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還沒找到?」手中的書冊飛起,直接朝赤焰身上砸了去。
休憩的屋子里,赫連燼一身墨色流光暗綢的廣袖錦袍坐在書案後面,此番那俊美無儔的臉上堆滿了怒容,連慣常的沉穩都不知丟在哪里去了。暗藍雙瞳漸漸變成無邊的黑色,一動不動地瞪著站在自己面前的赤焰。
知道自己辦事不利,赤焰也沒有躲開,任那本書砸在身上,將頭埋得更低了。其實,他心里也是極冤枉的,讓他找人還行可去尋那傳說中的鬼地方可不是他的專長。
爺自從那夜跟璇璣姑娘一起消失,第二天莫名其妙回來後就吩咐他待人去胡不歸把璇璣救回來。可胡不歸是什麼地方?那是藏靈山莊傳說中有鬼的地方,而且還沒人能找得到那地方。他們算是外來人了,本來也有關于胡不歸的消息的,奈何只是只字片語的描述和一段長長的愛恨糾葛,沒有其他實質性幫助的東西。
據爺說,他跟璇璣就是從藏靈山莊的一個假山內的機關里掉進去,進入了胡不歸的。他們也去哪個地方找過,分明就是一堆破石頭嘛,哪里有機關啊。爺不信,親自去檢查了還不是照舊沒辦法。英明神武聰明絕頂的爺都沒招兒,他們這些小蝦米能有啥主意?
赤焰覺得冤啊,非常非常地冤。璇璣姑娘不見了,他們也為爺難過啊,知道爺一沒見著璇璣姑娘就犯煎熬的相思病,可他們也沒能力阻止璇璣姑娘的去向啊。話說,璇璣姑娘現在受困胡不歸,為未來的女主子,上刀山下火海他們都在所不惜。可老天爺,您總得告訴我們胡不歸在啥地方吧?
悲憤,冤屈啥,全都有了。
「駱驚虹那里有何異常?」赫連燼心里跟被人用手捏住般,感覺窒息得疼。那天,有了璇璣的提示,他尋著風的方向真的走出了胡不歸,可等他轉身,想把位置記住帶人來救她時,那片竹林奇跡般地消失了,他連半點痕跡對尋不到。
那一刻,他忽然有種奔潰的感覺。
等回到藏靈山莊,就看到在涼亭中晃悠的駱驚虹,他含怒地去問他幽冥的下落,駱驚虹很不客氣就拍開他,說是隕聖樓樓主有事把她叫走了。赫連燼一听就知道他在撒謊,估計也是尋不著她的下落,編出的理由。可過了兩天了,駱驚虹仍舊大搖大擺出現在眾人面前,一點都沒有對她的擔憂,他在懷疑是否璇璣已經月兌困了。
可她月兌離危險後為什麼沒有回來?或者,她根本就沒有出來!一想起那詭秘的地方,記起她說的大凶,赫連燼渾身都是戾氣,幾乎要淹了整座樓閣。難道,璇璣是不想拖累他,才故意那麼說的?那她為何如此懼熱?好多問題都在腦海中冒出來,攪得他心神更加不寧。
「駱驚虹和隕聖樓其他人都無異狀。」赤焰瞧瞧抬頭看了下赫連燼,有些話不知該不該說,猶豫,糾結。
「你想說什麼?」赫連燼敏銳地感知到了赤焰的躊躇,沉著臉問道。
既然爺都發問了,他也該好生回到。赤焰轉了轉眼珠子,道︰「爺,屬下覺得這或許是隕聖樓專門設計對付您的。」
璇璣姑娘,以前是天訣前丞相安祿的六女,什麼性格什麼能力他們都查得清清楚楚。然,他們去天訣時遇到的跟資料中說查到的她並不同。爺似乎知道內情,不過是沒有明說而已。自從長河北岸被人設計消失後,再見的璇璣姑娘就成了神秘高手,這下更是隕聖樓的人。這幾天打探來的消息看,隕聖樓中幽冥使的地位是僅次于樓主的。
璇璣姑娘在一年前消失的日子里發生了什麼他們一概不知,可成了隕聖樓的人,又出現在這次奪寶大會上,這中間或許有什麼貓膩。
而爺跟璇璣姑娘的事雖然知道的人少,但有心去查也是能發現點東西,好比住在其他樓閣中的某位,竟然為了除去璇璣姑娘連爺都算計在內。或許是星池或天訣的人跟隕聖樓達成什麼協定,要利用璇璣姑娘除掉爺,這也不是沒可能的。而據他們所得的消息,隕聖樓可是跟十皇子有聯系的。
「她要殺本王易如反掌!」赫連燼微怒,眼眸里卻滿是沉色。赤焰估計得對,但最重要的是璇璣現在生死不知。
听他這麼說,赤焰就知道爺已經東西了對方的企圖,緘默不語。也是,他家爺是誰,哪有那般好糊弄?爺跟璇璣姑娘兩人一起消失,爺好好地回來了,她卻不知下落,說明璇璣姑娘還是不忍心對爺下手的。畢竟,他家爺痴心又專情,美貌而尊貴,對璇璣姑娘那也是一等一的好,是女人早被他那樣的男人俘虜了。
「看好其他人的舉動!」就在赤焰滿心得意地補腦自家爺的諸多好處時,赫連燼冷不防地丟出幾句冰冷的話語。「尤其是隕聖樓眾人!這次奪寶大會一經結束,就算鏟平整座曲靈山,本王也要將璇璣找到!」
「是是是是!」大夏天的熱得人滿身都是汗水,可赫連燼的話一說出口,赤焰直覺自己跳躍了秋天直奔冬天去了,忙不迭地抽身出門。
差不多時刻,在湖心涼亭中,司空玨、清荷和司空凌正坐在一旁品茗,觀看著星池大公主萬俟星和帝月風雅郡主的下棋。這兩個女子有著相似的出身,雖後來境遇不同,卻都是大陸上響當當的兩個奇女子。
一個憑借著一己之力建立起男女皆有的翼衛,另一個則周旋于朝堂之上,頂著莫大的壓力掌握著星池第一大軍。比起那些在家弄琴棋書畫的千金小姐們,這兩位可太出息了,幾乎是女子們仰望敬仰的對象。
這盤棋不過是閑來無事,兩人納涼下的,司空玨他們則是路過,順道觀棋。萬俟星手執白子,看著已然有著萬馬奔騰氣勢棋盤,輕聲嘆了句,將白子落下,促狹道︰「本宮自詡精通棋藝,原是未遇高人,做了只井底之蛙而已。」
「公主何必這般謙虛。」赫連倩稍一思忖,將黑子落下,言有盡意無窮地道︰「兩方廝殺,白子雖敗象已成,可最後到底會是誰贏了,還是未知之數。桐封王和十皇子也同意風雅這番話論吧?」
司空玨抿唇,若畫般精致的容顏上勾勒出淺淡如風的笑,沒有回答。司空凌則盯著棋盤,笑而不語。倒是坐在司空玨身側的清荷笑了,道︰「人說,觀棋不語真君子,王爺和殿下怕是不便評說什麼。公主和郡主的這盤棋,清荷也是好生期待最後會是什麼樣子。」
「清荷姑娘真是個妙人兒。」萬俟星淡淡地在他們之間略過,嘴角帶著抹高深的笑意。
對面的風雅郡主見之,回以稍淡的笑意,偶然抬頭朝赫連燼所住的樓閣望去,有些失望地道︰「好像有三天沒見著隕聖樓的幽冥使了。」
提到這個人,司空玨和司空凌俱都眉頭一動,除了十四進莊那天見過她,便沒有了音訊。偶爾遇見駱驚虹,問過後才知她被隕聖樓樓主召回了。想來應該是出了大事,否則哪會顧不上奪寶大會這樣的盛事。然而具體情況為何,他們真沒人知曉,對她的行蹤亦是查不到。
隕聖樓,真真是個神秘的存在。
「郡主對幽冥使似乎很上心?」萬俟星狀似無心地問了句,散散落子。
風雅郡主眸光一閃,笑道︰「也算不上,只是隕聖樓太神秘,好奇而已。風雅有時想,不知這藏寶圖最終會落到隕聖樓還是諸位的手中?」
「郡主爽快,可沒人能做到一家獨霸。」司空凌黑亮的眸子盯著期盼,侃大山般閑談出語。
涼亭中,眾人並沒因他這句話而露出不悅或神色,每人都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其實,大家心里都清楚這個事實,可人都有著**,對藏寶圖那一筆巨大的財富,要他們跟其他人分享,可能性,很低。
當然,最後鹿死誰手,全憑天時地利人和還有各家的手段。相信再遇,誰都不會顧及著此番觀棋品茗短暫情分。
最後一子落下,全盤棋結束,棋盤上白子將黑子重重包圍,使之陷入死局無法動彈,白子勝。萬俟星半垂杏眼,似笑非笑道︰「果然,不到最後誰也不知結果如何。就如那藏寶圖,或許我們做不到一家獨佔,那麼隕聖樓呢?」
隨著她話音落,在場之人面色微變,各自心思綿綿。
隕聖樓,的確是個危險的存在,說不出為何,卻感覺它必然是最後的贏家般。這消失的幽冥使,莫非是去辦跟藏寶圖有關的事情去了?想著這點,某些人臉色又變了。
風雅郡主靜靜地看著敗落的黑子,轉而朝看向了魚璇璣和赫連燼住的樓閣,心里升起一抹陰霾來。
她知道,赫連燼最近讓赤焰在尋找幽冥使的下落,而她也猜測著他跟幽冥使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而幽冥使或許並不是如駱驚虹說的被隕聖樓樓主找回去了。肯定有什麼她不知道,比如入住山莊那晚,她分明看見那兩個人在屋頂賞星星,隨後一起消失。若非有事絆住,她也想去看看他們做什麼。
哼,最好不要讓她發現什麼,否則她絕不容許赫連燼身邊出現些礙眼的人!
------題外話------
我有罪,今天又只更了三千,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