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賣是今晚慈善晚宴的重點,所有的拍賣完畢後,還有一場由主辦方發起的舞會。
慕沁不想跳舞,所以便安靜地坐在一邊,蘇南易本來打算陪著她,誰料那些人紛紛過來套近乎,他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與那些人退到了一邊交談,說是讓她在這里好好休息。
當他這樣的話出口,那些人的臉上皆出現了驚嘆,忍不住開口稱贊他那般寵愛妻子。在旁的她一直都沒有說話,她覺得這樣的蘇南易真是虛偽得很。
「南易……南易……」
她不顧身旁的這些女人,丟下一句「失陪一下」便向大門的方向走去。
大概做了十幾分鐘,旁邊坐下了幾個貴婦模樣的女人,身上穿著奢華的晚禮服,手上脖子上都掛著璀璨的項鏈鐲子。
這樣的話,並非第一次听。墨蘭的眼里出現一絲慌亂,臉靨上盡是驚恐。
「這不是墨小姐嗎?」「恨?」
緩步地走到大門,大門前那個鬧著要進去的人已經離開。她眯了眯眼,向著出口的地方繼續移步。
「蘇太太跟蘇總還真是恩愛啊,連一刻的分離都忍受不住。」
蘇南易離開後,那些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並沒有減少。蘇氏以前發生的事轟動X市,她在那節骨眼上嫁給蘇南易理所當然引起了多方的猜測,不少關于「蘇南易靠老婆娘家重建蘇氏」的傳聞流出。之後,蘇氏周年慶上她與小三爭寵的新聞再一次上了報紙頭條,短短幾個月,「蘇氏」兩個字無人不知。
在靜謐的花園里,她終于看見了那抹自己一直在尋找的身影。
夜里獨有的寒意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盈盈的溫暖。西裝外套很大,將嬌小的她徹底包圍,她隱隱還能嗅到西裝上沾了他身體淡淡的古龍水香味。
慕沁是眼帶復雜,墨蘭卻是心如刀割。
她帶著哭腔望著面前的這個男人,然而,男人卻將她視若無睹,月兌下自己的西裝外套,覆在了慕沁的身上。
男人間少不了奉承討好,當然,女人之間也絕對不會沒有。
墨蘭垂下眼簾,雙手放在身體兩側。
也不知道,究竟什麼時候能回去。
身邊的女人嘰嘰喳喳的就像一個墟一樣煩得她不可開交,她想要隨便找個借口離開,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宴會的大門那邊卻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慕沁,求求你……你讓我見見他吧?我想要見他,我有話要跟他說!」
兩人,相對無言。
聞言,她勾唇冷笑。
慕沁拿起桌子上的香檳喝了一口,淡漠地看著那個被光芒環繞著的男人。他的臉色很淡,懶懶地應付著身邊的那些人,嘴角勾勒起一抹嘲諷的弧度。
「我知道你恨我……那天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求求你,讓我見見他好不好?我就見他一面,見完我就離開!」
她在心里冷笑,順勢地收回目光,不再去看他。
這個世界,就是這麼現實殘酷。
這樣的話,讓在場的兩個女人皆變了臉色。
她從來都沒有否認過自己極為討厭眼前的這個女人,慕沁出身高貴,向來都是想要什麼就能得到什麼。可是她呢?從小到大,她都在吃苦。為了擺月兌那些悲慘的日子,她出賣了自己,最後,卻還要背負惡名。
慕沁本來不想理會,視線在移開的時候猛地定住,隨即雙眸越睜越大,眼底有一束名叫「仇恨」的火焰在瘋狂燃燒。
听見他的聲音,墨蘭急著想要說些什麼,瞳子對上他冷漠如冰的黑眸時所有的話卻哽在了喉嚨。她張了張嘴,好一會兒,吐出口的卻始終只有那麼的兩個字。
淡藍色的套裝裙子,沒有穿晚禮服,大概是因為臨時趕來的緣故。只是一段時間沒見,這個人竟然瘦了那麼多。
終于,忍不住的那個人是她。
她的話,讓墨蘭回過神來。她抬眸看著眼前這個無比高貴的女人,眼底滿是復雜的神色,似乎在遲疑著什麼,隨後,語帶哀求地睨著她。
她不曾忘記過,蘇南易來找她那晚所說的那句「愛過」。
「南易,你不要這樣……」
夜里光線不是很足,偌大的花園里只有頭頂上的月光是唯一的光亮。八月已經過去了,本是月圓人團圓的日子她是在醫院里度過的,時間猶如指間的流沙,再幾個月,就要到年底了。
這一切的寵愛,本該是屬于她的。
對面的墨蘭顯然也看見了,滿是淚痕的臉靨先是怔了一下,隨後瞬間激動起來,向前挪了幾步,可像想到了什麼,頓在那里不敢再上前。
這一次,男人已經是不耐煩了,摟著慕沁的肩膀大步地越過她向著出口而去,嘴里還很是溫柔地對身邊的這個女人說道︰「我們回家吧!」
男人懶懶地斜睨了她一眼,就如同看待陌生人一樣。
熟悉的氣息襲來,不需要回頭,她就知道來的到底是誰。
那些新聞,她都是知道的,她也知道蘇南易之前為救蘇氏花費了多少力氣喪失了多少尊嚴。現在的他一身華貴地站在那里,過去對他鄙之不顧的人爭先恐後地討好奉承,這畫面看著很是可笑。
「你是來找蘇南易的吧?」
慕沁站在那里,看著幾步之外的女人,清冷的聲音在靜默的氛圍里顯得特別響亮。
慕沁望著她,聲音很輕。
「墨蘭,那是一條生命。」
從沒想過,自己以前曾經那麼喜歡的東西,竟然會有一天因為一個人而就此厭惡。
「你想要見他自己可以跟他說,用不著特意跑來這麼的一個地方。這里,不是你該來的。」
她恨她,她也恨她。如果不是為了找那個男人,她根本就不會出現在這個地方,更不會親眼看見讓她無比悔恨的場面。
慕沁看著眼前的她,語氣有些冷冽。
這些女人發現了她與不遠處的蘇南易「含情默默」地相視,不由得開口打趣。
不膩不濃,卻足以讓人沉淪的味道。
「墨蘭。」
她下意識地蹙起了柳眉,剛想問些什麼,一只透著熱度的大掌搭上了她光/果的肩膀。
墨蘭的目光落在了她的左手手腕上。她很早就來到這里了,從他們進場不久就在了,她看著那個男人用高價拍下東西來討慕沁歡喜,在那一瞬間,手指甲深陷在了掌心的肉里,痛不欲生。
淡淡的語氣,帶著幾分寵溺。慕沁並不覺得有什麼,站在對面的墨蘭卻瞬間刷白了臉。
她向來不喜歡這樣的地方,虛偽的人舉辦的虛偽宴會,對她來說,她是寧願窩在家里沙發上看八點檔的電視劇。
恩愛?
她皺了皺眉頭,應付性地答著話。這些女人言語間盡是羨慕之詞,所提的是稍早前男人花費四千五百萬買來送她的手環。四千五百萬不是個小數目,很少人會花這麼大的一筆錢只為討好自己的妻子。
女人們自然不知道她的想法,她不耐煩地移開目光,恰巧撞上某人望過來的灼熱視線。她怔了怔,從他的眼底發現了幾分揶揄。
這些人一直都在重復著蘇南易對她的好,慕沁淺笑不語,垂眸看了眼自己手腕上的金色手環,眼底涌現一絲厭惡。
是她,是她不懂得珍惜。
「南易……」
墨蘭握緊了身體兩側的拳頭,她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眼帶哀求。
「下次不要亂跑,知道嗎?出來前記得跟我說一聲,我方才在里面找你找了很久。」
慕沁有些驚訝,她沒想到墨蘭的反應會這麼劇烈,就像是經歷了什麼一樣。記憶中的她,都是跋扈狠毒,那時一步步地逼近、把她羞辱的日子,她至今難忘。
她不知道,在她邁步的同一時間,男人好看到劍眉下意識地蹙了起來。而後,目光追隨她而去。
她說這話的時候,雙膝甚至跪了下來,眼淚流了一臉都是,讓人看著愕然。
「墨小姐還是稱呼我為‘蘇總’吧!我太太在這,我可不想讓我太太誤會我跟你之間有什麼曖昧。」
前邊的身影听見喚聲明顯一頓,好半晌都沒有轉過身子來。她也不急,就這麼地杵在那,似乎有的是時間跟她耗。
有財有勢,便能站在巔峰之上,若墜,光環盡失不說,虎落平陽被犬欺是一點都不夸張。
她遠遠地望了過去,發現似乎是有什麼人想要進來,可是保安不讓進。
靜套乎在。慕沁隨意地點了點頭,抬眸看著沒有說話的墨蘭。蘇南易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有些後知後覺地勾了勾唇。
「我錯了!我知道錯了,還不夠嗎?你們還想把我逼到一個怎麼樣的地步?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求求你們放過我吧!那天我不是故意的,真的!」
這個男人,寵你時能將你捧上天,不寵你時卻也能將你踩于腳下狠狠地揉謔。
這個世界,就是這麼不公平。
墨蘭慢慢地轉過身來,看著衣著華里的慕沁。僅僅只是幾步的距離,卻是一個天堂一個地獄。她身上的衣服項鏈價菲,而她只能穿著為數不多的衣服,這樣的晚宴所需要的晚禮服,她早就買不起了,要不然也不會在保安那里踫了壁。
慕沁沒有拒絕,擦身而過時更是連一眼都沒有看著墨蘭。對她來說,孩子的事是她這輩子都無法磨滅的傷,而這個傷雖然有部分是身邊這個男人的錯,但大部分都是因為墨蘭。如果不是墨蘭的那一推,孩子不會以那麼悲慘的方式流掉,她甚至還沒來得及領悟「媽媽」是怎樣的一個定義,她的孩子就已經沒有了。zVXC。
她恨墨蘭,恨不得要她一命還一命。
多呆一分鐘,她就深怕自己會忍不住將這個女人活活掐死為自己無緣的孩子報仇。蘇南易在這個時候帶她走,也不知道是為了她好,還是為了墨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