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第十八章凶兆(a)
第十八章凶兆(a)
(困窘的北朝鮮人,在9月突然發力,破釜沉舟的一擊,殺得美軍連招架之力都感到匱乏。)
當杜魯門總統在這場戰爭開始的時候,單方面將台灣拉進紛爭,並決定使之中立化時,他就在事實上開啟了美國國內關于亞洲政策的爭論。保守的共和黨人對丟失中國的密蘇里服裝小販的新政策不屑一顧,他們攻擊這個新政策「束縛」了蔣介石的手腳,使他無法光復大陸。共和黨的議員們認為應該給予美國的老朋友,台灣的蔣介石充分的軍事援助,讓他去進攻大陸,從而在整體上削弱共產勢力在遠東的實力。
東京的麥克阿瑟是個堅定的保守主義者,並且充滿使命感,他認定這是他的責任,決心通過他的努力,采取可以使用的一切方式來改變現在政府正執行的錯誤政策。作為遠東的最高司令官,從軍事角度來講,使台灣中立化是他的職責之一,所以麥克阿瑟告訴參聯會,他決定親自前往台灣,和蔣介石就純軍事問題進行會晤。華盛頓的參謀長們並不傻,他們懂得麥克阿瑟的言外之意,于是建議他不要去踫這個敏感的問題,就算在軍事上確有必要和台灣溝通,參謀長們也建議他派一個別的高級軍官去;出于尊重,參謀長們同時也表明,參聯會不反對麥克阿瑟親自前往台灣。
7月31日,麥克阿瑟一行16名盟軍高級官員,分乘兩架飛機抵達台灣。蔣介石用接待元首的禮儀,接待了麥克阿瑟。接著是兩天的軍事會議和美國人熟悉的蔣夫人宋美齡舉辦的一次正式國宴;麥克阿瑟吻宋美人手的大幅照片,自然是登上了美國報紙的頭條。杜魯門和他的國務卿都是從新聞報導中,才知道他們的大將軍去了台灣;返回東京後麥克阿瑟也沒有向華盛頓報告他和蔣介石都談了些什麼。——你玩個先上車後補票也就算了,現在孩子都會打醬油了,你還是一聲不吭,這叫老丈人一家臉往哪里擱呢?而且蔣介石的官方聲明還明顯地暗示,他和麥克阿瑟訂了一個秘密協議,並宣稱「已經奠定了中美軍事合作的基礎,從而使勝利得到了保證」。
一時間輿論對此議論紛紛,蘇聯人抨擊這是將台灣變成了美國人的軍事堡壘,美國的忠實盟友英國也對此表示嚴重關注。杜魯門的國防部長約翰遜則請參謀長聯席會議起草一則電文,授予麥克阿瑟永久權力,任何時候情報部門發現**攻台在即,他便可批準台灣的國民黨進攻大陸。杜魯門快氣暈了,幾乎要解除麥克阿瑟的職務,對他的國防部長也完全失去了信任——約翰遜9月12日被解職,由拋棄中國的馬歇爾上將接任。
8月5日,根據杜魯門的命令,以約翰遜的名義發出一份電文,告知麥克阿瑟,台灣中立的命令仍然有效,台灣的地位沒有改變。電文中還說︰「除了作為軍隊統帥的總統之外,任何人均無權命令或授權實施針對(中國)大陸集結的防御行動。」為了徹底了結此事,總統派巡回大使哈里曼為特別代表,前往東京詳述政府關于台灣的立場,並征求麥克阿瑟關于遠東各種問題的意見。借哈里曼此行之機,參謀長聯席會議派了兩名代表,陸軍副參謀長馬修?李奇微中將和空軍代理副參謀長拉里?諾斯塔德中將一同前往,了解有關仁川登陸的具體情況。
一貫政治正確的李奇微中將,是帶著他對仁川登陸計劃是「5000比1的賭博」的嘲諷,踏上東京的土地的,他也不準備贊成將尚在美國本土的第3師派到朝鮮來。歐洲才是重點,李奇微懂得和政治上層人物保持一致的重要性。8月6日到8日之間,麥克阿瑟和這三個來探听口風的人進行了長時間的交流,從軍事角度論述了仁川登陸的可行性,同時麥克阿瑟強調了在冬季到之前在南朝鮮迅速取勝的必要性。他指出,朝鮮嚴酷的冬季造成的非戰斗減員,可能會超過進行一次短期戰役所造成的戰斗減員;他警告說,到十一月中旬,大雪和嚴寒就會向我們襲來,如果遲遲不能獲勝,在敵人鞏固陣地並得到增援之後,我們就需要付出更大的代價的來獲取戰爭的勝利。
就遠東的政策問題,麥克阿瑟用了一個著名的比喻來說明現行的杜魯門主義的荒謬︰假設世界是一個有四個區的大都市,在這個都市中第一區最重要,第四區不重要。現在第四區有一場火災,可是因為要把消防設施留給重要的第一區,城市官員就任由第四區的火災蔓延。最後,等你不得不將設施運到第四區時,可能大火已經無法控制了。
就眼前的戰爭,麥克阿瑟說「如果我們在這里失敗,也會在所有的地方失敗;只有在這里打贏了,才會在所有地方打贏。」麥克阿瑟說應該要徹底摧毀,而不是僅僅擊敗北朝鮮軍隊,這就意味著仁川登陸後美軍將越過三八線,佔領整個北朝鮮。然而杜魯門的政策僅僅是將北朝鮮人趕回三八線,恢復戰前的勢態,而不是越過三八線替李承晚摧毀北朝鮮政府。杜魯門認為侵入北朝鮮有引發蘇聯和紅色中國干預的危險,使美國冒在亞洲卷入一場大規模地面戰爭的風險,從而削弱自由世界在歐洲的實力。
朝鮮戰爭本質上就是出于政治目的,由大國主導的一場在亞洲角落進行的有限戰爭。在這場戰爭中,政治目的的達成與否是第一位,戰場上的一切都要服從于各自的政治目的。現在,作為軍人的麥克阿瑟利用他作為一個戰區司令官所具有的影響力,在挑戰美國政府的對外總政策,並試圖擴大美國政府不願意進行的戰爭。文官主導政府,這是美國憲法確立的基本原則,當一個軍人試圖違背文官政府制定的政策時,就意味著將被解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