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第7節︰呵護
大丫使出激將法,想要這個男人對自己立下承諾。
「姓凡的,是男人得說話算數?你要敢日了我,我就是用嘴舌忝,也要幫你把褲襠里的麥芒舌忝得干干淨淨的。戳到肉蛋里的芒刺,老娘一根一根的替你吸出來。我要是反悔,我就是你凡永祥養的。」大丫說著,把自己的大腿往永祥的襠里一插「你要是有種,就日!你要是有種,就日!」
這個架勢,讓永祥措手不及。他用力把大丫推倒在麥堆上,用麻袋裹起狼狽地跑了。
直到現在,永祥才明白了大丫在麥倉里說的那番話的真正含意。那是話中有話,是給他留音遞信兒的。
狗子,我這輩子就是要吃你的,喝你的,睡你的女人,還要在你的女人肚子里留下個種,讓你也莫名其妙的替我撫養一個小凡永祥。想到此,他心平氣和了許多,很快進入了夢鄉。
大年初二那天,永祥收到王兵的來信。信中說他在部隊已經提了干,是個副分隊長,行政二十三級,每月工資是五十四塊。王兵問他生活上還有沒有什麼困難?他可以進行革命援助。信中特別關照永祥,如果春節去孫紅處拜年的話,替他備份年貨代拜一下,下次探親回來時,一定加陪奉還。
永祥從頭到尾把信讀了好幾遍,然後裁成紙條,派作卷煙葉的用場。老同學又進步了,高興之余又多了一份傷感與惆悵。
一個冬天干冷無雪。入了春又滴雨未下。莊稼長勢不好,愁煞了種田人。
黃老師的病拖過了冬天,但沒熬過春天。
三月三趕集那天,永祥去了趟縣醫院太平間,幫孫紅料理母親的後事。然後,在公社小學黃老師原先住的那間單身宿舍里,搭了一個靈台。挽聯是永祥擬定書寫的,滿屋的白花是永祥剪扎出來的。
幾日的守靈。火化。永祥像兒子似的盡心盡力。每當視線觸及到紅腫了眼的孫紅,心里不由地涌動著一股強烈而深切地憐憫「孫紅,往後有什麼事知會一聲。如不嫌氣,你就把我娘和我當作你的親人。」
「永祥!」孫紅趴在永祥的肩頭上,淚水再也忍不住了,像決了堤的河水把永祥的胸襟染濕。
這是永祥第一次和孫紅肌膚這麼接近。他不由自主的把孫紅攬在懷里,輕聲輕氣的撫慰著「孫紅,別傷心了!死,對你母親來說,也許是幸福的。這些年她**的痛苦,心靈上的酸楚,我能感受到。一個人一旦沒了政治生命,剩下的一切,都是毫無意義的驅殼。」
「永祥,我這一輩子都感激你為我們母女所做的一切。」孫紅感到永祥的懷抱是那樣的溫暖,臂膀是那樣的堅實,身上的男子漢氣息是那樣的濃烈。她渴望得到這樣的男人呵護。
「孫紅,我不明白,你在縣城小學教書待得好好的,做甚麼要求調到公社小學來?」永祥問。
黃老師病危期間,孫紅已被調到母親生前工作過的公社小學來教書。永祥要不是被清理回家,他們現在應該是同事了。
「我要一輩子接受貧下中農的再教育,完成媽媽的心願,讓所有農家子弟都能讀文識字。」孫紅的話只講出了一半,另一半她永遠珍藏在心底,是不會講出來。她希望能靠永祥近一點,隨時能看到他的身影。
她知道永祥被學校辭退心里一定很難過。她怕永祥從此消沉下去。她不相信永祥的命運也會向她母親一樣,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消失于世。這是一個什麼樣的復雜人生方程式?她不想了,也不可能一下子準確無誤地予以解答。不過,內心深處告訴她,這是一個可解的方程式,只是時間長短的問題。
于是,她轉移話頭,反問道「永祥,沈芳母子回上海後,可有來信?」永祥搖搖頭。他往上海寄去的信石沉大海,也不知道沈芳收到了沒有?
孫紅安慰道「嫂子一個人拖個銀杏,忙里忙外的可能沒時間寫信,你也別往心里去。」她關照永祥要注意自己的身體,干活時留著點勁。沒錢買肉吃,睡覺養精神。
臨分手時,孫紅叮囑道「永祥,別忘了我媽說的,好好練聲,沒準哪天派上用場。」她听人說,搞文藝的人成份可以放寬點。只要專業好,業務精,遲早會有人要的。據說,省歌在揚州就招了幾個黑五類的子女。
鬧春荒時節,春兒更惦念孫子銀杏。她讓永祥給上海寫信,叫沈芳帶銀杏回來,城里人的糧食是定量供應的,別在上海娘家挨餓。
永祥一連寫了兩封信,不見沈芳回訊。
春兒說「永祥,城里是吃計劃口糧的,家里還攢了點小麥面和山芋干,你給他們送到上海去,順便把他們母子接回來。咱凡家的難事,別總讓人家親家給擔著。」
連信都不願回的沈芳,永祥知道自己即使去了上海,她和銀杏母子倆也是不可能跟著回白果村的。到底是城里人的秧,哪能一輩子插在鄉下?再說讓沈芳母子回來跟著受苦,他也于心不忍。
永祥把小麥和山芋干拿到糧站兌換成現錢,再把那台獎給他的收音機賣了,把錢湊在一起後,一並寄往上海。
在鎮上的郵電局里辦理匯款時,永祥遇到了過去在縣里搞文藝匯演時同行,也是小學教師,是從上海下來的插隊知青。
「凡老師,難得一見,你現在做什麼?還在那個小學教書?我那個上海妹子還跟不跟著你呀?你們有沒有辦回城手續啊?」這個男人告訴永祥他在等著往家里打的長途電話。
他要通知家里的父母親,病退回城的一切手續已經辦妥了。明天一早就乘長途汽車離開仙女廟,傍晚時分,讓他們找個黃魚車到閘北那里的長途汽車站接東西——
nu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