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判破裂,李季反心已露,顧先生當機立斷,命心月復家將護著劉皇後,進了寢宮。舒愨鵡
李季也是個狠人,一出手就是置劉子謙于死地的狠辣一劍,劉子謙險險躲過,但胳膊上劃下一道深深的傷口,血流如涌。
雙方在宮門前,展開肉搏戰,場面慘烈。
「芙蓉,你親自帶人將曹氏兩人押過來。」
「芍藥,你把有孕的那幾人安置在後殿,安排重兵,護住她們。」
劉皇後安排完事務,隔著繁復華麗的雲錦,捏了捏袖中硬硬的火石,目光中帶著瘋狂的堅決,若是萬一宮門有失,她還有最後一步棋。
劉子謙一手捂著汩汩流血的傷口,看著顧先生淒然的說道︰「情況不妙,請先生先離開,如果上天要亡了我劉家,只請先生護住劉家一息血脈。」
置身于血海之中,顧先生一身青袍,面容沉靜︰「李季的人死傷的也不少,眼下李旭已死,依附他的家族,鏟除的鏟除,散去的散去,李季並無助力。再等等,或許會有轉機。」
劉子謙听著他話語堅定,憑空添了些力氣,召來副手,大聲宣布︰「勝利之後,守門之人,人人有賞,殺一人黃金百兩,殺十人封子爵。身死,爵位黃金,歸其子。」
劉家軍中,士氣更為振奮,抵住了李季的又一輪進攻。
時間一點點過去,李季越發焦躁,時間拖得越久,對他越是不利,等劉家的援軍過來,他就是面臨月復背受敵的狀況,狠狠的抹了把汗,殺氣騰騰的宣布︰「列陣,全沖上去,後退者,斬!」
「吾命休矣。」劉子謙絕望的想著,閉上了眼楮。
他耳邊听著震耳欲聾的喊打喊殺聲,心頭一片冰涼。過了好久,他沒等到冰冷的鋼刀,突然听到顧先生驚喜的聲音︰「劉大人,咱們有救了。」
劉子謙霍然睜開眼楮,隨著顧先生的目光看過去,激動的嘴唇顫抖︰「那是是穆將軍。」
穆宣昭帶著將士,奪下了城門,終于趕在關鍵時刻,趕了過來。
「太子殿下回京了。」
「太子殿下到。」
李昀撐著病弱的身子,騎在馬上,李季見了他,臉色灰敗,難看至極。
作為建元帝的嫡子,李昀代表著正統,只要他在,就是名正言順的繼承人。
此時,哪怕李季還要反,他手下的將士都會猶豫。
「投降者,不殺。」
「只誅首惡,不問余凶!」
穆宣昭命人反復高聲喊著這兩句話,同時,他率領的騎兵黑壓壓的如同壓城的烏雲般,催命般的壓了過去。
李季手下的將士,面色幾變,終于有膽小者,扔下武器,匍匐在地,投降。
大勢已去,李季頹然的垂下雙肩,更顯蒼老。
解了宮門之圍,穆宣昭急命人將李昀送進皇宮診治,而他本人則帶著兵馬,控制了定京城。
兩日後,建元帝薨,死因極為不堪,宮里傳出,據說是被他心愛的*妃曹貴妃,活活悶死。
而廢妃曹氏,則在建元帝死後,一條白綾自縊而死。
這說法小老百姓們,將信將疑,而必須進宮為皇帝守喪的三品以上大員,卻親眼見到,建元帝的尸身青紫,像極了窒息而死。
太子李昀仁孝,以為父皇守孝的名頭,拒絕了禮部登基的折子。
定京的消息,讓天下嘩然,更是早早的傳到廣平。
養源院里,穆宣昭留下的親兵,人人都喜上眉梢,除了負責和林燕染聯絡的管事。
听得他又一聲聲的唉聲嘆氣,有人很是同情的問道︰「怎麼了,夫人還是不許你上門。」
那人眉毛都打結了,耷拉著嘴角回道︰「何止不許我上門啊,夫人還將將軍送去的人都趕了出來,眼下,除了小少爺身邊的那兩人,夫人府上,一個咱們的人都沒了。」
「紫衣、紫裳她們不是還在嗎?讓她們好好勸勸夫
人。」
「你當我沒找過她們。我剛一開口,話還沒說完,那兩個丫頭就冷笑著堵了回來,說她們是夫人的丫頭,夫人說什麼她們就听什麼。若是逼著她們忤逆夫人,她們寧可一頭撞死。你听听,這叫什麼話?合著我是要害夫人還是怎麼著啊。」
他氣咻咻的說完,一旁听著的人面上同情之色更重,自家將軍出事的消息傳來之後,他們也以為是真的,悲憤莫名,卻除了北上殺人又不知道能干什麼。
而這時候,他們終于見識到了夫人的能力,人心才漸漸安定,並除去了薛韻那毒婦。說實話,他們都佩服夫人的心智手腕。
所以,眼下他們對夫人的怒火,極心虛又無奈。
「軍中大事,泄露不得,將軍也是沒辦法,這才不得不瞞著夫人嘛。」有人低聲嘟噥了兩句。
那人嘟噥之後,突然見四周的同伴,眼神不善的聚集在自個身上,不自禁的打了個寒戰。
「二子,你說得很不錯嘛,這樣吧,勸解夫人的任務就交給你了。諾,這是將軍大人傳來的命令,一定要夫人親筆寫封回信,這任務交給你,我放心。」受了無數次閉門羹的家伙,斜著眼,慢悠悠的說道。
「別啊,哥哥,我錯了,我嘴賤,我掌嘴行不?放過我吧。」二子哀嚎著抱頭鼠竄。
「夫人,定京的信使又到了,奴婢按照您的吩咐,不準他們進府,可他們都堵在了門口了。」紫裳覷著林燕染的面色,小聲說著。
「廣平的巡檢司呢,你到廣平府的官衙走一趟,就說府上受到騷擾,讓他們來拿人。」林燕染不慌不忙的比對著手上的衣料,嘴角微微一抿,淡聲說道。
紫裳知道自家夫人心里的火還沒散呢,無奈退下。
剛剛下過的一場大雨,洗淨了定京城里的血腥味。大楚的臣子連連上表,說太子為先帝守孝,都是以日代月,太子已守孝二十七日,仁孝之心,天地可鑒。而國不可一日無君,為了萬民,請太子登基。
已經成了太後的劉皇後,雖然只穿著一身素淡布衣,卻比當日珠圍翠繞時,還要容光煥發。
「昀兒,這些臣子們說的有道理,命欽天監選出吉日,責禮部和鴻臚寺議定登基大典如何?」劉太後嘴角上翹,眼中滿滿都是喜意。
養了近一個月,李昀的身子骨好轉了許多,最起碼從外表上看不出端倪,登基時,斷不會讓旁人看出問題。
「太傅和先生以為如何?」李昀溫聲問著穆宣昭和顧先生。
「臣是武將,為殿下開疆拓土自然沒問題,內政禮儀之上,劉大人更有經驗。」
穆宣昭如此一說,自李昀叫了他太傅之後,臉色微微下沉的劉太後,面色緩和了許多。
劉子謙自然同意劉太後的話,顧先生也是贊同,很快宣召了欽天監監正。
翌日,宮里傳出太後懿旨,加封穆宣昭為武安侯,劉子謙為承恩公,顧先生為永平伯並加封太子太師。
這道旨意傳到將軍府,穆宣昭淡淡一笑,一抹極淡的諷刺轉瞬即逝。
內亂未平,外患重重,而新一輪的爭權奪利難道就要開始了嗎?
想到這些,他揉了揉疲憊的眉心,靠在寬大的藤椅背上,深深吸了口氣。
一股淡淡的、冷冷的香味傳來,這股味道有種冰雪寒梅般冷冽的味道,一聞到就使人精神一振。
「這是什麼味道?」
小心擦拭著香爐的小廝,被他一掃,身子瑟縮了一下,連忙低頭回道︰「回將軍,是才從廣平送來的香料,府上的大夫驗看過了,小的才听了章統領的吩咐,點了這爐香。」
廣平,穆宣昭想到廣平的人,面上的冷峻不知不覺淡了下去,嘴角的弧度也彎了下來。
小廝大著膽子瞥見,悄悄松了口氣。
「這香可有名字?」
穆宣昭問話時,頗有些心虛,早先是怕漏了消息,他的布置全都瞞著林燕染。後來,沒想到崔明菱竟然成了韃靼的王妃,韃靼人派來刺殺李昀的殺手,全是韃靼可汗尤利達豢養的死士。
李昀受了傷,為了
擺月兌韃靼人的追蹤,他帶著李昀不得不遁入荒漠。之後,李昀的傷勢得了控制,他們決定利用這個機會,永絕後患,才遲遲不露面,讓建元帝等人,以為他們已經死了,從而放松警惕。
只是,這個計策,不僅瞞過了建元帝,也瞞過了林燕染。想到她那時,面對著他生死不明的境遇,竟然還讓安謹認了穆姓,穆宣昭心里雖然內疚,更多的卻是難言的激動與火熱。
「這香沒有名字,只是在寄來的紙箋上畫了一幅畫——一只鳳凰立在一塊冰山之上,更奇怪的是,天上還有一輪烈日。」
「畫在哪里?馬上送來。」
打發走了小廝,穆宣昭苦笑連連,阿染真是生氣了。烈日之下的冰山,看著 赫,唯一的命運卻只能融化成水,而那站在冰山上的鳳凰,不就成了落水的雞了嗎?
被林燕染如此嘲諷,穆宣昭卻一點氣都生不出來,誰讓他有錯在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