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女廟遺事 8.第8節︰秘密

作者 ︰ 耳東正文

第8節第8節︰秘密

春兒不願讓已頂著地主孝子賢孫帽子的永祥,再次背上一個私生子的名聲。

「你敢!永祥是我的兒子,誰也別想搶走他。三炮,要不是為了永祥,要不是見你在批斗會上被人打得頭破血流,還口口聲聲稱永祥是你在上海下的種,我才不會和你做偷雞模狗的事哩!」春兒眼晴一瞪的說。

盡管村里時有閑言碎語,說三炮那個弱不禁風的身板,天天就是給他吃虎鞭熊膽什麼的,怕也養不出永祥這樣虎氣生生的小把戲。人家議論歸人家議論,但凡家始終沒有把秘密泄漏出去。

「三炮,只要你到死都能守住口,我春兒就跟你相伴到老。」母愛的天性使春兒下定決心,為了永祥的身世秘密,寧可犧牲自己的清白名聲。永祥現在是她的命根子,為了永祥她什麼苦都可以咽下去。

在春兒的催促下,一身輕松的凡三炮綰上褲子,趿沓著一雙麥草編織的拖鞋,回到了自己住的東廂房。

他躡手躡腳的靠近床鋪,然後在床沿邊輕輕坐下。真心愛一個女人是苦澀的。和春兒睡在一起,是永祥那次遺精後。每次都是半夜偷偷過去,天亮前鑽回自己被窩筒。能夠和自己喜歡的女人和兒子睡半宿覺,三炮已經感到十分知足了。此時,他一點睡意也沒有了。

端詳著睡得香甜的永祥,心里不由地騰起了一腔父愛。大哥呀,你真不該把這孩子留下來,跟著我們受苦受難。永祥親生母親死了,你可以讓大嫂撫養啊。大嫂是個知書達理的人,把風流事給說開了,跪個床踏板認個錯,大嫂是會收留下這個孩子的。

他記得大哥臨去香港前,問他去不去香港?他說故土難離,其實他是離不開春兒。春兒下嫁給二哥後,他的那份非份之想愈來愈濃烈,只是礙于父母之威,兄弟之情,不敢明搶暗奪。于是他去了上海,放蕩自己,游戲人生。

「三弟,如果你不去香港,大哥要托你一件大事。」大哥說著把一包金條塞給他。囑咐他一定要把孩子送回白果村,請春兒費心費力地把這個凡家的骨肉拉扯大。

他問這個孩子身世的來龍去脈?大哥支支吾吾地說,是和一個舞女生的。他還想問點什麼。大哥阻止地道「你要還是我的三弟,就什麼都不要問了,幫大哥這個忙。這一走也不知猴年馬月才能回來,你就把這孩子當著自己的親生兒子養吧。做哥的會謝你一輩子。」

凡家兄弟仨,三炮最听大哥的話。二哥與他是雙胞胎,他比二哥晚半袋煙的功夫見到太陽的。小時候仨兄弟很要好,自從懂得女人後,他與二哥生分了。在上海闖蕩的這些年,他從不和二哥打交道。盡管二哥換防路過上海,約他見面敘敘兄弟親情,他也是借故失約。他恨二哥薄情寡意,奪走了他的心頭之愛後又隨手拋棄,在外面另覓新歡。

哥倆分手時,大哥又說「你和春兒的事,能走到哪步就算哪步。叔接嫂的事不新鮮,只要你們兩個人情投意合就合起來過吧,反正你二哥身不由己了,對春兒也顧不上了。老家的父母高堂也就托付給你了。」

這以後,兄弟一別數載。剛開始時,大哥還從香港托人帶個口信,寄點錢來。隨著形勢的變化,後來再也沒有了聯系。三年自然災害時,他把那包金條兌換了,好歹熬過饑餓躲過浮腫。

他心里藏著大哥的托付,含辛茹苦地把永祥領大。他喜歡永祥的靈氣兒,琴棋書畫這孩子一學就會。好像是天生的畫家,畫什麼像什麼。小時候,他教永祥上樹掏鳥窩,下河模魚逮蝦,種花養鳥……,他想把永祥培養成和自己一樣的人。

兒大不由人。批斗地富反壞右後,永祥再也不像從前那樣和他親熱了。從學校回來,見到他頭一昂,脖子擰得像斗雞。他覺得永祥這模樣簡直跟二哥活月兌活樣。連精光身子睡覺的姿式,也和二哥是一個模子里倒出來的。

听人家嚼舌頭根子時說,合撲困覺的男人騷勁大。打記事起,他就沒見二哥帶過布絲睡覺。那時二哥常譏笑他穿褲子睡覺不像個男人,時不時的玩點惡作劇,把他的褲頭扒下扔到床頂雕花板上。有時等他睡著了,用根綿線一頭扣住他的小雀雀,一頭扣在床頭杠上。睡夢中,一不小心翻身,腿一撐拽得那里生疼。逗得二哥頭蒙在被子里偷著樂。

三炮承認二哥粗獷豪爽,國字臉上兩條劍眉英武逼人。一身健壯的肌肉梭角分明,是個膽氣過人的漢子。要不是那一身白肉,簡直和農村里的干力氣活的壯漢一樣。高興時,和人家小青年一起下田做農活,挑擔,車水,打架,樣樣不輸人家田把式。

爹娘在世時常說,老二不該生在我們這種人家,不是少爺的命。應該生到像大佬兒那樣的人家,一副牛一樣的身坯,一定是個干農活的好把式。

小時候,二哥常為他打抱不平,哥倆感情好著哩。後來人大了,身上開始長毛發了,娘讓他們分被窩筒睡。這一分,雙胞胎的感情開始生分了。

三炮不希望永祥像二哥那樣處處為自己考慮,不管別人的死活痛楚。在三炮慈祥目光沐浴下,永祥雙眉微動,睡臉上掛著一絲笑意。一身栗子肉從臂膀到大腿,從胸脯到肚月復鋪排有序錯落有致,真是個人見人愛的孩子。人都這麼大了,睡覺還不老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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