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夫貴 第七十九章 還是想著滿庭

作者 ︰ 花椒魚

花開夫貴,第七十九章是想著滿庭

這話引起了一片嘩然,唯獨梨花神情自若地暗暗偷笑。愛夾答列廳堂里開始七嘴八舌地議論了起來。曹氏納悶地問道︰「為什麼不去?那可是村里的大事!馬六,你腦子沒燒著吧?」

「你腦子才燒了呢!」馬六沒好氣地沖曹氏嚷道,「不會說話就閉嘴!村子里的人既然不認老爺給小廝配的媳婦,那春祭也不必去了,我們自己辦!誰不給老爺臉面,莊上也不必給他臉面!這事就這麼定了,我可把丑話說在前頭,誰要擅自做主去了,可別怪我馬六對不住了!坐下吃飯!」沒人敢反駁什麼了,馬六就這樣昂首挺胸地坐下來開始吃飯。他心里特別滿足,就算旁邊的目光有些異樣,可他覺得這才是做管事該有的氣派!

隨後,黃鶯和梁柏果真分開住了。馬六另外在後院給黃鶯騰了一間屋子出來,而梁柏送采石場的事也只是馬六嚇唬嚇唬他的,本沒打算真的送去。

莊上人不去春祭的事很快傳遍了村里每一個角落,甚至每只雞和鴨都知道了。大家紛紛猜測,這馬六到底是哪根筋不對,居然不讓人參加春祭了。可最心慌的不是馬六,而是村長金輝。

不許梨花三人去春祭是金輝當初找馬六說的。可他沒想到,馬六當初答應得好好的,眨眼功夫就變卦了,還不許莊上人來參加春祭,這讓他百思不得其解,甚至有點忐忑不安。他不由地罵起了自家的媳婦郭氏。

郭氏十分委屈地說道︰「當初謝大娘她們來找你的時候,又不是我開口答應下來的,是你自己拍著胸口說一準不讓那三個姐兒來春祭,這會兒子倒怨上我了?」

「沒你們那幾個長舌婦整天在村子里說東道西的,村子里的人會知道秦梨花她們三個是姐兒?要不知道她們三個是姐兒,能有這趟子事?往後沒事少出門說人是非,當心禍從口出!」

「這事你著急什麼呀?不來春祭就不來唄,那馬六還敢跟一村子人對著干,真是翅膀長硬了!想當初家里窮得沒米下鍋時,村上哪家沒周濟過他?他現下當了管事就翻臉不認人了!」

「你們這些沒用的玩意兒!」金輝指著郭氏數落道,「往常不就舍了點米,舍了點油嗎?你們還指望騎著人家馬六頭上威風一輩子?人家現下是什麼了?莊上的管事了!由得了你們欺負?這回他這臭臉就是擺給你們看的!」

「哎,你當初不也說他沒什麼了不起的,就是個破莊子的破管事嗎?現下倒夸起他了?」

「笨得慌!我就那酒桌上吹兩句牛,你還當真了?再怎麼樣,那莊子也是汪老爺的,得罪得起嗎?少在這兒跟我磨嘴皮子,上田莊探探口風去!」

「找誰?曹梅枝?」「不找她,還能找誰去?趕緊去!」郭氏有些不情願,扭著身子說道︰「我可不好意思為了這事去。」「別叫你抽你一頓再去!」

郭氏正嘟囔著,女兒金鈴回來了。听說母親要去田莊探口風,她立馬就答應陪著去。金輝這才滿臉不悅地出了門,留下她們母女倆在屋子里說話。

金玲從竹籃子里端出了三方豆腐,放在了堂屋桌上。郭氏貼近嗅了嗅,又用手指戳了兩下,笑道︰「你婆婆推豆腐這手藝倒能開家鋪子。可惜,這村離鎮上太遠了。」

「滿勝說了,等攢夠了錢也搬鎮上去,不在這窮溝溝里窩著,」金玲說著又從竹籃底部掀開一層布,拿了一條魚干出來,「這個給爹下酒吃。」

「喲,好大塊魚干呢!哪兒弄的?沒叫你婆婆瞧見?」郭氏笑容滿面地接過來說道。「給她瞧見還不數落我拿東西貼補娘家嗎?我可沒那麼笨!頭兩天滿庭哥回來了,女乃女乃弄了一桌子好飯菜,還炖了魚干,我趁她不注意藏了一條。」

郭氏忽然皺起了眉頭,拉著金鈴坐下道︰「丫頭,現下你是滿勝的媳婦了,還一口一個滿庭哥的叫著,讓人听了多了心去。1」

「我都叫順口了,要改也難了。他雖說是我小叔子,可總歸比我大些,叫滿庭哥也沒什麼。娘,您收拾收拾,撿幾樣果菜一並帶著去田莊。」

郭氏用狐疑的眼神打量了金玲一眼,壓低了聲音問道︰「丫頭,你現下該不會還想著滿庭吧?」17129544

金玲那雙眼眸里忽然蕩過一絲無奈,半點酸楚,仿佛仍有不舍。郭氏瞧著她這副模樣,便輕輕地拍了她胳膊一下,低聲數落道︰「你是滿勝的媳婦,心里怎能還想著自己的小叔子呢?叫人知道了,不得罵我們金家教養不出好姑娘嗎?你後頭還有個妹子等著出嫁呢,斷不能做出那糊里糊涂的事。」

金玲眉心一皺,別過臉去摳著窗戶上的小洞說道︰「您問我忘沒有忘,我自然答您沒忘了。那喜歡過的男人怎能說忘就忘呢?我盡量忘唄!」19say。

「死孩子,那洞越摳越大了,還等著你哥買了窗紙來糊上呢!」郭氏扯開了金玲摳洞的手說道,「你心里記著你是誰的媳婦就好。滿勝對你好不?」

「您總問這個,想來也沒什麼好不好的,橫豎就那麼過著唄。」金玲垂下的眼簾上布滿了一層灰色。「你嫁過去都四五個月了,為什麼沒肚子沒動靜呢?你爹都問了我好幾回了,說那房里的事跟你交代過沒有。我說怎麼沒交代啊?出嫁之前我不是跟你說了嗎?可怎麼還不見肚子鼓起來呢?」

「那懷孩子又不是刻木女圭女圭,刻一個算一個嗎?你們也太心急了,我嫁到謝家才多久呢!」

「你不怕人說道,我和你爹還怕呢!跟娘說實話,你和滿勝多久合一回房?」

「娘,您怎麼問這個……」金玲有些嬌羞地低下了頭。

「只有我們娘倆在,有什麼不能問的?說說,是不是滿勝不行?那男人不行得補,知道不?要不然把你可耽誤了!」

「也不是不行,還行吧。」

「什麼叫還行?幾天一回?」

「有時候三天,有時候四天……」郭氏的眼神頓時變了,使勁拍了金玲一下,喉嚨里像壓著火似的說道︰「笨丫頭,這還叫男人嗎?就那麼點能耐?果真是不行呢!」

金玲羞紅了臉,扭著身子說道︰「哪兒不行了?」

「娘是過來人,能不清楚嗎?剛成親的小伙子熱血方剛的,晚上摟著自家媳婦能安分嗎?你倒沉得住氣,一點也沒跟我提過!我跟你說,這指定是滿勝不行,回頭該跟你婆婆提一提,正好你女乃女乃是藥婆,弄點東西給滿勝補補,要不然上哪兒找孫子去?」

「這話我怎麼好說出口?」金玲臉上那一抹紅暈越來越濃。

「你不說,回頭我去說,還想要孫子不?他不行,可不能把你耽誤了,省得說我們金家女兒生養不出呢!你妹子擱後面還沒嫁,這話要傳出去了還得了?」

「你也不好說出口,還是算了吧!」

「不能算,又不是小事!你放心,我不直說,繞著彎兒的說,不叫你婆婆多了心去,那就行了。走吧,撿籃子果菜去莊上。」母女倆撿了些青菜土豆和四季豆,提著去了田莊。沿著縱橫四散的田埂,兩人一邊聊天一邊往前走。這時,金玲忽然听見前面有男人的笑聲,便抬頭一看,原來是莊上幾個男人在水田里擺弄著什麼。她第一眼就看見了滿庭。

滿庭正坐在田埂上,雙手袖子挽起撐在身後,露出微微銅色的胳膊。胳膊上肌肉緊繃,像隨時要爆裂似的;他身子後傾,一注陽光經頭頂上的竹枝篩過,輕盈地落在了他那挺拔的鼻梁上,好像少女的手拂過。此刻,他正面帶若有若無的微笑,悠閑地看著身旁幾個人在水田里堵魚。

「呀!」金玲看得太入神了,居然差點從田埂上滑了腳。幸虧郭氏雙手抓得急,這才沒掉進水田里。

幾個男人听見了金玲的聲音,都轉過頭來看了一眼,滿庭自然也往金玲那兒瞧了瞧。兩人目光相踫時,滿庭朝她微微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可她卻紅了兩腮,心魂蕩漾,嘴角含著一股子比月季花還嬌的笑。

東平甩了甩手上的濕泥,打趣道︰「玲兒嫂子這是要下來幫我們堵魚嗎?那倒不用了!小心髒了鞋襪,滿勝哥打你呢!」

「這小子嘴里就沒老實過!」郭氏一邊笑罵一邊走近問道,「弄什麼東西呢?有魚還是黃鱔?」

海堂笑道︰「堵魚呢!黃鱔這時節哪里就能吃了?還跟小棍子似的,留著吧!」

「魚大不大?是什麼魚?草魚還是鰱魚?」郭氏彎下腰,睜著一雙貪婪的眼楮往渾濁的水里看,恨不得自己也下田里去捉一回。

「瞧背脊像是草魚,對吧,滿庭哥?」東平回頭問道。

「嗯,好像是。」滿庭淡淡地回了一句。

「滿庭哥怎麼不去堵魚?」金玲站在離滿庭三步遠的地方,雙目泛光,聲音輕媚地說道,「想撿懶啊?那可不行呢!」這語氣像是在跟自家人打趣兒似的。

「嗯,歇會兒。」滿庭簡短地答了,然後把目光落在了海堂他們腳下的水田里,不再跟金玲說話。忽然,那渾濁的黃泥水里冒出一道青黑色的脊背,郭氏激動得尖叫了起來︰「那兒!那兒!順年腳邊!趕緊抓呀!真是笨啊!趕緊趕緊!要不然就跑了!哎喲,手腳這麼慢,還吃什麼魚啊!」

在不怎麼寬敞的水田里,越是人多,魚越是好竄。只見那青黑色背脊像幽靈似的在幾條腿間靈敏地閃過,最後竄向了滿庭腳邊。郭氏又緊張地大叫了起來︰「快!滿庭,到你那兒來,快!」

滿庭忽然撿起手邊丟棄的破竹條,眼疾手快地朝水里扎了下去!一陣水花濺起,所有人瞬間不動了,眼巴巴地看著滿庭手里那竹條。郭氏忙問道︰「有了沒?跑了嗎?哎喲,你拿那破竹條怎麼能扎得中它,它跑得快呢!你當你是神手啊?哎喲,又跑了,晌午沒得魚肉吃咯!」

「滿庭哥,扎中沒?」金玲比滿庭還緊張。

滿庭緩緩地提起了竹片,下半截正中草魚的脊梁骨中央,插地死死的。眾人頓時歡笑了起來,拍著手夸滿庭手真準。金玲眼眶里溢滿了欣喜若狂的笑意,跳起來拍著手道︰「滿庭哥,你真本事!」

滿庭從竹片上取下了魚,丟在了田埂上,坐下來抬手擦了擦剛才濺在臉上的泥水。金玲忙掏出自己的手絹遞上去說道︰「滿庭哥,給,用我的手絹吧!」

「不必了。」滿庭回拒了。

「沒事的,回去洗洗就行了……」話沒說話,郭氏就飛快地拽了金玲胳膊一把道︰「人家滿庭都擦干淨了,用不著你的手絹,收著吧!熱鬧看完了,橫豎也沒我們的份兒,趕緊去莊上吧!」

金玲依依不舍地看了滿庭一眼,越看越覺得他才是自己想要的男人,英氣逼人,淡定安靜,而且身手敏捷,總給人很安全很享受的感覺。話唯腦獨才。

郭氏明顯感覺金玲眼神不對,忙催著她趕緊走。這時候,梨花和玉桃拿著魚簍沿著田埂跑來了。金玲並不認識梨花,隨意地瞟了一眼,正在心里琢磨是誰時,梨花帶著一股香氣飛快地從她身邊跑過,撲到了坐在田埂邊的滿庭背上,笑問道︰「謝滿庭,堵了幾條魚啦?一個魚簍裝得下嗎?有黃鱔沒有?我想吃黃鱔!」

這瞬間,金玲如睹血腥,驚愕得差點叫出聲來。她身子微微往後傾揚,靠在郭氏身邊打了個寒顫,難道這就是滿庭哥的媳婦秦梨花?這女人居然在眾目睽睽之下摟抱滿庭哥?太放肆了吧?果然……果然是……姐兒的本性!

滿庭後背忽然被梨花抱著,當著眾人的面雖然有些害羞,可心里卻是暖暖甜甜的。他指了指旁邊說道︰「在那兒。」

「才一條呀!」梨花松開手去撿那條魚,卻發現魚背上有傷痕,便問道︰「是扎的還是堵的呀?直接是一箭穿心嘛!」

東平繪聲繪色地說起了剛才滿庭扎魚的英姿。梨花驚喜地問道︰「真的嗎?那我錯過好戲了!謝滿庭,你真man!」她說完又撲到滿庭背上,在滿庭左臉頰上輕輕地啄了一口。瞬間旁邊的人定格了,包括滿庭本人!

水田里忽然涌起一片易碎的安靜,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這親密的小兩口,這也太大膽了吧!你見過哪家媳婦在水田邊親自己男人的?要干這種事不得等到夜里或者躲角落里摟著偷偷模模地親一口嗎?

男人們驚愕之余,心里那個羨慕嫉妒啊,無以言表啊!腦子里已經開始幻想要是自家媳婦也來這麼一口,準全身酥麻而死!他們都在猜謝滿庭此刻渾身是什麼感覺啊?大白天都這麼親熱,到了夜里還得了?親娘啊,這娘們也太給力了!

而旁邊這兩女人,眼珠,下巴全掉地上去了!金玲瞠目結舌,難以抑制地發出一聲︰「天哪……」同時抬手捂著了自己嘴巴,身子抖得更厲害了。

郭氏也很吃驚,但比金玲稍微冷靜點。見金玲臉色都變了,她忙抓了金陵的手,拖著走開了。她一邊走一邊罵道︰「什麼玩意兒啊!活月兌月兌一賤浪蹄子!回頭跟謝大娘說了,還不得氣死她!沒見過這麼浪的,等不及了嗎?大白天的就開始摟摟親親了,丟她祖宗八輩子的臉!」

身後的金玲面如豬肝,像是受了巨大的打擊。她抽回了手說道︰「娘,我不想去田莊了,我想先回去了。」

郭氏站住轉身問道︰「怎麼不去了?」

「就是不想去了……」金玲的嘴角都耷拉了下來,仿佛十分難受的模樣。郭氏還看不出來是為什麼嗎?她輕輕地拍了金玲一下,低聲數落道︰「出門前剛跟你說過的話,你就當了耳邊風?瞧著那浪貨親了滿庭一下,你就心疼死了,要躲回家捂著被子去哭兩場?你丟人不丟人吶?」

「娘……」

「閉嘴!」郭氏板著臉輕聲呵斥道,「你現下是誰的媳婦?謝滿勝,不是謝滿庭!你滿腦子想著你小叔子,日子還過不過了?剛才瞧著滿庭就不對勁兒,往後還是少打照面,听見沒?」金玲咬著紛女敕的唇瓣,眸光黯淡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娘。」

「你得記住了,當初你爹是想把你嫁給滿庭來著,可人家滿庭不願意,你心里想著他,他心里沒你半點影子,你算個什麼東西啊?瞧著剛才那兒——」郭氏指著水田那邊說道,「秦梨花那小踐人放肆成那樣,他連個屁都沒有放!我要是個男人,自家媳婦在外這麼浪,一準抽死,他瞧著倒很喜歡似的。沒準從前在外頭,他謝滿庭也不是個什麼好東西,要不然哪里會不嫌棄一個姐兒呢!你腦子清醒點,滿勝哪里不好了?要是給你爹知道了,看他揭不揭了你身上的皮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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