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帥又驚又喜,道︰「我哥哥來了。」
方輕衍訝異道︰「怪了,他怎麼認得這里?」雖然如此,還是前去開門。
果然是鐘少軒在外面,見孟帥平安出來,明顯松了一口氣,道︰「果然在這里,在朋友這里玩麼?」
孟帥道︰「是啊,大哥,你回家沒有?」他怕鐘少軒回去被卷入鐘老頭的戰斗里,會有危險,但如果他連家也沒回,就直接找到這里,也明顯不合常理。
鐘少軒道︰「我回去了。父親和你都不在家,真是怪了。你在這里玩兒,那也罷了。父親竟也不見了,這倒是怪事,他老人家從不出家門半步的。」
孟帥愕然,道︰「你回家之後,什麼也沒看見麼?什麼時候回去的?」
鐘少軒用手指揉了揉額頭,道︰「剛剛回去過,一個人都沒有。然後就找到這里來了。」眉目之間,難掩疲憊之色0
方輕衍在旁邊道︰「請兄長進去吧,讓您在外面說話太失禮了。」說著打開門。
鐘少軒略一致意,便跟著他們進去。
孟帥目光一轉,看見鐘少軒肩膀上停著一只小松鼠,但通體銀白,一只大尾巴好像傘一樣遮住小耳朵,煞是可愛。孟帥略一沉吟,道︰「這是銀柳松鼠麼?」
鐘少軒訝然看著他,道︰「這你都知道?看來是師父……」當下微笑著撫著松鼠的尾巴,道︰「我無意發現的,因為好玩,就收養了,它倒听我的話。若不是它,我也找不到這里。只是要它尋找父親的蹤跡,卻是始終不能。」
孟帥恍然,這銀柳松鼠也是異種,嗅覺更勝于犬類百倍,憑借氣味千里追蹤,靈驗無比。可惜沒什麼攻擊力,也不算特別靈活,在異獸算不得上品。
方輕衍這才釋然,孟帥解釋道︰「銀柳松鼠會本能的趨利避害,不會去追蹤強者的氣味,除非嚴加訓
練,才能克服這個弱點。這只松鼠太小,說不定三流以上的人的氣味就是他的禁區了。因此銀柳松鼠的價值本來就不高,幼年的會更低一點。」心暗道︰倘若什麼也不知道,平時也看不見奇怪的東西。但若真知道這些珍禽異獸,靈木異草,便發現這些奇怪的東西遍地都是啊。
不過即使如此,銀柳松鼠怎麼也算是異獸,若無特殊的手法,很難馴服。倘若鐘少軒是在自然的情況下收養這銀柳松鼠的,證明他在馴獸方面大有天賦。
這種天賦水思歸曾經評價過,跟封印師的天賦一樣,是人生而就有的,同樣很稀有。反正孟帥沒有,倘若他有,水思歸當初就教他馴獸了。
想來水思歸也很為難,孟帥的天賦是能沒有的都沒有,能有的也沒有,不知造成了龜門多少絕技失傳。
鐘少軒進了屋,方輕衍讓童兒奉茶,自己便告罪,去內問通知母親。只剩下兄弟兩人在外問就坐。鐘少軒便問剛冇才家的情形。
孟帥猶豫了一下,還是將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其緣故他其實不怎麼明白,只希望鐘少軒知道得多一點。
鐘少軒听到孟帥被關起來時,臉色陡變,握住拳頭道︰「父親的心結……越來越重了。這也……這也……」
孟帥一听就知道鐘少軒多少知道點什麼,但沒有跟自己說的意思,也就不再多問,將事情敘述清楚,不加半點作料
鐘少軒听完點頭,道︰「看來他們是變換了戰場,去別的地方打去了。」
孟帥听他雖有關切之意,但並沒有特別擔心,道︰「那您以為……」
鐘少軒道︰「父親不會輸的,不必擔心。」
孟帥心道︰未必。再說我也從不為他擔心。
這時方夫人在方輕衍的攙扶下出來會客,只是淡淡應付幾句,先夸獎了孟帥,又道︰「希望小哥和小兄弟常來我家做客,妾身必然掃榻歡迎。」
鐘少軒奇怪方夫人為什麼態度大變,但也客氣了幾句,便帶著孟帥告辭離開。方夫人雖然虛弱,仍然送到門口。
兩人出了大門,孟帥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便問是不是要回家去。
鐘少軒道︰「你不願意回去?」
孟帥點頭,道︰「我回來只是稟明兄長,要去銀寧。既然見到了,也不用回去了。我猜鐘……老爺不大想見到我。
鐘少軒道︰「他想見到你。」說了一句,輕嘆一聲,道,「既然如此,你也不用回去了。咱們就在銀寧再見吧。這個……」他伸手拿出一串鑰匙,道,「這個給你。我在銀寧府邸的鑰匙,你先住在那邊吧。」
孟帥接過,端詳著一大串鑰匙,贊道︰「這麼多鑰匙,一定是一所豪宅,銀寧是大城市吧,在那里有大房,哥你是真土豪啊。」
鐘少軒氣笑道︰「滾一邊兒去。」
孟帥道︰「那邊房里,有沒有嫂?」
鐘少軒一愣,道︰「什麼嫂?」
孟帥嬉笑道︰「沒有嫂,小嫂也好。」
鐘少軒又好氣又好笑,道︰「給我滾,誰教你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他說到這里,突然頓了一下,目光閃過一絲回憶的神色。可惜這個一閃即過的目光沒有被孟帥看見,不然還不知八卦出什麼來。
過了一會兒,他搖了搖頭,道,「幸虧銀寧雖然是大城市,但風俗嚴正,好武成風,沒有那些傷風敗俗的地方,否則我斷不許你一人前去。直接把你扔到軍營里去才是正經。」
孟帥心道︰多麼無聊的城市?便道︰「我在沙陀口這麼多日,可也沒學壞啊。」
要學壞上輩早就學壞了,跟島國比起來,你們這兒的風俗行業算個屁啊。
鐘少軒道︰「總之你先去銀寧,那邊有什麼不好的地方,就報我的名字。鐘少軒這三個字在銀寧還有幾分面。」
孟帥道︰「是。您要在這邊呆上一陣麼?」
鐘少軒道︰「是啊,我回來也不是白回來的,帶著任務來的。大概還需要一兩個月時問,你可以先上路。」
孟帥暗自一算,天幕開場的時間也不到一個月了,道︰「我也不能先去銀寧,還有事情要做。我先回沙陀口吧,不,也不一定非要回沙陀口,去其他鎮呆上一段時間也行。
百里曉也離開沙陀口去銀寧了,那邊房也空了,沒必要回去,何況那邊還正在動亂,傅金水最近致力于收拾武林勢力,還不知道要搞出什麼來。還是周邊的小鎮清靜些。
鐘少軒道︰「隨便你吧。鬼沙鎮那邊有不少空房,租一問一個月也不過兩三兩銀,還比較安全。」拿出錢袋遞給孟帥,孟帥推回去,道︰「你別看我現在這樣,我有的是錢。」
鐘少軒被他逗樂了,道︰「去銀寧之後別亂花錢,等我到了,該花錢的地方我會告訴你的。」
孟帥答應一聲,恭敬的拜別了鐘少軒,獨自一人上路。
鐘少軒回到自己的宅,就听雙拐聲響起,一個老者正站在門口,瞪視著他。
鐘少軒一愣,便笑道︰「父親,您可安好?」
鐘老頭和之前完全沒有區別,只是月兌去早上那件灰色的皮袍,大冷天還只穿了一件單衣,架著雙拐在冷風微微顫抖,好像隨時都會倒下去。
鐘少軒忙上前,想要攙扶他,被鐘老頭一甩,倒退了幾步。
鐘老頭喝冇道︰「那小往哪兒
去了?」
鐘少軒道︰「他……去銀寧了。」
鐘老頭道︰「誰讓他去的?」
鐘少軒微笑道︰「倒也不是誰讓,是正好有這麼個機會,可以去羽林府進修……」
鐘老頭喝道︰「我同意了麼?」
鐘少軒一怔,鐘老頭已經用拐杖點著他,道︰「給我把他抓回來,我不發話,誰許他去什麼狗屁的金寧、銀寧?」他見鐘少軒不說話,喝道︰「怎麼了,你也反了?」
鐘少軒道︰「您叫他回來,有什麼安排麼?可是有更好地發展機會?」
鐘老頭道︰「安排個屁,老冇沒叫他走,他就哪兒也不能去。你把他給我抓回來。老冇讓他在跟前盡孝,也需要理由?」
鐘少軒道︰「要是這樣,您還是讓他走吧。這些日正是他關鍵時刻,機會難得,失不再來,您也要為他前途著想。您若身前缺少一個服侍的孩,我替他盡孝,您心是不是也舒服一點?畢竟也看不出您平時特別喜歡他。」
鐘老頭瞪著他,道︰「你不去麼?那我自己去。」說著架著雙拐便往外走。
鐘少軒忙上前一步,攔在他身前,道︰「父親,他走遠了,怕是現在去銀寧了。」
鐘老頭手拐一翻,劈頭蓋臉的抽了下去,鐘少軒並不躲避,低頭看著眼前,並沒有離開一步。
鐘老頭打得累了,罵道︰「吃里扒外
的東西,我是你親爹,他是你什麼人,你竟然向著他?」
鐘少軒道︰「他是我弟弟。」
鐘老頭直視著他,道︰「你真是這麼想的?」
鐘少軒咬住牙,負氣道︰「那還能怎麼樣?難道您不想認他,就連我也不認他了?」
鐘老頭瞪著他,兩人目光對峙,過了一會兒,鐘老頭點頭道︰「很好……做到這種程度……也很好。」慢慢轉過身,移動雙拐,在「篤篤」聲走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