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想起什麼一般,將銀子往韓元梅手上一放,然後跑著出去打開-房門,門口站著的男子讓她一怔,她蹙眉看著他,提高了音量道,「是你?前幾次都是你在送銀子嗎?」
向左臉色微紅,看見鳳棲霜忽然打開-房門,有些手足無措,他低著頭,訕訕的道,「大小姐,我只是,想要彌補二小姐一些……」
「棲霞的事情,跟你沒有關系,你沒有必要彌補她,倒是你放了我們一馬,我和棲霞應該感謝你!」鳳棲霜淡淡的道。愛睍蓴璩
向左搖頭,伸長脖子,想要從門縫中看鳳棲霞一眼,卻被鳳棲霜擋住,她緩慢的道,「向大人若是沒有什麼事情,請離開吧,我和棲霞最遲下個月,會離開曼青國京城!」
「四爺也打算,最近設計離開京城了,大小姐,我能不能在走之前,見棲霞一面?」向左看著鳳棲霜,惆悵的道輅。
鳳棲霜沉默須臾,看向左的臉色真誠,隨即點頭,將門推開,門內一切陳設盡入眼底,只見鳳棲霜拿著風車跑來跑去,後面跟著韓元梅,不住嚷嚷。
鳳棲霜跑著,絆在了一根樹枝上,摔了一跤,她的手蹭破了一些皮,鮮血溢了出來,她看著自己的手指,嗚嗚的哭著,宛如孩子一般。
韓元梅想要上前查看她的手,卻見向左已經將她破了皮的手握在手中,他拿出隨身帶著的藥膏,幫她涂抹,鳳棲霞頓時不哭了,只是睜著亮晶晶的眼楮,看著向左媼。
「二小姐,我帶你出去逛逛,買很多你喜歡的東西,好不好?」向左開口道。
韓元梅想要阻止,卻見鳳棲霞已經點頭,孩子般欣喜的道,「好啊,好啊,每日娘親都將我關在屋里,我都要悶死了……」
向左微微一笑,拉著鳳棲霞的手,朝著外面,鳳棲霜則是阻止想要攔著他們離開的韓元梅,給她使了一個眼色示意。
目送著向左帶著鳳棲霞離開,韓元梅深深的嘆息一聲,隨即系了圍裙去做家務。
鳳棲霜則是自己回到屋內,拿著針線,開始給肚子里未出生的孩子,做一些冬衣。
算算時間,這個孩子是在年關前後出生,那個時候,應該是一年中最冷的時候,她不會讓自己的孩子凍著餓著,她會給他最溫暖的母愛,讓他從小如普通孩子那般,快樂長大。
盡管,他一出生,就可能沒有父親。
想起這個,鳳棲霜手中的針線頓在那里,前塵俱忘,似乎真的起了作用,他現在沒有任何消息傳出,也沒有再尋找過她,這對她來說,是好事,不是麼?
京城府前街,是最熱鬧的一條街,擺攤的各種小販,賣藝雜耍的人員,都在府前街聚集。
鳳棲霞懷中抱著滿滿的珠翠珍寶,笑著在大街上跑著,向左拿著她的風車,跟在她的後面,微笑著看著她。
她不時的回頭,給向左一個璀璨的微笑,向左就回之一一個微笑,笑容溫和。
鳳棲霞就大膽了許多,跑的更快,然後看見了一個賣高點的小鋪,她上前想要糕點。
「我要這個,這個,還有那個……」鳳棲霞指著花花綠綠的糕點,懷中的珠翠珍寶掉了一地。
掌櫃的見是一個瘋瘋癲癲的女人,隨即不想理會,後面向左上前,皺起眉頭,「給她想要的東西……」
那掌櫃的就將鳳棲霞指的糕點,一樣的包了一些,遞給向左,向左付了銀子,幫鳳棲霞撿起珠翠,看著她心滿意足的吃著糕點,自己則是抱著她的東西,跟在後面,亦步亦趨。
「向左,為什麼你對我這麼好?」鳳棲霞亮晶晶的大眼楮看著向左,嘴巴沾滿糕點。
向左沉默,沒有回答她,只是轉頭指著一邊的面人,「二小姐要不要面人,以後向左不能在你身邊照顧你,買一個面人,天天陪著二小姐,好不好?」
「好,好!」鳳棲霞忙不可迭的點頭,湊上去看著攤主捏面人。
面人很快捏好,鳳棲霞拿著屬于向左的那只,丟了糕點在一邊,滿大街的笑著跑著。
而向左則是將屬于鳳棲霞的那只面人,小心的收好。
一個月後的十五,京城中最熱鬧的一天,這天是太子重新娶太子妃的日子。
據說這位新娘,跟無權無勢的曹曉魚成鮮明對比。
京中相傳,天下第一美人,顏茹素,在深宮中被養多年,就是為了嫁給太子。
還有人說,顏茹素所處的鎮北王府,光嫁妝就給了千萬兩黃金。
還有人說,顏茹素和太子從小青梅竹馬,太子休掉曹曉魚,就是為了顏茹素。
還有人說……
總之,一切都只是傳說而已。
這一天,鞭炮齊鳴,鑼鼓喧天,送親和迎親的隊伍,從太子府一直蜿蜒到皇宮,熱鬧非凡。
姬澄騎在高頭大馬上,整個人如沐春風,他想起姬筠風的臉色,心里就感覺一陣爽快。
自從母後出事,被他欺壓了這麼久,終于翻身揚眉吐氣了一把。
身後的花轎上,他隔著蓋頭,都能看見顏茹素臉色蒼白,握著韁繩的手,緊了一緊,他在心里冷哼,姬筠風,你所擁有的一切,我會一點一點,一點一點的給你奪回來。
迎親的隊伍行至一半的時候,停了下來,前面出現了***動,所有穿著大紅衣服的官兵,不住後退,似乎被什麼逼近一半。
原本喧囂的場面,也頓時靜寂無比,姬澄明顯感覺不對,周圍的人竊竊私語,他騎著馬上前,卻見姬筠風一身玄色衣衫,仗劍而行,立在那里。
「老四,你想做什麼?」姬澄臉色一變,緊咬銀牙道。
他竟然如此膽大包天,這個時候,站在這里搶親嗎?
而且他居然一個人,孤身犯險,他不怕,他乘著這個機會殺了他?
「將茹素還給我,你明知道,她不想嫁給你!」姬筠風冷漠的道。
姬澄皺眉,冷然,「來人,將他拿下!」
所有人一哄而上,姬筠風出手如風,目的很明確,就是花轎中的顏茹素。
顏茹素掀開蓋頭,在花轎上尖叫起來,「風,風你快回去……」
姬筠風根本不管不顧,長劍飲血,凡是靠近他的人,都倒在血泊之中。
不知道多少人沖上來,也不知道多少人倒下去,姬筠風的身上,已經血跡斑駁,他依舊不肯放棄,只是拼命的朝著顏茹素廝殺。
顏茹素被旁邊的宮女拉住,她妝容精致的臉上,淚流滿面,掙扎著上前,她想要靠近姬筠風。
周圍已經混亂,原本攔著看熱鬧平靜的官兵,都加入了這場廝殺。
有人嘆息,有人興奮,還有人想要上前加入這場戰斗。
總之,這樣的場面,再也不是姬澄可以控制。
旁邊的李岩一身平民打扮,他看了一眼浴血奮戰的姬筠風,搖頭嘆息,四皇子這一招,雖然高明,可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他固然可以留給皇上任性無害的形象,但是恐怕從此以後,他就要被驅逐,遠離京城。
遠離京城?李岩一個機靈,或許四殿下的目的正是在此,若是能遠離京城休養生息,也是一個很好的策略。
他看著大街上廝殺的姬筠風,頓時又多了幾分敬佩之情。
鳳棲霜靜靜的看著這一切,旁邊的人熙熙攘攘,她是听見消息,所以出來看熱鬧的。
她不是看姬澄如何風光娶親,她是要看,姬筠風如何深情搶親。
這麼多年,她一直以為,他是個沒有心的的壞蛋,可是沒有想到,他有心,只是心不在她的身上,也不在鳳棲霞的身上,而是在今天的主角,顏茹素的身上。
遠遠的,她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縴瘦的身體搖來搖去,她費力的支撐著自己,護住自己的月復部,讓擁擠暴動的人群,不至于傷害自己的胎兒。
看見場中那人浴血奮戰的時候,她的心,隨著群眾一起動了一下。
她有些為他的深情感動了,當著天下人的面,去搶太子的妻子,這份執著,有幾個女人能夠免疫。
她不知道被誰推了一把,啷嗆著上前,卻是摔倒在地,還好摔的不重,她很容易的爬起來,腳邊一只染血的手,卻讓她一怔。
她反應過來,是姬筠風敵不過成千上萬的御林軍,所以摔倒在了地上,他渾身都是血,特別是拿著長劍的手上,幾乎沒有一處完整的肌膚。
那些御林軍雖然領命,要將他拿下,可是都不敢重創他,只能讓他受一些皮外傷。
畢竟是皇上的兒子,一個不小心,他們可是要被抄家滅九族的。
姬筠風躺在地上,渾身都是鮮血,一時間,竟然無法站起來。
鳳棲霜愣在那里,看著這張俊美無儔的臉頰,她微微的彎腰,將姬筠風扶起。
姬筠風看了她一眼,卻沒有任何表情,那雙清冷的眸子,帶著一絲凜冽之意,似乎看著一個陌生人一般,收回了自己的手。
不,他不是似乎看著一個陌生人,他原本就是看著一個陌生人,他,不認識她了……
想過無數次他和她再次相見的結果,沒有想到,當他真正不認識自己的時候,竟然這樣傷人。
鳳棲霜感覺胸口一窒,心髒似乎被狠狠攥緊一般,她心痛的無以復加,只能站在那里,怔怔的看著他。
顏茹素見姬筠風重傷,再也顧不上自己的形象,沒命的哭著朝著姬筠風沖來。
旁邊阻攔她的宮女,已經無法攔著她,她穿著一身大紅的嫁衣,朝著姬筠風奔來。
姬澄眉頭緊蹙,上前想要攔住顏茹素,顏茹素卻一個旋身,漂亮的躲過了他,淚流滿面的從地上撿起一把長劍,長劍沒有對準姬澄,卻對準了自己的脖子。
她滿面都是淚珠,眼眸熠熠的看著他,一字一頓,森冷的道,「姬澄,若是你今日非要強娶我,我就死在這里!」
所有人靜寂下來,原本喧囂的送親隊伍也停止***動,只是靜靜的看著場中央中美的新娘。
姬澄不悅的抿唇,定定的看著顏茹素,顏茹素卻將長劍橫在自己的脖子上,一步一步朝著姬筠風走去。
她靠近姬筠風的時候,大聲哭了起來,一把抱住了渾身是血的姬筠風,「風,風,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的!」
「茹素!」姬筠風摟住顏茹素,撫模她的頭發,濃密的睫毛,恍若蝶翼一般,沾染著血滴,然後重重的閉上眼楮,昏死了過去。
金鑾殿上,皇帝不安的走來走去,旁邊是手中拿著佛珠的皇後,皇後面無表情。
姬筠風和姬澄並排跪在那里,姬筠風已經換了干淨的衣服,臉上手上都是累累傷痕。
顏茹素哭哭啼啼的站在那里,身上大紅的嫁衣,已經被換下,她眼楮哭的通紅,不時的抬起衣袖拭淚。
「你們這是要氣死朕嗎?」皇帝大怒,吼著兩個跪地的兄弟。
「父皇請勿動氣,當心氣壞了身子……」姬瑞上前,想要攙扶自己的父皇道。
皇帝一向不喜自己這個大兒子,隨即一把推開了他,怒道,「朕氣死了,不正好如了你的意?你這兩兄弟自相殘殺,你就可以漁翁得利!」
姬瑞臉色一白,隨即退在一邊,不再說話。
姬筠風不服的吼道,「每次有事,你總是拿二哥出氣,他才是兄弟幾個中最無辜的那個,難道就是因為他的出生,和你被擒時候的他一時疏忽,你就要恨他……」
他的話沒有說完,已經被皇帝狠歷的扇了一巴掌,皇帝氣的瑟瑟發抖,所有人默不作聲。
姬筠風冷笑連連,唇角被打的開裂,卻並不說話。
「不要仗著你是前皇後嫡子,朕就舍不得殺了你,朕告訴你,朕再也不想看見你,你以後給朕滾的遠遠的!」皇帝怒道。
有些事情,是他的心病,他是皇帝,所以他能做,可是別人卻不能說。
唯獨他這個老四,似乎一身倔骨頭,專門挑他的心刺。
「我沒有仗著任何東西,如果可以選擇,我根本不想做什麼嫡子,你不想看見我,剛好,我以後也不想看見你,明日我就離開京城,去邊城安安心心的做我的忠義仁王,但是走之前,我要帶走一個人,茹素——」他站起身,對著顏茹素伸手,顏茹素就停止哭泣,哽咽著朝著他走來。
「這麼多年,茹素一直為了我呆在皇宮,潛伏在你那個胞弟的旁邊,現在,該是我帶走她的時候了……」姬筠風撫模顏茹素清秀的臉頰,眸光憐惜的道。
「你,你們……」皇帝氣的臉色煞白,指著姬筠風,身體不住發抖。
「叔皇,求你成全我們,茹素自幼看見筠風,已經芳心暗許,為了筠風,茹素已經拋棄了鎮北王府的榮華富貴,只求和筠風相知相守,原本打算和筠風一起救出叔皇,然後遠走高飛,可是現在,叔皇卻棒打鴛鴦,叔皇,求求你看在我們愛的多苦多難的份上,放了我們!」顏茹素跪了下來,聲淚俱下,令人動容。
姬筠風只是站在那里,倔強的拉著顏茹素,「起來,不要求他,大不了,一起共赴黃泉,就遂了他的意了!」
顏茹素哭著,不肯起來,姬瑞再也看不下去,上前,跪在了皇帝的前面。
「父皇,我們都是你的兒子,你何必如此,兒臣願意拋卻瑞王頭餃,請父皇將兒臣貶為庶民,成全了四弟和茹素!」姬瑞跪在那里,低頭,痛哭道。
旁邊的姬澄,心中暗自冷笑,微微勾了勾唇角,他的哥哥們,一個比一個會演戲。
這張親情牌,老四打的不錯,不過不管他怎麼演戲,都扭轉不了這一敗局。
他,在昏迷一個月的時候,錯失了最佳的親近父皇的機會,所以他,輸定了。
「老六,你告訴朕,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皇帝轉身,冷厲的看著姬澄。
姬澄磕了一記響頭,神色忽然變得悲戚無比,「父皇,請饒恕孩兒,孩兒只是喜歡茹素,想要娶她……」
「你明明告訴朕,你和茹素,情投意合,茹素為了你,潛伏在那個人的身邊!」皇帝色厲內荏。
「父皇,兒臣只是陷入情網難以自拔,除了茹素,我這輩子再也不要娶任何女人!」姬澄搖頭,一副深情固執的模樣,他跪著上前,抓住了皇帝的褲腳,「父皇,不要讓茹素走,茹素是我的妻子……」
「你住口!」皇帝怒吼,一把甩開了姬澄,「傳令下去,取消太子和顏茹素的婚事,將忠義仁王驅逐出京,立刻趕往邊城上任,以後沒有朕的傳召,忠義仁王不得入京!」
「父皇!」旁邊的太監準備領命,姬筠風卻驟然上前,打斷了他,「三哥,若是父皇還念著母後一些情義,請幫兒臣將三哥找回來,告訴三哥,兒臣在邊城等著他,好讓我們兄弟團聚!」
這話一出,所有人沉默。
是啊,他們怎麼能忘記,姬筠風還有姬筠寒這張王牌。
不管姬筠寒失蹤的消息,是真是假,但是隨時姬筠風都能變身姬筠寒。
皇帝皺眉,回來的第一時間,听見的就是姬筠風和姬筠寒的風風雨雨,自從出了被自己的胞弟假扮的事情,他很是反感自己有個雙胞胎的兄弟,所以也就對姬筠寒的事情不在上心。
可是現在被姬筠風提醒,他才明白,有些事情,是逃避不了的。
若是姬筠寒真的回來,會不會又多了一個狼子野心的白眼狼,他會不會幫著老四爭奪老六的天下?
難道要為了老六,他得把所有兒子全部殺光?
不,不,他立刻否認了自己的這一想法,虎毒不食子,他怎麼能這樣做?
「父皇,尋找三哥的事情,請交給兒臣,兒臣願意將功贖罪!」太子重重的一拜,凝重的說道。
「是啊,父皇,太子殿下對于尋人最有一套,可以不聞不問,千里之外尋模人的蹤跡,父皇大可以將尋找三哥的事情交給太子殿下,不過殿下,我忘記提醒你,三哥前些日子,據說在蝶夢國出現,若是殿下不辭勞苦,可以去蝶夢國尋找……」姬筠風淡漠的嘲諷,話中帶刺。
姬澄臉色頓時難看,他是在諷刺自己搶走了尋找父皇的功勞,而是在提醒父皇,姬筠寒沒有死,若是他隨便找具尸體糊弄皇上,是不可能的。
皇帝捋著胡須,沉吟片刻,眸光微閃道,「此事就交給澄兒去辦,你們都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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