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謀天下 004 采陽補陰,玄門邪術

作者 ︰ 宸彥姬

曾經愛過,又深切恨了,這感情能說收回就收回麼?

腦子里盡是漿糊,她什麼都想不清楚。赫連燼的話給了她太重的沖擊,原來她竟還對那個狠毒的男人有著感情?不行,她決不允許自己對殺害虞家滿門的凶手余情未了。她只是純粹地恨司空天,恨他的毒辣無情。對,就是這樣的感情,她絕對不是還愛著他,因愛生恨。

她顫抖的身體,黑暗中的神色透著堅韌和狠絕。

「璇璣,別把自己逼進了死角,你對他還有情不是什麼不可原諒的事情。恨沒有錯,我只是想要你正視這件事,別太壓迫自己。」她的異樣他看在眼里擔憂在心里,她就是太倔強了,才時時刻刻把自己逼在仇恨中活著,相比于對那個男人的恨,她活得更痛苦。赫連燼不想要她這樣,他希望璇璣的心里除了滅門之恨外,還有對未來生活的期盼,不要將自己完全浸透在痛苦里。

魚璇璣雙手抓在他的褻衣,恨聲道︰「我對他絕對沒有愛了了,他在前生就把我對她所有的愛都毀了!」

「對,他已經不配得到你的愛了。可是璇璣,你的恨不單純,何苦這般為難自己?」赫連燼瞧得滿心滿眼的心疼,恨不得回到她上輩子,殺了那個給她無盡痛苦的男人。

「你別逼我,不要逼我!」她猛烈地搖著頭,聲音哽咽。

雙手將她抱緊,大手撫模著她的背部,輕聲安慰道︰「沒有,我不逼你,我們不說這個了,不說了。」魚璇璣的抵抗讓他有些犯難,卻也知道不能再做出刺激她的事情。唯一解決的辦法就是剔除那個男人在她心底的位置,她的仇必須要報。

劍眉下的雙瞳漸漸轉成鴉黑的顏色,攜裹著沁人蝕骨的寒意,射向黑成團的世界。

她感覺自己異常地疲憊,尤其是精神,抓住他衣襟的手松開環住他的脖子,把臉埋在他胸膛上,不想再睜開眼。自從認清了自己對赫連燼也有感情,她就變得不再似從前決斷,柳屹也在旁敲側擊地提醒她,有時優柔寡斷了。她就知道情是把利刃,前世被傷得遍體鱗傷,今生刻意遠離卻讓彼此走得更近。

說到底,褪去強勢的外衣,她只是個女人,需要溫情和愛的普通人。對赫連燼,她怕再步後塵,又怕自己會辜負了他,想得到卻又不敢踫觸。很矛盾很煎熬,因為做不出決定心里更是煩躁。在感情上他比自己果斷,這點她看得清楚,可每次都被她傷到,她卻總在躊躇。有時,她真恨自己,無形中傷到了那些真心對她好的人。

臉頰貼著他發涼的身軀,這涼冷的人卻總是讓她感覺後寒冰後如火的溫暖。鼻端是他身上獨有的冷香味,不同于其他男子,他的聞到獨特像是從身體內發出,而不是用香料燻出來的,聞著心里覺得很安定。

不能天長地久,此刻擁有,也好。

「璇璣,答應我,好好活著,無論用哪種方式。」手指穿插過她細若蠶絲般的烏發,他揚著唇角微笑著,看不到的眼底冒出股異樣的光芒。

魚璇璣沉默不語,他的意思她明白,可她真的不想做行尸走肉,何況是用那種方法留下人世。

「答應,好不好?」等她報了仇,心里斷絕了那個男人的種種恩怨,就完全屬于自己。他們兩個一定有著長久的未來,他不會輕易放手讓她消失不見。他發的誓言,定要一一實現。

「你何苦听假話來騙自己?」魚璇璣冷靜下來,決然地發對。「我活一天,對你本身就是個威脅。再說,你也清楚我的身體是什麼樣的狀況。那些想象再美好,終究是不能實現。你希望我放過自己,可我想讓你活在現實里。」

拒絕,變相的拒絕了!赫連燼心里有氣,暗忖這人怎麼這樣死心眼兒。他真是拿她沒辦法?見鬼了,他才不信那個邪!

「璇璣,天下征伐之期不遠,我不會動天訣,哪怕它已經亂得不成樣子。」天訣和司空皇族是她恨的根源,赫連燼知道這個女人從不向他低頭聯手,就是想親自結束所有恩怨情仇。他以前不太明白,現在清楚了。璇璣是個驕傲的女子,她是西川原野上的展翅雄鷹。他要做的就是讓她自由地搏擊長空,飛翔在屬于她的天空下。

當然,他可不會放她飛走了,他會用感情的線牽引著她,無論走多遠總能飛回來。

「一旦你滅了天訣,前塵往事就該一筆勾銷,你要乖乖回到我身邊,永遠都不離開。」他這人素來霸道,對自己的女人可以溫柔寵溺,亦能強勢佔有,可他舍不得不想動粗,但他絕對有千萬種辦法把她給拉攏到身邊來。

魚璇璣驀然從他向前抬頭,濯濯黑瞳對上他幽深里的沉黑,愕然得無話。為了她放棄天訣的秀麗山川,她值得這樣做麼?

「你用不著懷疑,我不會對你說假話。璇璣,我要你的心里全是我。但我也知道,那個人有著無可取代的地位,我不打算替代他,而是徹底地將他從里心里抹除。璇璣,兩年都等了我不介意再繼續等下來。」即使沒有天訣,拿下星池也是為帝月開疆擴土,而皇兄是不會怪他的。

對她,他有著很強的佔有欲,即使是死人他也要其徹底消失!

「璇璣,你答不答應?」這話問得口氣堅定,答案在心里的明朗,卻又固執地問出來,他想的只是要听著她親口說出而已。

帷帳內沒有絲毫光線,他們彼此都看不清對方,可那灼灼的視線卻無比明顯。素手放在他胸膛上,手心下那是心髒有力的跳躍聲音,頑強不息。魚璇璣垂下眼簾,為他的執拗開心而難過。指尖順著他下頜上移,描摹著他唇瓣的形狀,那指尖驚心的涼意滲得人發慌。赫連燼一把捉住她的手指,張開雙唇含在口中,用舌尖的溫暖驅趕森森寒意。

眼瞳發脹發痛,無聲生息里流竄出脈脈溫情。她神智迷離,忽然想到一句話,得一心人如此,夫復何求。

「赫連,我答應你。」就算知道不可能,但為了他,麻痹下自己讓他開心又如何。

「君子一言!」他眸光倏然亮了,像是天空黑幕突然升起了一顆亮閃閃的星辰。

「駟馬難追!」她雙眸彎彎眸底含情,嘴畔輕扯漾出旖旎笑意,鄭重允諾。

風吹過,烏雲散去,月亮出來了。這下,天地交換著旋轉!端是無比的圓滿!

赫連燼長長地松了口氣,欣喜不已地翻身像是饑餓的孩童看到美味的事物,壓上去吻上她的唇瓣。魚璇璣不掃他的興,放開自己與他唇齒糾纏。曾經,他們或許果程相見,可心里總是阻隔著千山萬水。現在,諸多大山漸漸移走,心闊智清一切都不是阻礙。

一改之前的溫柔,好似寧靜過後突然而來的暴風雨,強烈得讓人無法招架。先還溫聲細語說話的男人,化身為野獸,唇齒手腿俱都上陣惡劣不堪地蹂躪著身下柔軟的的軀體。揉得皺巴巴的褻衣褲在掌下盡數化成碎片,完美的嬌軀瞬間暴露在空氣中。

烏黑的發鋪展開,好似張柔亮的毯子般,絕美的的容顏染上三月桃花的粉色無邊,媚眼如絲,綺麗意念若落花飄浮在水面,隨著水波蕩漾勾起陣陣春色。

沉浸在欲海中的男人喉嚨發緊,雙瞳賊亮,好像把她每個細微的神情都看得清清楚楚。她下頜抬起,美眸里蕩漾著氤氳霧氣,詫異地望著突然停下來的赫連燼,氣息傾吐,軟聲呢喃︰「赫連?」

「璇璣!」他陡然把她拉得更緊,後怕地死死將她箍筋,語氣里透著驚慌道︰「我以為又是在幻境里,稍微松手你就會變成一片片梨花飛走了。」即使幻境,可在跟她濃情蜜意溫存之後,又親眼見她化作飛花離去,心都要給他掏空了。那種駭人的感覺,比他第一次上戰場殺人都還要可怕。

就是沒有了她九幽攝魂曲編織出來的幻境,每每在夢中見到她,全都是化作梨花瓣瓣飛走,無論他怎麼樣都留不住。這種無力的挫敗感讓他很抓狂心焦,只能在每次被驚醒後拿著酒灌自己幾口,用冷水潑幾下暗自慶幸那些都是夢。

「赫連,不是夢。」那無助的慌亂讓她心底發顫,他這樣患得患失的都是因為她吧。

越發緊地抱住她,魚璇璣感覺自己的腰骨都快斷了,只是皺著眉沒有吭聲。縱然是天下強者也有軟弱,她忽然想笑他的無措,可笑過後只余下深深的酸澀。情,這世上最難掌控,難以逃月兌。

「差點忘了,今夜還有件特別重要的事。」享受著溫香軟玉的赫連燼突然想到件事情,暗自惱自己怎麼沒把持住。長臂在床上模了幾下把被子拉過來蓋在她的身體上,低聲道︰「我去給你那件衣服,咱們出去下。」

早知有事,把人都剝光了卻半路逃跑?魚璇璣窩在被子里滿頭黑線,氣怒地朝窸窣下床的赫連燼背後就是一瞪。

赫連燼注意不到,心急火燎的模索著找到房間里的衣櫥,也看不清什麼是什麼,全都抱過來放在床上,道︰「璇璣,找件簡單的穿上。」

「有什麼事?」能讓他禁欲半途撤退,事情應該是件大事。魚璇璣伸手抓了里衣穿上後,隨意套了件長袍。那些暗潮洶涌的**已經被她快速壓下,真以為有重大的事情要發生。

「見庸醫,他有辦法治你的身體,可必須得我們兩個一起去他才會說出來,而他明日就要離開炎京了。」他今晚潛入她房內本是要說這事的,卻七扯八扯弄到別的地方去了。庸醫說東方有破軍星明光四照,他要親自去尋找。

系袍子腰帶的魚璇璣動作停下,驚詫道︰「我還有救?不是去靈境台?」

「是。」這件事他知道的也不多,無法跟她解釋詳細內容,現在最重要的還是去問問庸醫具體什麼辦法才能救她。

無聲沉默,動手加快,跳下床穿上鞋子,眸里閃爍著躍躍火光。如果真能像個尋常人樣活著,那她答應了赫連燼的就不是空話了。

「外面暗衛很多,跟著我。」拉開他進來時的窗戶,兩人向後跳出去,再講其恢復原狀。外面烏雲滿空的,根本看不到星辰月亮的影子。轉角後,赫連燼手臂一伸攬住她縴細腰肢,她正要說自己能走,他霍然抱起她飛身遁入夜里。

後半夜了,整個城都沉寂下來,四處靜悄悄的。赫連燼應是不口氣不換地攬著她飛到了翠雲樓,魚璇璣還真是感嘆他輕功高強,世上難覓敵手。樓里已不是前半夜那樣熱鬧,每個房間都安靜著,鬼奴三五個挨在一起打盹兒,偶爾能听到別的房間里冒出點什麼聲音來。

直接進入屬于自己的房間,點亮了盞小小的燈,屋內有了光亮視線也清晰起來。赫連燼伸手在畫軸的細線一拉,無聲中似乎有鈴鐺的輕響。魚璇璣自己尋了個座位坐下,打量著這間屋子。燈盞的光線並不是特別明亮,微光雖淡卻貴在柔和,一點都不刺眼。她尋思著,這里應該是赫連燼在炎京勢力的秘密據點之一,好比千波湖附近小鎮上的那座宅子。

三國勢力彼此滲透,出現這些沒什麼稀奇的,她只是好奇赫連燼到底還有多少這樣的地方。

「在想什麼?」赫連燼大步走過來,攔腰將她一帶自己坐在她的位置上,順手見她放在自己的腿上,動作利索迅速。

魚璇璣垂首一頭青絲盡數散開,瞧著那環在腰上的鐵手,無奈道︰「赫連,你能不能放開,旁邊有很多座位?」

「不行!」因為在床上的那番激情,出來的匆忙趕不及梳頭,她就這樣披頭散發地被他給帶了出來。發間的馨香縈繞在身邊,他扯唇一笑,狡詐如狐,手掌順勢探進她袍子里,與那細膩的肌膚親密接觸。臉上卻帶著正色,一本正經道︰「璇璣,我真喜歡你在床上溫順的模樣。」

嚴肅的神情,說出的卻是輕佻的話語。魚璇璣真被他那樣兒給噎著了,嘴角抽搐著,啪一把打在他手上,橫眉怒目。

該死的動手動腳,她還不是他的呢!

奈何,某人臉皮堪比城牆,愣是無視了,懷抱含怒佳人,嘴角彎彎笑得像是只偷腥的狐狸。

「爺,爺。」半夜被鈴聲驚醒的華衣匆忙推門進來,還有些看得不太清楚的眼楮在屋內一掃,準確無誤地掃到了那一怒一喜的兩個人,霎時愣住了。這這這,這不是隕聖樓那個樓主嘛,怎麼被爺給抱來了?

以為自己美看清楚,華衣又努力地將眼楮撐大了幾分,結果準確無誤。嗖,冷汗直冒,神志清醒。那樓主一副要殺人的模樣,爺怎麼還笑得那麼開心?混跡風月場多年的華衣在這時腦子轉不過來,滿月復擔心爺會被那人給一掌斃了。

「把老頭子弄來,無論什麼辦法。」在下屬面前,赫連燼還是保持著自己冷酷的那一面,抬頭起來已然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尊貴燼王的姿態。

「屬下這就去。」爺的前後變化她都看在眼里,似想到什麼,心下咯 幾下,忙退出房間去。

魚璇璣反手鉗住他的手腕,硬是扳開他的手,游魚般月兌離其懷抱,坐到了旁邊的位置上。赫連燼沒跟她動手,忙轉頭來嘆氣道︰「我抱著不暖和?」

「我不冷。」魚璇璣倏然昂首,果斷干脆地回答了句,心里思忖過了,在人前她還是跟赫連燼保持距離的好。

「可是我冷。」赫連燼雙眸炯炯朝她望去,劍眉朝眉心蹙著,臉上的神情正經得不能在再繼續了,無一不表示他說的話是真的。

魚璇璣身子一歪朝右邊倒去,完全沒有理會他的意思。這人,竟正經八百地說著假話!

「死小子,你也太不厚待了,也不看看現在什麼時辰,擾人好夢要遭報應的!」隨著門被踹開,打著呵欠的庸醫身上套著歪歪扭扭的衣服,兩眼都還閉著就走了進來,穩穩當當一坐在了他們對面的軟榻上,倒下又有呼呼大睡的趨勢。

花衣哭笑不得地跟來,看爺沒吩咐了,知趣兒地出去把門帶上。

「我把璇璣帶來了,你就說說怎麼能救她吧。」赫連燼將方才不如意的神色都收斂起來,語氣急迫,眼角藏著隱有朝魚璇璣瞥去,她面色涼冷如深冬子夜,有股讓人看不透的感覺。

歪倒在榻上的庸醫張開嘴巴,大大地打了個呵欠,揉了揉睡意朦朧的眼眸子,吧唧著嘴道︰「哦,來了啊,可我累了。」

「說完了再睡,不然你明天都走不出炎京!」赫連燼連威脅都用上了,可庸醫就是不理,直接雙手捂著耳朵就睡了去。

魚璇璣兩手指尖相撞在一起,神色淡漠,聲音如冰冷,道︰「既然沒有任何辦法,何必讓他空歡喜一場。」

「……」赫連燼猛然扭頭來看著她的側頰,眸子里能看到的只有她過分的冷靜和眼底里不掩飾的失望。緊抿著唇,伸手握住她的冰冷的雙手。無論出了什麼問題,他永遠都會陪在她身邊,不離不棄。

兩兩冰冷疊加在一起,魚璇璣扭頭來,眼簾一掀對上他,嘴角忽然彎起反手扣住他的手,十指交叉緊握。那發緊的力道和手掌相貼的溫暖流竄著,兩眸相視,彼此眼里的情緒閃入眸來,結果是怎麼樣突然都不那麼重要了。

「哎,真是躲不掉哦!」先還滿是低擋不住睡意的庸醫慢悠悠地爬起來,盤膝坐在榻上甩了甩腦袋,嘟囔道︰「你們決定在一起了?」

「是。」

「沒有。」沒有前後順序,說出來兩個截然不同的答案。赫連燼手指用力夾著她的指骨,不明白她怎麼臨時又變卦了。

庸醫笑得滿臉得意地赫連燼擠眼楮,咳咳道︰「璇璣丫頭,你是不是看不上他?」

「我只是比他冷靜些,能看得清現實是怎麼樣的。」魚璇璣微埋頭下去,清冷的眸眼里如她所說帶有絕對的冷靜。「我答應過他復仇後留下陪他,可將來到底如何已經沒有人能預料,我所能做的只是盡力而為。」

赫連燼在心里升起的淡淡怒氣消隕了,眸色瞬間一暗,她說的的確是事實。

「好吧,你們已經做出了選擇,老頭子也不再為難了。璇璣丫頭,知道為什麼非得你們倆來才能告訴你是什麼法子嗎?」這璇璣他是越看越順眼,在感情上比他那燼小子果決多了,是離是聚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這個方法很凶險,跟赫連有關系,若他先知道是什麼,絕對不會拒絕,而瞞著我,自以為對我好地救我。」赫連燼為她好的心她很明白,這人太痴情,在遇到兩人都面臨著危險的情況下,他會舍棄本身而救她。或許庸醫就是看清了這點,才沒有提前告訴他的。

「呦,老頭子我還以為你這丫頭冷血無情,想不到你這樣了解他!」庸醫大感意外,接連唏噓。

「我不曾了解他什麼,只是知道對感情痴迷的人都有著這樣的弱點。」將來若是有人想滅了赫連燼,戰場絕對不是個好地方,有種感情比真刀真槍都要厲害,一招即中幾乎讓他翻不了身。

赫連燼權當個听客,不發表任何言論,難得在他們面前露出柔和神情。

「反正你們都這樣了。」庸醫聳肩雙手一拍,坐直著身體,道︰「璇璣現在能用靈瞳神蠱的力量對抗體內邪力,我也給你配了藥丸,但什麼都是有限度的,你無法一輩子都吃藥來抵抗那股力量。你魂魄會被邪力侵噬,除了菩提露的緣故外,你的精元也在被吸走。靈瞳神蠱對精元並沒多大的用處,可人一旦精元沒有了,就徹底死了。現在有個辦法能補充你的精元,那就是——采陽補陰。」

魚璇璣和赫連燼俱都臉色微變,朝彼此瞧了眼。

「但是!」庸醫把這兩詞的音咬得特別重,枯干如樹皮的面龐上全是嚴肅。「這不是三教九流里上不得台面的陰損武功,而是玄門邪術。」

邪術!眉頭擰得越緊,魚璇璣擔憂地垂眸,俏臉冷若冰霜。

嗖地下,庸醫從後背不知掏出了什麼東西朝他們一扔,魚璇璣手掌張開一吸,那東西就落在了手里。這是本紙張陳舊的書,邊角上還有蟲蛀的痕跡,首頁上只有三個字,仙外仙。看它們沒有什麼名堂,一翻開里面全是男女的圖案,其外露膽大的描繪堪比帝王家珍藏的房中術的圖。

「別小看那些圖,一般人還看不出門道。」庸醫露出回憶的神情,「這是我派師祖留下的,一百年前我跟隨師父學習玄術,當年在星池境內的瑯琊山撿到了個小女娃,師父覺得她資質不錯就把她撿回去養著,教她玄術。可誰曉得那女娃子長大後招惹了魂靈幾乎丟了小命,發現了這本典籍,專門修習上面的邪術害死了不少美男子。其後,老頭子不得已替師父清理門戶,把這東西收了起來。」

「這邪術雖然陰損,可掌握得好對璇璣是很有好處的,能把男子的精元吸納過來成為你自己的,間接地也是給自己續命了。」

魚璇璣啪一下將書合上,挑眉問道︰「我若要保住小命,就只能跟你師妹一樣,用這邪術跟男子歡好吸取他們的精元?」

 嚓聲,桌角被生生捏斷,赫連燼滿臉怒容,俊臉黑沉地瞪向庸醫。

「對啊。」庸醫裝作沒看見赫連燼黑如鍋底的臉色,「但也不是隨便什麼男人都可以,這件事很有考究,目前就只有一個人合適。」

「是赫連?」魚璇璣抓緊他的手,眼皮直跳,眸光在他們兩人間流轉。赫連燼呼吸發緊殷殷對上庸醫,用目光告訴他,那個人一定是自己。

「哎,還不就是那小子。」庸醫臭著臉,喝道︰「用不著你使眼色,的確是你。」

「為什麼?」她忽然暴戾起來,周身縈繞著冷厲氣息,甚是迫人。

「璇璣,這個人是我,難道不好麼?」赫連燼側身對著她,俊美無儔的容顏上泛著欣喜。

「閉嘴!」魚璇璣冷臉呵斥,庸醫的真實意圖比她猜的那樣還嚴重。救了自己赫連燼就沒命了,難怪他非要他們一起來。

「燼小子是陽年陽月陽時出生,乃純陽之人,又逢了九九命數,為十世善人所轉。自古正邪不兩立之說,玄術上亦是如此。他的精元比任何男子都好,尤其是對抗你身上的邪力。可這邪術控制不當,他就可能被你洗淨精元,衰敗而死,那時什麼都救不了。本門一直將此視為禁(禁詞)書,要不是那女娃偷出來犯了事,它現在還出現不了。哎,也許這就是命數。老頭子為他佔卜,卦象上就說他會死在你手里,看來這次要坐實了。」

庸醫唉聲嘆氣的,也不再支招,法子都說清楚了,用不用就看他們了。

「就算我把他所有的精元都洗干淨了,還是無法做普通人,是不是?」眸光落在那本禁(禁詞)書上,眼神凶狠起來。

「要做普通人,除非找到九夷古墓里的麒麟血,不然就是把他榨干了也沒用。」老天,你怎麼就專門折磨有情人呢?用手抓了抓稀稀疏疏的頭發,抬眼盯著赫連燼。「你小子該知道九夷古墓吧?」

「十五歲那年去西川以西,那里有個人煙極少的部落,在那里露宿時听過九夷古墓的傳說。」赫連燼面帶冷靜,徐徐解釋︰「九夷是指距離如今有萬余年的古代,生活在西川及黃泉沙海一帶的九個異常強大的部族,他們的首領以兄弟相稱,世代友好。九大部族的首領死後都埋葬在同一個墓穴里,這習俗一直延續。直到後來部族中有人叛變,九個部族相互廝殺血流成河。他們篤信天神,部族巫師向上蒼祈禱,要蒼天結束那無休止的殺戮。據說有一晚天上滿月被血色掩蓋,九個部族內全部燃起大火,烈火熊熊少了三天三夜,草原樹林化作灰燼,連一副尸骸都找不到。從那後,九夷自此消失,原本肥沃的土地成了黃泉沙海。」

「在西川,也只有少數人能說出這個傳說了。」庸醫吹著胡子道,「在古籍上,九夷首領是神子,擁有奇特能力。建造的九夷古墓有麒麟守護,那麒麟是祥瑞之獸,要是能取到麒麟血,璇璣就做人有望了。」

「那九夷古墓該怎麼找?」和連擊急色追問。

「具體在哪兒老頭子也不清楚,但從古籍上記載猜想,應該在黃泉沙海的某處。」面露苦惱地歪著身體,庸醫雙眼無神了。「黃泉沙海太危險了,老頭子不建議你去。」

「除了他的精元和麒麟血,就再也沒有別的辦法了?」看來自己這輩子都沒辦法成為一個正常人,魚璇璣已經不抱希望了。可赫連燼不會放棄,而她也不能讓他丟了命,要是還能說出別的辦法,哪怕一點都不現實,轉移赫連燼的注意力也好。

「真龍之力,大陸上一直都有傳說的神力,得之,別說你體內那股邪力,就是通天魔力都擊破了,指不定還能讓你飛升成仙。」庸醫拍手一笑。

「哼,欲得真龍之力就要先得復活之心,還要找到龍穴入口。你身為天機子,這份天機你又可曾堪破?」赫連燼生氣了雙頰鐵青,庸醫這擺明了就是在糊弄他們,這真龍之力比麒麟血都不靠譜。

「好嘛,退而求其次,復活之心也可以救她,你不如派人去找找這個。」庸醫虎著臉,擺出老頭子很無辜的神情。

「胡攪蠻纏!」赫連燼一下站起來,拉著魚璇璣神情鄭重,道︰「璇璣,我答應你一定找到麒麟血。」

「赫連,你要認清現實,不要做無謂的事了。」魚璇璣伸回自己的手,嘴邊掛著抹嘲諷。「我也算活了五百年了,生與死于我來說一點都不重要。」右手拿起那本猥靡的禁(禁詞)書,瞳眸里閃過一絲厲色,突然一拋掌心聚力就是一掌。

赫連燼眸子一縮,一記擒拿手扯住她出掌,身體側過她左手順勢一抓,把那禁(禁詞)書抓在了手里。

「赫連,你?」魚璇璣也怒了,毀了這東西保住他的小命不好麼,這臭男人竟然在她手里搶東西!

快速將禁(禁詞)書揣在懷里,赫連燼威武冷酷的臉繃著,沉聲無奈道︰「璇璣,我知道你要做什麼,可我不能讓你毀了它。」

「璇璣丫頭,你脾氣真暴躁,這東西可是我師門的。」庸醫跳下床榻來,站在赫連燼旁邊,誓要保護師門之物。

魚璇璣氣怒地甩袖,絕麗的面龐上籠罩著寒霧,眸光兜轉向庸醫,道︰「你是靈境台的人?」

「嗯,算是。」咬牙皺眉,想了又想,覺得這麼答比較合適。

「靈境台不是都坍塌了,怎麼還有人在?」能做出長明燈,身懷絕世玄術,對靈境台的事清楚,他豈是簡單的天族天機子那麼簡單。野史書中對靈境台的記載極少,大約說是鎮壓魔靈夜夭和其他陰兵,還有就是靈境台的人都是玄術高手,沒想到重活一生她還能跟這樣的人打上交道。

庸醫不以為然道︰「靈境台塌了又不代表靈境台的人都死了。」

魚璇璣默然,想知道的都清楚了,她也就沒什麼要問的。轉身,她也該離開了。赫連燼听了她和庸醫的對話,直覺不好,馬上就跟了上去。兩人快到門口時候,庸醫突然喊道︰「燼小子,你們那個行房後記得用藥,她現在不能受孕,生出個鬼胎就麻煩了。」

額頭青筋暴跳,魚璇璣無聲地散發著冷冽氣息,真想回轉過去教訓下這個為老不尊的老頭子,什麼話都說得出來。

「管他鬼胎還是魔胎,本王才不會嫌棄自己的兒子。」跟她滿心陰霾比較,赫連燼那多雲的心馬上變成萬里晴空,無比舒暢。

魚璇璣扭頭狠狠地瞪著赫連燼,見他眼角眉梢的都是笑意,頓時氣得暴走。拉門,飛身出去耳邊還隱約听到庸醫在說話,「要真生了鬼胎,那還是給老頭子比較穩妥,畢竟……」

黑影如魅,前面是飛星流梭,後面那個窮追不舍。

飛快開門,流風入堂,吱呀聲迅速關上,那後面趕上來的人不偏不倚就差了那麼下,貼著門扇被關在門外。

「璇璣,開門。」他都追了一路了美人兒還沒有消氣,剛剛還吃了她一記閉門扇,鼻子隱隱生疼幸好沒撞出事兒來。他也不氣,反而覺得心情甚好,這樣的她才是有生命的人,而不是冷冰如雪蓮般縱然美麗卻晶瑩得讓人不敢去踫。

門內的呼吸聲很淺,可他能判斷得出她就跟他隔著這一扇門而已,赫連燼唇角含笑,哀聲道︰「璇璣,外面真冷,剛出去忘了多穿件衣服,可能明天見著就該病了,你開門讓我進去避避風好不好?」

魚璇璣背靠著門扇,听得他在外面低聲懇求,心里就隱隱有氣。他冷穿衣服就是了,說什麼進來避風,難道避了就不會涼了?

里面沒動靜,他只得睜大眼,再接再厲,嘆氣聲更重。「我都忘了跟你說,你們隕聖樓的黃泉酒有多厲害,我中毒後雖服了解藥,可大多時候感覺呼吸不暢。庸醫說了,那是你們的毒留下的後遺癥。我對毒完全是一竅不通,不如我進來你給我號脈驅毒?」

拳頭握緊,魚璇璣很想一拳砸在那個睜眼說瞎話的男人頭上,看他還敢胡說八道!

「璇璣,外面又黑又冷,沒有溫暖的被子,也沒有軟軟香香的你可以給我抱,一眨眼好像到處都是妖魔鬼怪的。你快讓我進去的,不然我怕你後半晚上睡不著。」男人無恥起來,城牆的厚度都薄弱了。屋外貼著門扇的男人完全是張開嘴想說什麼就是,听得與他一門之隔的魚璇璣暗暗磨牙。

「咱們剛才出去逛了圈兒,我想你也睡不著,要不我們商量商量去創造個兒子出來?不然就是女兒也可以?嗯,你是喜歡小子還是女兒?小子太調皮搗蛋,女兒乖巧,要女兒的好。可只有女兒一個,她小小年紀沒有人陪,肯定會很寂寞,不如我們多生點女兒的弟弟妹妹出來?」

「女兒是咱們第一個孩子,璇璣,她肯定長得像你,美麗得如同天上的神女。你說要給這個漂亮的女兒取什麼名字好?讓我想想,哎,不行,女兒的名字是特別重要的事,不能隨隨便便就決定了。」

「我在想,等女兒生下來後我要親自帶著她,做個合格的爹。你呢先懷孕幾年,我負責挨個養孩子。你永遠貌美如花,我就專心養家。等閑暇時候,我們一家就一起出去玩,女兒坐轎兒子騎馬,我們倆就坐馬車,這樣免得他們攪了好事……」

魚璇璣听得大眼幾瞪,拳頭舉起差點就砸了上去,忍不住出聲道︰「赫連燼,你做夢做瘋了是不是?馬上給我滾,別打擾我睡覺!」

終于得到回應,某王爺臉上綻放出迷人的笑,唉聲又嘆氣︰「快讓我進去吧璇璣,早點把女兒兒子生出來,我都听到女兒在喊爹,要爹抱出去玩兒了。」

「滾!」自持冷靜的隕聖樓樓主大人被這無恥的男人給氣昏了頭,隔空送出一掌。門扇未動,卻見有一股剛猛的勁氣迎面撲來,還掛著笑的男人騰空翻身倒掛門前房檐下,堪堪避開那凶猛一擊。飄然落下,听到屋內傳來細碎的腳步聲,一會兒就消失了。

去休息了!小小地失望了番,抬手模到胸口的禁(禁詞)書,臉上的笑意漸漸消失。眸色沉沉賽過這孤寂的夜色,赫連燼悠悠地望著緊閉的門扇,似乎要隔著它看到屋內的人。那雙腿亦是舍不得邁開,久久地佇立……

------題外話------

我沒寫H我也沒低俗,為什麼老是禁我?嗚嗚!

這年頭,連**都成了禁詞,到底要不要人活了啊,嗚嗚,可憐地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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