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娘本來就是外來戶,又是個女子,林燕染自然沒有進祠堂的資格。
所以吃飽了,有了力氣,林燕染開始細細查看屋子。堂屋地面上散落著東倒西歪的桌椅,夾雜著被摔爛的罐子、茶壺,林燕染在門邊找到笤帚開始收拾。把桌椅扶正,從地上撿起一個木框,把碎了不能用的東西扔進去,再把亂糟糟的木箱子整理好,林燕染出了堂屋,進了院子。
之前沒精神,現在細細打量發現這院子真夠亂的,林燕染細細地整理,將髒亂的地面打掃干淨,把四散的干柴、稻桿歸攏在一處,放到柴房。之前煮粥時,沒來得及收拾廚房,林燕染把放著醋、醬油等調料的陶罐碎片,掃到木框里。
等林燕染瞧見廚房里被砸碎的米缸時,想起這個家被搶的不留一粒糧食,她需要把一些糧食放到明面上,才能不引人懷疑。林燕染想了想,進屋拿了兩條破破爛爛的布袋子,進空間各放了半袋麥子,半袋大米。又在牆角的空地上挖了個大坑,偽造從地下挖出糧食來的樣子。
完成了這些,林燕染從水缸中舀了一盆水,仔細打量了一番,雖然模糊,也能看出五官輪廓是個極美貌的女子。林燕染看了看因長期生活困苦,營養不良導致的枯黃干燥的皮膚和毛躁分叉的頭發,嘆了口氣。空間的食物,經常食用,是可以調理身體的,雖然是慢慢調理,但是日子長了,皮膚和發質會越來越好。
即使,林燕染天天易容,遮擋住美貌,可經常從空間里拿糧食,在這個相熟的村子里,也會露出蛛絲馬跡,再有人起了疑心宣揚出去,在這亂世之中,誰知道會是怎樣的禍事?
林燕染用了大半天的時間將院子、屋子,整理的干干淨淨,又煮了了一鍋大米粥,沒辦法,家里除了剩下的一點鹽巴,其他的東西全讓韃子禍害了。調料、食油等物件,雖然林燕染的空間里還儲存一些,但是在情況未明之前,必須小心謹慎。
林燕染拿著翻找出來的一塊藍色棉布,這塊棉布看著有些年份了,但模著仍然柔滑舒適,很明顯是上好的棉布。在林燕染比劃著試圖給順子裁件上衣的時候,王嬸子的大響門在門外響了起來,林燕染忙去挪開頂著門的木樁,將王嬸子迎進院子。王嬸子一見林燕染拿著的布料,就詫異的問道︰「嫣娘,這不是你千藏百藏的那塊松江棉布嗎?你說這顏色最襯你家相公,要留著給他裁衣嗎,怎麼,你家相公有消息了。」
秦氏在的時候和王嬸子沒有多少往來,王嬸子自然不清楚嫣娘和穆宣昭之間的冤孽,只以為是普通的農戶小夫妻。林燕染也不向她解釋,聲音低低的答道︰「他還沒消息呢,我看順子的上衣都不能穿了,想著給他裁件新衣衫。」
王嬸子看著林燕染低低垂著頭,以為惹了她傷心事,看著林燕染的目光越發憐憫。王嬸子攜了林燕染的手,語重心長的對林燕染說道︰「嫣娘,祠堂里的事情嬸子給你說說,你也好提前有個準備。這次韃子來,咱村死了二十七口子,村西頭還有兩戶死絕了,這天殺的韃子。
里正召集大家,是想著如今家家戶戶的日子都不好過,但這喪事卻不得不辦,讓大家伙有力出力,有錢的有錢,幫著把這喪事給辦了。這件事還好,里正又說了另外一件事,嫣娘你可得听好了,大廣莊的強人張屠戶,近日拉起了一支隊伍,听說這次也有十多個韃子進了大廣莊,都被張屠戶帶著人給殺了。
我的天老爺啊,那可是韃子啊,里正說咱們王家村臨近大廣莊,要帶著咱們投奔大廣莊哩。」
剛听到這里,林燕染就心中一跳,直覺將有不好的事情發生,果然,王嬸子繼續說道,努力壓低了聲音︰「我家當家的,在祠堂的時候留了個心眼,里正讓大家散了的時候,他和村里的富戶青山兄弟走了一塊,青山兄弟是有名的仁義人,平時極得里正看重。虧得我家公爹在青山兄弟小時候落水的時候,幫著撈了一把,青山兄弟給我家當家的說,咱王家村要搭上大廣莊,得出什麼投名狀。嫣娘啊,什麼投名狀的我不懂,可我家當家的說就是給張屠戶送錢送糧送女人。」
听到送女人,林燕染緊盯著王嬸子,王嬸子悲憫地看著她,繼續說道︰「嫣娘啊,這十里八村的我就沒見過比你更俊的姑娘,早先,你家相公和婆婆在,你家相公是個厲害的,沒人敢打你的主意。後來,你相公去了楚王處,只剩下了你婆婆和你,但他們畏懼你相公,即使你婆婆沒了,剩下你拉扯著孩子,也沒那賊膽。可是,眼下都傳遍了,說楚王敗給了韃子,沒啥大氣候了,剛開始大伙還將信將疑的,但前天的韃子可是活生生的。嫣娘,你雖然干了幾年農活,手粗了,可你這臉盤實在漂亮。大廣莊的那個張屠戶是個有名的浪蕩子,嫣娘,你救過我家小柱子的命,我承你的情,趁著他們還沒上門的時候,趕緊帶著順子想法子走了吧。」
王嬸子給林燕染說完之後,就急匆匆的走了,她也只能幫到這里了,畢竟她們家還要世代在這王家村生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