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謀天下 047 不愛則恨,他是黃雀

作者 ︰ 宸彥姬

掌中罡氣四泄,勁風過去猶如刀削一片,地上野草齊齊被斬斷,掀飛在空中凌亂了人的視線。帝月、天訣的人見主子遇襲,紛紛動手跟鬼面人的下屬糾纏起來,本就因魚璇璣出手而混亂的場面更加亂了,偏偏那兩人竟被她給打落山崖了。

鬼面人驚詫之下,伸手就去撈那下墜的兩人,卻連衣服都沒踫到,眨眼就看不見人了。

「殺了你們——」山崖上喊殺聲成片,刀劍交響的聲音打破了往日來的寧靜。

赫連燼和司空玨墜落的同時,魚璇璣趁亂從崖山跳了下來,腰間藏好的軟鞭一揮,死死纏住他們的腰身,愣是將兩個非開的人給捆綁到了一起。下墜的速度越來越快,往下俯沖過程中,腦中充血讓她有著暈眩的感覺。耳邊的風如人狠狠扇來的巴掌,拍得她臉頰生疼,白衣飛揚好似掛在山間的雲霧般。

兩個男人的重量撕扯著她,又是下墜控制不住力道,魚璇璣因慣力使然直接撲到了他們身上,三人疊羅漢地重在一起,呼嘯的風刮得人全身都疼。魚璇璣卻沒有慌亂,目測著下方離地面的距離。

關于這下面是有暗河,魚璇璣也是听人說過,被成為人間忘川,還听說要是喝下那河水,就會忘記今生所經歷的種種。有沒有這麼神奇她不知,但還真的擔心下面不是暗河,而是堅硬的地面,那麼他們三人都會被摔成肉餅。

眼眸被風撞擊著,痛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低頭瞅著身下的赫連燼,手指拂過他俊美的五官,臉龐上帶著抹淺淺的微笑和決然。她絕不會讓他們死在這里,一定不會!

她軟軟地趴在他身上,將頭靠著他的肩膀朝下盯住,成片綿延深淺不一的綠色映入眼簾中。

很好,機會到了!計算著距離,離地面越來越近,速度也更加快了。就是這時候!魚璇璣毫不遲疑地將他們身上的軟鞭抽掉,兩個男人的身體頓時分開,魚璇璣見機往司空玨身上一踹,本該往下直掉的人突然平行飛起掛在了一棵大樹上。這邊,魚璇璣軟鞭纏腰,左手攬著赫連燼的腰,一把抽出赫連燼身上的軟劍拿在手中舞動起來。

軟劍銀光閃閃,劈開擋住視線的枝椏,巨大的沖擊力撞破茂密的樹枝纏繞,兩個身體急速而搖曳地從天而降,直直跌倒在地上。

噗!兩兩落地,身子被赫連燼壓住的魚璇璣當即一口鮮血噴出來,染紅了小塊陰冷潮濕的土地。握劍的手無力地垂下,眼瞳里昏暗著,腦中更是模糊,好像什麼都不記得了的麻木。

這死男人真重!看著身上毫發無傷的人,魚璇璣在感覺欣慰的同時忍不住怨念了,費力地將他推開盤膝坐了起來。運功調息,體內脈絡顯得有著阻逆,原本就有傷在身還沒調理好,這下傷勢更重了。不過,她不是那些嬌弱的女子,而且過不了多久她就會成活死人,連疼痛的感覺都沒有了,還怕這些傷?

運行一周天,下墜時被赫連燼撞到胸口上的淤血吐了出來,渾身都透著舒暢和體力不支的虛弱。

地上的赫連燼一動不動,眉宇間舒張著,也不知在幻境中遇到了什麼,但隱約猜得出那是愉快的事情吧。現實如此殘酷,留在幻境中也好。抬頭望著被樹枝遮擋著的天空,魚璇璣不由地冷笑了,這里被鬼面人稱為萬丈懸崖,其實也不過如此,哪里真有萬丈之說。但其他人下來,估計就是必死無疑了。

說起來,他們三個還算是幸運的,尤其是這兩個男人,一點損傷都沒有。

深深地吸口氣,她猜鬼面人應該會很快追下來,不能在這里繼續停留了。望著那不知被掛在哪棵樹上的司空玨,心頭微澀,她現在只能帶走一個人,司空玨就只能听天由命了。扭頭起來,將赫連燼扶著把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撿起地上的軟劍朝空曠的地域走著。

懸崖下林木生長密集,將底下遮得幾乎是不見天日,陰冷異常。魚璇璣看太陽,辨別了方向後繼續往西而行,好不容易出了樹林前面又是一片荊棘擋住。要是她個人的話,施展輕功過去就行,可帶著如斯沉重的赫連燼,怕是到了大半路途就要掉下去,弄個血肉模糊。

日光晃眼,魚璇璣氣喘幾下,額頭上滲著細密的汗珠,把赫連燼放下靠著樹。手中拿著軟劍,看著那比自己還要高的荊棘犯難了,若是動手僻處一條道來,那後來追擊的人必然知道他們還活著,那無異于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可要是不弄出條路來,他們只能被困在這方。

現在的她渾身說不出的疲軟,像是被人抽走了大半的力量般,整個人都提不起精神。

魚璇璣默默地站著,好一會兒才動了下僵硬的身體,轉來扶著赫連燼朝別的方向走著,在個內里空曠的石壁之下把他放下。身體一晃,她差點就跌倒了,幸好手快扶住了後面的大石頭才避免了那丟人的一跤。

趴著大石喘氣,魚璇璣側頭望著赫連燼沾了灰塵的俊顏,伸手模了模自己的九幽笛。要不要把他喚醒?當腦海中冒出這個念頭來時,她自己也驚了,旋而又苦笑起來,看向那一望無際的天空,心里恍恍惚惚的。

司空穹蒼,你是不是很想嘲笑我,明明那麼恨你,抱著毀了你司空一族的宿怨苟延殘喘了這麼多年,到頭來卻為了另一個男人把自己弄得這麼狼狽?

呵呵哈哈,真是戲劇啊!任陰涼的風吹打在臉龐上,被汗珠沾濕的面紗漸漸干爽,帶著淺淺的汗味覆在臉上。她雙瞳著續著鮮有的迷茫,動也不動地靠著,思緒飄遠,塵封的記憶慢慢清晰……

「赤冰,你帶人到那邊去看看。」沉浸在自我的思維中,不知過了多久,遠處傳來赤焰又驚又急的叫聲。

來得真快!魚璇璣猛然起身來,回頭掃了眼地上躺著的赫連燼,飛快閃身躲在附近的草叢深處。

沒多一會兒,滿身狼狽的赤焰帶著四個人一路奔來,沿途尋找著,待看見那躺在大石頭旁的赫連燼,五人都驚喜地笑開了。

太好了,爺找到了!赤焰一馬當先跑上前去,親自檢查了番,確定他身上沒傷,忙把他背起,喝道︰「快,跟赤冰匯合,咱們先離開這里。」

「赤焰大人放心!」四個人齊齊彎腰,從容地圍在旁邊做護衛,以防有野獸或是殺手襲擊。

急急忙忙的身影沒入遠處的樹林中,這方也恢復了寧靜。魚璇璣從草叢中走出來,眸色漸漸地冷了。赫連燼被他的人救走了,她也沒什麼牽掛了,還是去找駱驚虹他們。自己一聲不響地走了,他們也不知這個地方,定然著急了。

走了幾步後,身體的眩暈更加重了,右手抬起按住太陽穴,身子再度晃了幾下。要倒下去時,身後野草微微動了下,跟著一雙手把她的肩扶住了,語氣中含著斥責道︰「主上,你行事太莽撞了!」

「柳屹,原來是你。」熟悉的氣息和聲音,魚璇璣大大地送了口氣,穩住身體道︰「本座有思量的。」

鬼面人兩次送信要她前來,魚璇璣知道他是鐵了心要讓自己在司空玨和赫連燼中選擇,從而找到只記得額軟肋。與其被他一次次地打擾,不如先來將他一軍。她選擇跳下來,除了因為赫連燼被她打了下來,更者是想借此避開鬼面人的追擊。

這個懸崖的確高,可她身懷不俗武功,在梨山後山那如天柱般的山都不怕,也不會太把這里放在眼中。雖然,帶著他們兩人的確冒險,可她那不是沒得選擇了麼?

「屬下無意對主上的行為指責,可這回不一樣。主上答應最後一次放過他們,這下又為了那兩人險些丟了命,屬下當真不知主上說的話日後還有幾句能是真的!」他是個下屬卻身份獨特,話中含著濃濃的詰責,魚璇璣听在心中卻沒打算計較。

柳屹所做,皆是為了隕聖樓,她懂。再說了,這次是她不對,不該對他們施以援手。

魚璇璣抿了下唇,低聲道︰「三國中的人都知道本座把赫連燼和司空玨打下了山崖,天訣帝月日後必將視本座為仇敵,就算他們醒了也不會放過本座,很多事都變得不可能了。」

「可實際上,主上救了他們!」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也正是因此,她傷勢又重了。明知道要做大事,還這般不愛惜自己,柳屹是怒火交加,卻還是忍住沒發出來。

「不!」她堅定地搖著頭,「這件事的事實只是,本座害燼王和桐封王落崖,隕聖樓樓主從此成為兩國的敵人。」

「主上不準備讓事實浮出水面?」柳屹冷靜下來,看她的眸光有些不同。「要是這樣,赫連燼醒來後,定然比之前更加恨你。」

魚璇璣勾唇,笑得涼薄,道︰「這不是你期望的麼?」

柳屹啞然,他是真的不願意讓主上跟赫連燼有牽扯,影響到日後的大業。可掩埋事情真相,依照赫連燼的性格,怕是要與她不死不休了。他暗藏擔憂,主上心中分明是有著赫連燼的,這樣設局把彼此逼到絕境,她心中到底在打算著什麼?而他本該高興,畢竟主上做了個英明的決定,可為何心里卻比原來更沉重了?

感情一事最是強迫不得,不能愛就恨,真狠!

「他們是你引來的吧?」歇息了會兒,魚璇璣感覺自己又有些氣力了,忽然想到了些什麼,朝端正得跟棵樹般的柳屹問道。

「屬下猜到主上回來救他們,暗中跟來的。你們墜崖後,屬下也從一偏僻的地方下來,並且放了聯絡訊號,讓人把帝月和天訣的人引過來。」柳屹毫不隱瞞,回答得干脆。末了,見她神情又如往常冷冽,補充道︰「掛在樹上的司空玨被他貼身侍衛找到了。」

她起身來,若有所思地看著地面,突然有風吹來,沙塵不慎入眼,眼淚就在眼眶中打轉兩下,晶瑩的淚滴就從中掉了出來,剛好被轉頭的柳屹瞧見。他心頭驚了驚,魚璇璣忽然道︰「我們走,快些去炎京。」

渡過長河,天氣越發熱了,南方的一馬平川不見了,起伏的山巒多了不少。

「快黃昏了,我們快些到前面的村鎮找家客棧休息下。」落日西懸,暈染了半空血色,兩山相夾人煙稀少的山道上,駱驚虹騎在馬上,拿著手帕擦拭著臉上的汗水,愁眉苦臉道。因為一路的奔波,他也沒時間做保養,白女敕的皮膚現在都變得有些干黃了。

孫淼、寒冰和半路行來的白逍都騎著馬,沒听埋怨過,白鈺則為魚璇璣駕著馬車,充當了車夫的角色。南方發生的事情細節白家兄弟還不是太清楚,其他三個人也不全了解,但首領臨走前特別交代,要好好照顧主上。他走的匆忙,應該是為了主上的傷和病。

哎,那日主上不告而別,被首領帶回來時身上又受了重傷,按照他們的猜測肯定是主上救人去了。這三人的糾葛究竟怎般?大家自行有了無數的想法。馬車旁的烏騅粗魯地打著響鼻,時不時地低頭隨口啃著路邊的青草。

「還有幾百里就是秣陵,白家有私宅在那里,可以請主上到那里休息兩日,解除這些日子來長途跋涉的辛苦。」白鈺一襲箭袖緊身絳紫長袍,容貌俊朗,若非是頭上戴著頂紗帽,肯定被認為是哪家的富貴公子哥。「不知兩位閣主意下如何?」

「為了主上的安全,去那里也好。」孫淼回頭朝馬車內望去,只瞧見車簾動蕩,沒看到車內人如何了。放了快行的手勢,一行車馬快速趕往秣陵。

作為長河北岸第一大城,又是天訣國內有名的盛產美人的地方,秣陵一直都是男人們夢想中的溫柔城,據說很多去了秣陵的人都不願意離開了。主上回來後,他們也真是趕路累了,正好去了秣陵趁主上修養,自己也放松下。

「等下,有動靜!」駱驚虹突然將馬繩拉住,馬兒嘶聲,其他人也警惕地做好了應戰的準備。

果然,方才還靜寂無聲的管道上,左側突然涌出很多穿著深綠顏色一副的人,拿著刀劍將他們給圍住了。行動迅捷,氣勢凜然,不是一般的山賊或是殺手,他們身上有些股久經沙場的鐵血殺戮血腥氣息,那是軍人才有的味道。

五人面面廝覷,驚訝但沒有意想不到的神情外泄,好似早就料到了這里會有埋伏,不過是沒想到人是鎩羽騎的。

「鎩羽騎,你們是司空凌的人?」孫淼看了幾下圍堵他們的人,心中下了判定。自從藏靈山莊事發後,也沒有了司空凌的蹤跡,原來人家是知道他們要去炎京,在半路上等著呢。

「殺!」為首的綠衣人沒管他的話,下了必殺的命令,早就恭候在此的軍士們擺出陣勢攻了上去。

他們個個武功高強,單打獨斗沒人是他們的對手,可若不懂聯合,只有死在他們鎩羽騎的圍攻之中。刀劍一出,漫天血色,跟那天上的雲彩幾乎一樣的色澤。砰一聲,好好的馬車突然碎裂,黑紗衣裙著身的魚璇璣飛身坐在烏騅上,朝著他們喝了聲「沖出去」,烏騅驀然嘶鳴一聲,揚著蹄子宛若飛天般從鎩羽騎軍士頭上飛過,出了他們的包圍圈。

鎩羽騎人還處在震驚中,白鈺寶劍出鞘,揚手砍掉馬匹的負累,縱身坐上去,策馬隨著孫淼等人將鎩羽騎的保衛撕開一道口子,跟著前方奔馳的魚璇璣,將鎩羽騎拋在後面。

「追!」他們鎩羽騎的包圍竟這樣簡單就被破了,綠衣人恨恨地幾乎快把眼珠子都瞪出來了,忙下令喊人追上去。

「半個時辰後,前面拐角是谷口,知道怎麼做?」魚璇璣頭也不回,拋出這麼一句給後面的人。

「屬下知道!」鏗鏘有力的回答,那氣勢毫不孫色那稱為能跟虎賁騎齊名的鎩羽騎。

塵土飛揚,黑衣飄搖如山間鬼魅伸展著死亡的觸手,面上清爽的紗巾帶著清新的味道,讓她精神更好。既然人家要玩,他們一定奉陪到底!

噠噠——魚璇璣騎著烏騅率先沖入狹窄的谷口,待他們人全都進來,先前還安靜的山谷頓時從四面八方飛出無數羽箭,漫天襲來跟下雨似的,非要將他們射成馬蜂窩。

這個山谷,四面高,中間低,山道就從谷中穿過。而他們處在低處,人家就是不停地射箭不真刀真槍地打,弱勢的始終是他們。可這樣,他們就認命了?魚璇璣忽然勾起唇瓣,看不見的臉上的帶著詭異的笑容。忽而旋身而起飛上半空,雙手緩慢地舞動著。卻不知那雙手有什麼樣的魔力,密密麻麻飛去的羽箭竟乖順地被她玩弄于股掌之中。

密密麻麻的箭矢洶涌而去,盡數盤繞在她身邊,將她的身影掩在其中,山谷中只看得那半空中的她如蠶蛹般被羽箭包裹起來,人都瞧不見了。這一幕,別說震懾了藏在四面的人,就是隨後趕來的鎩羽騎和孫淼等人也驚了,主上這是——

呼呼,好似狂風肆掠而過,那圍聚著魚璇璣的羽箭突然如長了眼楮般朝著四面就飛射過去,簌簌唰唰,密集如黑雲般壓抑在整個山谷上空,瘋了般對上四面的人。

啊啊啊的慘叫不絕于耳,素手在懷中一過,九幽笛已然在唇邊,凌厲淒狂的笛聲在箭雨未停中驀然響起,霎時間好似黑雲壓城,將那還沉不下去的落日給掩蓋了,狂風呼唳飛沙走石,伴隨著毫無人性的械斗廝殺,在山谷中瘋狂起來。

啊,主上這是要殃及池魚了!駱驚虹他們驚白了臉,主上的笛聲他們所有人都是在藏靈山莊見識過的,那可是魔音啊!五人再也不動手,紛紛退在烏騅旁邊,運功抵御著聲音的入侵。而那懸在半空的魚璇璣像是不怕摔下來般,越發賣力地吹奏起來。

風狂,樹搖,刺鼻濃重的血腥味彌漫在小小的山谷中,那些隱藏在山上的人把身邊人砍得差不多更是跑下來,跟後來的鎩羽騎的人相互廝殺著,如野獸般完全不記得那是自己的戰友。

「虎賁騎的人!」白鈺看到林中那根倒下的旗幟,微有驚詫。先來鎩羽騎,再有虎賁騎,天訣這是下定決心要除了他們隕聖樓了!

白逍手中握著桃花扇,扇面上沾著幾點殷紅的血液,臉色蒼白地回道︰「主上傷了他們的主子,這些人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哎呦,早知道主上會來這招,他就該躲得遠遠的,雖然他們還沒像那些人般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可這樣子也是很辛苦的,比殺人還痛苦。

「忍著吧,主上的目標不是我們!」寒冰就覺得最聒噪的人就是這個白家三少了,一路上就唧唧歪歪的不停,現在也不消停。

白逍翻了個白眼,認真地盯著四方,順手把那些個不長眼踫上來的人給解決了。身上沒沾到鮮血,魚璇璣卻有種莫名的興奮感覺,就像是當初在碧瑤閣殺人般,喜歡那被血色包圍的舒坦。

哪里,有著抹清淡中透著熱烈等諸多復雜的眸光射向她?

沉沉天色中,恍惚有個白色身影在樹林中晃過,那縴塵不染的白色在微黑中亮眼得讓人想不發現都不行。繼而一支奇快無比的羽箭朝著她就射了過來,那力道和精準,讓她心中一滯,身子急速墜下落在烏騅上。一箭避開,身子往後一傾,雙腿一掃硬生生地踢偏了那緊接而來的羽箭。

九幽笛入懷,一把抓起烏騅背上的開天玄弓,騰身而起,搭弓引箭,沉聲喝道︰「司空玨,這是你欠本座的一箭!」

她的聲音用內力擴散,在山谷中異常響亮。司空玨?白鈺等人詫異地望著山谷高出那方,果真有個白衣如仙的人,那身影不正是天訣的桐封王麼?可主上不是用了什麼法子讓他跟赫連燼都昏迷了,怎麼會出現在這里?

三箭齊發,黃金的箭頭帶著銳不可當的氣勢直奔林中那人,似金光劃過天幕,炫目得令人讓人心顫,眨眼間就沒入黑森的樹林里。那白影晃了幾下,馬上就听到一個男人驚呼喊叫︰「王爺,王爺……」

果然是司空玨啊!她身體落下,山谷中那些受控于九幽笛的人因為她笛聲一停而暫時沒動作,腦子卻還是在混沌的狀態,如木偶般站在不動。魚璇璣瞧著滿地殘肢,鮮紅的血液侵入地下,在夜色初來時就微黑了。

「他們竟動用千余人來殺我們?」白鈺寶劍飲血,臉上的帶著淡若清風的笑,眼底卻是森寒。

「放!」這些殘余的人元氣大傷,會有人來收拾他們!魚璇璣冷著臉,倨傲地望著那抹白色倒下的地方,心里竟暢快了。沒想到司空玨能從她九幽攝魂曲設下的幻境中走出來,不愧是她將來的對手!

像是感覺到她狂妄的眼神,已經看不清事物的林中,那人也回了她一眼,似在告訴她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孫淼不答,卻將懷中一個竹筒塞子打開,咻地下在天空中爆出青紫色的煙火來。

在路上,暗衛就探到消息,有人要在路上誅殺主上,他們商量後決定把人一起引到此處,統統解決掉。當然,人家不會派十幾個人來對付他們,所以自己也得有準備啊。不過听了白鈺說有千余人,隕聖樓的各位還是心里得意的,瞧,對手沒有小瞧我們。

不到片刻的安靜,轟隆隆的聲音從遠處而來,騰騰架勢連大地都震顫了。

「主上,有大隊人馬從前面來了!」在地上一趴,白逍猛地彈起來,臉色很不好地跟魚璇璣說道,剛還處優勢的五個人頓時變臉。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我們漏算了。」魚璇璣掛好開天玄弓,抬首便看見前方煙塵滾滾而來的人黑袍著身威風凜凜,身後跟著的是穿鐵甲的精銳軍隊,目測人數有三百人左右。

「黑甲精騎!」白鈺驚訝地失口,眾人臉色變了又變。

帝月竟猖狂到了這個地步,公然帶兵出現在天訣國內,雖人數不多,可誰又知道還有多少人隱藏在暗處。當場,腦筋清醒的人誰不警惕,對那個帶頭的人更是多出了無端的可怖心態。

天,還不算完全黑,輕風徐來,入鼻的都是令人作嘔的血腥味道。她騎在馬上,眸光中隱含的復雜一閃而逝,只剩下冷酷疏離。前方十丈,那人緩緩抬手,黑甲精騎整體排列站定,胯下策馬緩慢地朝她這方靠近。天邊,還有這那麼一線縫隙寬的光亮,如貓眼的那一道橫光垂墜遠處山巔。

流光暗綢黑袍,以暗紅的絲線緄邊,本就沉抑的顏色更添幾分血腥的冷森。長袍箭袖緊身而服,寬大腰封束腰,棕黑的發高綰著,沒有用任何發簪固定,卻梳得整齊,讓那張俊美無儔的臉完全地暴露在人前。那殷艷削薄的唇抿著,手上拿著把墨色方天畫戟。那戟桿墨黑色,綴深紫色纓子,鏤龍紋,雙刃月牙形戟刃,應是他戰場上慣用的武器——墨龍方天畫戟。而身下那匹深紫顏色健壯寶馬,便是什颯紫了。

他來,她亦驅馬前行,五丈距離,雙雙停下。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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