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滿庭,你沒听見我說話嗎?你這媳婦太沒規矩了,弄得我從頭濕到腳,人沒個人樣兒,有她這麼胡來的嗎?你倒一聲不吭,連訓都不訓一句?」曹氏的語氣分明有些著急了,與其說她想找滿庭算賬,倒不如說她是在跟滿庭告狀。
滿庭沒理會曹氏,低頭看著梨花問道︰「舍不得起來了?」
梨花眼珠子轉了一下,估模著這雞應該沒動靜了吧?她這才搭著滿庭的手,一骨碌趴了起來,順帶低頭看了看那只雞,已經一動不動了,ok,殲計得逞!
「雞!我的雞!」曹氏這才想起梨花剛才還壓著一只雞呢!她忙拽著雞翅膀提起來晃了晃,早就到閻羅王那兒排隊等投胎了!她氣得上下牙齒打架,恨不得一拳送了梨花去見如來佛祖。她沖著梨花嚷嚷道︰「你是故意的!你壓著這麼大只雞都不知道嗎?也不覺得心口擱得慌!」
梨花躲到了滿庭身後,可憐巴巴地說︰「人家摔地上……摔得頭暈眼花的,哪兒顧得上身下還壓著什麼呀?要不是你緊著追我,我也不會摔倒壓住它呀!要不然……我給它做個心肺復蘇?」
「復蘇你個頭啊!死都已經死了!」曹氏氣得真想把她拽出來丟外面堰塘去,可滿庭面無表情地擋在梨花前面,曹氏到底是有些害怕的。
「橫豎都死了,難不成還要我給它陪葬?它這只能算是意外身亡吧,大不了我給它好好安葬一回,立個碑什麼的,總行了吧?」
「呵!」曹氏叉著腰,漲得滿面通紅地對肖嫂子她們說道,「你們听听,都是些什麼胡話?給一只雞安葬,是她們汴京城新玩法嗎?可笑不可笑?」
「你得听我把話說完吧,那安葬一只雞還不容易嗎?拿幾塊黃姜,幾瓣蒜,一根蔥,一鍋子水把它水葬了不就完了嗎?再添幾把柴火,咕嚕咕嚕地就送佛祖那兒去了,多簡單呀!單是我們汴京城有這安葬法嗎?你們這兒沒有?」
站在旁邊看熱鬧的婦人們眼巴巴地盯著那雞,各自早在心里把那炖雞的過程幻想一遍,恨不得立馬從曹氏手里把雞搶過來。听了梨花這話,她們真差點拍手叫起好來!可當著曹氏的面,她們想笑也只能暫時憋在腮幫子里「說白了你就是嘴饞想吃雞!」曹氏數落道。
「這叫我嘴饞想吃雞嗎?你什麼緣由都不說就拿根棍子打人,你打,我還就站那兒讓你打嗎?我不得跑啊!一跑可不就出事了嗎?只能算不小心追尾了!」
「追……追尾?追你個頭……」
「行了,」馬六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大院門口,反背著手一臉嚴肅地說道,「不就死只雞嗎?鬧得都不干活兒了!滿庭還傷著呢,你就好意思叫他站在那兒了?」
曹氏氣鼓鼓地對馬六說道︰「你也得瞧瞧我呀!我這叫秦梨花給淋成什麼樣兒了!」
「都淋成這樣兒了還不去換身衣裳,光顧著罵人了?趕緊去!雞給我丟下,死了還拽著,打算土葬還是火葬啊?要不要燒兩紙錢祭祭它?交給肖嫂子拿去中午炖了,只當給大家打打牙祭了。」
話音剛落,肖嫂子第一個沖過來從曹氏手里奪了那雞,抱著就往灶屋去了。其余幾個拿刀的拿刀,尋干柴的尋干柴,燒熱水的燒熱水,比剛才掐紅苕藤還起勁兒呢!曹氏見狀黑著一張臉抽身離去了。
馬六吆喝了灶屋里一聲道︰「地里還等著紅苕藤呢!炖個雞要一屋子人啊?伺候你雞大爺呢?騰兩個人趕緊掐好了抬到地頭去!」他說罷走到滿庭跟前道,「趕緊回去歇著,多大點事呢,鬧得你這傷著的都起來了?中午多喝兩口雞湯,你正要補補呢,回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