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她親眼看著他離開,沒有一絲的遲疑,更是沒有回過頭來看她一眼。
蘇南易把所有責任都攬到了自己的身上,而他所說的話,徹底激怒了慕父。慕父下了死命令,不許她再見他,更是要慕母找人跟她相親,打算將她早點嫁出去,以為只有她再嫁,就能完全跟蘇南易月兌離任何關系。
慕父對于蘇南易是狠到了不留余地的地步,慕母知道事情的原委後開始不停地給她安排相親。慕沁沒有辦法,如果她不去,慕母就會直接押著她去,橫豎都是躲不過,她惟有听從安排。至于相親成或不成,便是另外一回事。zVXC。
「最近關于南易的報道,我相信你也看見了……他或許是荒唐了些,但是他是我的兒子,我了解他,他並非真的是那樣的人。他這個人特死心眼,性子頑固得就像個老頭子一樣,對待感情,他是一條筋通到底……」
「小沁,一個人活在這個世上,當真是一件錯事都做不得。一旦錯了,想要回頭根本就不再可能。過去的事情,我和他爸都沒有辦法抹去,既然做錯了,就應該承擔後果。我只求你,請你無論發生什麼事,一定要陪在南易的身邊。他表面上不說,那是因為他都藏在了心里自己承受,一個人若是背負太多,遲早會崩潰的,我不希望看見他這樣。所以,該承受的我不會去逃避,我只求你,求你留在他的身邊,好好愛他,讓他快樂。這是我這一生唯一的心願,小沁,你幫我完成好不好?」己找跟而。
好半晌,蘇母的情緒恢復平靜,她伸手擦了擦眼角殘留的眼淚,笑著睨向她。
FA和蘇氏的合約還有一個月,可是,她卻沒再見過蘇南易,所有的工作都是由辭西接手,需要翻譯的時候,如果翻譯部里有的就盡量在翻譯部里找,不再是非要她不可。問辭西,辭西有些吞吞吐吐,說這是自家BOSS的主意。
慕沁也站了起來,望著她微駝的背影,忍不住開口喚了她一聲。
蘇母有些恍惚,似乎是在回憶著什麼。
這個圈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是,關于她的傳聞還是有的。外頭都在傳,說她被蘇南易拋棄,而且說的話都極為難听。
當May帶著那位客人走進辦公室,她的神情有些微怔,怎麼都想不到,自己會再一次跟面前的這個人見面。
她的臉上有著遮不住的訝異,剛說出一個「我」字,蘇母就趕在她的前頭繼續往下說。
她似是在自言自語,又似是在跟她說著。然而,她所說的那些事情,對于慕沁來說,都是陌生的。她不懂蘇母為什麼要找上門來跟她說這些話,她只知道,面前的這個婦人,眼里有著無法言喻的絕望。
看來,那個男人是有意想要避開她。
她避著他時,他死纏爛打地貼上來;她想見他時,他避如蛇蠍。
蘇南易似乎跟這個母親並不熟稔,而且還有幾分抵觸。她怎麼都想不通,明明是母子,關系竟會僵成這樣。說起來,她當真的不曾了解過蘇南易,根本就不清楚他家里的狀況,只天真地以愛之名守在他的身邊。
突然,門板被人敲響了,隨即,May往里邊探出頭來。
說著,她就站起身來,準備向門口走去。
May總是一臉的欲言又止,她裝作沒看見一樣,雖然她在笑,但是是喜是悲,只有她一個人知曉。
慕沁以為,蘇母的登門造訪,是為了其他的事情。但是,她怎麼都想不到,蘇母要求她的事,竟是要她不要放棄蘇南易。
這一日,慕母打電話來,讓她記得今天晚上的約會。
「伯母,你……找我有事嗎?」
「好了,我要說的都說完了,你忙,我不打擾你,我先走了。」
一瞬間,她清閑了不少,而她的清閑,看在同事們的眼里,便成了被遺棄。
蘇母嘆了一口氣,神情有些悲慟。
不僅不再出現,就連工作都是減少可能的接觸。想起之前他為了逼她重新接手工作不惜把辦公室搬來FA,如今倒是覺得有幾分諷刺。
听到她的答案,蘇母明顯松了一口氣,嘴角勉強扯起一抹笑,望著她的雙眸帶著說不出的復雜。
「小沁,你永遠都是我的媳婦,從第一眼看見你,我就認定了。我的兒子……就拜托你了,請你一定要讓他快樂。」
她張了張嘴,終究,只吐出一個「好」字。
事後,她也是听慕母帶著些許隱晦的話,才知道跟她相親的那些公子新貴對她的印象不好,都覺得她是故意擺高姿態,可又不想想,她只是一個離異的女人,倘若不是有慕家在背後,怕是沒人願意跟她見面。
感覺有一塊重石壓在胸口,慕沁有些喘不過氣來。她的手放在腿上,悄悄地握成了拳頭,指甲陷于血肉中仍不自知。
「沁姐,有客人找你。」
蘇母在桌子前坐了下來,眉頭有一股散不去的憂愁。
說著,她抬起頭,滿眼期待地瞅著她。
蘇母說了很多,慕沁不知道她為什麼要說這些,心里隱隱覺得有哪些地方不對勁,但是卻又說不出來。
「小沁,媽求你一件事好不好?」
「他以前不是這樣的……都是我和他爸的錯,可是當我們想要回過頭彌補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他以前的情緒都寫在臉上,現在他是什麼事情都藏在心里,不告訴任何人,只自個兒挨著受著。就算是再痛,他也不會皺一下眉頭,因為那些對他來說,都已經是麻木到不能再麻木的事了……」
蘇母的眉頭蹙在了一起,望著她悠悠地嘆了一口氣。而後,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氣,說出了此行的目的。
慕沁掛上電話後,軟癱在椅子上,疲憊地闔上了眼。
「小沁,就當媽求你,求你不要放棄南易……」
就算她沒再見蘇南易,但是,這段期間,關于蘇南易的報道鋪天蓋地而來,每一則都是屬于那個男人的花邊新聞。他好像過得挺滋潤的,身邊的女伴隔個幾天就換了另一個。車震、上酒店、吃飯……她從最初的鈍痛,慢慢變成了麻木。報道上的那個男人,如同換了一個人一樣,不再是她所認識的那個他。
「當初他獨自去S市,舍棄了在X市的所有東西,企圖跟我們割斷所有的關系,那時我就知道,他恨我們。他會恨,我不怪他,因為那是我跟他爸罪有應得……可是、可是他還那麼年輕,不應該背負那麼多的罪孽。小沁,無論他做錯什麼事,請你都原諒他,好不好?他過去太苦了,作為母親,我是失敗的,但是我私心地想要看見他能快樂,而不是一直都活在悔恨和痛苦中,如果必須要有一個人來承受,那麼就讓我來承受一切的罪孽,我只希望老天爺能把快樂還給我兒子。」
蘇母的話仍回蕩在腦海里,她斂下目光,下意識地轉眸看著窗外的景色。
她很想拒絕,因為她和蘇南易再無關系,但是,面對她近乎乞求的目光,她卻怎麼都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所以,小沁,你不要放棄他,好嗎?如果……如果他做錯了什麼事,請你再給他一次機會,好嗎?」
慕母給她安排了很多相親,幾乎隔幾天就要見一個。每次她都是安靜地坐在那里,听著對面相親的男人說話,如果踫到不愛說話的,兩人就一直僵持著,略顯尷尬。
兩人都有些不自在,慕沁緘默了一會兒,清咳了幾聲,在心里斟酌了一下,才緩緩開口。
「伯母……」
蘇母的腳步頓了頓,扭過頭來,她臉上充斥著淡淡的笑意。
她的自稱,以及對她的稱呼,讓慕沁的心倏然被揪了一下。而她話中的「求」,讓她的神經不由得繃緊。
慕沁看著她推開門走了出去,隨即,偌大的辦公室里就只剩下她一個人。
這些她都知道,或許,慕母也是知道的,但是彼此間能不提就不提,免得讓自己更加不愉快。
「新年那一天,是我這一生最開心的一天。你跟南易過來,雖然只是吃了一頓飯,雖然他滿眼的不情願,但是,我真的很開心。以往他都是能不見我就不見我,因為我知道,每當面對我,他就會想起那些他極想逃避的事情。我是他的媽媽,而他是從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我怎麼可能會不愛他?我恨不得把我的一切通通都給他!蘇氏危機的時候,他爸以為他不會回來,然而他卻回來了,那時我就知道,南易雖說恨我們,但是他骨子里還是愛著我們的。就是憑借著這份愛,就算要我付出性命,我也在所不惜。」
她和蘇南易已經離婚了,自然而然就不應該再稱呼面前的這個婦人為「媽」,她跟蘇母只見過兩次面,第一次還是被蘇南易從飛機上擄回東方名居的時候,第二次則是在新年前夕。想來,還真沒人會像她們這樣,明明是婆媳,卻是生疏得猶如陌生人。
已經是這周的第三個了,而這一次,慕母似乎格外重視,昨天約好了地點時間,今天早上打了一次過來叮囑她,然後,下午的時候又來了一通。
她閉了閉眼,呼吸有些沉重。
過去了一個多星期,慕斯早就醒了過來,雖然還躺在病床上,可是恢復健康出院是遲早的事。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在向著美好前進,而那些曾經的不快,通通變成了幸福的點綴。
外頭的天色有些沉,灰灰的,好像快要下雨一樣讓人覺得困窒。她走到窗前,眉頭蹙著不曾松開。她以為,蘇母來說這一番話,是為了讓她重新回到蘇南易的身邊。
但是,她卻總是隱隱覺得有些不安在逐漸擴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