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痛 86.第四十六章1

作者 ︰ 憨夫子

第86節第四十六章1

第四十六章1

卯生如期趕到了曬田灣,找到了張老師的家,這是一棟多少有些古建築氣息的老式房子。院內雖不十分寬卓,但非常整潔,給人以一種耳目清新的舒適感覺。

主人夫婦熱情相迎,相讓于書房坐下。剛剛坐下,端茶而出的竟是金琬的母親。老人臉色陰郁,但在強自作笑,笑得癟嘴露出了淡紅的牙床。自從那年那場不幸後,卯生還是第一次見到金琬的母親。看上去,她比過去更蒼老、更消瘦了,人卻顯得比較精神。卯生慌忙站起接茶,一時竟不知如何稱呼為好,無奈中只好權且稱「您」。老人反倒比卯生大方一些,她笑笑地叫著「卯生」。實際這稱呼,已經顯出了與過去的很大不同。過去她一直稱卯生為「小老弟」,或代女兒稱作「大大」。

坐定後,卯生再看這書房。這房間很寬敞,從布局上看這里明顯是書房兼客廳。左邊是書櫃。高大的書櫃貼牆排列,通天落地,長長一排,顯得古樸而又氣派。書案臨窗向陽,案上一塵不染,文房四寶俱全,卻像專司擺設。書案兩頭,兩兩相並地各放一組高腳花幾,每幾上放有一只古瓷花瓶。右邊牆上掛有幾幅古人字畫,下面一字排放著兩把做工講究的老式圈椅和一只茶幾。整個房間,呈現著一派真正的古色古香,令人感受到一種幽雅幽靜的氣息。只是卯生奇怪,僅他曾于金琬手中,就看過了這家至少不下一千多兩千冊書籍,而眼前,這偌大書櫃竟是如此空空,存書不過百本,書呢?

陪伴卯生的是張老師的丈夫,姓陳,年齡四十有余,身材文弱單細,少語。卯生听金琬說過,這夫婦倆都在蘭山最高學府一中任教。

十幾分鐘後,卯生便與這位老師已有談話投機的感覺。他們談的都是學識上的話題,不涉及時事與政治。交談範疇所致,自然談到了書。由此卯生才知道,這家兩年前曾遭受過紅衛兵破四舊的焚書浩劫。具體過程和情況不詳,因陳老師痛心疾首,不願過深談及。這是位可敬的膽小人。卯生卻深深地為那批他曾讀過的書「默哀」了很久。

開飯了。桌上的菜很豐盛,蠻像招待「貴賓」的架式。而且,主人都有充滿盛情尚唯恐不周的熱情。張老師的丈夫看雖文弱,卻很能喝酒。酒後語言也漸次顯多,談的自然還是學問方面的話題,諸如孔子、老子及《史書》之類。

中途,張老師開始干預了。她拍拍丈夫的胳膊道︰

「你倆這可真有點相見恨晚呀,一見面,就有這麼多說不完的話。協商一下,能不能騰出一點時間,讓我和大姨也陪陪客人,喝兩個酒,說幾句話,啊?」

她說得親切隨和,陳老師則于一連串「好好好」之中,流露出了歉意和怯意。

卯生含笑觀察,看來這一家,是婦唱夫隨,女主人最具權威。

卯生知道女主人要說什麼,雖不知道她將要談及的具體內容,但預感到是很重要的。猜測中,他甚至莫名其妙地想到︰是不是這位表姐為他和金琬的結合,尋求到了什麼途徑或良策?

張老師滿面含笑,溫柔儒雅地舉起酒杯,她望著卯生,聲音朗朗,用詞講究,語氣真摯地說了一篇有幸相聚和贊美客人的話。爾後踫杯,一連陪卯生喝了兩大杯。接下,她又促成金琬母親陪著卯生喝了兩杯酒。如此一來,卯生自陪陳老師喝後,又多了四杯酒,不禁漸感有了五六分的程度。

按蘭山講究的禮節,卯生是應該回敬二位的。但剛才,他從張老師那篇十分客氣的祝酒詞中,敏銳地品嘗出了一些「鴻門宴」的味道,方知此前自己有些想入非非。為此他不得不謹慎處之。為了保持清醒的大腦,為听張老師談話,他決定暫緩回敬他們的酒。

「何師傅,」

張老師一直這麼稱呼卯生。

「今天冒昧相請于你,一是出自慕名緣故,二是有幾句不當我說的話,卻又為表妹,為姨娘,更是為了你何師傅,我不得不說。如果我所說的有什麼不當之處,還請你糾正和包涵。」

「表姐客氣了。有話請說。」

張老師臉上的笑容在漸次淡化中,並最終遺失殆盡了。她語氣帶有幾分沉重而又單刀直入地說︰

「請問,你和金琬的事,你究竟有些啥打算?」

卯生的心沉了一下。他臉上不無尷尬地看著對方,想了想,決定以守為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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