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再度涌了出來,一滴一滴,一顆一顆,滾燙的流過臉頰滴落在地上。
她的心,怎麼會這麼的痛?
她才不哭,才不哭……她為什麼要為了這樣的男人哭?可是,心還是痛啊。
寂靜的夜,也是血腥的夜。
然,她的匕首還沒到封浮面前,也不知從哪出來的幾名黑衣人,將她團團圍住,只是幾招而已,便將她制伏。
沒有人看到封浮的身子僵了僵,背負的雙手握緊成了拳,或許連他自己也沒有察覺眼底閃過的那一絲瞬間的茫然,只怕就算發現了,他也不會承認。
下人小心翼翼的端著草藥走到了木華面前。
「打了。」封浮冷清的二字。
根姆趕緊道︰「皇上定是找娘娘賞那雪蓮花,娘娘快去吧。」
「告訴本宮,封浮為什麼要你只身前來皇宮?他打的到底是什麼主意?」這個問題一直是她想不通的,有確,有謝王爺做靠山,她是不會拿郡主怎麼樣,不過,這夏郡兒擅自闖宮,這背後的意思著實讓人費解。
眼前的女人就算是在哭,眸子也依然倔強的瞪著他,封浮訝異自己竟然有種想去擁抱她的沖動,確實,他喜歡這個女人,二十年來,她是讓他第一個喜歡上的女子,可僅僅如此,他對她的喜歡還不足以到讓他去疼惜她的地步。
「姑娘,姑娘,血……」小佟驚喊。
「本宮主要好奇封浮在打什麼主意?一切等頊兒當上了太子再說,近來縝兒可有鬧出什麼糊涂事?」
密室的門突然被打開,強烈的光線瞬間將黑暗驅走。
不知道過了多久。
血一點一點的染紅了地,木華似乎毫無所覺,只冷冷的望著亭中的男人,這一刻,這種痛,這份恨,這個男人的面目,她要一一記在心里。
「沒有,王爺听話得很。」
「是下午嗎?」
此時,一名宮女進來稟道︰「娘娘,皇上在找您。」
面前的男人依然那般傲然挺拔,舉手投足之間的貴者之氣,冷峻中的儒雅之風,可說出的話……木華怔怔的望著他,這瞬間,她幾乎無法思考任何問題,思緒與呼吸幾乎都停窒著,腦海里只有‘打了’二字,目光所涉,只有面前男人這雙冰冷毫無溫度的黑眸。
「不要,姑娘,小佟只是個死士,死不足惜。」被制住的小佟急道,她的功夫在江湖上也屬上乖,想必制住她的人應該是那個組織里更為高級的人。
郡主似對明妃的話充耳不聞,只蜷曲著身子縮在角落,將頭深深埋進雙膝間。
在一個滿是黑暗的密室里,郡主夏嫣兒蜷縮著身子,黑暗的地方,她看不清任何東西,她只感到害怕與無助,因此更加緊密的抱緊自己。
「我已同意了。」
此時,從不離左右的根姆俯在明妃耳邊道︰「娘娘,那什麼令或許郡主會知道也說不定。」
一直以為,她都厭惡這個男人,因為郡主,她一直妥協著這個男人,因為郡主,也因為形勢所逼,她強迫自己接納了這個男人,強迫著自己去接受他,在接受的過程中,她漸漸的對他敞開了心扉,一心一意為了他……是啊,愛上他是件多麼自然的事。
「姑娘?」小佟失聲,又望向封浮︰「王爺,那是您的骨血啊,說不定是個小王爺啊,您怎麼能忍心這麼做啊?」
「不管姑娘到哪,小佟也一定會跟著姑娘的。」
他要的只是這片大好河山,他的身上肩負著家族的使命,他的身上還有母親以及歷代族人的鮮血,他不可能也不允許為了一個女人而將準備了百年的計劃動搖,揚木華並不算什麼。
封浮望向並沒有離去的木華︰「喝下它,小佟便不會有事。」
‘啪——’藥碗被丟在了地上。
「能用一個女人解決的事,不是嗎?」
封浮臉色陡沉︰「你要背叛本王?」
郡主只覺得在密室的時間過得特別快,有人拿了飯菜來,有人又收走了沒有動過的飯菜……
「什麼意思?」木華淚眼朦朧。
「呵,呵……」木華諷笑。
這次進來的,不是宮女,也不是明妃,而是幾個太監,不過,沒等郡主看清什麼,嘴上被塞進了布條,一只麻袋套向了她。
這樣周而復始了幾次後,門再次被打開。
三天時間,轉瞬即逝。
小佟愣了愣,方才反應過來木華是在問什麼,難過的輕嗯了聲。
木華笑了,笑出了眼淚,她早該知道的,早該看透的,封浮的為人,這個不管是表現還是心里都毫無溫度的男人,這個從小就被良妃教導成以江山為重的男人,他的心中怎麼可能有柔情?他除了算計,除了奪取,又怎麼會把她放在眼底?就算他再喜歡她,這份喜歡也不可能讓他去舍棄一丁點東西。
「屬下不敢,可姑娘一心為王爺,王爺……」「來人。」封浮簡短二個字,立時有下人端著盤子走了上來,盤中上放著一碗黑呼呼的草藥,看著面前這張越來越蒼白的面龐,封浮食指指了指木華,冷冷一句︰「讓她喝下去。」
郡主抬頭,看到了一身艷裝的明妃,依然是那般明艷照人。
門被關上時,密室又恢復了方才的黑暗。
封浮的臉色已不若方才那般無波,而是黑沉著臉,氣息也似乎有些亂。
望著桌上一動未動的飯菜,小佟不知道說什麼好,三天下來,姑娘吃下的飯屈指可數,整個人更是瘦了一大圈,望著倚在窗邊,目光望著不知何處的木華,小佟擔憂的道︰「姑娘,吃點吧,你身子還沒恢復元氣啊。」
淚,在這個時候已然流不出來,她向來不是喜歡流淚的人,也不是懦弱怕死的人,她只望著草藥半響,又望向了這個她現在才發現愛著的男人,木華听見冰冷亦不帶任何感情的聲音道︰「我只希望你不會後悔今日所作所為,他日若想再拿回我的心,就算天地盡毀,也不再可能。」說完,拿過下人手中的藥碗,一飲而盡。
木華搖著頭一步步後退,淚水越滴越多。
此刻,木華突然發現,在這之前,那些從小被她視為的屈辱,那些欺壓,真的不算什麼恨,在這個男人所做的事面前,那樣的恨,頂多只是一股氣而已,原來真正的恨是說不出來,表達不出來的……
「姑娘,快走。」一直在亭外看著里面一切的小佟躍到了木華面前,將木華推出了亭。
小佟單膝屈地︰「王爺,屬下跟隨姑娘的這些日子,已決定交姑娘視做自己的親人,小佟有愧于王爺,但現在,只想救姑娘。」說著,從懷中拿出了匕首,刺向了封浮。
她想掙扎,可幾天沒吃東西,幾乎使不出半點的力氣來,
能用一個女人解決的事,是啊,犧牲一個不相干的女人而已︰「可我已有了你的骨肉。」
他同意了?似乎並不意外,木華發現現在的她竟然還能如此冷靜的與他對話︰「你不是有大軍嗎?你不是早已想謀反嗎?這不是有個很好的借口?」
「封頊要你。」封浮開口,然,開口的第一句話卻是如此。
不知過了多久,木華听見自己麻木的聲音︰「我會去換回郡主,但孩子一定要留下。」肚子里的肉那不止是他的種這麼簡單,那也是她的孩子,從小心靈就孤獨的她是多麼渴望有個屬于自己的家,現在,她有了孩子,一個完全屬于她的,與她血脈相連的家人。zVXC。
封浮抿著的唇越抿越緊,望著像是要用目光將他盯死的女子,女子眼底是全然的恨意,除了恨之外沒有任何東西,心口似乎有些痛,在痛什麼,他自己也說不出來,就是痛。
「是嗎?」這個兒子真是讓他cao死了心啊,想到兒子,明妃又覺得陳頭痛。
「他要我拿你換嫣兒。」
「閉嘴,下去。」
「那可是能與朝廷對抗的龐大組織,一個弱女子怎麼可能會知道?」
「郡主那麼喜歡你,那麼愛你,她為了你可以奉獻一切,你怎麼能這樣對她?等郡主回來,你以何面目對她?啊?」她可以不計較她的委屈,那麼郡主呢?愛?木華身子一僵,不敢置信的望著眼前的男人,愛?原來她在不知不覺中……也愛上了這個男人。
「然後?」木華听見自己木然的聲音問。
「三天之後,那邊的人會來接你。」說完這一句話,封浮轉身離去。樣浮異可。
亭中的幾個黑衣人都面面相視,他們一生殺人無數,更是時常當細作,卻從沒有見過一個女人敢這樣直視的王爺的,亭外的謹王妃明明是個嬌弱的小女子,但她不哭不鬧,只拿一雙冰冷仇恨的眸子盯著王爺,竟有股子讓人膽顫的感覺。
根姆點點頭︰「也是。那這郡主怎麼辦?她什麼話也不說,立太子的節骨眼上,這個時候又不能動她。」
「是嗎?」
「姑娘不相信小佟所說嗎?」小佟急了。
望著小佟眼底的真切擔憂與焦急,木華別過了臉,冷冷地道︰「為了一個狠心的人而賤踏自己,真是不值。你將桌上的飯菜重新去熱一下,我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