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第1節︰器重
帶隊的領導讓校長松開拽住書包架的手，他們還要趕回去寫檢查報告。浪客中文網
他見校長是個老實人，干工作不做表面文章，于是非正式的表了個態「黃不了！要是黃了，到時你和我要錢。」學校後勤建設的經費平時就他主管的。會哭的孩子有女乃吃。人家條件比他這里好得多的學校，校長經常往他那兒跑，建設資金都已經下撥了幾批了。
「老校長啊，你也別老虎不動身的，有什麼困難自己扛著是對的，但也不要忘記組織的力量比你個人要來的大。」帶對領導拍拍老校長肩說「記住下次把那個會畫畫的老師借我用幾天，到時你可不要哭鼻拉腔的說，借不出人手就行。」
老校長終于听明白了「只要你們不把凡老師調走，什麼時候想借，我親自護送到你們各位領導跟前。」
「有你這個表態就行。下次再來檢查，希望你們學校再搗鼓出什麼新經驗，讓我們好總結推廣。好了，我們走了。」帶隊領導和老校長握手告別。
「不行！這哪成啊？哪有到了吃飯的時辰讓客人走的道理？你們一定要吃了飯再走，這樣才好讓我放心那筆撥款。」校長想︰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軟。吃了飯，我就不怕你們賴掉那筆錢。
「你放一百二十的寬心！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一個月後錢不撥到你們學校的賬上，我們檢查組的人都跟你姓還不行嗎？」領導說了這個話，校長這才松了手。
只見領導一揚手，檢查組的人個個翻身跨上了腳踏車，用力蹬了兩下，一溜煙的朝縣城方向騎去。
校長望著檢查組一行，騎的都是清一色的永久牌腳踏車，身上穿得也是一模一樣，白顏色的確良襯衣，軍綠色的褲子，軍用的解放球鞋。這是現在最時興的干部裝束。
他突然感覺這些人怎麼像電影里鬼子下鄉掃蕩時，走在前面開道的漢奸隊。
呸！呸！老校長抬手甩了自己一個大嘴巴。這都是些革命同志，同一戰壕的戰友。老不死，你作死呀，想入非非？還想不想弄個城鎮戶口安度晚年？教了一輩子書，還是農村戶口。要不是文化大革命，這校長的位置怎麼也輪不到你來坐？
他這點墨水，還是在當年新四軍辦的掃盲班得來的。解放後做了小學教員，三年級的語文課結結巴巴的勉強教下來。可是出身好，祖宗八代的貧下中農，所以當前任老校長成為走資派後，他被任命為校革委會主任。
自從凡永祥來到學校後，使他感到自己檢到了一塊寶。文藝比賽在永祥的指揮下，在縣里拿了一個第一名。前兩天和縣中隊打籃球時，竟然贏了人家兩分球。分數不高，但我們是小學對人家中學，不是一個等級的球賽都能夠贏球，你說這個水平是好還是差？籃球隊長兼教練也是這個凡永祥。現在，他畫的**畫像又使學校出了彩。
校長有了心思。他想依靠永祥在教育改革上搞出點名堂來，好為自己退休前戶口農轉非積累資本。回到辦公室，派人喚來永祥。他讓永祥這兩天抓緊時間畫個修建食堂和廁所的草圖，上面一旦批下錢來，馬上動工蓋。
這是為孩子們做得好事，他怕夜長夢多。關照永祥，新建的食堂里一定要有蒸汽鍋爐，又能蒸飯又好燒開水。這樣一年四季學生有熱飯熱菜吃，老師們有熱水喝。特別是城里來的一些女老師，晚上睡覺前好有個熱水洗洗弄弄。
對于廁所，他的要求是通風，拉屎拉尿後不積留臭味就行。他不準備在廁所里安裝電燈，所以敞亮是他提出的第二個要求。天黑上茅房時，能夠借助月光照明。要是安上電燈，這一年要花掉多少電費錢？
永祥把這些要求一一記在教課講義的背後。校長不放心，讓永祥重復一遍。永祥認真地把校長的原話幾乎一字不拉的復述了一遍。
學校里有許多從城里來的老師，是看不起校長的，嫌他土，沒有水平，說起話來，里嗦沒有條理，領導能力差。永祥倒挺喜歡校長的，覺得校長很器重他，讓他感到了做人的價值。
檢查組的人回到地區，匯報了這個農村小學校的教育改革成果，引起了轟動。不少領導在匯報材料上作了重要批示。肯定了這個學校的師生們的政治覺悟。沒多久，蓋食堂和修廁所的錢都批了下來了。
校長親自指揮著泥瓦工修建，式樣是按永祥畫的那個草圖建造的。看到這一切，永祥覺得自己這一生沒有白活，體會到了人生的價值。在學校里，學生們崇拜他，老師們尊敬他，校長更是器重有加。
不幾天，風傳上級有關部門要調永祥去縣里工作。這個消息從學校傳到白果村里。
大丫爹說，看來永祥有出頭之日了。盡管狗子是他女婿，但在他的心里永祥還是比狗子有本事，有出息。
永祥的春風得意讓狗子更加嫉妒。憑什麼唱唱歌，打打球，畫畫像，都是些游手
好閑的玩角兒的活計，卻能讓永祥輕而易舉的名利雙收？還要調到縣城里去工作？不行！他這樣的人怎麼能和自己同乘一條船？同過一座橋？
狗子覺得自己吃了多少苦，流了多少汗，好不容易才得到現在的一切，而永祥似乎一夜之間，不費吹灰之力全部得到。
更是讓他接受不了的是，地區獎勵給學校的一台上海產的紅燈牌收音機，小學校長竟然自作主張的轉贈給了永祥。還在學校操場上開了全校師生大會，宣布這是給一心為無產階級教育事業無私奉獻的獎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