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順虎態度的轉變,林燕染自然是看在眼里,便在他期盼的眼神下緩緩點頭︰「那就麻煩陳小兄弟了。」
陳順虎連忙擺手,憨笑道︰「不麻煩,不麻煩。」
「陳小兄弟,我家弟弟的情況究竟如何,若是因著先前的誤會,你們的軍師大人將我們母子二人關在這個地方,我也無話可說。可從陳小兄弟你話里可知,軍師是個講道理的人,我家弟弟身上有傷,一直沒有好利落,都是我給他瞧病養傷,眼瞧著今天的時辰都要過了,還請小兄弟告知一下軍師,允我為弟弟上藥。」林燕染這番話有理有據,陳順虎脆聲應了下來。
當他將林燕染的話,一字未改的重復一遍,老樵夫捋著胡須︰「沒想到,這麼一位嬌嬌悄悄的小娘子竟然身懷醫術,老夫原想著留她照料大當家的起居,現在看來,老夫如此安排,倒是埋沒了她。」
在老樵夫看來,早先林燕染孤女幼子,全靠著霍紹熙,才能走出深山,不由的就有幾分將她看輕。如今看來,若霍紹熙一身的傷是林燕染醫治,那麼林燕染不僅身懷醫術且相當高明。他察看過霍紹熙的滿身斑駁傷痕,可以想見當初受傷極重,尤其是肩膀處的一處箭傷,貫穿整個肩膀,若稍有差池,整條臂膀都要廢了,他通讀醫書,雖然治病救人的能力平平,但是眼光還是有著幾分。只從如今霍紹熙傷勢的恢復,便能看出林燕染的醫術之高明。
現在既然林燕染的醫術堪稱大家,他也不吝以大家的禮數禮遇林燕染,當下跟著陳順虎,到了林燕染母子暫居的側院。
老樵夫來的時候,林燕染母子剛剛將食盒收拾整潔,正是飽足之後,精力充沛之時。
「不知道夫人還是位大夫,老夫多有失禮之處,還望夫人海涵。」老樵夫竟然當先一禮。
林燕染忙避過一邊,但眼中帶著寒光︰「軍師大人的禮我可受不起,只請軍師大人饒過我們三人的性命。」
老樵夫打眼一掃,知道這位小娘子這是要和他算剛才的賬呢,可是,他們目前也真真的急需大夫,大當家的帶著眾多兄弟前去冀州,回來的時候,難保眾兄弟沒有損傷。之前倒是從州府里搶來過些大夫,可那些人不僅醫術低微,瞧見大伙身上血糊糊的傷口,壓根不會醫治,而且還膽小懦弱,甚至自個把自個給嚇魔怔了,反而讓他們侍候照顧著,一想起就是一肚子氣。
這小娘子不錯,醫術高明,膽子又大,是個留著有用的。
「哈哈,夫人誤會了,老夫不過是個山間樵夫,這軍師大人也都是下面的人渾說的。夫人是遠道而來的貴客,老夫唯恐招待不周,哪敢以你們性命相挾。之前的事情,老夫給夫人賠不是了。」老樵夫彎下腰,端端正正地給林燕染賠了謙禮。
林燕染雖還撐著一張冷臉,心里卻舒了一口氣,禮下于人必有所求,她自不怕老樵夫想著利用她,她只怕沒有利用價值,母子二人被人磋磨。而今看來,這老樵夫的言語舉止倒都是實心實意。
「敢問夫人高姓?」老樵夫一雙眼楮何等毒辣,林燕染的松動,立馬看在眼里。
「小女子娘家姓林,這是小兒林安謹。」既然姿態已經擺足,老樵夫又遞了台階,林燕染也便順勢而下了。
「林夫人,林小公子。」不得不說當老樵夫將人放在眼里時,禮數相當周全,讓人十分舒服。
林燕染和林安謹起身回禮。
「不知軍師大人如何稱呼?」林燕染此言是在詢問老樵夫的真實身份,畢竟她已經將真實姓氏告知,而且她即便留在這里,也不是作為對方下屬,再讓她稱呼軍師大人,便有些不合適。
林燕染如此不肯吃虧的性子,卻讓老樵夫心中一動,原本想著只將她奉為上賓,除了醫治受傷兄弟之外,再不讓她接觸其他事務。但,與她的這番交鋒,卻讓老樵夫想起了大當家的那樁難言的隱秘,眼見著大當家的年齡漸長,不再是雌雄莫辯的少年時,為了繼續隱藏這樁隱秘,他費盡心思。若眼前這女子能夠信任,有她在大當家身邊遮掩,事情便好辦許多。
「這是老夫疏忽了,老夫本姓周,林夫人稱老夫一聲周老丈便可。」老樵夫說得輕描淡寫,卻把一旁的陳順虎唬了一跳,他們這雖說是個村子,其實可是個賊窩,而且大當家身邊的人個個悍勇,在外面俱是讓人聞風喪膽的悍匪,但那些人在軍師大人面前個個乖的像是斯文書生,人人尊稱他為軍師大人。
這周老丈的稱呼可是只有大當家的在私下稱呼過的,難道軍師大人這是看上了林夫人,要將她許給大當家的。只是林夫人是很美,但她還帶著個拖油瓶呢,而且年齡也比大當家的要大啊。陳順虎晃了晃腦袋,他簡單的腦子實在想不明白軍師大人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