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筠風有些生氣,這半年來,他第一次對冬冬這種口氣,一把將冬冬放在地上,他冷聲道,「我說你娘親已經死了,你听不懂嗎?」
「你是壞人,是你欺負我娘親,是你害死了他!」冬冬踢打著姬筠風,哭的淚流滿面。愛睍蓴璩
姬筠風臉色瞬間慘白,他似乎受到極大的打擊一般,身體搖搖晃晃,後退幾步,他難以置信的看著冬冬。
他一直知道,鳳棲霜恨他,連他自己都恨他自己,可是沒有想到,冬冬也這樣想他。
他深吸一口氣,眸光震驚的看著冬冬,然後轉身離去旄。
冬冬坐在地上哭了起來,「爹爹,爹爹……」
四歲的孩子,並不太懂事,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話傷害了姬筠風,只是坐在地上,不停的哭著。
鳳棲霜看著姬筠風的背影,微微抿起了唇瓣,她緩慢上前,抱起地上哭泣的冬冬,「不能這樣跟你爹爹說話,他是這個世上,最疼愛你的人!崮」
冬冬哭著搖頭,聲音哽咽,「我要娘親!娘親……」
他稚女敕的聲音,放聲大哭著,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簌簌落下。
他白女敕的小手,不住的揉著自己的眼楮,哭的瘦弱的身子,不斷顫抖。
鳳棲霜安慰了半天,總算將他抱在懷中睡著。
半響,向左和向右來到後院,抱走了冬冬。
是夜,姬筠風靜靜的坐在屋里,沒有點燈,屋內漆黑一片,安靜的仿佛連屋外風吹草動的聲音都可以听見。
他靜靜的坐著,仿佛時光在這一刻,停止流淌,他回想著他和她的點點滴滴。
或許,他不應該怪她,一個女人,究竟要怎樣的心灰意冷,才能做到,連自己的孩子都可以棄之不理。
黑暗中,他緊緊的握住了自己的手。
為什麼明明知道,她就在身邊,可是他卻一點都開心不起來。
為什麼看見她現在的這個樣子,他寧願從來都不知道,她還活著。
不,他不能這樣想。
對于他和冬冬來說,她還活著,這個消息,比任何一個消息都值得讓他開心,不是嗎?
他緩慢起身,點燃了蠟燭,然後推開,房門,朝著向左的房間走去。
剛剛他听見了冬冬的哭聲,他知道,冬冬在向左的屋內。
推開向左的房門,向左正在拿著毛巾幫冬冬擦臉,冬冬睡著了,還在哭泣,小臉上都是淚花。
向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小主子一直嚷嚷著,是姬筠風害死了他娘親,他知道,其實這也是父子兩人之間的心病。
盡管以前誰也沒有說,但是不代表不存在。
他看著姬筠風進門,站起身來迎接,姬筠風看了一眼床榻上的冬冬,走到床邊,接過向左手中的毛巾。
「主子,小主子才四歲,所謂童言無忌……」向左輕聲,想要勸解的說道。
「我知道!」姬筠風拿著毛巾,坐在床邊,幫冬冬擦臉,冬冬時不時的抽噎兩聲,嘴巴里面叫著,「娘親!」
姬筠風伸手,撫模冬冬精致的小臉,這麼小的孩子,從出生開始,就沒有父親。
可是等他終于找到自己的父親之後,又沒有了娘親。
這種感覺,他心里清楚。
生在皇家,人情冷暖,沒有人比他體會的更多。
但是他失去母後的時候,是十歲,比冬冬大多了,可是冬冬才四歲。
而且他這樣的體質,永遠都會停留在四歲,這對他來說,也是一個傷害吧?
可憐的冬冬……
他眯起眼楮,憐惜的撫模冬冬蒼白精致的小臉。
「主子,若是冬冬實在想念王妃,其實那個白霜,可以代替王妃照顧小主子!」向左試探性的道。
他算起來,應該是冬冬的姨丈了,私底下他可以叫姬筠風一聲姐夫,所以有時候會直呼冬冬的名字。
姬筠風微微一笑,「是嗎?」
他反問的道。
向左點頭,「是啊,我們私底下都在猜,主子會不會和白霜姑娘有點什麼,畢竟,白露都成了皇上的人!」
「明天我們就要離開這原安鎮了!」姬筠風繼續幫冬冬擦拭小手,溫和的道。
「所以主子你要努力,那個白霜姑娘,似乎比白露姑娘難搞定的多!」向左舉起拳頭,做了一個努力的姿勢。
姬筠風只是淡漠的笑,他站起身,「好,我就如你們所願,去努力一把!」
他放下毛巾,走了出去,向左則是咧開嘴巴笑了。
其實認識鳳棲霜的人都知道,那個白霜,絕對不可能是鳳棲霜。
雖然長的幾乎是一模一樣,但是鳳棲霜冰清玉潔,就宛如天空中一輪皎潔的月亮,恍若仙子一般。
而那個白霜,實在是太媚太妖,舉手投足,都會奪走人的魂魄。
這樣的一個女人,絕對不是泛泛之輩,似乎是千年的妖精,修煉而成。
不過只要主子能夠走出以前的陰陽,白霜究竟是人是妖,已經不重要了。
他總不能看著主子,一輩子憑欄賞月,孤獨度日。
還有可憐的小冬冬,每日每夜鬧著要娘親,讓他這個做姨丈的,听著傷心。
雖然,他已經被鳳棲霞休掉,不再算是他的姨丈了。
想起鳳棲霞,向左嘆息一聲。
這個霸道無理取鬧的女人,他究竟要怎麼辦才好?
姬筠風走出三里客棧的主樓,再一次來到後院。
後院中,秦掌櫃和丁彪,還有鳳棲霜,正在打牌。
三個人玩的是葉子牌,丁彪打出了黑鬼,秦掌櫃打出月亮,然後鳳棲霜用太陽壓死。
秦掌櫃尖叫起來,表示兩人作弊,這一次的結局不算。
丁彪看著眼前的銀子,表示他已經輸了,這一次必須得算。
秦掌櫃和丁彪嚷嚷起來,鳳棲霜乘亂趕緊換牌,然後公平的道,「這把還有結束呢,誰輸誰贏都不知道,算不算等結果出來再說……」
兩人于是又撿起牌,繼續開始出牌。
結果鳳棲霜一個人大殺四方,兩人輸的淒慘。
丁彪數著自己的銀子,瞪著秦掌櫃,秦掌櫃則是拿著牌,憤憤不平的道,「讓白霜贏,也比讓你贏的好!」
鳳棲霜漫不經心的理著葉子牌,伸手討要她贏來的銀子,于是兩人只好乖乖的掏腰包。、
最後還是秦掌櫃眼尖,看見了陰影處站著的姬筠風,站起身搓著手道,「姬公子,這個時候,您還不睡,是不是我們吵著你了?」
鳳棲霜則是猶如沒有看見一般,只是重新洗牌。
其實他來後院的第一時間,她就看見他了。
姬筠風站在那里,眼神落在鳳棲霜的身上,「我能跟你單獨談談嗎?」
鳳棲霜站起身,「公子有什麼話,就在這里說吧,免得污了我的清譽!」
姬筠風冷笑,他很想反駁她,半夜三更不睡覺,跟兩個男人在一起玩牌,她還有清譽嗎?
可是忍了忍,他終究沒有說,只是臉色難看的環視了秦掌櫃和丁彪一眼,「你們下去吧!」
「哦,好!」秦掌櫃和丁彪,自然慌忙收拾葉子牌,然後灰溜溜的回房。
鳳棲霜坐在那里,一動不動,神色有些不耐。
終于,她坐不住,冷睨了他一眼,口氣帶著嘲諷的道,「姬公子,您有什麼話最好快些說,我沒有那麼多耐心!」
「跟我回曼青國,我給你想要的生活!」姬筠風緩慢開口,一字一頓的道。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鳳棲霜瞟了他一眼,漫不經心的道。
「你不是,想要我陪著你和冬冬,回到牛頭村,過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嗎?」姬筠風上前,迷茫的問道。
他也不知道,他現在對她說這些還有什麼意義,但是至少,他要讓她明白自己的心思。
鳳棲霜白了他一眼,不耐煩的站起身,「公子你喝多了吧?」
「別裝了,我知道你就是鳳棲霜!」姬筠風上前,一把抓住了鳳棲霜的手,冷冷的道。
「我看公子你需要一壺醒酒茶!」鳳棲霜冷漠的掰開他的手,臉上的神色充滿鄙夷。
可是他的手握著她的手腕,穩若泰山,她根本就掰不動。
她有些生氣,抿唇冷冷的看著他,那眸光,帶著森寒之氣。
他不甘示弱的看回去,澄澈狹長的眸子,如一泓幽深的潭水,將她整個人都吸引在里面。
可是她渾然不懼,只是咬牙冷漠的道,「別逼我動手!」
「你要是敢動手,我就把你劫走青龍珠的事情說出去!」姬筠風眯眼,冷漠的回應道。
鳳棲霜氣極,她咬了咬牙,點頭,「算你狠!」
她劫持青龍珠的時候,已經用了法陣加持,所以那些黑衣人都只能看見一個朦朧的影子,根本看不清她是誰。
而姬筠風這個混蛋,從頭到尾一直監視著她,自然知道,破廟里的人是誰。
這一回,自己算是一時大意,落下了把柄在他手中。
她冷眸看著他,「你究竟想怎樣?」
「跟我回去,不要做什麼白霜,我們一家三口,好好的過日子!」姬筠風輕聲,一字一頓的道。
鳳棲霜冷笑著搖頭,「不可能,第一,我根本不是你的妻子,第二,你身上沒有我需要的東西!」
「別否認你就是我的霜兒!」姬筠風忽然松開了她的手,曖昧的撫弄著她的唇瓣,從上往下,狹長的鳳眸染上一絲曖昧色色彩,緩慢的道,「我的對你的身體,熟悉的你難以想象,霜兒,你究竟拿什麼否認?」
他的手,竟然穿過她的衣衫,來到她滑膩的腰間。
這里是她十分敏-感的一處地方,她沒有意料到他會這麼下流,等她反應過來,已經晚了。
她的身體瑟縮一下,然後條件反射的想要月兌離他的手。
他修長的大手就用力的一把鉗固住她縴細的腰肢,一字一頓的道,「還敢否認你是鳳棲霜?」
「這個話題,我跟你之間實在沒有什麼好爭論的,姬公子,回去看好你的冬冬吧,神女國這個地方,實在不是你這種笨蛋可以來的地方!」說完,鳳棲霜冷冷一笑,狠狠的朝著他身下最私密的地方撞去。
他臉色一白,伸手去擋,也就不得不放開了鳳棲霜。
鳳棲霜退後幾步,冷漠的看著姬筠風。
姬筠風沒有想到,她竟然用這種下流的招式,她果然,變的已經不像她了。
乘著他躲開的空隙,她立刻轉身,跑回自己的房間,然後將房門緊緊關閉。
姬筠風看著她利落的樣子,皺起眉頭,一把年紀了,竟然跟他玩起了小姑娘愛玩的你追我躲的游戲。
他走到門口,斯文的敲門,「鳳棲霜,趕緊開門!」
「公子你認錯人了!」鳳棲霜冷笑的道。
姬筠風嘆息,半響再次開口道,「好吧,白霜姑娘,請問你要怎樣才肯跟我回曼青國?」
鳳棲霜沉默,繼而道,「你有沒有听過火烈鳥的故事?其實火烈鳥的原名叫做鳳凰,它燃燒之後會重生,所以存在的,一直都不是火烈鳥,而是鳳凰!」
這一回輪到姬筠風沉默了,他背靠在門上,仰頭看著天空中那一輪皎潔的明月,半響才繼續道,「但是若是沒有那些劫難,火烈鳥,永遠都只是火烈鳥,霜兒,能告訴我,你現在究竟要的是什麼嗎?」
鳳棲霜站在那里,唇角浮起一抹淺淺的冷笑,她閉上眼楮。
是啊,她要的究竟是什麼?
她要的只是強大而已,強大到不需要仰仗任何人的鼻息,一個人只有讓自己變得強大,才有資格擁有自己喜歡的東西。
包括冬冬,包括自己的愛人。
想起愛人,她勾唇苦笑,這一輩子,她不會再愛上任何人了吧?
從火烈鳥死亡的那一刻開始,它的眼中,就只剩下燃燒的自己。
「明天我就要帶著冬冬離開原安鎮,霜兒,我們後會有期!」姬筠風說完,轉身離去。
鳳棲霜卻靠著門扉,久久不能平靜。
大部隊帶著白露離開了原安鎮,白露走的時候,對著鳳棲霜比了一個勝利的手勢。
不得不說,她用一個苦肉計,獲得了她想要的生活,不管這種生活,是不是水月鏡花。
鳳棲霜回到自己的房間,收拾東西。
他們走了,她的任務也完成了,下一個匯合等著她的,也不知道是什麼。
但是不管前路多麼艱辛,她都會笑著走下去。
因為她不再是火烈鳥,她是涅槃的鳳凰。這一路,佛擋殺佛,她會將他們所有人,姬昀軒,杜淳,還有顏茹素,包括曼青國的江山,全部踩在腳底下。
他們苦心經營,珍愛的一切,都會在她的手中,化為一捧飛灰,祭奠死去的鳳棲霜。
回到四合院,媚娘已經站在門口等她,見她走來,她上前幫她接過肩頭的包裹,輕聲道,「一路辛苦了!」
「媚娘,白露的事情,怎麼樣了?」鳳棲霜輕聲問道。
「已經處理好了,白露作為組織的臥底,潛伏在曼青國內部。當然,這些都是說辭,只要白露自己不自掘墳墓,沒有人會知曉她的身份!」媚娘微笑,柔聲說道。
鳳棲霜頓住腳步,始終覺得這事不妥,可是若不這樣解決,白露是別想活著離開組織的。
罷了,以後再制造個她死掉的假象,騙過組織,應該就沒事了。
回到屋內的時候,餐廳擺放著滿滿一桌子的酒菜,白秋和白葉恭敬的站在那里,白瑞則是對著她擠了擠眼楮。
鳳棲霜不明白這是做什麼,只是詫異的回頭看著媚娘。
媚娘微微一笑,將她摁著坐下,「恭喜你,以後成為清流霧隊的伍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