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玉璃見玄星蘭的眼底滿是自信和勢在必得,心底那根紅色的情思再次被無意間撩動,觸踫到他心底最柔軟的地方,那里只住著她一個人。
玄星蘭刻意忽略他眼底的柔情開口道︰「你放心,不管是什麼陣法,我都有信心闖過。」且不說這有益于她今後陣法造詣的提升,就沖這是她娘親留下的棋局,她也要闖一闖,她心中總有一種感覺,便宜娘親絕對不是普通人。
「好,那你坐下,開始入陣吧,不過入陣之前我要先提醒你,一旦進入陣中,我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只知道不成功若是硬被打斷,就算走火入魔也不見得能出陣,所以我和他能做的,只是為你守護而已,其他的就都要靠你自己了。」
玄星蘭點點頭,轉頭看到納蘭瑾眼中的擔憂,隨即開口說︰「你放心,我相信我娘是不會害我的。」說完,便坐了下來,目光被這盤棋吸引。
棋盤是用罕見的靈木制成,通體都是象牙白的顏色,棋盤表面的網格則是用金線嵌入而成,但這個棋盤底座並不是四角的,而是規矩的六角,棋盤與底座是一個分不開的整體,底座是用檀木制成,六個一寸厚的側邊全部雕刻著精美繁復的花紋,每一處鏤空和拐角都十分精細,上面的圖案栩栩如生。
只是每一個邊角都有一個凹槽,一時間竟看不出這凹槽的用處,想不明白的也許以後就明白了,所以並不影響玄星蘭對它的愛不釋手,前世她在閑暇時間,最喜歡的就是下棋。
兩個相看兩生厭的男人對視一秒,各自冷哼一聲別過頭去,分別站在玄星蘭的左右兩邊,如同保鏢一般威武而立。
玄星蘭嘴角抽了抽,這倆貨不會趁著自己入陣之後,背著自己互毆一頓吧?于是,一記美眸對著二人掃了一陣風過去。
二人突然覺得背後陰風陣陣,對上玄星蘭的冷眸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感受到眼中的威脅之意,二人立刻難得一條心的點點頭,面上還對彼此笑了笑,以示友好,只是那笑容在玄星蘭眼中怎麼看都像抽筋一般。
不再理會兩個見面就看彼此不順眼的男人,專心的將注意力重新放到棋盤上,黑白子大約已經各自落子三十顆,擺放在看似驢唇不對馬嘴的位置,但是當玄星蘭仔細一看卻發現了妙處,這局棋是按照五行方位擺出的迷局,而陣眼就在……
她剛要落子到陣眼處,眼前突然白霧朦朧,玄星蘭只覺得自己進入了一個境界,待眼前白霧散去,哪里還有棋盤?有的只是一處世外桃源……
一旁看著的納蘭瑾,在玄星蘭落子的那一刻便有些緊張,論棋藝,他天下間難逢敵手,玄星辰的棋藝更是與他不相伯仲都無法入陣,此刻他也在細細觀察這雜亂無章的棋局,看的一頭霧水,就在這時,藍玉璃開口了。
「蘭兒入陣了!」驚訝的語氣中似乎又帶著理所當然,好似已經預料到了一般。
二人此刻全部注意力都在玄星蘭身上,只見她的一切動作都停在了落子的一剎那,目光直直的盯著一個位置不動,身子就仿佛定在了這一刻,再也沒有一絲一毫的動作,一陣卷著玉蘭花香的風拂過她的面,掠起幾縷發絲,呆滯中的她也美得讓人失魂。
納蘭瑾眉頭微皺,目光不善的看著藍玉璃,一方面是他不喜歡藍玉璃對玄星蘭的稱呼,另一方面是等著他的解釋,就算他不能入陣,這盤棋留在他手中這麼多年,也多少知道這陣法是怎麼回事了。
藍玉璃瞥了納蘭瑾一眼,語氣淡淡的幽幽開口道︰「這破靈陣雖然是擺在棋盤上,但它卻和圍棋沒有半點關系,而是根據五行八卦擺出的迷陣,只要將子落入陣眼代表的位置,這陣就算是入陣了,接下來就看她能不能破陣成功了。」
「如果……她破不了就要永遠保持這個姿勢?」納蘭瑾不是對玄星蘭沒有信心,而是他無法控制自己的一顆心去為她擔心,若不是這棋局乃岳母所留,他又不想讓愛妻怨他,他說什麼也不會同意她闖陣的,否則她若真出不來,他和初兒該怎麼辦?
藍玉璃剛才耐心的給他解釋,只是因為心中和他的感受一樣,一顆心忍不住為她提了起來,但是此刻,納蘭瑾的問題他也無法回答了。
下一刻,二人幾乎是同時厲聲叱喝出聲。
「該死的!」
「給本尊主滾出來!」
二人話音剛落下,水榭一旁的假山後面便竄出來一群黑衣人,粗略算了一下,足足有三十人!還偏偏出現在這個時候!
納蘭瑾感受到這些人身上的氣息後,自身的戾氣一瞬間也暴漲了起來,這幫人是什麼時候潛伏進來的?禁衛軍那些劍皇級別的高手都是吃素的嗎!
藍玉璃也在暗暗觀察這些黑衣人的級別,心里大吃一驚,這些人最低的是劍皇中級,其中還有幾個竟然是劍皇巔峰,眸子中的冷色更甚,除了那個地方,他想不出還有什麼勢力能一下子聚集這麼多頂尖高手了。
而那些黑衣人中有個身段玲瓏的,一眼便知道是女子,赫然就是那些人的首領,女子眸光森冷,一雙美眸因為怒氣顯得十分猙獰,在撇到玄星蘭的時候,眼中的寒意更甚,迸發出的寒氣猶如實質般。
黃靈麗恨透了玄星蘭,若不是那個賤人的女兒,自己說不定不但能圓滿完成任務,還能得到玄墨!這是現在卻把女人最寶貴的第一次便宜了一個糟老頭子,讓她如何不恨!
但是當她瞥見她手下方的棋盤之時,雙眸頓時瞪圓,滿眼的不敢置信,甚至閃過一絲恐懼,隨後又很快平復下來,眼底決絕的神色一閃而過,似乎是下了某種決心。
納蘭瑾和藍玉璃雖然平日因為玄星蘭而互看不順眼,但關鍵時刻倆人也不是傻子,這麼多高手要是一起上,他們二人聯手對付也不見得能毫發無傷,更何況還要保護已經開始闖陣的玄星蘭。
二人見那女子的目光在落到棋盤的時候,神色詭異,而且明顯是認得這棋盤,于是暗中交換了個眼神,雖然無聲,卻彼此都明白對方要傳達的意思了,相識多年,似敵似友的關系讓他們習慣于揣摩對方的心思,反而更加了解對方。
用玄星蘭的話說,二人頗有當基友的潛質!
「殺,男的不留!女的活捉!」那女子冰冷低沉的聲音赫然就是失蹤的麗妃,黃靈麗!只不過再無往日的溫婉嬌柔,只有無盡的寒意,隱隱透著上位者的姿態!
那群黑衣人听到指令後一擁而上,黃靈麗則是在一旁縱觀大局,納蘭瑾和藍玉璃的身手是她沒有想到的,本來以為二人頂多是個劍皇中級,沒想到二人如此年輕,竟然就能在這片大陸上到達這里的瓶頸高度,心思千回百轉,目光卻始終落在那棋盤上。
納蘭瑾和藍玉璃此刻也不敢再有所保留,分別用上了自己的拿手武器。
白光一閃,一個劍皇中級高手腦袋與身子分離,納蘭瑾的武器已經多年未使用過,其實一直都在他的身上帶著,就藏在腰間的黑玉帶中,是一把只有兩指寬的銀色軟劍,長度卻足足有一米,上面的花紋精致繁復,很像某種上古文字,劍鋒鋒利異常,看似柔軟卻又十分堅硬。
藍玉璃的武器則是一條類似鞭子又不是鞭子的紫色絲帶,看似柔軟易斷的絲帶卻能死死纏住對方鋒利的長劍而不斷,還能將全身防的滴水不漏,鋒利的側邊所過之處,無不是鮮血四濺,為夕陽披上了更加濃重的色彩。
雖然剛開打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對方就死了四人,但二人一邊要應付這些高手,一邊又要防止玄星蘭被打擾,身上多少都掛了一些彩,傷口雖然不深,只是若再這麼流血,恐怕被殺也只是時間的問題。
玄星蘭不喜歡人多,便將冰凝宮內的侍衛和宮女全都調了出去,只留下了梅蘭竹菊,剛才回來的時候又派四人去玄星辰的寢宮陪納蘭初了,此刻想出聲喊人都沒個人影,信號彈也沒帶在身上,畢竟誰也沒有料到,黃靈麗會膽兒大到直接帶人潛伏在皇宮!
「養你們干什麼吃的!還不給我速度!」黃靈麗語氣不善的開口怒斥。
藍玉璃卻從這句話听出了端倪,按照武力來說,這些人不該听從黃靈麗的,但是她卻敢對他們這般大呼小叫,就只有一個可能,這些人是她家族的勢力,想及此,心里便有些驚訝,三個國家分別隱藏著仙地的人,但是這到底是誰的意思還不好說。
就在這時,不知道又從哪里竄出來了二十名黑衣人,瞬間就加入了戰斗,個個都帶著濃烈的殺氣,黃靈麗露在面巾外的眼楮閃過一絲錯愕,也加入了戰斗,這女人心機果然深沉,竟然也是個劍皇巔峰的高手。
納蘭瑾突然替岳父捏了把冷汗,還好他老人家一直沒和這女人發生過什麼,否則真不知道他一覺睡下去,還有沒有命見到第二天的太陽了。
那些後來加入戰斗的黑衣人,除了兩個領頭的是劍皇巔峰,其余人竟然都是劍皇高級的高手,胸口全部繡了一個「初」字!
納蘭瑾和藍玉璃的疑惑也只是一瞬間,便知道這些人是最近江湖上活動頻繁的組織「初」的人,這個組織神秘到上三宮的人無法滲透,更是找不到總部所在位置,如今想來,這個組織是從玄星蘭回到瑾王府才開始在江湖上活動,名字又和納蘭瑾的兒子有關,其中的彎彎繞繞便很容易想明白了。
「初」的人對那些黑衣人好似有深仇大恨一般,找找狠辣致命,轉眼間局勢就成了一邊倒,黃靈麗見此心中雖然憤恨至極,卻還是覺得保住小命兒要緊,當下虛晃了一刀便準備抽身而去。
兩個劍皇巔峰立刻追了上去,「初」的人個個都和仙地的人有仇,此時又哪里會放過她?對著她便是長劍狠厲一刺!
納蘭瑾見此趕忙說道︰「留活口!」
那兩個黑衣人也是極其靈活的身手,瞬間就調轉劍鋒,只刺入黃靈麗的大腿和肩膀的關節處,隨後拔出劍便是一腳將她揣在地上,骨節直接被貫穿的疼痛讓她再也顧不得逃跑,便團著身子在地上打滾兒,隔著面巾也能感覺到她的痛苦,卻再也沒人多看她一眼。
此刻,只剩下十多個黑衣人,又見黃靈麗被抓,當下心都散了,哀怨自己倒霉的同時暗恨黃靈麗連對方實力都沒有搞清楚,就帶著他們這些剛從學院畢業的家族新生來到外大陸長見識!
現在可好,見識沒長成,命能不能保得住都不知道了,當下便互相給了個眼色,打算集體撤退,卻被「初」的人包圍的死死的。
納蘭瑾和藍玉璃也感覺到了他們對于這些黑衣人的仇視,突然明白為何這些人之前在江湖上為何一點動靜都沒有了——韜光養晦,仇深似海!
于是,二人便退出戰斗圈守在玄星蘭的身邊,她依舊是剛才的姿勢,接下來,簡直就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血腥,卻很解恨!
一切結束之後,「初」里面那兩個劍皇巔峰的男子,走到納蘭瑾身前,打量著他的眼中有一絲了然,隨後微微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他們平日只听從玄星蘭的命令,納蘭瑾對他們而言只算個自己人而已。
轉頭看著玄星蘭,眼中有些激動的神色,卻沒有說什麼,狠狠給地上疼的已經暈過去的黃靈麗一腳,便酷酷帶人走了。
外面的世界剛結束一場戰斗,玄星蘭的世界卻是一片柔和景致。
眼光所及之處,鳥語花香,翠**流,香風水榭,五步一亭台,十步一樓閣,華麗程度比蘭貴坊更上了一個台階。
玄星蘭知道自己已經進入了迷陣,但是不知為何,她總覺得這里的一切都是真實的,一定存在于某個地方,一邊小心的往里面走,一邊細細觀察周圍的情況,按照五行八卦之法向前走著,忽然只覺眼前豁然晴朗,透過薄霧看見前方有一片湖,岸邊種滿了玉蘭花樹,樹下隱約可見坐著一名白衣女子。
玄星蘭感到自己在看到那女子的一瞬間,心髒撲通撲通的越跳越快,直覺告訴她,自己與那個女人有關系,繼續往前走,那女子也看到了她,笑意從嘴角泛開,眼中有些激動的對她招招手,示意她過去。
這里的一切都透著詭異,更不知道是否危險,但玄星蘭的腳卻依舊不受控制的向那個女子邁了出去,越走越快,最後甚至是跑了過去,心底的聲音在問︰娘,是你嗎……
那女子見此眼中有一抹淚花滑落臉頰,在陽光下閃著晶瑩的光澤,美得讓人移不開眼。
「你是……你是……我娘嗎?」玄星蘭停在那女子面前問,聲音都是顫抖的。
那女子微微一笑,點點頭,淚水比剛才更多,卻難掩她的高興,拉著玄星蘭坐在身邊,伸出手細細的撫模著她光滑柔女敕的臉頰說︰「你終于來了,娘在這里等你很久了。」
玄星蘭看著眼前與她有著七分相似的女子,心中激動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默默流著淚,此時,話語顯得如此蒼白。
冰薇薇率先開口︰「星蘭,你來到了這里,就代表這陣法你已經破了,娘親的時間有限,也只能見你一面而已,但是你要知道,娘親很愛你,勝過自己的生命,記住,在你沒有能力報仇之前,不要輕舉妄動,至于仇人是誰,到了那里你會知道的,如果你查不到,就是你的能力還不夠。」說完,女子將玄星蘭抱在懷中,撫模著她的長發,玄星蘭還想說什麼,卻發現意識開始模糊,眼皮沉得閉上。
看著進入昏迷狀態的女兒,冰薇薇再次淚流滿面,口中喃喃細語道︰「孩子,娘親能幫你的也就這麼多了……」說完,在玄星蘭的臉上輕輕親了一下,身體越來越飄渺,化成無數玉蘭花瓣,隨著一陣香風飄散遠去……
玄星蘭昏迷後,只覺好似進入夢境一般,眼前一片漆黑,接著腦中突然竄進來很多畫面,每一個畫面上都是一身白衣的冰薇薇在練劍,那套劍法的招式美輪美奐,但是哪怕最小的一個劍花的威力也不容小覷,一套劍法演練完,只覺身子一輕便墜了下去。
猛然睜開眼,發現眼前的一切都是自己熟悉的,玄星蘭看著手中還拿著即將落下的一子,才突然覺得胳膊好酸好疼,突然,那棋盤上的棋子動了,原本所在的位置瞬間變化成另一番景象,一切結束後,棋盤與底座餃接的位置竟然打開了一條縫隙。
守在一旁的藍玉璃和納蘭瑾一見玄星蘭醒了,心中壓著的巨石總算放了下去。
玄星蘭本想撇兩人一眼,便打開棋盤看看,里面到底裝了啥東西,但這一撇,嚇了自己一大跳!這倆貨莫非真的互毆了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