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蝶 訣別

作者 ︰ 風神祭

黑夜之中,一個女孩用雙手死死捂著嘴巴,一雙眼楮睜得大大的,瞳仁急劇顫抖著,那恐懼如ch o水般淹沒她那瘦弱的身軀。她的身子止不住的顫抖,雙眼死死盯著那慢慢消失在黑暗中的身影,那身影是那麼的陌生,直到那背影消失後她才雙腿一軟跌坐在地上,但她不敢發出聲音,她在害怕,她怕他發現自己,她怕自己會像那本來應該出現的月亮那樣在他一握之間消失無蹤。

林風這一夜很是疲憊,他在乎李馨,所以才會在那夢中為她幾y 癲狂。或許他不知道什麼是愛,或許他不明白自己對李馨的感情屬于哪種,但是此刻的他清晰的感受到了從胸口傳來的劇痛。琳兒走了,但她至少記著有自己這麼一個哥哥存在,至少會牽掛著自己,而自己也思念著她,而李馨不同,她那彌漫全身的恐懼;她那不顧一切逃離自己的瘋狂,那就是一雙巨大的手,一左一右捏著自己的心髒狠狠的向兩邊用力,將自己的心撕裂成兩份、四份、八份……就在那一次次的撕裂中,已然感覺不到那顆心的存在了。

林風站在客廳中仰頭忘著天花板,屋里沒開燈,外面也是漆黑的一片,就因為在這一片漆黑中林風那雙眼中時而閃爍的紅芒格外的刺眼,他在回想著與李馨相識的一幕幕,最終畫面定格在李馨摔出鑰匙朝門口狂奔的一幕,林風胸膛急劇起伏著,眼中紅芒時而強若烈陽時而弱比殘燭,就在這一強一弱的變幻中,林風的臉孔在痛苦中顯得扭曲,身體在痛苦中顫抖著,他用雙手捂住雙眼,嘴里時而發出陣陣嘶吼。不多時,他終于止住了身體的顫抖,只是眼楮依舊火辣辣的疼痛,他閉著眼楮模索到了床邊變虛弱的躺了上去,突然一股熱流自眉心灌入雙眼,林風猛的睜開了雙眼,然而入眼的卻是一片血紅的世界,他記得現在正是深夜,月亮剛才已然被自己隱匿,這時應該是一片漆黑,然而現在一切都在這血s 的世界中清晰的展現在眼前。突然,林風瞳孔猛的一陣收縮,眼中寫滿了不可思議,他右手顫抖著模向眉心,那里,有一顆種子……

一縷微弱的陽光透過窗簾闖進了屋子,然而就是這麼一縷微弱的陽光刺痛了林風的雙眼,床頭的鬧鐘依舊一秒一秒的跳動著,林風掃了一眼,六點五十五,該去上學了,盡管現在已經對上學沒有什麼興趣了,然而在心底依然想再見見馨兒,或許現在叫李馨更合適了吧。

走在學校的林蔭道上,迎面卻見李馨走了過來,林風停住腳步,默默看著她一步步走來,然而李馨卻在感受到林風的目光之後小跑著走開了,就在擦肩而過的瞬間,林風感覺快要窒息了,那顆本應該破碎的心又傳來一陣劇痛,身體輕微痙攣著,最終卻不得不在上課鈴聲中離開。

有誰能看清堅強外表下內心的柔弱;

有誰能夠體會冷漠外表下掩蓋的傷悲;

有誰能感受到那被黑暗覆蓋著的孤獨;

又有誰能知道那可以為所要守護之人付出一切的瘋狂!!!

十月中旬,城市里的樹木基本都掛著金黃的樹葉,一經秋風挑撥便悄然飄落,或許它在為獲得z y u而歡呼;或許在為找到新的伴侶而興奮;亦或許在為不得不離開而感到傷懷。在這飛舞的落葉中一個白s 身影默默站立著,林風抬頭默默注視著這些飄落的樹葉,從離開樹枝那一刻,然後看著它隨著秋風在空中飛舞,看它踏著這輕靈的步伐走向大地,依稀間這隨風飄零的落葉與那漫天飛舞的雪花重疊在一起,仿佛間又到了大雪紛飛的冬季。

「哥,雪停了,我們去打雪仗好不好?」

「哥,我們去堆雪人好不好?」

……

耳邊似乎又回蕩起那稚女敕的女孩聲音。

「琳兒,你在哪兒?」林風不由自主的伸出手臂,一片樹葉緩緩落在手心之中,這始終不是雪花,落在手心不會融化,也不會有冰涼的感覺。不知這麼多年過去了以前稚女敕的小女孩如今長成何種模樣了,如若見了面,她還會認得自己這個哥哥麼?亦或者自己還能認出長大後的琳兒麼?如果認不出,就要這樣一輩子擦肩而過了麼?

「小……小……林風……」一個帶著顫音的女聲將林風的思緒拉了回來,林風轉過身來,看到了身後的李馨,她的身子輕微顫抖著,十指不安分的絞著衣角,雖然鼓起勇氣跟林風打招呼,卻再也不能像從前那樣喊「小瘋子」了,恐懼已然在她心里扎根了。

林風默默看著眼前低著頭努力想讓自己不再顫抖的女孩,往昔一幕幕快速在眼前翻過,最終定格在了她被自己嚇得跌坐在地上拼命逃離自己的一幕,那時的她,是那麼的害怕自己,或許選擇離開她會好過很多。

不久後我將離開這座城市,沒有恐懼困擾的你會過的很幸福吧。林風心里默念著,這也算是一種告別吧,盡管她並听不到。

李馨好不容易壓制住恐懼,讓身體不再顫抖,終于鼓起勇氣抬頭看看那熟悉的身影時,卻發現眼前只有來來往往的陌生人,那熟悉的身影卻早已轉身離開,眼淚不受控制的流了出來,漸漸打濕了衣裳,為什麼當我戰勝恐懼想要回到從前時你卻早已不見身影,為什麼……

當黑暗再次籠罩大地,林風把房間的燈關了默默的站在窗戶邊靜靜望著外面的世界,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在看到房子內漆黑一片後沉默片刻默默離開,然而卻是向那塊林風經常在晚上去的草地。林風望著那熟悉的身影沉默了,如果自己此刻出聲留住她是否會帶給她更深的傷害,或許就這麼任她離開才是最好的結果,至少以後她不用活在恐懼之中了,既然決定離開了,干脆就放下所有吧!

「吱呀!」林風將窗戶關上了,在他轉身走向臥室的瞬間卻沒有發現那本應該離去但並未走遠的身影同樣轉身向房子這邊看了過來,或許這並不算大的聲音在寂靜的黑夜中特別清晰。李馨從側面看著那本來是敞開的窗戶慢慢關了起來,原來他在家,原來只是他不想見自己……淚水慢慢爬滿了臉龐,難道這就是自作自受麼?

林風望著那掩面離去的深淵沉默良久。本來他從窗戶是看不到的,然而在他有了想看到的心思後雙眼便泛出點點紅芒,他眼里的世界瞬間被血s 取代,一個血s 透明的世界呈現在林風眼前,李馨那掛在臉上的淚珠都呈現出淡淡的血s 。

「我決意離去,只為不忍看你活在恐懼之中,不忍看你傷心落淚,為何如今又因我而落淚,難道我不該離開你麼?」

林風躺在床上呆呆的望著天花板,李馨掩面離去的一幕始終在腦海徘徊,那傷心哭泣的臉龐讓林風的心一陣陣抽搐。林風穿好衣服向常去的草地走去,然而隔著挺遠就听到了一陣陣抽泣聲,這熟悉的聲音一遍遍扯著林風的心。林風加快步伐,不久就看到了不遠處坐在草地上抱著雙腿哭泣的李馨,那抽泣聲如同鋼錐一次次扎在心上,是否要過去安慰她,林風在掙扎著,選擇離開是為了讓她能夠快樂的生活下去,然而此刻她卻哭泣的如此傷心,難道就要這麼靜靜的看著她傷心哭泣下去麼?然而當林風還在掙扎的時候,不遠處那哭泣的身影卻是默默起身慢慢離開了,林風不知道她在這無助的哭泣了多久。

「她走了……」林風長長的嘆息了一聲。而後走到李馨停留過的草地席地而坐,這塊草地似乎還殘留著她的氣息,伸手撫模過去還能感覺得到淡淡的ch o濕。她,應該很傷心吧,我,究竟是離開好還是繼續在這逗留的好?

淡淡的月光遮蓋住林風的雙眼,這一瞬間他竟莫名的煩躁。李馨之前表現出來的恐懼讓林風不得不離開而最近她反常的表現又讓林風心里燃起了一絲希望,僅僅就是這一絲希望讓林風又萌生了留下來的念頭,或許,已經決定了離開就應該干脆點吧。

是夜,無眠。林風靜靜的倚著窗台看著這漆黑的夜晚慢慢被一點點的光芒撕碎,或許,只要擁有足夠強大的力量就可以讓這黑夜永恆下去吧。夜幕,是多少堅強的人的偽裝;夜幕下,有多少堅強的人可以撕碎那些偽裝暴露出柔弱的內心;又有多少人會撕碎那善良的外表露出險惡的內在。或許夜晚是罪惡的都市,但那卻是真正真實的世界,在陽光下,在那光芒灑遍的角落,許許多多的人總會披上一層或幾層偽裝,那些人,是虛的;是偽的。黑夜能讓人卸下那層層偽裝暴露出真實的自己。

林風靜靜的站著,想了很多,很多,但卻從未想過自己為何會擁有常人所沒有的力量,只因為身邊已經沒有了想要守護的人,再強大的力量又有何用?

「琳兒,哥哥就要去找你了,無論天涯海角都會找到你。」林風低聲自語著,抬頭望望天空,卻被陽光刺痛了雙眼。

「越來越討厭陽光了。」林風低聲呢喃著慢慢走向床鋪,再去看看跟爺爺一起住過的地方就該踏上尋找琳兒的旅程了。

當夜幕降臨,一輪明月緩緩從黑暗中擠了出來,于是大地披上了一層顯得十分聖潔的輕紗,黑暗似乎永遠都被排擠著,無論太陽還是月亮,他們共同的目的就是撕裂黑暗,然而有光就有暗。走在四周建築物y n影中的林風抬起頭望了望天空中那輪明月,忽然嘆了口氣,夜晚本該屬于黑暗,而光芒卻侵略著那最後的「屬地」,如若力量足夠,必將讓那黑暗吞噬光芒。

刺鼻的酒味讓林風眉頭皺了皺,一醉漢正扶著牆壁向前走去,濃烈的酒味正從醉漢身上散發出來,望著醉漢臉上長長的刀疤林風眉頭皺的更深了,林風看了看不遠處的十字路口,醉漢應該是從那邊轉角過來的,最終林風深深嘆了口氣。

「這里還是如此的亂,該有好幾年了吧。」林風又抬頭望了望月亮,他的光芒,依舊。這世界,有你永遠無法抹滅的黑暗;有你永遠無法照耀的死角;有你永遠無法驅散的y n霾。

十字路口並不遠,林風很快就到了,然而在十字路口的另一邊他看到了一個女孩,確切的說是一個女孩的背影,女孩搖晃而又倔強的走著,身上的衣衫破損了好幾處,在林風看到女孩背影的時候女孩已經走的比較遠了,模模糊糊的感覺那個身影有些熟悉,卻又想不出這座城市還能有熟悉的誰會到這個遠離城市中心的區域來。這里,有自己的童年,而現在生活中的人已經不是童年時那些人了。林風轉頭看著醉漢漸行漸遠最終在無邊的黑暗中隱匿了身形,又看看女孩的背影漸漸在眼前消失,遠方的黑暗忽然像極了一只張開了血盆大口的巨獸,而那搖搖晃晃行走著的女孩就像是向這血盆大口送去的食物,最終那有絲熟悉感覺的背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林風的心在這一刻抽搐了下,他下意識朝著女孩消失的方向跨了一步,然而最終還是停住了腳步。

林風隱在黑暗中默默的望著眼前的兩層平房樓,這里原來是爺爺的小院子,他們幾個孤兒就在那小院子里生活了幾年,然而當年的小院子已經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這新樓房,看著這燈火通明的樓房林風心里充滿了失落,人已不是原先那些人了,物也不是原先那些物了,現在的林風顯得與四周格格不入。人散了,物也變了,再也沒有什麼可留戀的了。林風最後看了一眼那燈火通明的樓房,里面大概住著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吧。月光將林風的身影拉的很長很長,然後被四周建築物的y n影所吞沒,接著又從y n影中走出來,如此周而復始,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走到了哪條街哪條巷。昏暗的街燈匿去身影,林風忽然被前方的燈光刺痛了雙眼,然後下意識微眯著雙眼抬起了頭,然而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如流星般快速下墜的身影以及那熟悉的臉龐,剎那間林風腦海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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