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痛 90.第四十七章1

作者 ︰ 憨夫子

第90節第四十七章1

第四十七章1

「曾因醉酒鞭名馬,生怕情多累美人」。

卯生努力爭取和保持著坦然處世的心境,趕緊離開曬田灣,直奔化緣寺,直奔寄宿處找段媽。他一見到段媽,即請她馬上、立刻通知姓賀的姑娘,說他今天下午要相親,要見人。並再三強調︰如果過了今天下午,也許他永遠不再要媳婦,永遠無須別人再做媒。

段媽驚喜,又深感奇怪;說是太急,卻很積極。她答應立刻通知那姑娘,決不誤事。

從離開張老師家,到段媽打發人去叫賀氏姑娘止,滿打滿算,中間最多只有二三十分鐘,而且限期在一二小時內要見人,要拍板那所謂的人生大事。如此倉猝,如此急切,恐怕是人類婚姻史上的史無前例。但卯生必須如此。因為他知道,如果過了今天,錯過此刻,自己很有可能會改變主意。那時再重下決心,恐怕很難很難,甚至沒有希望。因為他熟悉自己,只要留下時間,讓他再重溫一下他與金琬風雨同舟、生死于共走過的愛的歷程和感情,那時,也許什麼樣如花似玉般的姑娘也休想插進來。那時,張老師今天的苦口婆心,自己的醒悟和決心,以及對金琬母親許下的承諾,都將化為烏有。落得的自然只剩有他與金琬死去活來的沒有前途的愛。他要利用這一時間的清醒,利用自己固有的說話算數、一諾千金的「惡習」,造成既成事實,從而強迫自己「割袍斷義」般地處理好這件事情。除此別無良策。

等人是很焦躁的事情。

段媽看出了卯生的急切,雖犯嘀咕,卻也受傳染式地一次又一次,遙望著賀氏姑娘應該出現的那匹山梁。而卯生卻只顧看表,一刻一刻地數著他限定的兩小時。同時,他大腦努力而拼命地保持著金琬母親跪在地上的形象,默念著自己的諾言;力求保持著從張老師家出來時的那種「最佳」心境,強制自己死活不想其它。這個「其它」,當然是指金琬的形象,以及自己與她的感情中的眾多往事。

幸好,老天不負有心人。此刻,卯生的大腦倒也真正像《創世記》開卷說的那樣︰「空虛混沌一片」。思想也像一灘死水那樣寧靜無波。

冬日天短,加上這是一個濃雲低垂的下午,天黑得比一般時偏早一些。當夜色漸漸降臨時,卯生的思想陡然活躍起來了︰天快黑了。那姑娘畢竟不是狗,怎麼能說喚就喚,叫來就來?哪兒有模黑出門相親的姑娘?除非她三十、四十,或者又疤又癩嫁不出去吧?

他斷定那姑娘不會來了。想到此,他居然莫名其妙的發自內心的一陣高興︰天意吧。人事已經盡心,只能听天安排了。

他像被人束縛而突然得以解月兌似地一陣快活。再看表,時間也快到兩個小時了。于是他進屋推出自行車,決定立刻就走,盡快回到金琬身邊去。

然而晚了,段媽攔住了他的車頭。「哎呀,你這小伙子咋啦?人來了你要走!」

卯生一愣,自然朝段媽遙指的那匹山梁看去。果然,一姑娘出現在暮色中。雖然看去模模糊糊,但身影還能看得清楚,並且可以看到她手上拎有一手提包式的小布袋。卯生第一印象是,來人在下山的小道上蹦蹦跳跳,一路小跑,跑得急切麻利,看去還算活波。

若干年後,卯生曾想,那姑娘不該出現得早了那麼二三分鐘;抑或說幸好早了那麼二三分鐘。因為這二三分鐘關系到了他的兩種人生境地,也關系到了兒孫在內的不同的家庭成員的組合。前一種組合空余想象,或許很美;而後一組合中的兒孫,卻是實實在在,是他十分鐘愛的。

按照段媽的安排,見面的地點定在那姑娘的姐姐家。

時間關系,前後腳的,見那姑娘身影鑽進一家門洞後,卯生即隨段媽入內。這是一間堂屋兼作火爐的房間,空洞寬敞。迎門煙燻的黑色牆壁上,像掛豬苦膽似的掛有一盞玻璃瓶制成的煤油小燈。燈苗如豆,燈光昏黃,能見度大約可以看清二三米遠以內的人影;而一米多一點的地方,隱約間也可看清人臉的大概輪廓。

賀氏姑娘背牆迎門地,坐在油燈之下的煤火爐子邊。如此環境下,她能夠看清迎著燈光進來的卯生;而在「燈下黑」的原理與障礙下,卯生能夠看到的,只是燈下黑處有一團人影。再細看,也只能感覺到她的坐姿還算端正規矩,好像有點正襟危坐的味道。但絕對看不清其鼻子眉毛臉。

坐下之後,媒人開始介紹雙方。卯生這時才發現,這樁相親儀式上的大媒竟是三位︰段媽,以及段媽的鄰居——即賀氏姑娘的姐姐與姐夫。一三得三,介紹人講話三篇。講話的篇幅有長有短,內容客套,謙虛,哆嗦,空洞。三篇講話結束時,至少消耗了四十分鐘。而這四十分鐘里,洋洋灑灑,不下萬言的講話內容,卯生只听清並且記住的只有兩點。

第一、女方的名字叫賀春英。因為這三個字在講話中反復出現。第二是賀春英比他小兩歲兩月又十八天。因為他在洗耳恭听三篇講話時,有時間也有閑心扳著指頭計算。

謝天謝地,終于臨到當事人表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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