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不可能,她不可能答應嫁給你!」姬筠風覺得自己的心口,一陣鈍痛,鳳眸猩紅,定定的看著姬澄,著急的雙手緊緊抓住輪椅的扶手,手背上青筋爆出。愛睍蓴璩
姬澄冷冷一笑,腳步緩慢的上前,他雙手撐在姬筠風的輪椅之上,彎著腰,看著姬筠風那雙狹長卻充滿怒氣的眸子,唇角彎起一個促狹的弧度。
姬筠風看著他的眼楮,同他對視著,他看出了他眼中的玩味。
姬澄緩慢開口︰「四哥,明天,記得來喝我和棲霜的喜酒,當然,你這雙腿可能行動不便,不過,我會等著你的……」
他伸手,不輕不重的拍打著姬筠風的雙腿,姬筠風臉色頓時慘白,額頭上滲出豆大的汗珠,他坐在那里,一動不動,腦中想著的,就是棲霜要嫁給姬澄的事情膈。
不,怎麼可能?她那樣執拗清冷的個性,怎麼可能就答應嫁給姬澄做妾?
老皇帝看著姬筠風難看的臉色,又將視線落在姬澄那拍打著姬筠風雙腿的手上,頓時眸光如匕,恨不得將姬澄的雙手剁掉。可是他卻忍住,站在那里背負雙手,冷漠的環視著一切。
半響,姬筠風臉色恢復如初,只是眸光陰鷙了很多,他看著玩味的看著他的姬澄,一字一頓的開口,「我要見鳳棲霜——政」
「不能,她明天就要做新娘子了,這個時候,哪能隨隨便便的見其他男人!」姬澄淡漠的道。
姬筠風冷笑,「怕是她根本不想嫁給你,只是你拿冬冬逼她……」
一句話踩住了姬澄的痛楚,他臉色頓時一變,只是臉上的笑意,越發顯得陰沉,他站在那里道,「我和霜兒,一向交往甚密,若不是你從中阻攔,我和霜兒早已經雙宿雙棲,這種感情,又豈是你這個廢人能理解的?」
他的話,半真半假,卻讓姬筠風的頭,開始痛了起來。
他伸手,摁住自己的太陽穴,眉頭深深皺起。
霜兒,霜兒,為什麼覺得這個稱呼這麼熟悉,還有以前有關她的所有事情,為什麼他一點印象都沒有。
她和姬澄很熟嗎?難道嫁給姬澄,真的是她心甘情願?
不,他要阻止她,他不能讓她嫁給姬澄,不能讓冬冬叫這個衣冠禽獸一聲爹爹……
扶著輪椅,姬筠風朝著後院駛去。
姬澄使了個眼神,周圍的下人上前,攔住了姬筠風,姬筠風臉色難看到極點,只是森冷的道,「老六,別逼我動手,我只是要見她一眼!」
「來人,為四皇子護駕!」皇帝冷聲,微微的擺頭,示意一邊的侍衛上前。
那穿著黃馬褂的侍衛立刻抽出刀劍,站在姬筠風的身後,同太子府的下人對峙了起來。
姬澄冷冷一笑,點頭,「好,就讓你見鳳棲霜一面,也讓你對霜兒死了這條心!」
他對著太子府的下人示意,那攔著姬筠風的下人,立刻收回了武器,黃馬褂的侍衛也收起兵器,只是推著姬筠風朝著後院走去。
老皇帝看著姬筠風的背影,沉眉思索,他們兄弟兩個似乎都會對老三的那個棄妃,有一些情愫。
這究竟是為什麼?
後院的別苑中,鳳棲霜站在那里,將所有即將干枯的花瓣,全部收集起來,放在簸箕中,擱在太陽底下晾曬。
她穿著一身素淨的衣衫,齊腰的長發,沒有綰任何發髻,瀑布般垂在後背,微風過,發絲飛舞,她美的不似凡人。
站在那里,撥弄著花瓣,她秀眉緊緊蹙起,手指捻起一朵濕掉水分的花朵,她看著不再嬌艷的花瓣,柔唇抿起。
陽光下,她的手指,呈現出一種近乎透明的白色,越發襯托的花瓣,不如她的手指美麗。
她將花朵一瓣一瓣拽下,放在簸箕中,神色淡漠,心中似乎裝著無盡的心事,愁緒盡在一雙秋水盈盈的眸中。
遠遠的,隨著輪椅的轉動,姬筠風朝著這邊駛來。他看著陽光下,美麗的恍若仙子般的女人,一時間,竟然忘記讓下人通傳。
听著聲響,鳳棲霜這才轉頭,看見了輪椅上的姬筠風。
他瘦了好多,比在邊城的時候,也蒼白了很多,整個人全然沒有了往日的那種翩翩風采,渾身上下,都被陰沉的氣息淹沒。
「鳳棲霜——」他坐在輪椅上靠近她,一字一頓的叫著她的名字。
她緩慢上前,眉目淡然,沒有說話,也沒有行禮。
「鳳棲霜,不管你為了什麼,都不要嫁給姬澄!」姬筠風開口,看著鳳棲霜的眸光,有些灼熱。
鳳棲霜別過視線,沒有開口,臉上柔和的線條,在陽光下猶如嬰兒的皮膚一般,讓他看的心馳神往。
他伸手,想要觸模她的臉頰。可是他坐在輪椅上,無法站起身。她比他高了好多,他根本觸踫不了她,況且她和他的距離,有三步之遙,就算他站在那里,也根本夠不著她。
心里蕩漾起酸澀的情緒,姬筠風落寞的收回手,轉動輪椅上前,靠近她,近乎哀求的道,「不要嫁給姬澄,他不是一個好人!」
「他是不是好人,原本就跟我沒有關系,姬筠風,今日你不該來這里!」鳳棲霜神色冷然,站在那里,如弱柳迎風,視線卻落在不遠處守著的那群侍衛身上。
他們都是姬澄派來監視他們的,看來,姬澄對她,勢在必得。
只是她想不清楚,往日里溫文爾雅的姬澄,為什麼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難道權利的誘惑,真的那麼大,可以讓一個人從內到外,完完全全的變成一個壞人?
姬筠風伸出手,拉住了鳳棲霜的手,深吸了一口氣道,「冬冬曾經問我,願不願意娶了他的娘親,做他的爹爹,我當時沒有回答他,現在,我回答你們,我願意,我願意娶你,鳳棲霜——」
鳳棲霜垂眸,看著輪椅上的姬筠風,不緊不慢的道,「顏茹素呢?她也是你的妻子……」
「我們還沒有成親,最後一刻,婚禮被破壞,所以棲霜,我現在依舊是自由身,嫁給我,我帶著你和冬冬,一起離開京城,過與世無爭的生活,好不好?」他近乎哀求的看著她,握著她的手,也不敢用力。
她的手好軟好軟,似乎他只要用力一些,她的手就會被折斷,他珍惜的看著她,心緒起伏不定。
鳳棲霜緩慢的笑,笑容嘲諷,當年她懷了他的第一個孩子,若那個時候,他肯對她說這些話,她自然是千恩萬謝,可是現在,一切都晚了。
「對不起,不能,明日我就要嫁給姬澄了……」鳳棲霜收回自己的手,看著遠方,清秀的臉上,一絲表情也無。
「為什麼?你若是因為冬冬被要挾,大可不必,現在京城的範圍,都是父皇的人,就算嶺南王府的人想要趕來,也是遠水救不了近火,棲霜,跟著我,我帶你走,好不好?」姬筠風再次伸手,想要握住鳳棲霜的手,可是卻猶豫了,他的手伸在半空,半響縮回。
鳳棲霜搖頭,「姬筠風,你走吧,我不會再和你有半分牽連……」
她說著,就要朝著屋內走去,卻被姬筠風一把抓住了手,她的腳步頓在那里,眉頭緊緊蹙起。
「為什麼?」姬筠風一只手轉動輪椅上前,皺眉看著她清秀卻蒼白的臉色,「為什麼一定要嫁給他?難道真如他所說,你們早就有往來,一直郎情妾意?」
鳳棲霜面無表情,只是冷漠的道,「你走吧,多說無益!」
「如何是多說無益?我不會讓你嫁給他的,絕不!」姬筠風冷然,拽著鳳棲霜的手,越發用力。
她眉頭皺起,疼痛從手上傳來,卻只是抿著唇,不發一言。
「鳳棲霜,我不管你以前怎樣,總之以後,冬冬的父親,只能是一個人,那就是我!」姬筠風眉目凜然,篤定的道。
鳳棲霜一听,頓時氣從中來,冷冷的轉身道,「為什麼?為什麼冬冬的父親,一定要是你?」
「冬冬已經認我做義父,你不知道嗎?」姬筠風斜挑起眉頭,眸中卻含著薄如初雪的光芒,帶著淡淡的刺,看的鳳棲霜渾身不舒服。
鳳棲霜冷然,開口嘲諷,「義父?義父算什麼?你知道冬冬的親生父親是誰嗎?」
姬筠風臉色頓時一變,冬冬有親生父親?他一直以為,冬冬的親生父親不在了。
或者冬冬的親生父親,就是三哥……
不,不可能是三哥,三哥是真的被燒成了太監,而且那些日子,是自己代替三哥活著。
那麼冬冬的親生父親,究竟是誰?
他有些害怕知道答案,垂下眸光,他劍眉隆起,送來了拉著鳳棲霜的手。
鳳棲霜看著他的神色,冷笑著彎腰,她看著他的眼楮,殘忍的,一字一頓的道,「冬冬的父親,就是姬澄,你告訴我,我如何能不嫁給他,反而要跟你走?」
姬筠風臉色難看,眼神陰鷙的看著鳳棲霜,他緩慢搖頭,「不,不可能,冬冬的父親已經死了,他不可能是姬澄的兒子!」
「看看,你自己都接受不了,你以為你自己很喜歡冬冬,可是不是,你只是喜歡那個孩子帶給你的親切感,姬筠風,放棄吧,冬冬是不會跟在你身邊的,他是我的兒子,永遠都不會跟你有一絲半縷的關系!」鳳棲霜斬釘截鐵的道。
「你撒謊!」姬筠風怒吼,雙手緊緊握著輪椅的扶手,惡狠狠的道,「我喜歡冬冬,跟他是誰的兒子無關,還有,他不可能是姬澄的孩子,鳳棲霜,你休想騙我!」
鳳棲霜冷笑著起身,一邊往屋里走,一邊冷漠的道,「沒錯,他現在還不是姬澄的兒子,可是明天,他就是了!」
姬筠風坐在那里,渾身如置冰窟,他修長的手指,緊緊抓著輪椅,緊咬銀牙,看著鳳棲霜緩慢走近屋內,關起房門。
鳳棲霜臉色疲憊,她感覺頭重腳輕,捂著胸口朝著床榻走去。
那天晚上為了救姬筠風和冬冬,她已經耗盡了所有力氣,現在身體還沒有恢復,多說一些話,都感覺底氣不足。
她必須養足力氣,在今天晚上之前,再請一次陰兵,然後救出冬冬,帶著冬冬離開太子府。
身後門的被突然被撞開,鳳棲霜回頭,看不清撞開門扉的是什麼,只見一團白色的影子,然後一陣疾風,她似乎被一雙胳膊挾持,壓在了床上。
回過神來,她看見了壓在她身上的姬筠風,他的腿不能動,只能從輪椅上用輕功飛來,此刻他全身的重量都在她的身上,她被壓的不能喘息。
「姬筠風,你讓開!」鳳棲霜推拒著他,可是她的力氣,哪里是他的對手,他雖然移動了一些自己身體的重量,可是依舊禁錮著她,使他不能動彈。
「冬冬是我的孩子,對不對?」姬筠風開口,卻讓鳳棲霜一震,她臉色瞬間雪白,眼神沉冷的看著他。
姬筠風笑了起來,他鉗固住鳳棲霜的雙手,「你嫁給三哥的那段時間,正好是我假扮三哥的時候,我不知道為什麼我一點記憶都沒有,但是冬冬是我的孩子,這不會錯的,這也是為什麼,你們接近我的原因,對不對?」
鳳棲霜看著他湛亮的眼楮,還有他笑起來,眉飛色舞的樣子,頓時冷笑一記,「你想的很好,可是我告訴你,不是!」
「不管是不是,你都不準嫁給姬澄!」姬筠風咬牙,將她壓在身下,氣喘吁吁的看著她那雙清秀的眼楮,還有她櫻桃似的小口。
那鮮女敕的色澤,如雨後的花瓣一般,細膩的讓人想要一親芳澤。
他這麼想著,身下已經有了反應,某一處昂起頭,灼熱抵著她的大腿。
她意識到那是什麼,頓時臉色酡紅,拼命的掙扎起來,「放開我,混蛋!」
姬筠風的雙腿無法動彈,只能任憑她踢打自己,他臉色煞白,疼痛從雙腿處蔓延開來。
緊緊的握著她的手,他不肯放開,她掙扎的力氣就變的更大,一腳踹在他的腿根出,他臉色煞白,整個人都從她的身下摔落。
她慌忙逃離了他,坐在那里,喘息著警惕的看著他。
姬筠風的神色卻不對,他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整個人被疼痛折磨的臉色鐵青,剛剛被太醫校正好的雙腿,此刻以一種不可能的弧度,完全的盤在那里。
鳳棲霜看著他的神色,眉頭蹙起,冷漠的道,「喂,姬筠風,你不要裝了,明明是你想要非禮我……」
姬筠風張了張嘴,想要說話,卻再看見她警惕表情的時候,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扶著地上,想要糾正自己的姿勢。
鳳棲霜這才發現,他的雙腿,似乎一點力氣都用不上,而且左邊小腿的位置,竟然別開的厲害,似乎骨折一般。
她慌忙從床上跑下,靠近他幫他查看他的雙腿,這一看,她嚇的倒吸了一口涼氣,不可思議的看著他。
他的腿骨,沒有一點是完好的,竟然完完全全被敲碎,而且這樣的狀況下,他竟然不好好坐在輪椅上,硬是撐著用輕功飛過來。
「你怎麼樣?是不是很痛?」鳳棲霜幫他掰正雙腿,扶著他坐在地上,然後找來木板,幫他固定雙腿。
他卻不肯,只是推開了她,抓著她的手道,「扶我站起來……」
鳳棲霜瞪大眼楮,他這個樣子,竟然想要站起來?他瘋了不成?
「扶我站起來!」姬筠風咬牙,又說了一句,他抓著鳳棲霜的手,就開始用力,搖搖晃晃,竟然真的有站起來的跡象。
鳳棲霜搖頭,「你瘋了,你這個樣子,根本站不起來,你的雙腿,已經廢了……」
他軟綿綿的雙腿,竟然奇跡般的立了起來,扶著她,他搖搖晃晃的朝著輪椅走去。
她知道,這全憑一股意志力,只要意志力散掉了,他就可能倒下。
可是他堅毅的臉上,浮起汗珠,承受著常人不能理解的痛苦,緩慢的朝著外面輪椅的方向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