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杏花?」面對懷中已然閉上雙眼,毫無活著氣息的杏花,木華的雙手微微顫抖了起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姑娘,她已死了。」小佟輕聲道。
「死了?」木華眨眨眼,又搖搖頭,一時竟然不知道該怎麼辦,對她來說,杏花也是親人,如果卻死在她的懷里?
她知道他的目的,知道他最終的目標,也知道他的冰冷,可她一直以為這一切都不包括她與郡主會被利用。
木華一怔︰「什麼?」
是真是假,她又怎會分辨不出來?木華牽強一笑︰「我們要想辦法進宮才行。」
「真的假的啊?這闖宮可是大罪啊。」
木華望著小佟,後者目光里閃著的是對她的忠心與堅定。
「擔憂吶。」
封浮沒有任何響動。
走出茶館,暖陽融融,但木華卻感覺不到半絲的暖意。
一道聖旨從封浮袖中拿了出來。
「你怎麼可以這樣?怎麼可以這樣啊?」她告訴過自己不再落淚的,但這會,木華還是沒有忍住,淚水顆顆滴落︰「你知道不知道當初我有多麼討厭你?你知不知道當我決定將你當家人時,是花了多大的決心?我一直以為只要我對你付出了,你就會接受我……你怎麼可以這樣利用我與郡主?你怎麼可以將我與郡主置于危險之中?」姑也親死。
誰也沒有移開眼,都望著彼此。
謹王府。
目光對上的剎那,他冰冷如初,而她,卻濕了眼眶。
進了院子,明明才離開二天而已,但這里的一切,她突然覺得陌生了,耳邊依稀還能听到郡主與杏花的歡笑聲,可放眼望去,除了冬陽下的冰冷,什麼也沒有。
隨著中午的到來,茶館里的人越來越多,聲音也越來越鼎沸,每個人口中講的都是關于縝王與謹王的事。
「小佟應該是你們引過來的吧?」
「進宮?」小佟一怔。
「讓難民將我與郡主抓走,是你早已策劃好的?」
「說啊?」木華猛的歷聲道,過于尖銳的聲音也引起了周圍人的注意。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杏花滿身是血的跑到這里來?杏花又是怎麼知道這個地方的?郡主怎麼了?封浮呢?一連串的疑問在腦海里徘徊。
「姑娘?」小佟趕緊上前將她扶起,擔憂的望著。
「你們敢?」小佟守到了木華面前,戒備的望著這些人。
「王妃?我一個庶女什麼時候成為這里的王妃了?」木華望著明伯冷笑。
「我沒事。」木華朝小佟蒼白一笑,起身往外走去。
「那樣會很危險的。」
「姑娘,」此時小佟在木華耳邊道︰「我們先進茶館吧,那里能听到我們想要的所有消息。」
「謹王可憐吶,多好的人啊,還讓自個王妃出城施粥,哎……」
「把招牌的拿上來就行了。」小佟顯然是老來客了。
「縝王爺懷疑第一次的難民暴動是你一手推動的,你為了消除這個懷疑,所以讓謹王妃與謹王側妃被難民抓走以示你的清白?」木華一口氣問出。
小二很快上了來︰「二位客觀,要點什麼茶和點心啊?」
二人進的是京城最大的一家茶館,靠著窗坐了下來,在這個茶館里的人大多是男客人,偶有幾個女客也是五十上下的婦人,二人身著男裝,因此並沒有引人多少人的注目。
一樣的石階,花花草草連點細微也沒有變動。就連門口的守衛也是那幾張臉。
小佟見木華的臉色越來越差,趕緊說道︰「姑娘,這些都只是小道流言而已,說的不見得是真的。」
封浮眼底的冰寒越來越濃,卻始終不說一句話。
封浮的眸光沒有任何變化,他望著她,沒有半點的溫度。
「姑娘,不是奴婢猜忌王爺,奴婢只是覺得還是在外面打听比較好。」
「可不是,這縝王可真囂張跋扈,不僅血洗難民營,還把兄嫂給霸佔了。」
「你們听說了沒?昨晚皇宮里鬧刺客呢。」
「讓郡主出城施粥,是你授意的?」
「不錯。只有在宮里,我們才能知道什麼才是事實。」
木華握緊了雙拳又放開,放開了又再度握緊,半響,冷冷道︰「我跟你們回王府。」
「王妃,請跟我們回王府吧。」一男子道。
「刺客?誰膽這麼大啊?」
「你們說這太子要是給了縝王爺,那以後老百姓的日子怎麼過啊?」
「你說話啊?你是不是利用了我與郡主?」木華一手抓上了封浮的手臂︰「你是不是明知道縝王會來救我?故意設下這個圈套讓縝王來鑽,讓他把我帶進縝王府使他名聲盡破?說啊,你說啊?」說到最後,木華幾乎嘶聲力竭︰「你告訴我啊?郡主為什麼會落入明妃的手中?她又為什麼,怎麼可能單身想去救我?」
「很好,再弄幾套男衣出來。我們先把這里弄干淨,不能讓他們發現小佟到到了這里。」木華道,幸好現在是大清早,四周並沒有什麼人。
「王妃,你回來了?」明伯迎了出來,看著木華的目光是以往沒有的憂心︰「王爺在里面等你。」
「好咧,馬上來。」
「行動?我只覺得一團亂,杏花……太突然了。」木華強逼回淚水,「我要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們必須回王府。」
木華點點頭。
封浮開口,聲音一如他的目光,冰冷至寒︰「你已不再是謹王妃。」
木華一步一步走近他,走上階梯。
木華閉上眼,良久,她點點頭︰「有辦法離開這個村嗎?」zVXC。
望著素衣男子手中拿出刻著‘謹’字的令牌,木華抬眸望著這些面容冷峻的男子︰「從出了那個小村,你們就跟上我們了吧?」
「王妃,請跟我們回府。」
整個茶館可說人聲鼎沸,在他們剛進時就听到一些關于朝廷的議論,如今坐下來細听,就可听到館內說的最多的便是謹王與縝王的事。
望著面前臉色微白的木華,小佟心里不安,自認識姑娘以來,她總是堅強的,倔傲的,和王爺在一起那段日子,雖沒見她笑過,但並不像現在這般沉默,後來,她漸漸開始微笑,也看她很開心的樣子……
「謹王妃,王爺派派我們來接你回府。」幾名素衣男子突然出現在了木華面前。
直到進了城,望著滿街的人群,木華茫然凌亂的思緒才漸漸的清晰起來,前幾天的疑惑再度浮上了腦海。
木華怔忡的接過,緩緩打開,明黃的聖旨上寫了‘休書’二字︰謹王妃敗壞無視常綱倫理,七出七罪俱全,廢!
明伯一怔,面對木華眼底沒有任何溫度的冰冷,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不會有危險,因為是我爹帶我們進去的,進宮前,我們先回揚家。」木華起身,然而腿腳卻突然一軟。
對早已看了太多生死的小佟來說,並沒有多少的悲傷,「姑娘,看來明妃娘娘已開始行動了。」
「杏花是你的人?」木華听到自己顫抖的聲音問。
「謹王真是可憐啊,自己的老婆被縝王霸佔了,這會那謹王妃還被明妃給關了起來。」「你回答我?這一切是不是都是真的?說啊。」只是這幾句話,木華只覺用盡了所有的力氣,望著眼前這個俊美如神砥的男人,這張每一寸都像是天斧精雕出來的男人,她不想相信他真會這麼做,不敢相信他真會這麼做︰「你不是喜歡郡主嗎?啊?你不是喜歡郡主的天真無邪嗎?你告訴我啊,為什麼郡主會落入明妃的手中?」先前的一切她都能解釋得通,但郡主落入明妃手里……她怎麼也想不通。
「就是,听說這良妃也是明妃給逼死的。」
木華的目光最終落在了亭中那個修長挺拔的身影上,披了一條黑色的錦絨披衣,將他本就是傲岸的身影托得更為俊挺,這張冷峻如冬的輪廊,從認識他的那天到現在,始終沒有別的表情,他的目光落在亭外結冰的小池上,看不清眼底的思緒。
像是感覺到了木華的注視,他微微側身。
「小事一樁。」
「什麼刺客啊?我听宮里的朋友說,是謹王的側妃,那謝家郡主太想念謹王爺就闖宮了。」
幾個男子對望了眼,為首的道︰「王妃,屬下幾人不想對王妃動武。」
封浮沒說一句話。
是風大了嗎?木華望向頭頂的日頭,明明是暖陽,可為何她竟覺得全身都冷呢?
離開這個小山村似乎是件極為容易的事,但也因為容易,木華總覺得有種不安感。
可越听到最後,木華的臉也越蒼白,握著茶的手更是緊緊的攥著。
望著這里的一草一木,這些日子以來她早已把謹王府當成了自己的家,付出了多少的感情只有她自己知道,木華閉了閉目,朝封浮所在的院子走去。
很簡短的幾個字,卻讓木華驚惶的再也說不出話來。是啊,驚惶,驚惶?她為什麼要驚惶?她該高興才是,她一直不想做什麼謹王妃的,一直不想做封浮的女人的。可是……在拿到聖旨的這一刻,她竟然驚惶到不知所措。
抬頭,望著眼前男人眼底沒有任何波瀾的目光,這目光多麼平靜,仿佛站在他面前的人與他沒有任何關系。
心一陳痛,疼痛又一點點加劇,木華輕撫著胸口,可目光依然死死的望著面前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