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謀天下 010 波瀾再起,打著啞謎

作者 ︰ 宸彥姬

當朝龍鳳胎皇嗣滿月宴,天氣卻不如前些日子清朗,反倒陰沉著見不到日頭,空氣夜沉悶無比,壓抑著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緊張氣氛。

帝月、星池都是奔著滿月宴而來的,風族作為附屬自然是不能落後,而魚璇璣現在則是盛名在外的方諸山仙女,不出眾人意外地收到了當朝皇帝親自下旨邀請入宮,權當是為這對剛出生不久的孩子祈福。

驛館外,魚璇璣還是前日進宮時候的打扮,只不過比之先前更多了份令人心生敬畏的氣場。圍觀的百姓將驛館周邊圍得水泄不通,只為瞻仰仙人風采。要不是襄惠帝派了軍隊來維持秩序,只怕現場已經亂成了一片。玉落做著一個听話的侍女,抬手扶著她的柔荑,將她引上襄惠帝專門派來的玉輦,一行人浩浩蕩蕩朝著皇宮而去。

其他兩國的使者陸續進宮,水如雲這次沒跟她一起,而她不是最後一個來,用不著接受所有人的目光。只是,那些在宮門口接待的侍衛就忙了個底朝天,剛送走一國來使下一波人就又趕了上來。皇子公主滿月,本是件大喜事看,可炎京最近太亂,十二衛統領郭洵已經下令,要他們仔細查驗不得有任何閃失,讓人破壞了今日的滿月宴。

皇宮里彌漫著一股喜慶又沉抑的氣氛,宮人們來來回回穿梭很是忙碌,臉上卻少有喜氣。隔著玉輦內下垂的紗幕,盤坐著的魚璇璣細細地打量著周邊的情形,抬起手來往袖子里以掏,白雲雀就乖乖地窩在了她的手心里。小東西震動翅膀,蓬松的羽毛很快變得自然柔順,兩黑豆般大小的眼珠子機靈地瞅著她。

「宿命輪回,你說,他們若是在黃泉知道了真相,會怎麼樣?」素手抬到胸口的位置,鎖骨上妖艷的兩生花像是鍍上暗紅的邊,泛著嗜血屠戮的凶戾光芒。她雙唇翕動,似無聲又像是鏗鏘有力地問出了這句話。

可惜,白雲雀只是一只鳥,也無法跟她溝通,只是扇了扇翅膀,啾啾叫了兩聲。

絕美容顏上,她唇角勾起一彎弧度,清冷里透著無盡的魅惑,那神情,似笑非笑,隱匿著無端洶涌的詭秘。

「去,下一步,炎京將風起雲涌。」手心朝上一抬,白雲雀振翅而起,從玉輦垂紗的縫隙中飛出去。外面,玉落低聲喊了句︰「姑娘,前面就是最後一道宮門了,不能再繼續坐玉輦了。」

「繼續走。」她眉目仍舊冷淡,對玉落所說不置可否。襄惠帝擺出大姿態迎接她入宮,本該在三重宮門那里就該下來的,偏偏到了最後一道宮門就不能繼續坐下去。他這是在抬高方諸山來使的身份同時,也是在向世人昭示,哪怕你是海外仙島,是超月兌紅塵的神仙,到了人間入了帝王宮闕還是得按照人間的規矩,尊帝王為大者。

襄惠帝的這份心思不難看出,可她哪里是個好打發的人?她會讓襄惠帝知道,什麼是請神容易送神難。好歹也是來自方諸山,她的神仙技藝是該堂而皇之地讓人見見了。

玉落愁眉,不明白她怎麼就說那樣的話了,這樣明目張膽地給襄惠帝下馬威,不怕那個帝王治罪?抬玉輦的是宮里的人,兩側守衛也是,前面守宮門的也是事先得了皇帝旨意的,她這樣做玉落不認同。

「站住,玉輦中的人下來,玉輦撤回原處。」當人靠近,守在宮門兩側的侍衛紛紛亮出手中長槍,兩行人長槍相向,形成道叉行阻擋。

抬玉輦的人都站住了腳步,玉落也是為難地朝玉輦里望去,有些擔心魚璇璣直接出手把這些人都殺光了。她畢竟是人人畏懼的隕聖樓樓主,武功高強詭異不說,先還是吸血狂魔,那些不合常理的事情由她做出來實在太名正言順了。

「走!」想象中魚璇璣大打出手的場景並沒有出現,玉輦內蹦出一個冷酷的音調,天青色淡光好似水波般由內而外震出,將在場所有的人都波及到了。轉瞬之間,除了玉落外所有人俱都眼神迷茫沒有焦距,宮門守衛撤了長槍將路讓開,抬著玉輦的人則是繼續抬玉輦朝里面走。

後面步行而來的無數人將那一幕看得清清楚楚,尤其是那道天青色淡光,當真輕靈絢麗,宛如天邊霞彩。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仙術?

魚璇璣如何將御宴上的酒水變作水滴的,具體來說沒兩個人看到真實情況如何,都是听著傳言。而這次卻是親眼目睹了,眾人不得不相信那就是傳說中的神仙仙術了。

「姑娘,朝天殿到了。」玉落還鬧不明白她剛才是怎麼做到的,朝天殿就已經到了。收起自己的小心思,盡職地向魚璇璣提醒了句。

守在朝天殿外的太監也愣住了,不明白怎麼有人如此大膽坐著玉輦就到了宮里,按理說玉輦沒有帝後準許是不得隨意使用的,何況是這樣三十二人抬著,一路招搖地在宮里穿行。此刻,殿外還有不少沒進去的官員和家眷,女子們看到如此大的排場,羨慕的同時也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絕色美人沒什麼好感,只是礙于身份不敢講心底最真實的想法表露出來。

寒暄的人沒有了聲音,就在眾人的愣怔中,玉輦已經放下,玉落上前去揭開轎簾,魚璇璣探頭跨了出來。站在高大的殿門外,微微抬首望著殿前檐下的牌匾。

「上次匆匆一別,玨都忘了問姑娘芳名如何稱呼?」撥開人群,司空玨與赫連燼一起從御花園一側走了過來。那兩人一個雪衣翩翩,姿態優雅,一位墨袍飛揚,霸氣狂妄。黑白相應,涇渭分明卻又有著股意外的和諧。

這大陸並肩的兩人一起出現,眨眼就轟動了全場,那震動比看到魚璇璣出現還強烈。魚璇璣側了下頭,挑眉似乎有些不明白他們兩人怎麼就走在了一起,彼此之間沒有點攻擊氣息。兩個人像是許久未見的老朋友,彼此眼神交匯中分外默契。

魚璇璣靜看著事情發生,待司空玨站在面前,她才轉了下頭,語調不冰不冷。「桐封王真想知道?」

「本王是特別想知道!」什麼欲擒故縱,他是完全舍棄了。司空玨面帶著和煦的微笑,忽而朝並排而來的赫連燼說道︰「燼王也和本王一樣,很想知道姑娘是誰,對吧?」

天氣悶熱著,很多人都已經是汗流了一身浸透了衣衫。赫連燼練就寒冰訣,本身體溫低于常人,也正因此他才從容得滿身清爽,不見半點汗珠子。他負手而立,暗藍的眼瞳里蒙上層神秘之色,冷著臉道︰「本王不想知道!」

咦?大多數人在猜赫連燼為何跟司空玨一副哥們好的樣子走過來,馬上就翻臉唱反調,卻又听他道︰「她是誰,本王比任何人都清楚。」

「太過自負總歸不是件好事!」司空玨輕聲一嘆,並未因他的話而惱怒,言語淡淡里有著股刻意的提醒。听得周邊人滿頭霧水,搞不懂他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

「從前如何那都是過去,總揪著以往難道就可取?」赫連燼俊美無儔的臉上染上薄薄的嘲諷,「有的人不過是匆匆過客,留下的太淺薄。」

「子非魚,安知魚之樂?你非她,怎知那是不足為道的淺薄?」面對著他的凌然,司空玨從容不迫。

「本王知道,過去便永遠過去,不能重來!」赫連燼不痛不癢地回了句,神色中滿帶狷狂之色。

司空玨扯唇淺笑,端若繁華盛開,萬般美好。他鳳眸蘊含著清淺的冷意,悠悠道︰「是啊,過去就是過去,可若時刻惦記,那便是時刻發生在心底無法抹去。有個人,有些事不是那樣輕易說忘記就忘記的。」

「桐封王好口才!」在旁邊看了半天戲的魚璇璣驀然插嘴進來,徑直走到它跟前,抬眸與他隔著遮眼的黑紗眸光相對,淡漠道︰「你記住了,我名為往生。」

話說完,轉身踏上石階,朝朝天殿內走進去。赫連燼突然展顏一笑,神情透著愉快,斜睨過司空玨後便也朝里面走著。

司空玨站在原地,眸光微泯看向他們消失的殿門口,雙眉蹙了蹙。往生,在佛家典籍中的釋義是人死後,精神不滅,若生前潛心修佛或是行善,肉身死了,精神和靈魂就會去往另外一個世界獲得永生,稱之為往生。

她名之為往生,是在告訴他,她已經隨那人死去,可靈魂還在怨恨麼?

可是,他不是那個人,為什麼她就不願意放過自己呢?司空玨淒淒一想,頓覺傷感。可這又能如何,她的恨轉嫁過來,除非自己死了不然恐怕無法消弭。

「桐封王怎麼站在這里,宴會可是要開始了?」周邊的人陸續離開,司空琦從人群中走出來,佯裝好心地提醒著。

「本王在想,炎京的風越來越大了,天在慢慢地黑著,也不知睜著眼還能不能看見對面站的人是誰。」司空玨淺笑微醺,那雙眼像是看透了紅塵,看穿了即將要發生的一切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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