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第三十七章3
第三十七章3
自從卯生被抓後,高興中的白麻子一時像得勝大將軍,頭昂起來了,尾翹起來了,趾高氣揚中她以戰勝者的精神、氣勢向人們昭示她的非凡,她的厲害。再後,她在很多場合下,不止一次地向人們宣稱︰敢同她苟步文作對的人絕沒有好下場何卯生就是例子!
由于白麻子的大肆叫囂,原參入糧倉懲辦過母隊長的人,相當一部分人在相當長一段時間里,都生活在提心吊膽中。不過白麻子一時間里並沒急于找人算舊賬,而是集中精力專案專辦,她要搞她的一案一結,她要把重點放在金琬身上,「宜將乘勇追窮寇」,眼下雖然發配走了卯生,並不等于徹底解決了她的心頭恨,還須繼續努力使勁,力爭達到預期目的。
潰軍好打。白麻子現在對付金琬再也無須顧忌什麼了。于是,金琬像被海風推離了港灣的小舟,一任惡浪撞擊,摧殘;時而推向浪峰,時而打入谷底,任意蹂躪;又像一無依無靠的羊羔任人宰割。
一天,白麻子帶人登門圍攻金琬。進門她即開門見山,肆無忌憚地威逼金琬立刻寫狀紙,補充狀告何卯生的罪。
金琬自然寧死不從。她說她與卯生是真心相愛,沒有事實;一切都是她的主張,她的追求。該說的話早已向法院說過了,沒有什麼補充,更不會像她苟步文那樣無憑無據地誣告人。
白麻子頓時咆哮。緊接,她說是要執行家法,便與易圭英一塊,像餓虎撲食般圍住金琬,拳打腳踢,拼命撕扯。可憐金琬只知緊緊地護著臉,不知還手。從不與人爭斗的她,竟不知怎麼應付打架。此刻她恍若一只被拋起的皮球,被倆潑婦推來打去。最後她們終于將金琬打倒在地,並殘忍地將人順地倒拖了十多米。
這時的白麻子幾近瘋狂。她窮凶極惡,完全像只發瘋撒野的母狼。她要爭作革命先鋒,她要在何家溝殺出威風;更重要是,她要為卯生的十五年徒刑努力奮斗。如此這般,白麻子竟然肆意凌辱、威逼過金琬三次,但她始終未能如願。由此她氣急敗壞,第三次將金琬打得整整睡了十天,居然無人敢過問。
金琬傷好之後不久,白麻子得知卯生僅僅判刑三年,而且還不服上訴。這消息讓她大失所望,七竅生煙,再一次沖進金琬家。這次她帶來了河馬和河馬的婆娘。他們一同威逼利誘,要金琬在一疊已經寫好了的訴狀上簽字蓋手印。
河馬夫婦老調重彈,說金琬如果听從勸告,同意狀告卯生罪,他們仍然可以兌現諾言,保證金碗馬上去大隊學校教書,還可以轉正吃商品糧等等。相反,如果頑固不化,不肯揭發壞人壞事,就要拉人去游鄉、去批斗;要讓方圓百里人的唾沫淹死浪蕩婬婦。
金琬堅決地搖頭,堅決地說她和卯生的一切,都是她的主動,全是她的責任。並鄭重申明,她這輩子跟定何卯生了,生死不離。金碗之所以如此強調,是想告訴白麻子等人,要她陷害何卯生的事辦不到,不可能。
白麻子再一次跳了起來。不過為達目的,她這次沒有咒罵、沒有咆哮,而是一把抓住金琬衣領,兩眼凶光,只手逼近金琬臉頰作摳眼狀,威逼、強迫金琬答應在訴狀上蓋手印。
金琬終于忍無可忍,她奮力打開了白麻子的手,大聲呼叫道︰「如果說,是我像你一樣,無恥地了何卯生!……」
「反你媽的了,小婊子!」白麻子惱羞成怒,猛一掌打在金琬臉上。
金琬頓時眼冒金星,憤怒中她失控而又本能地還擊了白麻子一掌;同時她撲了上去,狠狠一口咬住白麻子肩頭,緊緊地不肯松口。然而盛怒中的金琬失策了。狡猾的白麻子竟然忍著疼痛,趁勢摟住了金琬的腰,大叫河馬趕快抓手蓋指印。金琬奮力掙扎。河馬遲疑著,河馬婆娘卻一撲而上。她大罵男人無用的同時,猛一下抓住金琬的手,按上河馬遞去的印泥,一口氣在那份訴狀上蓋了十多個血紅的指印。
白麻子一行人得勝而去。金琬痛心疾首地哭了一夜。她知道,在這談不上法制的年代,那十多枚指印對卯生將意味著什麼,破壞軍婚,而且是,判十年、十五年完全有可能。
第二天拂曉,金琬毅然的,以驚人的勇氣豁出臉皮地趕到縣法院,一五一十敘說了昨晚她被人強行逼供的經過和事實。當白麻子與河馬興沖沖趕去送狀紙時,他們恰好在法院接待室相遇。金琬立刻趁人全在場,不顧一切地詳細陳述了自己的身世,鄭重申明她與何卯生不是叔佷關系,並如實說出了她親生父親的姓名、住址,以及她表姐可以作證等等真實情況。
白麻子與河馬的陰謀被粉碎了。金琬卻為此又一次付出了慘重代價——白麻子用她那副如簧之舌,不厭其煩,四處游說,說她親自抓著親眼看見,金琬和卯生如何赤條條的在床上動作,甚至當她逼近床邊,掀開了被子,對方還不肯滾鞍不馬……
她極盡口才地描繪了一幅幅婬穢畫面,說盡了是人都不能說出口的串串髒字,卻閉口不提金琬真實身世。她要利用人們的世俗觀念以懲罰,鄙視和咒罵金琬與卯生。雖然相當一部分人後來已逐漸明白了真相,白麻子的活動並末達到預期目的,但其居心陰狠、惡毒,已經達到了令人切齒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