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第四十三章東線反擊（a）
第四十三章東線反擊（a）
（志願軍125師的首長們看來不是教條主義者，他們不準備將士兵釘在光禿禿的山頭上，等著李奇微的飛機、大炮、坦克前來表演火力大戲，而願意在月黑風高之夜，前去打寨劫營。）
從北朝鮮東部的崇山峻嶺中撤回釜山後，阿爾蒙德的第10軍休整了不到兩個星期（最後一支部隊12月24日在釜山上岸），就在1月2日被李奇微派上了戰場。李奇微給阿爾蒙德的任務是堅守原州並掃蕩安東、盈德一帶的游擊隊，為了增強第10軍的兵力，只經過簡單補充的美步2師也劃歸第10軍指揮。
李奇微在他的回憶錄中，將剛接手時的第8集團軍，描述成一支用破床單當桌布用的邋遢部隊，士兵們滿腦子想得都是撤退，並嘲諷說第8集團軍的狀態會讓「美國陸軍的老祖宗氣得在墳墓里打滾」。這，顯然不適合阿爾蒙德的第10軍，因為這位軍長大人不僅喜歡精美的餐具，而且似乎有潔癖，他的軍部總是干淨得讓你以為自己是走進了醫院；並且，最重要的是阿爾蒙德是一個「即使面對魔鬼本人，他也不會後退一步」的將軍。
在南朝鮮東部的山嶺間，有一條南北向的交通走廊，幾條公路在漢城以東形成一個「人」字形的結構，原州就處在這個「人」字交通網絡的節點位置上。從春川過來的中朝聯軍如果控制了原州，就可以直下安東或者大田，威脅美軍的後方。李奇微選擇第10軍去防守原州，阿爾蒙德則將這個任務交給了剛剛劃歸他指揮的步2師23團。
保羅？弗里曼上校的第23團，雖然因為在剛過去的戰役中，獨自走安州後撤而失去了第8集團軍其它部隊的信任，但是卻幸運地保存了部隊的實力，並且在12月份接收了833名補充兵員（另有127人傷愈歸隊），此刻算是在朝鮮的美軍部隊中，少有的編制基本完整的團。
弗里曼上校二戰結束後曾在李奇微手下工作，而且目前這個23團團長的職位也是李奇微幫他謀到的。現在老領導出任第8集團軍司令，弗里曼打起仗來自然格外賣命。美23團在原州以北擊潰了約一個師的北朝鮮部隊，控制了城北的公路，隨後，步2師和北朝鮮人在原州展開拉鋸戰。期間，步2師的新師長麥克盧爾少將因為幾次撤退距離過遠，惹惱了阿爾蒙德，被解除了職務，取而代之的是第10軍的參謀長，阿爾蒙德的校友克拉克？l？拉夫納少將。
1月14日，拉夫納少將在原州城外排開大炮，一頓猛轟將夜里進城的一個北朝鮮營炸得可不輕，然後美23團2營和新到的法國營聯袂發起沖鋒，再次奪取了原州。在這次沖鋒中，大出風頭的是法國人，他們端著明晃晃的刺刀跨步向前，極大地鼓舞了美軍士兵的士氣。李奇微也來電表示贊賞這種「刺刀精神」，並聲稱「設計刺刀不是為了開罐頭而是為了戰斗」。
在美軍一敗再敗時，原州作戰的勝利猶如一針興奮劑，極大地提振了美軍士兵的士氣；對阿爾蒙德個人而言，這次勝利則又多了另一層意味——1月16日，他肩上又多了一顆星星。
在西線美軍開始「霹靂行動」時，李奇微要求東線的美第10軍展開牽制性攻擊行動，並確保第9軍的右翼。處于第10軍最左翼位置的第23團，按軍長阿爾蒙德的命令將前往東西兩線交界處的砥平里，守住這個交通線上的要地。
從漢城經砥平里到原州的鐵路線，在砥平里東南約4公里處進入一個隧道，前陽硯隧道；出了前陽硯隧道立即又是一個隧道，下東隧道，這兩個緊緊相接的隧道統稱為「雙子隧道」。隧道之間所夾的谷地底部平坦，東西寬約500米，南北長約1000米；谷地中央有條小河，河邊是一條簡易公路，向北通往砥平里，向南經梨浦里到原州。在山谷南端入口處，是高大陡峭的453高地。
大軍出動前一般要派人順著行軍路線打探一下，弗里曼的23團和左翼第9軍24師21團商定，于1月29日聯袂展開一次針對「雙子隧道」的巡邏行動。按計劃，兩方士兵將于10時30分在梨浦里匯合，編組後一同前往「雙子隧道」地區巡邏，事畢各回各家。
聯合巡邏行動開始很順利。中午時分，巡邏車隊已經來到山谷南口，帶隊的米切爾中尉（23團c連的一個排長）沒有派人上453高地查看就直接驅車闖進了山谷。雙子隧道間的谷地是個良好的伏擊戰場，當美軍車隊闖進來時，453高地上有一個連的中國士兵在靜靜地看著他們。
在雙子隧道附近，志願軍有一個營的兵力（42軍125師375團3營）在等著唱一出關門打狗的好戲。轉眼間，美軍車隊就駛入谷地深處，直到鐵路線附近才停車，準備向兩個隧道展開搜索。突然間，一個連的志願軍戰士從453高地沖下來截斷了公路，同時在谷地四周的山坡腳下，都出現了奮力往上爬的志願軍士兵——搶佔制高點。弄明白了巡邏隊的處境後，米切爾中尉立即命令手下（4個軍官56名士兵）丟棄車輛及車載重武器，只攜帶隨身武器彈藥開始搶登下東隧道上的一座小山。
登山運動沒有什麼技巧，比拼的是士兵的體力，美軍士兵人高馬大，喝的牛女乃也沒有添加三聚氰胺，個個體力充沛，終于搶前一步登上山頂，並迅速結成一個環形防線固守待援。——過程中，美軍有7名新兵不願爬山，軍官們也沒有強逼他們，最後這7名躲在一道山溝里的懶鬼都做了志願軍的槍下亡魂。
志願軍在一線的部隊沒有重武器，375團3營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也沒有拿下美軍一個50人據守的山頭。黃昏時候，負責救援巡邏隊的泰雷爾上尉帶著f連趕到，在飛機火力的支援下擊敗453高地的志願軍，救出巡邏隊。聯合巡邏隊共有13人陣亡、5人失蹤、30人負傷。幸存者們為了表示感謝之情，給泰雷爾上尉送了一面錦旗，上面寫著︰「危難時刻，請派泰雷爾來」——真是俗啊！不知道贈送錦旗時有沒有敲鑼打鼓、放鞭炮、扭秧歌？
一個排級巡邏隊獨自固守一個沒有任何防御工事的山頭，卻成功地支撐到救援隊前來解救，這個事實給了李奇微很大鼓舞，由此他推測東線戰場正面沒有多少敵軍，遂命令第10軍向前推進，去「找到」敵人。接到命令後，阿爾蒙德一面催第2師23團迅速前往砥平里一線，一面組建了一個裝甲支隊從原州出發向橫城推進。裝甲支隊一路順風，于2月2日佔領橫城；弗里曼的23團，則再次在「雙子隧道」地區，陷入苦戰。
中朝聯軍在結束第三次戰役，大部隊轉入休整時，在漢江南岸還是留了足夠的警戒部隊的，42軍125師就是其中之一。按彭德懷的部署，125師的防線就在南漢山以東一帶，餃接38軍112師和北朝鮮人民軍第1軍團，其位置正在砥平里一帶。志願軍125師的首長們看來不是教條主義者，他們不準備將士兵釘在光禿禿的山頭上，等著李奇微的飛機、大炮、坦克前來表演火力大戲，而願意在月黑風高之夜，前去打寨劫營。
保羅？弗里曼上校生性謹慎，而「雙子隧道」地區已經超出步2師防線足有10英里，在師炮群的射程以外，因此上校對阿爾蒙德的命令並不感冒。1月30日，整整一天23團一米也沒有朝北方推進，晚上師長拉夫納少將只好派他的助理斯圖爾特準將前來督戰。第二天上午，弗里曼終于帶著23團（缺第2營）和法國營朝砥平里進發了。
按照第8集團軍新司令的戰術要求，各部隊在推進途中必須在山頭建立環形防御陣地，等兩翼部隊上來後再躍進到下一個山頭去建立新的環形防御陣地。弗里曼是李奇微一手舉薦的人，在執行老上司的戰術上是一點折扣都不打的︰在距離雙子隧道大約3英里的地方，弗里曼留下他的野戰炮營（第37野炮營）和全部輜重車輛，並安排第1營負責守衛炮兵陣地以及通向後方的道路兩側的要點，以確保主要補給線的安全。
午飯前，弗里曼帶著兩個營（23團3營和法國營）來到山谷南口。在部隊進入山谷前，法國營派出一支偵察隊先進去仔細搜索了東西兩側的山嶺，結果顯示很安全，一個伏兵也沒有。隨後，法國營進佔西側山脊，其第1連被布置在453高地上。453高地扼守著山谷南端，與其余部隊佔據的山頭並不相連。美第23團3營則佔據東側山脊，團指揮所設在谷底的公路邊上，位置處于整個防御圈的中心。兩個營的陣地呈弧形，在西北約半英里處合攏，其間的空隙由坦克火力負責封閉；南面的結合部是一個開闊地，由法國營的重武器連用火力控制。
天黑前，各陣地都校正了炮兵射擊參數，一切都按規定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在士兵們緊張地構築陣地時，弗里曼和法國營的最高指揮官蒙克拉爾（法軍中將，但為了來朝鮮自願掛中校餃）一道，步行巡視了整個防御圈。
入夜以後，霧氣彌漫。冬季的山野寒冷、寂靜，腳踩在積雪上發出的「咯吱」聲顯得格外刺耳。子夜過後，在濃霧中順著簡易公路往南模的志願軍戰士，差點就一頭撞上美軍的坦克，驚懼之下兩軍同時開火。——「雙子隧道」戰斗就此拉開帷幕。
進攻的志願軍士兵在挨了美軍坦克和自行高射機槍的悶棍後，很快就改變戰術，從兩側迂回。在志願軍火箭筒的攻擊下，美軍坦克還能抵擋一陣，自行高射機槍裝甲單薄立刻就啞了火；15分鐘後，美軍裝甲車輛就後撤到團部附近，空出來的區域完全憑借火力來封鎖。
與此同時，東西兩側的山頭上也展開了戰斗。法軍第1連據守的453高地，**于其余部隊佔據的山頭，又扼守著山谷南口，當仁不讓地成了志願軍125師重點關注的對象。戰至凌晨3點，在手榴彈、**包、火箭筒的狂轟亂炸下，法軍陣地最東側的排，被志願軍士兵逐出陣地。面對蜂擁而入的中國士兵，法軍上尉急忙召喚炮火支援，隨後更是親率部下上刺刀發起反攻——法國營由一群外籍軍團的職業雇佣兵組成，對白刃戰有特殊的愛好。
看著法國人明晃晃的刺刀，中國志願軍士兵一時間陷入迷糊中——這，也可以有？交手後，職業選手輕松戰勝了業余選手，法軍在付出了10人陣亡的代價後，重新奪回陣地。志願軍則在法軍陣地上戰死43人，在陣地前沿留下39具尸體，另有一人傷重被俘。——正是從這名因傷被俘的士兵口中，美軍才弄明白對手的番號是志願軍42軍125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