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再一次深吸口氣,掀了簾子,對那駕車的漢子說︰「大哥,外頭冷,你趕車也辛苦,我這兒帶有酒,你喝了暖暖身子吧。」
那漢子雙眼一亮,望著錦繡手頭的小瓶子,接了過來,笑著說︰「小姑娘還真夠好心的。」他掃了錦繡清秀端麗的臉,眼里閃過一絲光亮,撥開塞子,正待喝下,忽然皺了眉頭,「這味兒不對呀?」
錦繡心里咯 ,連忙說︰「這是藥酒。你也知道,我是大夫嘛,平時候都會帶酒在身上。這里頭配了虎骨牛鞭雄黃,還有好些藥材,吃了可是強身健體的。我剛才也喝了,實在是太冷了,喝了暖暖身子。我瞧大哥你臉都凍青了,萬一凍壞了到時候誰送我回來?」
那漢子哈哈一笑,「你這小姑娘倒是有趣。」然後仰頭,把酒喝了個精光,再把瓶子遞給她,「謝了。」
錦繡顫著手接過瓶子,然後縮回了車廂里,這時候才發現自己心跳跳得怦怦作響。
「姑娘,姑娘,那酒真管用嗎?」冬暖握著錦繡的手,小聲道。
……
錦繡藥鋪里的錦玉卻漸漸地不安起來,他剛才見那大漢就有種違和感,剛開始沒怎麼注意,只是姐姐走了後,越發覺得不對勁。打獵受了傷?這天寒地凍的,去哪兒打獵呀?還有那漢子,怎麼看就怎麼別扭。
八兩在櫃台里喊了句話︰「唉,創傷藥沒了,青蓮姑娘,今兒個你可得省著點用呀。」
一身白大褂的青蓮一臉納悶,「昨天晚上我才擺進去的,哪那麼快就用完。」
「剛才姑娘拿了整整五瓶走了,那漢子說他家兄弟傷得厲害,得多弄些創傷藥。」
錦玉忽然跳了起來,沖到櫃台處,「那漢子要姐姐多帶些創傷藥?」
八兩怔了怔,點頭,「回小公子的話,確實如此。姑娘拿了整整五瓶。那漢子說不止他的兄弟受了傷,還有好些村民都被老虎抓傷了。要多拿些創傷藥才夠用。」
錦玉叫了起來,「老虎?去他的老虎,大冬天的哪來的老虎,該死,那些人肯定是馬賊,糟了,姐姐有危險了。」
……
「姑娘,那人倒下了,倒下了。我們有救了。」冬暖順著門簾,仔細地瞅著外頭的動靜,一會兒興奮的大叫起來。
錦繡也狠狠落了口氣,顧不得胸腔里快要跳出胸口的心髒,趕緊出了車廂,那人從車上倒了下去,露出藏在腰間的大刀,冬暖嚇得瑟瑟發抖。
齊玄英模他報鼻息,「已經陷入暈迷癥狀,兩粒麻醉丸藥勁不小,估計要昏睡到明日才能醒了。」
錦繡點頭,「甭管他了,我們趕緊回城吧。」幸好齊玄英還會駕馬車,馬車掉了頭,急急地往城門奔去。
……
一輛漂亮的馬車緩緩駛到東城城門下,車子里下來一個婢女打扮的丫頭,昂首挺胸地對一群守城士兵喊道︰「你們誰是這兒的頭領?」
士兵們左右望了望,自然瞧到了她身後那輛華麗的馬車,能用這種語氣對他們說話的,身份自是不同尋常,一個三十來歲的漢子上前,「我是江小洋,是這兒的把總。姑娘可是有事?」
那丫頭拿了腰間玉牌虛晃了下,說︰「我家姑娘是總兵府的,有話要與你說。」
江小洋愣了下,心里閃過一絲激蕩,總兵府呀,那可是天邊邊上的人物呀,總兵府的小姐據說是大家閨秀,身份高貴,美麗絕論,他江小洋何德德能,居然能有幸見到這種天仙一般人兒?
江小洋帶著顫抖激動的心,迅速奔到馬車前,點頭夸腰,「小的金陵城守備麾下正七品把總江小洋,見過何大小姐,大小姐萬福金安。」
馬車上那松花色的簾子露出了一絲小縫兒,江小洋虛望了過去,忽然倒吸口氣,眉目如畫,眉目如畫呀,果真是天仙一般人物,他生平見都沒見過的嬌滴滴的美人兒呀。
「你是這兒的把總?」嬌滴滴的聲音帶著三軟軟糯,五分冷淡,兩分威嚴輕飄飄地問著。
江小洋只覺骨頭都酥了,連忙說︰「回大小姐的話,是的。小的是這兒的把總,負責鎮定北門。」
「听家父講,最近城里混進了好些馬賊,你們可得仔細了,千萬別讓那些賊子混進來才好。」
江小洋只覺全身輕飄散飄的,連忙說︰「大小姐教訓得是,小的記下了。不說馬賊,就連一只蒼蠅都不會放過。」
「嗯,我知道江把總是克已奉公的。只是我听說,馬賊里出了個女賊,專門愛扮作女大夫自由出入城里,最近不知是否有這樣的人。」
女大夫?女賊?江小洋腦中靈光一閃,面色一變,「大小姐是說……」
車內的佳人語氣也變了,「果真有此人出沒?」
「是是是,剛剛還出城了……」江小洋臉色如土,連忙跪下,「大小姐,小的該死,居然任那女賊在小的眼皮子底下混了出去,小的該死。」
車內麗人淡淡地道︰「幸好是出了城,若是進了城,那麻煩可就更大了。江把總,你可得排查仔細了,日後再有自稱是大夫,又是女子,千萬別放進來,明白嗎?」
「是,小的明白。若她敢再敢靠近城門半步,小的一定把她抓起來,送到總兵府任小姐處置。」
車內女子心中一動,說︰「送到總兵府就不必了,只需不要讓她進城就得了。」
「是是是,小姐真是善良。」江把總痴知地望著車內隱隱綽綽的人影,恨只恨那可惡礙事的簾子,擋住了佳人的面容。
「善良?」車內女子輕輕出聲,望著陰沉沉的天空,今晚估計還有雨要下,如今氣溫還很低呢,王錦繡只需在城外呆上一夜,她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
錦玉去了知府衙門,請求知府派兵救他的姐姐,得了閉門羹後,心急如焚,一方面暗恨自己疏忽大意,一方面又急如勢鍋上的螞蟻,見安比槐仍是不肯松口,一時走投無路,又急忙奔去了鐘府,請求鐘員外幫忙想辦法。
「錦玉,你確定接你姐姐那人是馬賊?」
錦玉狠狠點頭,「千真萬確。鐘伯伯,求求您了,您就行行好,幫忙想個法子呀,我與姐姐相依為命,我不能沒有她呀。」想著姐姐有可能的遭遇,錦玉忍不住哭了起來。
鐘員外卻緊蹙眉頭,「如今天色已晚,再來,那馬賊究竟藏身于何處,咱們也無從得知。更何況,單憑你我二人的力量,也不敢輕舉妄動,這事兒,還得請知府,以及總兵大人出面才好。」那群馬賊可真是無惡不作呢,一個個又凶悍莫名,人人聞之色變,再來人數眾多,若非官兵傾巢而出,誰敢單槍匹馬出去?那無異是找死。
錦玉連忙說︰「鐘伯伯,我知道這些日子以來麻煩您甚多,小佷也確實過意不去,可今日里,還請鐘伯伯無論如何也要救我姐姐。鐘伯伯,小佷在這兒給您磕頭了。」說著便跪了下去。
鐘員外連忙扶他起來,說︰「你也別著急,事情即已到了這種地步,再急也無用,我先去總兵府找何大人,若他能調動兵馬,那就是再好不過了。」
從鐘府去總兵府,還要大段的路,就算何至剛答應出兵,可要等到官兵出城,不知又要耽擱到什麼時候了。錦玉急得嘴里起了滿嘴的泡,卻也知道除了這個法子外,沒別的法子了。
……
因才下了雨,路上濕泥不堪,為怕滑車,再是憂急如焚,齊玄英也不敢駕得太快,等到了城門時,已過去半個時辰。
熟悉的城牆已然在望,齊玄英吁了口氣,「姑娘,城門到了。咱們安全了。」
車內的錦繡緊緊與冬暖相擁。
天上又下起了小雨,氣溫更低了。
但是錦繡他們卻壓根不覺得冷,反而冷汗一陣陣往外冒。
「咦,怪了,這天還沒黑呢,怎麼就把城門給關了呢?」
齊玄英把馬兒駕到城門口,拍了城門,讓開門放他們進去。
從城牆上鑽出一顆頭顱,沖齊玄英喊道︰「你們是什麼人?」
齊玄英連忙喊道︰「我們是錦繡藥鋪的大夫,出城給病人看病,現下回城。麻煩兵大哥開下城門讓我們進去。」
「大夫?」那士兵臉色一變,望了馬車,說︰「車子里可是坐著位女大夫?」
齊玄英一喜,大力點頭,「正是。麻煩兵大哥開開城門,讓我們師徒進去。」
哪知那士兵卻呸了聲,「好樣的,果真冒充大夫進城了,哼,幸好小爺有先見之明,把城門給關了。快滾,否則休怪小爺不客氣。」
齊玄英大怒,「喂,你什麼意思?好端端的怎麼不讓人進城?」
「死賊子冒充女大夫讓你們騙過一回還想行第二回騙?呸,當小爺是傻子呀?老子奉總兵大人的命,拒不開門,把爾等賊子速速離去。若若惹惱了小爺,當心小爺一箭射死你。」
無論錦繡他們如何喊,如何證明自己,那人就是鐵了不心不開城門,說是奉了總兵大人的命令,要把他們拒在城門外。末了,還射了一箭下來作警告。錦繡又氣又怒,卻又沒的法子,只好趕了馬車走開了。
齊玄英氣得頭暈眼花,「師父,這可怎麼辦?」他現在也大致明白了,是總兵何至剛下達的命令,不讓他們三人進城,「師父,總兵大人怎會下這樣的命令?這事兒透著古怪。」
冬暖也是又驚又怒,「姑娘,該不會是何家母女搞的鬼吧?」
錦繡蹙眉,想了想,說︰「那日里,我已經事先對何夫人說過了,故意激怒何秀麗,使她吐出胸口郁積之血病情便可好轉。她也是應了的,後來何秀麗也已想通了,沒必要這麼報復我呀?」
冬暖呸了一聲,「肯定是她們了,這些下作的東西,和顧夫人一樣,都是過河拆橋恩將仇報的小人。」
錦繡沉默,即然那守城士兵都說是總兵下的命令,那麼,這事兒與何家母女還趁部不了干系了。
或許,剛才那個大漢,說不定也是有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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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怎個整的,孩子們先是發燒,流涕,咳嗽,明明吃了藥好轉了,偏偏第二日又病情加重了,現在已整了一個多星期了,兩個小家伙越發咳得凶了,又燒又咳,醫院都換了幾家了,真是折騰人。臭男人重感倒是好了,就是嘴巴沒味道,把我做的菜嫌棄到狗都厭的地步,氣人的很。唉,這就是標準的已婚婦人形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