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這種不安感,下班後,慕沁去了約定好的那家餐廳。愛睍蓴璩
跟她有約的那個人還沒有來,關于將要見面的人,她並不是很清楚,只依稀記得慕母曾經提及過,那是一家公司的總裁,身家清白,與慕家倒是有幾分相襯。
她沒見過那個人,但慕母卻把她的照片給了那個人,等會兒自然會有人過來跟她打招呼。而且,慕母安排得很妥當,從時間到訂位,都是親手安排。
百無聊賴地環視了一圈,這家餐廳的裝潢別致,每一桌之間都會有珠子垂簾掛在中間,隔開後相對來說能夠更好的保證了私隱。餐廳的基調以深藍色為主,有一種說不出的內斂奢華。
餐廳很靜,只遠遠地傳來悠揚的英文慢歌。慕沁拿起杯子喝了口水,順道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發現約定好的時間快要到了。
莫非,那人遲到了?還是說,準備放她鴿子?
其實,她還是滿期待那人放她鴿子。說實在的,她不喜歡這樣如同趕鴨子上架的相親,她對于幸福的理解,還是順其自然的緣分。
正想得出神,一抹陰影遮住了光線。她下意識地抬眸望去,看見在自己對面落座的男人,神情不由得怔忡。
泠瞿嘴角噙著笑,將她的訝異盡收眼底。隨後,他向一旁的侍應招了招手,侍應連忙把菜單遞過來。
「你想吃些什麼?」
他的語氣太過于風輕雲淡,神情更是悠閑得很。可是,慕沁按耐不住了,眼楮睜得大大地瞪著他。
自從關于離婚的報道暴光後,她就沒有跟他聯絡過,但是,這並不是重點。重點是……他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里!
「你從哪里冒出來了?我今天約了人……」
「我知道。」
簡單的三個字,就讓她噤了聲,呆呆地對上他含笑的黑眸。
「我就是你要相親的對象。」
這樣的一個訊息,明顯是她始料未及的。慕沁有些反應不過來,看著坐在對面的他悠然自得的點了幾個菜,隨後,把菜單還給一旁的侍應,這才轉過臉來望著她。
「很驚訝嗎?你現在單身,我就不能跟你相親?」
她有些啞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惟有再次拿起杯子假裝喝水來掩飾她的窘狀。
她的沉默,讓他不太適應。以為她是不喜與他的這場相親宴,忍不住開口解釋︰「其實我不是故意要瞞著你的……我听說你母親在到處找人跟你相親,所以,就自動請纓……慕沁,難道你寧可跟陌生人相親,也不願意跟我這個朋友相親?」
「不是這樣的,」她放下杯子,抬眸瞥了他一眼。「我沒有在責怪你,也沒有認為你沒資格跟我相親……我只是、只是不太習慣……」
听到這樣的話,泠瞿明顯松了一口氣。
既然是以相親為目的的飯宴,自然而然少不了自我介紹。
泠瞿毫不猶豫地跟她交代他的事情。
「我媽在我還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我爸……他住在美國,我十歲那年移民美國,一直都住在紐約。唔,算得上談過一次戀愛,沒有不良嗜好,偶爾會抽抽小煙或者是喝兩杯,不花心,對感情專一,所以你不必怕婚後家里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
他說了很多的話,但是,對面的她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他頓了頓,望著她沉思了一會兒,臉上的笑僵住了,試探性地開口︰
「慕沁?」
听到叫喚,她對上了他略顯復雜的眸子,淡淡地問︰「怎麼了?」
泠瞿蹙了蹙眉頭,盯著她半晌。
「你是不是還在怪我?」
她微怔,有些不明所以。
她沒有說話,可是,並不代表他已然釋懷。
泠瞿緊緊地瞅著她,那眼神中有著就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的小心翼翼。
「你……應該猜得出,你和蘇南易離婚的事情,是我告訴報社的吧?」如果不是知道是他所為,她不會狠到不跟他聯絡。
這些天,他不止一次翻開電話薄,看著她的號碼發呆,甚至于好幾次開車到她樓下,坐在車內抽悶煙。其實,從他將離婚的事情告訴報社開始,他就已經料定了她或許會生氣。因為她曾經很抵觸有人干涉這件事。但是,他真的不甘心只做那無關的旁觀者。她和蘇南易的事情一天不暴光,在他心里就如同一顆定時炸彈一樣,他要每天提心吊膽,深怕哪天這顆炸彈會突然爆炸,而他現在擁有著的,會瞬間失去。1d6PT。
既然已經斷掉的關系,那麼就沒有了什麼好隱瞞的。越是隱瞞,就越有可疑。慕沁的心里曾經住著一個蘇南易,好不容易斷了關系,他可不允許這關系再次復原。
所以,說他壞也好,說他狠也罷,他必須將這段關系推到台面上,只有這樣,他才能避著她面對現實,面對她和蘇南易已經離婚的現實。
慕沁放在杯子邊緣的手一頓,隨即,她垂下眼眸,丟下了幾個字。
「我沒有在怪你。」
雖然她這麼說,但是,他卻不敢真的去相信她不曾怨過他。
「慕沁,你無須騙我,我知道你一定是在怪我。不然,你不會這麼多天沒聯絡我,現在你也不會對我這麼冷淡。你听我說,其實我真的……」
「你什麼都不需要說,我懂,真的懂。」
說著,她扯起了一笑,淡淡的,有一種說不出的疏離。
著了感過總。「你只是為了讓我面對現實罷了,所以我沒有怨怪你。是我的錯,是我沒有走出離婚的陰影,那事情暴光了也好,從現在開始,我再也不是蘇太太。我恢復了單身,我退出了他的生命,我要活出屬于自己的精彩……」
這些都是她一直努力說服自己的話。有些事情,人總是需要一些被強迫的驅使,不然的話,只會沉溺在自以為事里走不出來。
離婚的報道,她是真的沒有怨怪過他。反而,她有些感激他,感激他的那一推,感激他毀掉她對蘇南易最後的一絲眷戀。
泠瞿不知道她所想,他的目光有些閃爍,沉默了一會兒,這才緩緩開口。
「慕沁,在這個世界上,不是誰沒了誰就活不下去的。蘇南易不是一個好人,他不值得擁有這麼好的一個你,給我時間,我會向你證明我才是最配得起你的那一個人。」
她沒有說話,他沒有發現她眼底的那抹黯淡,仍在喋喋不休地說著。
「就家世上來說,泠家和慕家可算是門當戶對。我不會像他那樣,只是為了錢而娶你,我會好好愛你,給你你想要的幸福,給你你想要的生活。你不喜歡的,我絕對不會勉強你;你累的時候,我會成為你的依靠……跟我在一起,你無須想得太多,以後的日子,就讓我來想,你只需要每天負責開開心心的便好;我不會讓你流一滴眼淚,我會讓你每天都活在幸福之中,除了幸福還是幸福……慕沁,跟我在一起,和我白頭到老,好不好?」
他目光灼灼地看著她,等待著她的答案。她沒有深究他為什麼會知道自己的婚姻最初是以金錢的形式開始。
不知道為什麼,在她面前的明明就是泠瞿,但是,她心里想到的,卻是那個男人。
蘇南易不曾跟她說過任何一句情話。
蘇南易總是讓她難過得落淚。
蘇南易絕情地舍棄了她,與她斷絕關系。
這些事情,都是她的親身經歷。曾經,她恨過那個男人,恨他的無情,恨他的冷酷,恨他的放手,恨他的袖手旁觀……
可是,他的臉卻一再地浮現在她的眼前。
他無賴般將她從飛機上擄回東方名居,挑釁地說「只要我一天不把那離婚協議書交上去,你就一天都是我的老婆!我一輩子不交,你就這輩子都休想擺月兌我!」
他牽著她的手走遍他的母校,擁著她說「回去X市的時候,你也帶我去你學校看看吧!不止X大,還有你的高中、初中、小學……你曾經走過的地方,都帶我去看看,好麼?」
他在婚禮進行時,無比專注認真的望著她說「我願意。」
一切,一切。
回憶就是這麼可笑,越是想忘,便越是難以忘記。
那個曾經承諾要跟她白頭到老的男人,如今卻成為了她的過去,明明當初離婚是她先提出來的,但是心里難受的,依然是她。
泠瞿見她好半晌都沒有說話,眉頭不自覺地蹙緊。
「慕沁,你……還愛著他?」
「……」
她仍是一聲不吭,他的臉色卻有些難看。
「你忘了嗎?你忘記墨蘭的死了嗎?」
熟悉的名字,讓她的心陷入了說不出的沉重。
墨蘭,她和蘇南易離婚的原因之一。如果,曾經的那個原因不再是原因,那麼墨蘭的死,就成了唯一的原因。
她忘不了墨蘭的死,忘不了那活生生的性命墜落與她有月兌不掉的關系。
「慕沁……」
「我沒忘。」
她突然開口,臉靨上是一貫的平靜。
「我沒有忘記,也不可能忘記。」
那道心理枷鎖,是她當初親手給自己套上的。鑰匙已經毀了,那麼她就沒有了解月兌的借口。即使再怎麼沉重,她注定一輩子背負,一輩子都無法放下。
她忘不了,如果不是因為她,墨蘭不會死。
就算是臨死前,她都渴望能夠跟她成為朋友。那個時候,墨蘭說,如果有下輩子,希望能和你成為好朋友。而她說,不需要下輩子,這輩子就可以。
所以,她抬起頭,對上他深邃的黑眸,決意要將蘇南易從心里徹底抹去。
「我不愛他了,不愛了。」
然而,是不愛了,還是……不能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