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天道 三五七 野谷無人玄土影

作者 ︰ 離人橫川

一只小小的白鴿撲稜著翅膀,晃晃飛向村落,飛到離著村落數是丈處,翅膀無力的扇了兩扇,撲的一聲,落了下來。

村口閃出一人,一伸手把白鴿拾起,手指已經被鮮血染紅了。他驚道︰「是自家鴿,受了傷,快報給先生。」

另一人答應一聲,帶著鴿飛快的趕回,進了村口一路奔走,往主屋跑去

在路上,就听一人道︰「哪里去?」

那人一怔,就見一個身如標槍一般筆直的少年站在門口,目光炯炯的看著自己,認得是飛軍府的陳前,雖然年輕,但身份不俗,還在自己之上,叉手道︰「陳大人,有信傳來。」手鴿一揚。

陳前伸手道︰「拿來我看。」

那人臉色一變,道︰「陳大人,這是機密信,只有岑先生能看。」

陳前豎眉道︰「誰要看信,把鴿拿過來我看。」

那人遲疑了一下,手一輕,信鴿已經被陳前夾手奪過,他竟不知道陳前如何動手的。

陳前看了一眼信鴿的傷口,目光寒意一閃而逝,道︰「是有人割出來的傷口,後面必有人跟來。該死的——你去通知岑先生,我去外面抓人。」說著身一閃,已經消失在村口。

那人也是一凜,正要回頭,就听身後人道︰「原來如此,失了風了。」

那人回頭,只見岑弈風緩步而出,神色淡漠,忙搶上前去道︰「先生,陳大人說……外面有人來,您先避一避吧。」

岑弈風道︰「不必。倘若果然失了風,自然有天羅地網,避與不避也沒什麼差別。」

那人忙道︰「先生,屬下等保護你沖出去。」

岑弈風微笑道︰「是沖出去還是留下來,還要看看再說。走,出去看看。

那人攔住道︰「先生,前面有危險,先生不宜」話音未落,就見一襲白衣從身邊飄過,眨眼之間已經掠過數丈距離。他心暗震,只想︰原來先生竟有這樣的身手

村落之外,已經滿地鮮血。

陳前舉刀凝立不動,在他身前,是兩個身首異處的尸身,鮮血一滴滴從刀尖上滑落,滲入土地里。

岑弈風袖手走來,道︰「如何?」

陳前道︰「點來了三個,我斬殺了一個,走了一個。我沒有追。您走吧。」以他的性格本是要追殺到底的,但畢竟他還是飛軍府的軍人,也知道自己的職責,考慮到岑弈風的安全才沒有離開。

岑弈風道︰「不必追了。咱們一起走吧。」

話音剛落,只听通的一聲,前方樹林有號炮升起,在空炸響,接著就听陣陣腳步聲從林傳來。

陳前喝道︰「前面有人接應——咱們往後方撤走。」

然而就在這時,又是通的一聲,後面再次升起了號炮。

旁邊的暗哨驚道︰「後面竟然也有人……這……這……」

陳前皺眉道︰「看來是被包圍了,只好向前拼殺,有死而已。」說著長刀一擺,已經風于的鮮血在空劃過一道殷紅的軌跡。

岑弈風目光一凝,隨即微笑道︰「要我岑弈風的性命,可以,但這點小把戲還不行。小陳,咱們從後面走,走之前別忘了放火。」

火焰騰空而起,幾人的身影消失在森林之外。

陳前在前方開路,本是為了防備前面埋伏的敵人,且速度不能太快,怕身後的岑弈風他們跟不上。哪知道走了片刻,不但沒看見敵人的影,岑弈風也不疾不徐的跟在後面,不但沒被甩開,也不見如何吃力。

行了一陣,陳前終于開口道︰「先生,你早知道後面沒有埋伏?」

岑弈風道︰「他們都是跟著鴿來的,鴿不落地,他們連我們在哪里都不知道,焉能提前做好包圍?在後面放炮,要造成十面埋伏的情形,自然是欲蓋彌彰。」

陳前點頭道︰「先生說的不錯。然而後面應當也有人在,不然那號炮是誰放的?」

岑弈風道︰「是啊。所以我們還可以再快一點,讓可能已經跟來的人無法正面堵截。」

陳前目光微動,輕輕的閉上了一只眼楮。

他的火元天眼,可以全開,也可以半開。全開的是雙目一起變色,整個人境界全然提高,狀態爆發,幾乎可以算無敵,只是負擔極大,若無必要不能輕動。那半開卻是他自己研究出來的一種應用,閉上一只眼楮,以一只眼楮的視力勾動火元天眼一絲威力,對本身實力沒有提高,卻能大幅度提高視野、洞察力和分析能力,對身體的負擔也小。

今天這個時候,正當其時。

陳前眼球一動,已經掃過了大半邊的樹叢。

掃過某一點時,他的目光驟然一凝,眼楮眯了起來,腳步就要停下。

正這時,就听耳邊有人傳音道︰「別停下來,繼續走。」

陳前心一凜,認得是岑弈風的傳音,回道︰「好。先生你也發現了?」

岑弈風在他身後跟著,雙手籠袖,一派然,傳音道︰「我不如你,什麼也沒發現。我只知道你必有發現,沒關系,心里知道就行,不必理會。」

陳前皺眉,他雖然是岑弈風的下屬,但並非直屬,對岑弈風的判斷並非完全信服,依舊道︰「現在只有一人攆上來,他還在不停地發信號。我們拖得越久,趕上來的人越多。輕功比我們這隊好的人太多了。依我看來,速戰速決才

岑弈風微笑道︰「無妨,拖得越久,我們越有利。」突然揚聲道︰「小陳

陳前一停,暗道︰不是你叫我繼續走的麼,倒來叫我?不免有些沒好氣,道︰「先生何事?」

岑弈風笑道︰「你辛苦了,到後面去吧,我在前面。」

陳前愕然,道︰「可是……太危險。」

岑弈風臉色一沉,道︰「前面明擺著沒人埋伏,後面卻可能有追兵。你說到底是走前面危險,還是走後面危險?你身為護衛,把上峰置于危險之地,是什麼道理?」

陳前呆了一下,隨即讓開道路,道︰「既然如此,你先走。」

岑弈風大搖大擺的走在前面,陳前落後三步,後面兩個暗哨分左右保護。其一個湊上來道︰「陳大人,這樣沒問題麼?」

陳前翻了翻眼皮,道︰「有問題也不是我的問題。」

四人這一路從天色將晚走到夜幕深沉,一路往山行走,漸漸看到了山口。過了山口,是一處比較低平的峽谷,再往前就是官道。

岑弈風顯然也熟知附近的地形,道︰「今天我們就在山谷休息一晚,明天早上出山趕路。」

陳前一皺眉,什麼也沒說,倒是他身後的暗哨道︰「請恕屬下無禮,但這山谷地形復雜,口小肚大,間低四周高,谷口如同關卡,容易埋伏,貿然進去怕有危險。」

岑弈風大笑道︰「如今的歲月是怎麼了?一個毛頭小也來指點岑某人用兵了。你是說有人為我們四個,在谷埋伏了十萬大軍麼?」

那暗哨滿臉通紅,道︰「屬下失禮。」

岑弈風道︰「你既然懷疑,那就進去看看,到底有沒有大軍埋伏,進去啊

那暗哨道︰「這個……不用了。」

倒是陳前在旁邊听不下去,喝道︰「讓你去前面踩路,什麼用不用的?」

那暗哨這才恍然,忙躬身道︰「遵命。」獨自一人往谷口沖去。

過了許久,山口處夜色沉郁,谷口吹出的山風,吹得人心底生涼。樹林一定動靜都沒有,只有遠處傳來一聲夜梟叫,嘎嘎幾聲,詭異非常。

余下那名暗哨道︰「老雷去了這麼久……怎麼也沒有動靜?莫不是真有大兵埋伏?我也進去看看?」

陳前眉立,道︰「不用,你護好先生——朋友,都到齊了,還藏頭露尾的做什麼?」

只听樹林嗖嗖嗖數聲,幾道人影從林穿過,停留在枝繁茂的樹枝上,並不現身,只有一個帶了黑紗斗笠的人緩步而出,沉默而立。

陳前道︰「來了八個人?剩下的還藏著于什麼?好不痛快。」

那斗笠人沉聲道︰「看出八個人,你還不錯。」

陳前冷笑道︰「就憑你們這點水準,你還不錯,這種話輪不到你來評價

那斗笠人低聲道︰「狂妄。」

岑弈風這時開口笑道︰「原來如此,這就是五內衛最神秘的玄土內衛。洪大司命一向可好?」

那斗笠人沉默了一下,道︰「很好,原來你連玄土衛都知道,很好。這麼說陛下一直心心念念的心月復大患就是你了。你是涼州的人,是不是?」

岑弈風笑而不答,陳前道︰「先生退開,這廝有些真本事。待我將他們擒來。」

那斗笠人再次低低道︰「狂妄。」一拍手,樹上跳下四人,站了四個方位,遙遙將他們的各個出路全部堵死。

陳前眉頭一皺,對方顯然是要一對多了,這自然卑劣之極,但他不願做這些口舌之爭,長刀一擺,冷冷道︰「一起上,能奈我何?」

這時,岑弈風突然伸出一只手,搭住陳前的刀。陳前大怒,差點就翻過來一刀把岑弈風砍翻,但忍了又忍,這才沒動。

岑弈風不知自己差點被友軍痛擊,微笑道︰「慢來,他們要以多欺少,分明是欺我家無人啊。其實比人多,我等豈落人後?」突然伸手輕輕一拍。

只听轟的一聲,後面的山坡上,亮起了一大片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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