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第5節︰收徒
文革期間的八個樣板戲讓全民受益非淺。如今是人人都能來兩嗓子,個個都成了歌星。不能夠讓孩子輸在起跑線上,使教育在一個國家受到如此重視,全球少見。有人說這兩個現像在評價文化大革命三七開時,是屬于那個三里面的成績;也有人說這是文革留下的後遺癥。
反正歷史就是這麼走過來的。音樂比文字更能深入人心。有了音樂,人們可以高歌,可以起舞,至于識字不識字,一點也不妨礙。文革中,許多課程都停了,但音樂課始終沒有停。一邊在批靡靡之音,一邊在大唱**語錄歌。
公社小學的音樂課是十分重要的,是把無產階級革命思想灌輸到孩子心靈的重要途徑。所以,課程是神聖的,授課人是虔誠的。
一個瘦弱的女人出現在校長室門口,一把攔住了校長「校長,我能堅持上課。我就是累死在講台上,我也會把這接課程的內容教完的。」
「黃老師,有新來的凡老師頂課,你就放心養病吧!」校長讓女人坐下。
永祥這才看清楚,面前這個被人稱為黃老師的原來就是孫紅的母親。送孫紅隨她
父親上調赴三線建設時,在長途汽車站見過。孫紅還特意把他介紹給她的父母。上次去打听孫紅通信地址時,她不是在縣城中學里當老師嗎?現在怎麼會到這里教書?
黃老師冷漠的看了凡永祥一眼。「請問凡老師,你過去教過音樂嗎?」她已經認出眼前這個年輕的男老是女兒孫紅的中學同學。女兒雖然沒有明說,作為母親的她真切感覺到,在孫紅的心里對這個男人十分有好感。
明知故問。永祥心里有點不高興了。要是不是成份問題,我凡永祥會像現在這樣落魄嗎?會來這個鄉村小學當民辦教師嗎?會主動請纓替你代課嗎?我這不是想咸魚翻身,表現積極,討個積極向無產階級靠攏嗎?
「黃老師,你的革命精神是值得我們全校師生學習的,但你現在的身體,即使勉強頂課,教學質量也不會高到哪里去,那可是要影響貧下中農子弟德智體全面發展的呦。」校長有點不高興了,覺得這個城里來的女人太固執。
這個凡永祥能不能夠用?怎麼個用?這是校長的權利。你黃老師是個什麼人,也是個控制使用的人。要不是看你平時教學生任勞任怨,早把你當斗爭對象掛起來了?現在要你夾三羅四的攪和在里面做什麼?
黃老師察覺到了,校長主意已定,于是松口說「凡老師,你替我頂課,我心里十分感謝,這是我備課的教案,你拿去參考參考。」
她把抱在懷里的一只舊講義夾遞給永祥「恕我冒昧,我想等會兒請凡老師把我當學生,先預上一遍課程,我做你的听課學生。十年育樹,百年育人。教育可是一件大事,我們千萬不能夠誤了這些貧下中農的子弟。」說完,黃老師大咳起來。
「小凡老師,你別計較。黃老師上課最頂真了。」校長忙讓人送黃老師回宿舍休息。轉身對永祥介紹說「這個黃老師別看她是個女人,可是一個了不得的人物兒。人家是五十年代上海音樂學院聲樂系畢業的高材生,要不是丈夫下放來蘇北,我們學校哪里會有這種高人。听說要不是家庭出身問題,早就調回原單位了。我們小學校里就數她人緣好,同學們很喜歡上她的課。」
在倉庫里,校長與永祥翻找了好一陣子,才從角落堆里找到了那把京胡。京胡是破舊了點,但蒙在上面的蛇皮是上好貨色,是用非洲蟒中段皮做的。彈去琴弦和蒙皮上的塵灰,永祥站在哪里把胡琴架在大腿上,開弓試了試音,覺得能夠湊合著用。
他坐在校長指派給他的一個備課桌前,仔細的閱讀了黃老師的備課筆記。然後閉上雙眼,從月復腔里深深地吐出一口長氣。暗自告誡自己︰凡永祥啊!凡永祥!這是你離開學校後做的第一次有意義的大事,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此時,永祥感到尿泡突然脹痛起來,急忙跑進茅房,褲子還沒有拉開尿已飆出,好在只有幾滴濺灑在褲門襟上。他深深的吸下一口氣把小月復中的熱尿用力排盡。撒完了尿後,他感到渾身輕松,神經也不那麼緊張了。
一節音樂課下來,永祥名聲立即大作。
學校里的教職員工們都佩服這個剛來的小伙子,人長得精神,唱得比女人還好听。調皮的男同學還給他起了個綽號「二姨娘」。
黃老師也感到永祥挺有本事的,不但識簡譜,還懂得點五線譜。
下午放學,永祥來宿舍還她教案,向她征求意見時。她問永祥還會唱什麼曲目?永祥說會唱《三套車》。她讓永祥唱來听听。這一听不打緊,發現了寶貝。
這是一個不可多得的聲樂人才。她打開鋼琴蓋,撫著黑白相間的琴鍵,讓永祥再唱一首《松花江上》。永祥一曲唱罷,她情不自禁的拍起手來。有激情,有感染力,聲域寬廣,音色華麗,高音區有點毛,那是聲區氣息位置沒控制好。
永祥的歌喉讓病中的黃老師喜出望外,沒有想到在鄉下,竟然听到了具備能成為聲樂大師的歌喉,這付好嗓子竟然生長在女兒中學的同學身上。
黃老師從心里已經收下了這個學生。家庭的遺風使她具有高貴和傲慢的血統但不偏見。她是個愛才的女人。孫紅的父親當年是個教會收養的孤兒,人長得也不是很登樣,可學習刻苦才華橫溢,于是她嫁給了他。這些年盡管音樂被說成是資產階級的靡靡之音,可她堅信沒有了音樂哪來的生活?最早的音樂就是人們勞動時候發出的號子。她不想浪費了永祥擁有的天然質地,要把他培養成為一個為人民大眾服務的歌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