就越能發揮功效了。
因此,如果想追求力量的,觸媒最好就以兵器為主;追求醫治人能力的,可以用藥碗、銀針等工具,反正視自己的喜好和追求而定。
對寧筱來說,那城隍套件是最好的觸媒。只不過,寧筱也存了點小心思,他畢竟不是真正的城隍,做滿九年之後,他就要卸任。如果以城隍套件作為觸媒,到時還回去豈不是這幾年的修煉是一場空。
左思右想之下,寧筱決定將他父親留下的家傳玉佩作為觸媒。所謂君子如玉,以玉為媒,也符合寧筱另一個書生的身份,方便攜帶。再者,玉有守護、闢邪的功效。寧筱畢竟是凡人,對于陰間的規矩不清楚,也不知道會不會有許多要害人性命的惡鬼。以玉為媒,吸納靈力之後,估計也能起到守護的功效。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先保全好自身,再談其他,這也符合寧筱多年學儒所得。
有了觸媒,還需要另外一樣比較麻煩的東西——引香。然而作為一個生人,卻要別人給自己上香,這就比較難辦了。
這一點,也是寧筱感到最為棘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