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的,足足三十分鐘的炮火準備。」葛元喜抹了一把臉上的泥,「是想證明他們今天要拿下我們陣地的決心麼?」
葛元喜沿著陣地貓腰快跑巡視情況,邊跑邊喊︰「準備啦,兄弟們!這可能是小日本子今天最後一次進攻了,都是他娘的站著撒尿的,身後是百萬山東父老,別讓他們戳咱爺們的脊梁骨。听我命令……等小日本子靠近了再打。」
肖文龍又從後方的指揮所來到前沿,他觀察了一下日軍炮彈爆炸後的彈坑,從彈坑大小來看,日軍配備了多門00毫米以上的大口徑火炮。但是從彈坑的密度來看,這類大口徑火炮的數量又不多,對面日軍的炮兵陣地應該也是也是7毫米口徑的野炮或山炮為主。
日本人開始向瘋了一樣往前沖,一團開足火力彈壓,依然不見效果,日軍倒下一排,又補上一排,漸漸的日軍前鋒離前沿陣地越來越近了。
志願軍是李默涵麾下最早最先配備了野戰電話系統的部隊,搖把子電話配備到連一級單位。一看小日本沖鋒很猛,肖文龍立刻回到指揮所,快速搖了幾下搖把,抓起電話喊道︰「給我接炮團。」
按照李默涵當初講的集中使用火炮的原則,肖文龍把所有的大炮都集合起來,組成了一個旅部直屬的炮團,擁有86門7毫米克虜伯山炮。雖然口徑小,但是勝在數量多,86門山炮一起開炮,一時間倒也頗有排山倒海,地動山搖的氣勢。
如雷鳴般的炮聲撕破了沉悶地天地,炮兵陣地上立刻閃現出一簇簇、一朵朵白色的爆煙和桔紅色的火光。聲音稍遲才到,是連成一片密不透風的巨響,夾帶著炮彈劃空地尖嘯。那動靜很難形容,好像整個天空是一面大鼓,有無數把大錘在上面不停地擂呀敲呀,震得炮手們地耳朵緊繃繃的疼,腳下的大地也在急促地搖抖。
如雨而下的彈片準確地落到人群中,象割韭菜一樣割倒了一大片。一發炮彈落下來,留下幾具尸體後,能活動的人群趕緊散開,接著又一發炮彈落下來,散開的人群再死幾個後,又攏在了一起……就象一群馬蜂在一起聚散離合,只是能活動的人越來越少。
志願軍炮兵部隊發射的都是榴霰彈,雖然射程近,但是對集群目標殺傷力很大。加上志願軍前線部隊配備了大量迫擊炮和擲彈筒以及輕重機槍,強大的火力輸出硬是把「板載」喊得震天響的日軍給打了回去。
日軍旋即也還以顏色,對著志願軍的陣地又是一陣猛烈的炮擊。
晚上,肖文龍召集一二三四團的團長和參謀們開會。肖文龍對今天戰斗的總結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並沒有達到目的。肖文龍說道︰「我們的最低目標是收復濟南,可我們在濟南郊外打了兩天了,一步都沒有前進。」
二團長王文星說道︰「我覺得我們沒有主動進攻,已經失了先手。」
肖文龍說道︰「這個問題就不要再提了,但是事到如今總需要一個解決的辦法。」
參謀宋順說道︰「我有個建議,我們出奇兵迂回到日軍側翼,干掉他們的炮兵,為步兵開路。」
葛元喜說道︰「這是不是太冒險了?」
肖文龍想了想,說道︰「我也覺得計劃有些冒險,穿插敵後,兵派少了不濟事,派多了又容易暴露行蹤。」
宋順說道︰「我就是濟南府人,對周圍地形很熟悉。」說罷,宋順手指地圖,說道︰「北頭山向東北有一個地方叫黨鄉集,那里有一條小路可以繞過日軍的防線,從側翼包抄過去,對面不到三里就是子坡。根據我的推算,日軍的炮兵陣地就在那一帶。」
三團長高興福問道︰「就算你們模掉了日本人的炮兵陣地,可你們怎麼回來?」
宋順說道︰「我只要一個連的人馬,模掉了小日本子的炮兵,我們立刻從三岔溝向東撤退。」
一團糟葛元喜笑了,說道︰「宋參謀,你小時候是干嘛的?怎麼對這小路小溝這麼熟門熟路。」
宋順笑了,說道︰「秘密。」
肖文龍想了想,說道︰「好吧,我給你一個連外加一個輕機槍排。記住,不管能不能取勝,都要速戰速決,快打快收,千萬不可戀戰。」
「是。」宋順敬了一個禮
宋順帶著他的穿插部隊連夜出發了,為了配合穿插部隊,肖文龍下令正面的一、二、三團全力向日軍發起進攻。對面日軍的青島守備軍第一、二步兵聯隊也全力反擊,雙方你來我往,好不熱鬧。
志願軍戰士先是用迫擊炮和擲彈筒對著日軍陣地一陣猛轟,然後突擊隊在疾跑中把輕機槍掛在脖子上抵著腰射擊,幾十挺挺輕機槍同時開火,組成密集的火,日軍工事在密集的彈雨下被打得煙塵四起。但是在爆炸後殘存的日軍士兵又恢復了強悍的本色,他們嚎叫著還擊,竟面無懼色,三八式步槍打得依舊又準又狠。
突擊隊員們不斷倒下,後面的候補射手又迅速補上,抓起機槍繼續沖鋒。雙方殺紅了眼,有些日軍士兵殺得性起,競毫無遮攔地端著刺刀從工事中跳出來迎著彈雨進行反沖鋒,但頃刻間被打成蜂窩狀,志願軍士兵差一點就攻進日軍陣地了,結果還是被勇悍的日軍趕了出來。
肖文龍在後面看的心驚肉跳,難怪日俄戰爭中老毛子都打不過日本人,難怪袁世凱不敢拿自己的老本北洋軍去和日本人拼。好在這只是牽制性的佯攻,肖文龍立刻下令停止進攻,改用大炮進行攻擊。
再說負責穿插的宋順宋參謀一部。
宋順自己是對地形熟門熟路,但是奈何手下的士兵都是河南人居多,而且基本都是豫東平原長大的,走不慣山路,更別說夜間的山間小路了。結果一連七八個戰士摔下山澗,還損失了幾挺輕機槍。
宋順無奈只能放慢行軍速度。
終于,在拂曉的時候,宋順和他的隊伍穿過了黨鄉集小路,來到了一片開闊地帶。撒出去的偵察班回來報告,說前方有一個村子,村子里濃煙滾滾,隱約似乎還能看到日本兵,這個村子似乎是被洗劫了。宋順命令部隊分散開來,成半圓形的陣勢向村莊靠近,自己則帶著一個班的戰士悄悄潛入。
村子里到處都是斷裂倒塌的院牆,碎石亂磚和茅草散落在積水中,被踩踏之後亂糟糟地一團,很是惡心。越是接近村子,血腥味就越濃,宋順帶著戰士們貓著腰來到了最外圍的院子的門口,斜眼看去,只看院子里躺著兩具尸體,都是尸首分離。院子里的石磨上也鋪了厚厚一層肉泥,血水滴到地上地上,和混合了雨水的血水匯成一道小溪。
男人粗重的喘息和女人痛苦的申吟源源不斷地從茅草屋里傳來,不多時,聲音停止了,一個敞著胸,一手拿著槍,一手在提褲子的日本兵從屋里走了出來。可能這個日本兵還在回味無窮,絲毫沒有注意到低矮的院牆外蹲著一群人。
他剛走出院門,一支大手就從背後伸了出來捂住了他的嘴,又兩支手抓住了他的腳踝用力一拉,重心不穩的日本兵一下就摔倒在地。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就感到後心一涼,一把匕首深深地刺了進去。
「畜生。」宋順很不解恨地在日本兵後背上又捅了幾刀。
呯呯
村子西北面響起了槍聲
「是4班的兄弟和人交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