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入視野的男人劉海微長,擋著大半張臉,發絲下的眸深意難解,隱約的臉廓立體深邃,攝人的俊美……
漂亮的眼珠滑動,帶起一股極寒的冷意,他是在看她手里那副碎爛不堪的眼鏡。愛睍蓴璩
「對不起,我可以賠償你的!請告訴我,你的名字和電/話……」
「你賠不起的。」
袁采潔抹著口袋想要找出紙和筆,男人已走過她的身材,「可是,等一下!」她追上去,正巧看到從他的口袋里掉下了一張名片,她剛要蹲撿起來,那邊陸秦蒼的數個保鏢就跑了過來,「袁小姐,你剛才跑去哪兒了?陸先生的車已經在外面等著了。輅」
他們護著她朝另外的方向走,袁采潔連地上的名牌都沒來得及撿起來,只依稀上面寫著一個「泠」字。
袁采潔在保鏢們的庇護下坐上了停在非常通道外的車,車子駛出機場就立刻涌上來一大堆的媒體記者,隔著墨色玻璃無數的鎂光燈閃爍,還有人追在車子敲著門窗——
「那麼小的場面就想溜之大吉,等下回到陸家,想溜可就沒那麼簡單了。驪」
陸秦蒼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眼神情緊張的袁采潔,她白他一眼,他還有閑情和她開玩笑?她剛才就是想溜怎麼了?
向全世界公開她是他的情/婦、拿阿姨的安危要挾她,她之所以會踫上這所有的麻煩,都是拜他親手「恩賜」,不是麼?!
「簡不簡單,到了才能見分曉!」
袁采潔不客氣地回敬一句,就是說她的確回想溜?但比起她不安分的小念頭,陸秦蒼的眼神更在意她手里捏著的那副碎掉的眼鏡,「你的手流血了。」他說罷,竟托起她流血的手指含進他的嘴里——
「喂,你——」
口腔里濕潤的溫度立刻包裹著她的指尖,溫溫熱熱的,那濕涼的舌頭還繞著她流血的口子輕輕舌忝舐,感覺奇怪極了,熱……有股熱度順著指尖繞上整條手臂,蔓延著正在侵蝕袁采潔的整個身體。
她冷不丁的嚶嚀一聲,分不清那是因為痛還是羞!
陸秦蒼的眼神還特別邪肆張狂地凝著她,先是掃過她的紅唇,再是點點向下,滑過她的脖頸,滑入她一起一伏的高聳,仿佛是一雙手隔空在解開她的衣服。
「夠了!」袁采潔抽回手,下意識地攥緊領口。
指尖彌留的溫度,還有他的目光點起的火焰,燒得袁采潔渾身陣陣滾燙,一時半會兒都退不下去。
她含羞退卻的模樣總是最討人喜歡的。
「現在說說,這是哪兒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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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秦蒼忽然托起袁采潔仍捏著那副殘破眼鏡的另一只手,聲音莫名地有些涼得滲人,就好像親手抓到她背著他和別的男人做了什麼奸/婬無恥的事似的?!
「你捏痛我了,陸秦蒼。」
袁采潔轉動著手腕,他的力道很大,真的弄疼她了。
不就是一副眼鏡麼?用得著一副心情不佳的模樣質問她麼?「我不小心撞到了一個人,把他的眼鏡給踩壞了,我想問他是誰賠償給他,可是——」
袁采潔話還沒說完,陸秦蒼就把她手里的那副金絲邊鏡框給奪了過去,然後降下他手邊的車窗就給扔了出去——
「陸秦蒼,你發什麼瘋?」
「以後不許再踫別的男人的東西。」
只是踫巧撞上,就為了賠償他,她竟然捏著那副眼鏡到流血也不知道?
陸秦蒼淡淡提醒,眼尾勾挑起的笑意讓人覺得他實在不可理喻,他憑什麼對她發號施令?她又不是他手心里的公仔,任他獨佔!
袁采潔覺得自己就像人質一樣,坐在狹小的車廂里,眼神往已經駛遠的公路上張望,那副眼鏡怎麼看都很名貴,原本就是重新配置鏡片都可能上千,現在連鏡框也丟了,也許就像那個男人說的,她根本就賠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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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車廂里的氣氛都很壓抑,袁采潔故意沉默著,當車子終于駛入「陸統府」,眼神一直向著窗外的袁采潔不自覺地被映入眼前的建築驚呆了——
這是座莊園是的超級豪宅。
涂著白漆,雕著古典花紋的大鐵門緩緩打開,值守在大門的下人們都恭敬地朝著車子鞠身行禮,車子駛入九十度直線的小路,兩邊綠樹成蔭,地上兩邊都鋪滿五顏六色的鵝卵石裝點。
行至五百米的地方,有座高大十米的維納斯女神噴水池,正對面三樓高的樓宇上掛著「豪庭居」的門匾。
袁采潔跟著陸秦蒼下了車,這里簡直就像是二三十年代的總統府。
中西合璧的建築風格,放眼望不到盡頭的莊園內外。
莊重,宏偉,教人肅然起敬。
方曉筠幽幽地從豪庭居里走了出來,她微施粉黛,臉上襯著明艷的笑意,「九少回來了?」她親熱的打著招呼,眼神朝袁采潔掃了一眼,也明艷地沖她一笑。
袁采潔認得她,她就是陸寇邦的第四位姨太太。
她還記得上次在訂婚禮上,她看她的眼神並不友善,所以這會兒的笑,沒讓人覺得親和,反而讓人隱約聞到了「危險」的味道。
「去給老爺子請個安吧?」
方曉筠親熱地一手握住陸秦蒼的手腕,那眼神嫵媚得總有股禁/忌的飄香,陸秦蒼倒也沒拒絕「美人女乃女乃」的親昵,另一手摟上袁采潔的後腰,是要帶著她一起進去,但方曉筠自然而然就松開了手,繞到袁采潔的跟前,握住她的手,「等一下,袁小姐,入門都是客,我先帶你去看下住的地方。」
顯然,豪庭居並不是隨便什麼人都可以進入的。
袁采潔有些堂皇,看了陸秦蒼一眼,他也沒阻攔方曉筠,只是對方曉筠客套地說了一句,「帶采潔去木槿苑,麻煩你了,四姨太。」
顯然比起稱呼她「四女乃女乃」,男人的一聲「四姨太」更得女人的心。她含羞的點頭笑了笑,袁采潔總覺得陸秦蒼和方曉筠眉目之間有種調/情的曖/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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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曉筠原本是要把袁采潔帶到另一個地方的,顯然陸秦蒼看透她的心思,所以她只好暫且送她去木槿苑。
一到木槿苑,早就在二樓臥室的窗口張望著的慕雅兒一見到熟悉的聲音,飛奔的身影就像只歡快的燕子,立馬奔了出來,「采潔,你真的來了?!」
「雅兒!」
袁采潔也激動地迎了上去,兩個久違見面的好姐妹也顧不上還有人站在一邊就擁抱在了一起,慕雅兒後知後覺看到方曉筠,才立刻禮貌地像她鞠了鞠身子,「四姨太。」
顯然方曉筠在這個家里的地位有著震懾人的威力。
慕雅兒收斂起興奮的笑臉,好像很畏懼她似的。
「听說你們是閨蜜?!很久沒見了吧,快進屋去聊吧,我還有些事要回豪庭居。」
方曉筠含蓄的笑了笑,似乎比起「監視」她們,對豪庭居里發生的事更感興趣,她轉身離開。
慕雅兒才大松了口氣,拉著袁采潔跑進木槿苑,開口就問︰「那個女人沒為難你吧?」
「干嘛一副她好像會吃人的樣子,她沒為難我,反而一直笑盈盈的,態度比上次在訂婚禮上看到時都好像變了個人。」
袁采潔搖了搖頭,慕雅兒立刻擺出一副替她擔心的表情,「采潔,你可得小心那個女人,那個女人是個笑面狐,四房人里面就屬她最陰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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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采潔才走進木槿苑的客廳,慕雅兒就差不多把陸家四房人的明爭暗斗給她來了個籠統的介紹,比如大房人最牛掰,二房人最囂張,三房人最低調,四房人最狡猾。
大房的人和二房的人不妥,兩房夫人都是法律上陸寇邦的合法妻子,一個是司令的女兒,一個是將軍的女兒,相處數十載,表面上和睦,但私底下互不往來。
三房的人因為三姨太的出生背景及不上大房、二房、四房的顯赫,所以向來地位不高。
四房的人現在最得老爺子的寵,只是四姨太的兒女還小,論財力顯然還不是大房和二房的對手。
「雅兒,才嫁來這兒兩個月,你就模清這陸家豪門里的八卦了?」
「不模清楚,怎麼在這個人間煉獄里活下去?我這也是求生存,難道還指望那頭豬會保護我麼?!」
慕雅兒沒好氣地怒起小臉,袁采潔猜到她說的「豬」肯定是那位十三少,張望著樓里一圈,上下三層樓高的宅子里,顯得過分的安靜,就好像除了她們,什麼人也不在。
「他不在家麼?!」
「陸家的男人大白天怎麼可能乖乖呆在家?不是在外面鬼混,就是在外面沾花惹草!」
慕雅兒大刺刺的諷刺道,從某天她闖入陸秦野的臥室,正巧撞破他和另一個女人在床上翻雲覆雨的「滾床單」後,每次想起那些個畫面,她就惡心得更加討厭那個男人,不過就是只會用下半身思考的豬!
「那也不盡然吧?」
「不盡然?你該不會是給你的陸秦蒼說好話吧?!我說采潔,你這是抽得什麼瘋?!幾時勾搭上陸秦蒼的,你怎麼一個字都沒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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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說從小玩到大,是至親至愛的閨蜜呢,連那麼大的事都一直瞞著她!
「你別氣嘛,想要告訴你的時候,我和他已經分手了,而分了手,你又被陸家的人帶走了,連手機都沒法聯系上你,至于現在——說來話長,反正是趕鴨子上架,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慕雅兒不提起還好,提起來,袁采潔就一個頭兩個大。
到現在,她都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跟著陸秦蒼回了陸家。
只不過才見了一個四姨太,听了雅兒說了說陸家的人員概況,她就預感到日後的日子肯定不好過。
「你該不是和雜志上說的一樣,用假懷孕又騙了陸秦蒼吧?!采潔,你喜歡的不是卓奕宸麼?!怎麼會和陸秦蒼牽扯不清的?!你知不知道那個陸寇邦為此大發雷霆,把整家子人都叫去訓了一通!」
袁采潔可以想象陸寇邦震怒的模樣。
如果可以,她也不會選擇跟著陸秦蒼回來,「總之都走到這一步了,我也只有硬著頭皮上了。」
「采潔,該不會是那個陸秦蒼脅迫你的?!就說有陸秦野這種弟弟,哥哥也不會好到哪里去嘛!采潔,你千萬別被那種豪門男人的甜言蜜語騙了,那男人還有未婚妻呢!」
「我知道。」
「那你是甘願做他的情/婦?!那雜志封面上的照片不是Ps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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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瞧雅兒這麼大的反應,連從小認識她的人都會因為那張照片把她當作放蕩不堪的女人,又何況是整個陸家的人?
一個「情/婦」要怎麼博得人家的尊重,又要怎麼才能自處?!
想到陸秦蒼說過要將她介紹給整個陸家的人,還是以她是他情/婦的身份。
她很想知道他到底在預謀什麼?
讓陸家的人接受她這個「小三」上位,還是幫助他解除婚約,還他自由身,又或者他明著娶那個賀菡婭為妻,卻要她做他見不得光的地下情/婦,就像他爺爺的三姨太,四姨太一樣?
「那個時候,我喝醉了。」
「天!那個陸秦蒼那麼卑鄙,是不是還給你下了藥,才趁機偷/拍你熱吻他?!」
「這個……」袁采潔尷尬地臉紅舌燥,嚴格說起來,是她自己酒品不好,主動熱吻也不能全怪是陸秦蒼誘騙她喝下了酒,誰讓她總是一喝酒就爛醉如泥,還意外的很奔放!
「酒——!!給我拿紅酒來——!!」
三樓的某間房間突然響起一道女人的喊叫,「是誰?!」袁采潔詫然地尋找聲音的來源,那聲音暗沉嘶啞,帶著醉意,就像從來沒有清醒過一樣。
慕雅兒拉著腳步買上樓梯的袁采潔,「是個‘瘋女人’,整天就知道喝酒,你別上去了,我去酒窖給她拿酒!」
慕雅兒似乎已經駕輕就熟,但話音剛落,那間房間里就傳來巨響,那個女人好像是砸碎了什麼東西,「采潔,還是你幫我去酒窖拿瓶紅酒來吧,我上去看看她,免得那頭豬回來說我沒好好照看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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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窖就在木槿苑內的附屬倉庫地下室里,袁采潔按著慕雅兒說的方向走,走入一條小徑再走上幾個台階,打開隱秘的木門——
里面很大,光線昏暗,一個個酒櫃上面放滿了各色各樣的紅酒、白酒,連空氣中都有陣陣葡萄香氣。
雅兒說隨便拿一瓶就可以,所以袁采潔走下去,拿起最外面一排酒櫃上的紅酒,卻透著架子看見一個人的腦袋,「啊!!」
她尖叫起來,沒想那邊比她尖叫得更大聲,「誰啊?!大半天的裝鬼嚇人?!」
男人又驚又慌地掄起腳邊的木棍沖過來,看到袁采潔長發披肩的背影閃爍在昏暗的光線下,還以為是個女鬼,所幸她及時轉過頭,男人才收住手里揮棍的動作——
「你是誰?!」
男人一下子就認出了對方是張陌生的臉孔,但是這女孩兒,清清純純,五官出眾,總覺得在哪里見過似的,突然他像是靈光一閃︰「啊,你就是那傳說中騎上我九哥的豪放灰姑娘?!」
騎上他九哥……的……豪放灰姑娘?!
腦海里不自覺浮現自己騎在陸秦蒼身上的畫面,一排黑線刷啦啦地就從袁采潔腦門上劃了下來,這人嘴里的九哥肯定指的是陸秦蒼,她雖然不知道他是哪房的人,但肯定是陸家的孫子輩少爺。
「我叫袁采潔,你可以叫我袁小姐,但采潔就免了——」
「采——」
陸宇諾好看的薄唇一張,還真差點就熱乎地喊了她采潔。
喲,這小姑娘,嘴皮子倒挺厲害的,有性格!!
「難怪九哥喜歡你,九哥就是喜歡不同尋常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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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有著一張好看的俊臉,一雙有神迥異的眼楮沾著桃花,笑起來特別的漂亮,但那張嘴一點都不討喜——
什麼不同尋常的女人?
難不成她還長著三頭六臂了?
「多謝你的夸獎,我只是來拿一瓶紅酒,要是剛才我打叫你了,請你繼續忙你的吧。」
袁采潔明顯是在挖苦他。
陸宇諾覺得這小女孩兒真有意思,笑嘻嘻地繞到她的手邊,指著一瓶1974的紅酒,「這瓶好,挑這瓶。」
袁采潔看了他一眼,正巧他別在口袋里的什麼東西在橘色的光線下折射了一下,「那是……?」
她指著他的胸口,總覺得有點眼熟。
「這個?」
陸宇諾順著袁采潔的視線把別在口袋里的銀絲邊眼鏡拿了下來,「這是我的眼鏡,你喜歡?」
袁采潔沒有理睬他,只是覺得鏡框的式樣和被陸秦蒼扔掉的那幅很像,「你知道這眼鏡多少錢麼?如果是金絲邊的話。」
「金絲邊的?你想讓我九哥送你麼?這是世界一流品牌Lotos定制的眼鏡,純金鏡框的起碼五位數,我大哥就有一副,里面還刻著英文字母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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