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帥坐在水邊兒上,無聊的用石頭往水里扔,打個河飄兒,一路打過對面去。
這湖水也奇怪,周圍那一圈全是水,跟一般的湖水無異,孟帥把腳伸進去也只能感到一片冰涼濕潤,甚至還有魚兒游動。只有到了湖心,才突然變成了通往下界的通道。
這是封印麼?
孟帥心懷疑,或許是他對封印術才懂個皮毛,怎麼也難以想象,這樣大的手筆是以封印術弄出來的。不過根據他的經驗,這個世界超出常理的事情,除去天生天養的造化奇觀,倘若不是武功,那就是封印弄出來。這出口想必不是天生,倘若不是封印,難道還是武功不成?
真是封印的話,到底是怎麼弄出來的呢?
孟帥心知這不是自己一琢磨就能琢磨出來的東西,但他懷疑山間的霧氣有鬼,當時他走過那片霧氣籠罩的水源時,就已經心存懷疑,總覺得其涉及到什麼法則,默默地改變了空間,甚至時間?
說到時間,孟帥默默計算了一下,現在大概已經是第四天了。
四天前他還在皇宮里參加比賽,在水下呆了兩天,跟著大荒弟走了一天,一天前到了此地。其他人離開去找財寶,他一個人默默地等了一整日。這獨自呆著的一天里,什麼事都沒發生。
要不是從黑土世界里又把當初帶的于糧翻了出來,這一日一夜就真的難熬了。
不知道下面的世界,有什麼變化?
有道是天上一天,地下一年,孟帥名副其實的在天上了,不過和地下沒有時差。底下的時間同樣不會因為他離開而停止,下面的世界還在川流不息。那群俗世的大佬湊在一起,定然比上面熱鬧的多,不知道這三四日時光到底發生了什麼新鮮事。
撲稜稜……
拍擊翅膀的聲音再次響起,剛剛被牧之鹿捉來的鴿飛了過來。
孟帥獨自呆了一天一宿,看見了活物,總覺得親切,忙伸手招呼那鴿過來。
他用了龜法自然的心法,自然變得寧靜友好,那鴿不過尋常禽鳥,不能分辨,立刻拍著翅膀飛過來,落在他肩膀上。
鴿落下,孟帥用背後撫模白色的翎毛,突然眼前一亮,只見鴿腳下,還綁著一個小小的竹筒。
那竹筒他見過類似的,是用來傳遞信息用的。他當初在飛軍府也用過,制式和這個竹筒稍有不同,大概是其他勢力用的信鴿。
私自偷拆信件是不道德的,但這時候是京城的敏感時期,誰知道這是哪個大人物送來的,其記載了多重要的消息?孟帥心如百爪撓心一般,忍不住想看,也就不騙自己,直接把竹筒拆了下來。
打開竹筒,取出兩張薄如蟬翼的紙,孟帥暗道一聲專業。信鴿個頭小,能帶的東西有限,因此專門馴|養信鴿的地方都有特意做的薄紙,又輕又飄,折疊起來比一般的紙張佔得地方小得多。根據孟帥所知,姜家的傳信紙都是天工府特造的,輕薄之處巧奪天工,這兩張紙也不遜于天工府出品的,可見背後勢力不小。
這兩張紙雖然輕薄,到底折疊的面積有限,寫不了太多的字,第一張寫的是「升土二月進京,封印在之前」一句話。
孟帥琢磨了一下,大概是說升土大會要在二月進行,各地選派優秀少年進京的話。至于後面那句,就省略的多了點兒,孟帥只得胡猜,莫不是說,璇璣山選拔封印師,會在升土大會之前舉行?
這倒要存疑了。目前看來,這幾個大荒弟都有心回大荒報信,一來一回一個月怕都打不住,更不算準備的時間,孟帥估計,升土大會能在三月舉行就差不多了。話又說回來,若是在三月,現在這幫京城里聚集的大人物,還能留下幾個?皇帝當然願意把他們留在京城,但是怕沒人肯呆上兩個月吧?
至于封印師的比賽,孟帥不關心也不在意。這一張紙條的內容他都不在意,畢竟現在外面的大荒弟沒有改變的動力,真正的炸彈在里面。要等陰邪花這批人出去,才會把升土大會現有的格局攪得天翻地覆。
于是孟帥再看下面一張紙,下面也是一行字——
「璽在唐手。疑帝後反目,待查。」
臥槽?臥槽
這是什麼神展開啊?
帝後怎麼就反目了?還有那璽是什麼東西啊?在唐手,是說在唐旭手里麼
孟帥捏著那張紙,一時間腦洞大開,至少補了十萬字的劇情出來。
一說到璽,又是皇家的,立刻想到的是傳說的傳國玉璽。
在孟帥那個世界,傳國玉璽引發的血案至少可以寫一篇大長篇網,這個世界好像沒有傳國璽這樣的設定,但也有天玉璽這樣的鎮國神器。
莫非這東西落到唐旭手里了?然後皇帝因此和皇後翻臉?
這也怪了,邏輯上說不通啊。唐旭要玉璽于什麼?皇帝就是皇帝,失卻大半疆土他還是皇帝,活皇帝比死玉璽強上百倍。就算皇帝失去了玉璽,降低了一些威望,可是誰拿到玉璽,不是給自己惹禍麼?非成為眾矢之的不可。難道還真指望憑一塊石頭,就能「號令天下,莫敢不從」?
所以這個紙條寫的邏輯不通,唐旭久為一方節度使,智商一向正常,哪怕是說他爭搶武林秘籍,都比拿玉璽要合理。
不過事實如何,憑著只言片語的字條,是猜不出個所以然了。但無論如何,這三四天里,地下發生了重大變故,是無可質疑的。
孟帥心不免暗動,很想下去看個究竟,但轉念又想︰我是不是吃飽了撐的?他們打得天翻地覆,斗得天昏地暗,跟我有什麼相于?我還嫌麻煩不夠,還要自己湊上去?這要是擦著踫著,誰給我報銷?
想著,不免又擔心地下的親朋好友。方輕衍、百里曉他們,在京城的亂局會受到什麼牽連?尤其是百里曉,在京城有一方基業,這回會不會被連根拔起?還有姜期他們,畢竟也是孟帥的雇主,能不出事還是不出事的好。
孟帥心惴惴,又盡力為自己寬解,將信紙卷好,塞入鴿腿上,將鴿投入湖,放它去了。
雖然不知道這鴿是哪一家的,但想必也不是皇家的,既然是來攪渾水的,孟帥總覺得還算同仇敵愾,放它歸山完成任務去便是。
孟帥覺得,就算有什麼大事,現在應該也局限在京城,畢竟是皇帝主場,亂象還有限。要等到鴿主人這樣居心叵測的人物紛紛向外放出消息,外地藩鎮做出應對,才會變成席卷全國的大事變。
或許一場亂世序幕就要真正的拉開了。
又過了一整日,牧之鹿第一個回來了,神色輕松帶著喜悅,孟帥見他的樣,就知道他定然收獲不小。
牧之鹿便問孟帥怎樣,孟帥只道一切正常。
牧之鹿點頭道︰「這次搜了搜,收獲果然不錯,比我預想的要豐富。」說著交給孟帥兩樣東西。
孟帥接過一看,一樣是一塊玉石,看樣就知道是一個做好的印坯,另一樣卻是一個灰白色的蛋。
他心暗驚,看向牧之鹿,牧之鹿道︰「這兩樣是給你的。印坯這東西不是封印器,我用不上,更犯不上孝敬璇璣山那些小,倒不如給你。另外那個蛋是我發現的,我有的是靈獸,倒是你或許需要,就給你拿去。」
孟帥百感交集——牧之鹿肯將東西分給自己,哪怕是指縫里漏出來的,也是極其難得了,因為他本不該拿到任何東西。而這龍木觀如此神秘,哪怕是一花一草都不是凡品,這兩樣東西怕也有妙處在其。
但同樣,這兩樣也不是白拿的,孟帥若是接過,將來必屬百鳴谷,已經板上釘釘。
猶豫了一下,孟帥伸手接過,鄭重道謝道︰「多謝前輩。」
識時務者為俊杰,他也要學會知足。老是得蜀望隴,怕是要雞飛蛋打。孟帥看不出牧之鹿有歹意,便接下了這份善緣,倘若將來果真牧之鹿不利于自己,那也是之後的事了。
牧之鹿見他接了,便知道他想明白了,笑道︰「你的運氣不錯,我是第一個回來的,倘若是別人先回來,我當著旁人的面,這些東西都不好給你了。」
孟帥笑道︰「我倒覺得您肯定是第一個回來。誰最有分寸,誰就回來的早些,性命也最安全。」那學會知足可不只是他,那些大荒弟若一味貪得無厭,恐怕也有報應到。
牧之鹿笑道︰「我只知道,陰邪花回來的一定最晚。」
過了一日,玉淙淙回來,又過了半日,孚星才回來。兩人看起來都十分喜悅,孚星多了些後怕,道︰「我後來陷入一個機關當,好在及時破除,收獲還是不小的。」
玉淙淙道︰「我還好,卻也遇到了一兩個小險情。如今只有陰邪花不到,他最貪心,還不知道在哪里搜刮呢。我倒是盼他了什麼機關,吃些苦頭才好
再過一日,陰邪花才回來,臉色無喜無怒,看不出什麼來。玉淙淙嘲笑他必然因貪財惹禍,受了什麼挫折,他也不惱。
幾人聚齊,坐了牧之鹿的巨鳥,從湖心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